第29章 诡异的杨建民
毕竟刚才的那一幕,现在想想都觉得脊背发凉。
“建民哥,你說句话啊。”
张国全把院门拽的咣当响。
屋裡還是沒有任何动静,等不及的张国全望了一眼两米多高的土院墙,他准备扒住墙头,翻进院子裡。
联想到杨建民最近不正常的神色,别在是承受不住患病父亲带来的压力,心裡崩溃掉,万一想不开,再……再自寻短见可就不好了。
张国全决定不能再等了,正当他瞅准一個位置,微微曲腿,准备积蓄力量向上一跃扒住墙头时,死寂的堂屋裡终于传出声音。
“谁啊?”
在听到杨建民的声音后,张国全松了口气,可能因为紧张,此刻有些喘息的說道:“建民哥,是我。”
“哦,有什么事嗎?”
“我,我……”张国全有些犹豫了,难不成直接去问他刚才发生的一幕,那太诡异了,想必他也是不愿說的吧。
“建民哥,我沒什么事,就是看看你在家嗎?”
“哦,回去吧。”
很快,周围的一切再次陷入安静,好像這一切从来沒发生過似的。
包括杨建民刚才說的几句闲谈的话,听上去也很镇定,這和他之前紧张不安的样子,明显的有区别。
张国全摸着脑袋,回到了自家屋裡。
白鸽忍不住问:“建民哥怎么了?沒事吧?”
“沒事,說了几句话。”张国全随意的答复着,又很不理解的嘀咕了一句:“就是觉得太奇怪。”
“嗯,可能是太累了吧,二十年了,每天如此,能坚持下来肯定是不容易的。”
就比如自己,只是一双腿行动不便,大部分事都能自己做,尽管這样父母对她還是肉眼可见的嫌弃,她只能小心,再小心,小心翼翼的過活每一天,生怕哪天惹父母不高兴,被当成累赘丢出家门。
更甭提建民哥了,老爷子全身瘫痪,常年躺在床上,身上长满褥疮,一個屋子裡是常年散不掉的异味,這可能就是建民哥不想和老人住在一起的原因吧,情愿来到最远的村东头。
可再远,還是一個村子,又能远到哪裡去呢。
再加上老年痴呆不认人,去照顾這么一個老人,那和照顾一台沒有感情的机器差不多。
天天对着這么一個冷冰冰的机器,心中的苦痛无人诉說,建民哥只能自己默默承受。
可這种“承受”,便是村裡人以为的“孝顺”。
他们歌颂着這种美德,他们以杨建民为荣,是教育自己孩子的榜样。
夜深了。
白鸽忐忑的问:“你今天還要在外面睡嗎?”
张国全一时被问的有些哑然,悻悻的摸着鼻子:“啊,那個,今天的月亮比较好看……”
他随意的打着哈哈,甚至自己說的话都不着边际,幸好白鸽理解似的說:“喔,那你注意点,别着了凉。”
她沒有让张国全過于尴尬,可能時間长了就好了吧,她這样想着。
二十多年的日日夜夜,她一直小心翼翼的過活着,长時間的压迫下,迫使她性格变得极度敏感,也因为這样,她对张国全的态度上,也变得自卑起来。
不過,她会努力变好的,做一個有用的人。
一夜睡的也不踏实,她沉浸在白天那個美好的芦苇荡裡,多么希望时光就定格在那裡啊。
外面躺在驾车子上的张国全仰望星空,也是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倒不是因为白鸽的心思,晚上的一幕,在脑海中久久挥之不去。
他决定明天去找杨建民谈谈,就像白鸽說的那样,可能是太累了,也沒個谈心說话的人,多找他聊聊,也不至于每天那么压抑的活着。
想着想着,他便睡着了。
清晨,村子裡公鸡一声嘹亮的打鸣声,让他惊醒過来。
他起身,双手搓了一把脸,拿起院子裡的木桶,来到河滩边打水。
白鸽需要洗脸,還有要做早饭,他打了满满当当的一桶水。
用力提起的时候,有早起路過的村民,从对岸走過。
只是,急匆匆的,向着村西头的方向赶。
能听到他们边走边小声的议论。
“這是咋個回事嘛,咋突然就死了呢。”
“那不正常,都多少年了,早就瘦的一把骨头了,能拖到现在也够能坚持了。”
“哎,也是,不過死了也好,建民算是解脱了,這么多年,也苦了人家孩子了。”
“谁說不是呢,能這么尽心尽力的照顾了二十年,换成谁也不行呐。”
“建民?他们再說建民哥。”张国全提着水桶的臂膀微微颤动。
很明显的能听出,建民哥那個患病在床的老爹死掉了。
从那些村民的口中,能得知老爷子虽然死的突然,可也正常,毕竟二十年不活动身体,能撑到现在的确不容易。
這一切都在正常不過,可是……
可是,张国全却忽然想到了那一夜,如果那夜只是自己看错了,那为何昨夜建民哥慌张的不行,加上诡异的举动……
不对,不对,不对……
张国全喃喃自语着,手中的木桶掉进河裡也浑然不知。
顾不上落进河裡的木桶,他赶忙上岸,向着杨建民家跑去。
离得很近,很快来到院门口,只是院门敞开着,裡面却沒有杨建民的身影。
不用說,杨建民肯定已经知道自己老爹死去的消息。
张国全也沒有停留,直接向着村西头跑去。
一路快速奔跑,他的心脏扑通扑通乱跳,不是因为跑的急促,或许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他在害怕什么。
一定是自己想错了,建民哥那么好的一個人,怎么可能?
不可能,不可能……
来到大坑前,西侧是杨雷的家,在旁边就是杨建民老爹的家。
门口已经围满了人,三三两两的聚成一团,相互交流着,无非就是该怎么安排老爷子的后事,该准备哪些东西。
村子裡就是這样,一旦谁家有红白喜事,都会上门,热情的帮忙。
张国全顾不上這些,他挤开人群,向着裡屋走去。
透過嘈杂的人声,杨建民凄厉的哭喊也从裡屋传了出来,回荡在整個院子。
裡屋還是那样,到处都堆满了旧衣服,显得杂乱不堪,现在有几個妇女在忙着收拾,等到過几天埋葬老爷子的时候,再一并烧了。
正对着堂屋的门口,有一张破烂的小床,床上躺着的就是杨建民的老爹,整個身体被一层被褥盖住。
背对着门口,杨建民趴在地上哭喊声不停。
過了一会,大家觉得差不多了,有人把杨建民拉起来,有人在旁边說着劝慰开导的话。
“建民,别太伤心,人死不能复生,你要节哀呐。”
“要注意身体,老爷子是走了,可咱们還要送老爷子一程,你可不能垮了。”
“這么多年,大家伙都看在眼裡,沒有怨言的照顾了二十年,你是個好后生啊,你爹在地下有灵,会保佑你的,听大爷的话,别哭了,啊,听话。”
被人搀扶住的杨建民止住了大声哭喊,可小声的啜泣却怎么也停不下来,清鼻涕流出来,混合着眼泪一块流进颤抖的嘴唇裡。
管事的来到了,一般都是村裡年纪大,辈分长的担任。
安慰了几句杨建民后,开始吩咐接下来的事情。
让杨建民给老爷子擦身体,换上衣服,其他人跟着在一边帮忙。
张国全只是静静的站在那裡,看着大家伙忙碌,他心裡充满了不安。
而杨建民根据规矩给老爷子擦身体,可手却抖個不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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