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五章 這地主,官兵杀得,我們也杀得!
這些家丁,平日裡早就已经习惯了這些百姓们的逆来顺受。
他们心中沒有丝毫防备,這一下挨的是结结实实,嘴裡弥散着鲜血。
“你……你竟然敢打我?!”
狠狠吃了一拳的家丁,捂着自己留着鲜血的嘴,气急败坏地看着那些村民。
上過战场见過血的村民,愤怒地盯着他,只感觉怒气上脑,浑身激动地战栗,身上好似有使不完的力气。
“我不光要打你?!我還要杀你!”
“什么?!”
家丁一愣,突然就见那個村民举起锄头,向着他的脑袋狠狠砸来。
這一刻,刚刚還怒气冲冲,神气十足的家丁,脸色顿时变绿。
他的大脑拼命向着身体,发送离开的讯号,但身体却软得根本不听使唤。
“不要!!!”
就在這一声尖锐的惊叫声中,村民的锄头已经铲进了他的大脑,溅出一些红白之物。
家丁剩余的叫喊,也被瞬间定死在了喉咙间。
他的怒骂,他的尖叫,都在那一刻,截然而止。
“让你再骂!让你再骂!”
“骂啊?!你继续给我骂啊!”
村民一锄头将家丁给打死之后,心中犹不解恨,依旧机械地举起锄头,一次又一次地砸在家丁那血肉模糊的脑袋上。
一边打,一边嘴裡還念念有词。
這惊悚的一幕,将周围的朱家家丁们,都给看呆了。
他们嘴裡本想脱口而出的脏话,都被他生生地咽了下去。
冷汗,爬满了他们的身体,手脚都在不自觉地轻微颤抖。
就连向来蛮横嚣张的朱和正,此刻都不由自主地咽了下口水,心中生出一丝惧意。
突然,正在挥动锄头的村民,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猛得转過头,看着剩下的那些家丁。
“還有你们,新仇旧恨咱们一起算,你们今天也得死!”
“去死吧!”
那村民举起锄头,猛地向着他身边最近的家丁冲去!
“啊啊啊啊啊,不要啊!”
那名家丁被吓得魂飞魄散,转身就逃!
不止他在跑,剩余的其他家丁们,也都纷纷转過身,想用最快的速度,离开這個是非之地。
但是其他的村民,可不会就這么轻易的,让他们都给跑了。
“想跑?!去死吧!都给我去死吧?!”
“现在想跑了,以前你们骑到我們头上的时候,怎么沒想過要跑呢?”
“狗东西,你们的农民爷爷来了!都得死!你们今天全都得死!”
“……”
数百位村民,红着眼睛,高举着手上的锄头,锤子,镰刀等工具,疯了似的朝着那几十名家丁冲去。
有了最开始的那一名村民的带头后,剩下的這些村民也都豁出去了。
抱着不死不休的心态,要跟這些家丁们,死斗到底。
這些家丁也都是和他们一样的普通人,在绝对的人数优势面前,他们根本毫无還手之力。
每一個被村民们追上的家丁,迎接他的只有铺天盖地的乱棍。
“我错了!我错了!不要打了爷爷们!我真的知道错了,求求你们饶了我這一次吧!”
“痛啊!好痛啊!我错了!我跟你们道歉!你们不要再打了!”
“爷爷饶命!爷爷饶命!只要你们饶我一命,我什么都愿意做啊!”
“……”
凄厉的惨叫声在上空回荡,但朱家坪的這些村民们却已经杀红了眼,沒有丝毫要停手的想法。
随着一锄头一锄头的挥下,鲜血也在大地上一点一滴的蔓延。
直到再也听不到一声求饶声,和惨叫声后,村民们才渐渐平复了自己激动的心情。
此刻,在他们的面前,再也沒有一位活着的家丁了。
“广源哥,人都已经死了,我們……我們接下来怎么办?”
一位冷静下来的村民,看着周围遍地血肉模糊的尸体,不由得咽了咽口水,看向身边那位最开始杀人的村民。
朱广源在最开始动手杀那名家丁的时候,心中就已经想好了,他们最终的目的。
朱广源转過身,看向了坐在椅子上发愣的朱和正,一边向他走去,一边冷笑:“怎么办?呵。”
“一不做二不休,既然已经动手了,干脆我們杀到底,把朱和正這個地主也给杀了!”
“啊?!”
朱文正都還沒有說话,其他的村民却被這個大胆的想法,给吓了一跳。
杀地主是杀地主,杀家丁是杀家丁。
他们有胆子杀那些家丁,是因为从根本上来說,那些家丁和他们的地位一样,都是普通的老百姓。
但朱和正不一样了,他可不是平头老百姓,他是地主,是老爷,是祖祖辈辈都当老爷的人。
他们本身就不是一個阶层的人,对于高阶层的人,他们心中有着发自内心的本能敬畏。
“地主怎么了?地主也是人!”
“你们难道不知道,朝廷现在的口号,就是杀地主,分田地嗎?!”
朱广源转過头,脸上的杀气一闪而過:“既然都是要杀的,那等着朝廷派兵来杀,和我們自己杀,又有什么区别呢?”
“你信不信,我們自己杀地主,朝廷不仅不会向我們问责,還会支持我們,奖励我們!”
“這……倒也是。”
朱广源的话不无道理,很快就得到了其他村民的支持。
“广源說得对,既然都是杀地主,朝廷的官兵杀得,我們也杀得!”
“我們自己杀!我們自己杀!我早就看朱和正不顺眼了,我這次要亲手宰了他!”
“就是!就是!朱和正欺压了我們這么多年,今天是时候让他付出血的代价了。”
“……”
村民们对朱和正的愤怒,最终压過了恐惧。
他们這一群人气势汹汹的走上前去,将仍旧坐在步辇上的朱和正,围在了中央。
朱和正的心裡,是慌乱的。
但是在众人面前,他仍强撑着往日的神傲,沒有露怯。
“你们想干什么?”
“我警告你们,你们不要乱来啊!”
“你们家裡种的土地都是我的,你们今天要是敢动我,以后你们家一分地都沒得种。”
“你们识相点的话,就通通给我让开!不然你们后果自负。”
虽然面上依旧在强撑,但一开口,朱和正就暴露了他的心虚。
以前那個嚣张跋扈的朱和正,遇到這种事情后,一定是先破口大骂。
怎么可能会說出這种,毫无实际作用的威胁?
并且他家的几十名家丁,都被活生生地打死在了他的面前。
而他竟然并不发作,只是让這些村民让开……
村民们对视一眼,心中肯定朱和正此刻,心中已经害怕了。
朱广源拿着锄头,站在朱和正的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脸上沒有一丝表情。
“朱和正,你之前欺压我們的时候,会想過有今天嗎?”
朱和正心头一跳,冷汗成滴成滴的从他额头上滑落。
“欺压你们?我什么时候欺压過你们?!”
朱和正连连否定:“我沒有欺压過你们,我从来沒有欺压過你们!”
“你们沒有地,是我把地给你们种的!”
“要不是我把地给你们种,你们早就饿死了!我不是在欺压你们,我是在帮你们啊!”
朱广源冷笑:“那你有沒有想過,为什么整個朱家坪的土地,都在你一個人手中呢?”
“這……這……”
朱和正慌了,他彻底地慌了。
因为从這短短的两句话中,他已经感受到了,朱家坪村民们那浓烈的杀意。
他们是真想着要杀他啊!
朱和正突然抬起头,看向朱广源:“我這是祖产!祖产啊!”
朱广源的锄头,已经被他高高举起了。
“你祖宗造的孽,就由你来偿吧!”
朱广源用力地挥动手中的锄头,向着朱和正的头颅狠狠砸去!
“砰!”
鲜血飞溅!
朱广源一锄头,砸断了朱和正右脚脚背。
朱和正眨了眨眼睛,突然爆发出尖锐凄厉的惨叫。
“啊啊啊啊啊啊!!!”
十指头连心,脚掌也连心,一下子被人砸掉了半個脚掌,朱和正简直痛不欲生。
他下意识的弯下腰去,想捂住自己的脚掌,可当他的手跟伤口接触的那一瞬,又痛得他死去活来。
朱广源冷冷地看了一眼朱和正,转头就走。
同时,另外一位村民,也拿着手中的镰刀,走了上来。
“啊啊啊啊啊啊!!!!”
下一刻,朱和正凄厉的惨叫声,又传遍了整個天空。
此后,朱和正的惨叫不绝于耳,再也沒有停下来過。
也不知道持续了多久,直到朱和正彻底停止了呼吸,他的惨叫才随着他的呼吸,而一起停止。
朱和正那天到底经受了什么样的折磨,自那以后,所有人都闭口不谈。
后来只知道,朱和正的尸体,一共有一百一十九块。
朱家坪的百姓,处刑完朱和正后,天色也已经暗了下来。
他们接班回村后,再各自道别,回到了自己的家。
家裡的家眷,在看到他们平安归来后,喜极而泣,一家人紧紧相拥在一起,互诉衷肠。
而那些沒有等到亲人回来的百姓,在整個他人团聚的日子,只能以泪洗面,痛哭流涕。
月儿弯弯照九州,几家欢喜几家愁。
愁的除了百姓之外,還有朱和正一家。
朱和正自从下午带着几十個家丁出门之后,便再也沒有任何音讯传来。
不仅是朱文正沒有音讯,连他几十個家丁,也沒有任何消息传来。
他们就好像人间蒸发了一般,這让朱和正的家眷们,感到恐惧。
特别是最近,朝廷官兵们杀地主分田地的口号,喧嚣尘上,让江南的地主们,人人自危。
也不知道是不是朝廷的官兵来了,把他们都给抓走了。
朱和正的家眷们,就在這忐忑的恐惧中,度過了一夜。
翌日,天光初晓时刻。
朱家坪的百姓们都還沒有起床干活时,就在睡梦中听到,阵阵雷鸣般的马蹄声传来。
一队朝廷来的官兵,大概两千人,正从远方向着朱家坪飞奔而来。
住在村子外围的百姓们,看到朝廷官兵飞奔而来的阵势时。
他们沒有感到害怕,沒有感到惊恐,取而代之的是,发自内心的兴奋和激动。
“朝廷的官兵来了!朝廷的官兵来了!”
“他们来杀地主啦!他们来给我們分田地啦!”
村民们兴奋的吼叫,响遍了整個朱家坪。
還在睡梦中的朱家坪村民,也都从被窝裡面起来,兴奋地涌上村头,看着那逐渐接近的军队。
村民们欢呼雀跃,比過年還高兴。
朝廷的大军,奔腾进村。
他们绕過那些看热闹的村民,直奔朱家坪中,修建的最好最豪华的宅院而去。
“砰!砰!砰!”
破开大门之后,紧接着响起的,便是朱和正家眷们的惨叫。
朱家坪不大,也不富裕,朱和正的家眷人数也不多,修的宅院也沒有其他地方的地主,那么奢侈。
仅仅只是一個时辰過后,朱和正的家宅裡的惨叫,便安静了下来。
但很快,朝廷的官兵们,也发现了一個重要的問題。
“报告,赵大人,我們杀遍了整個宅院,但他们口中的地主朱和正,却始终沒有找到!”
赵勋同样是一名陷阵营的军官,现在這支两千人的队伍,由他来管辖。
赵勋听闻此事之后,脸色顿时沉了下来:“沒找到,继续找!”
“就算是挖地三尺,也要把他给我找出来!”
“是,大人!”
地主不死,他们的任务就不算完。
像這种地主偷偷躲起来的事情,他们一路上也遇见過几次。
在這种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找一個躲起来的本地人,是相当不容易的。
最好的解决方法,還是得发动当地的村民,去帮他们找。
于是,赵勋来到人群中,对他们问道。
“各位村民,我們是朝廷派来的官兵,我們来這裡的目的,想必大家都已经很清楚了。”
“但现在,朱家坪的地主朱和正躲起来了,我們找不到他,我希望知道他下落的村民,可以主动告诉我們。”
“帮我,也是在帮你们自己。”
赵勋的话音未落,一声突兀的声音突然响起:“大人,不用找了。”
“为什么?!”赵勋皱了皱眉。
“因为他已经死了。”
人群中的朱广源一边說着,一边走到了赵勋面前。
他打开手中提着的,布满鲜血,散发着恶臭的布袋。
将一堆碎肉和一颗头颅,抖落了出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