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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补充篇

作者:该隐Yin
全本

  然后到了现在——两年過去,十七岁的亚丝娜用怜悯的心回头看着当时的自己。不,不只是游戏刚开始的那段時間。对在那之前,那個只生活在坚硬狭小世界中的自己,也抱着痛切且无奈的怜悯。

  自己并不了解何谓「活着」。只是不断牺牲现在,盘算着应该要有的未来。「现在」单纯只是通往正确未来的過程,因此在变成過去的同时,沒留下什么就消失在虚无中。

  俯瞰着SAO世界,深深觉得這些一個都不可少。

  只追求未来的人,会像過去的自己那样疯狂地往攻略游戏迈进;想着過去的人,只会抱膝躲在旅馆的房间裡。而活在当下的人,则有时会追求犯罪者那种一时的快感。

  但在這個世界中,還是有享受着现在,不断制造回忆,同时也为了脱离這裡而努力的人们存在。教自己這件事的,正是一年前遇到的黑发剑士。打从亚丝娜希望自己也能像他那样生活后,改变了每一天的色彩。

  如果是现在,只要這個人陪在身旁——就连现实世界的那個壳都能打破,她甚至觉得能为了自己而活。

  亚丝娜往站在身旁,似乎也抱着属于他自己的感慨眺望這座街道的桐人靠了過去。再次抬头仰望上空的石盖,感受到的疼痛也变得微弱了。

  就像要从脑中把感伤驱离般甩了一下头,亚丝娜看着被桐人抱在怀中的结衣脸庞。

  「结衣,有沒有觉得看過的建筑物?」

  「呜……一」

  结衣露出烦恼的表情看着广场周围相连的石造建筑物,但沒多久就摇了摇头。

  「我不知道……」

  「毕竟起始之城镇大到不行嘛。」

  桐人摸着结衣的头說道。

  「到处晃晃应该多少能让她想起一些事情吧,总之先走一趟中央市场好了。」

  「也是。」

  两人互相点了点头,便往能看见在南方的大街走了過去。

  话說回来——觉得有点奇怪的亚丝娜边走边重新审视广场。人实在少得令人意外。

  起始之城镇的转移门广场相当宽敞,足以在两年前开始营运时容纳一万名玩家。在铺着石造地板的正圆形空间中央,立着巨大的钟塔,下方则是发着蓝光摇曳的转移门。包围住塔的同心圆细长花圃向外延伸,间格中排着数张雅致的白色长椅。像這种天气很好的午后,因为到处都是暂时休息的玩家们而有些吵闹也完全不奇怪。但所看见的人影全都往转移门或广场出口移动,几乎沒有停下脚步或坐在长椅上的人。

  如果是上层的大规模街道,转移门广场总是因为无数的玩家来来去去而混杂。有人天南地北地闲聊,有人募集队伍成员,也有人摆设简单的摊位贩卖,因为聚集的人潮而几乎无法直线前进——

  「叹,桐人。」

  「嗯?」

  亚丝娜对转過身来的桐人问道:

  「现在留在這裡的玩家有多少人?」

  「嗯,這個嘛……還活着的玩家约六千人,而包含『军队』在内,约有三成留在起始之城镇,所以大概是快两千人吧?」

  「這样的话,你不觉得人太少了嗎?」

  「听妳這么一說……会不会都聚集在市场那边呢?」

  然而,即使从广场走进大街,到达并排着店铺与摊贩的市场区域,街道依然非常冷清,只有乱有精神的NPC商人叫卖声空虚地响彻整條大街。

  尽管如此,亚丝娜還是发现了一名坐在大街中央大树下的男子,于是走了過去开口问道:

  「那個,不好意思。」

  以特别认真的表情抬头看着树稍的男子,头也不回地以嫌麻烦的语气回答:

  「啥事?」

  「那個……這附近有沒有类似寻人窗口的地方?」

  听见這句话,男子才总算将视线转向亚丝娜,還毫不客气地盯着她的脸看。

  「妳是从别的地方来的人?」

  「是、是的……我們在寻找這孩子的监护人……」

  說着往站在身后的桐人所抱着的,正迷迷糊糊打着盹的结衣指了過去。

  這位身穿朴实轻装,难以分辨所属集团的男子,在瞥了结衣一眼时虽然多少有些惊讶,但又立刻将视线转回头上的树稍。

  「……迷路的小孩嗎?還真是稀奇啊……有很多小鬼玩家都集中住在东七区河边的教会,去那边问问吧。」

  「谢、谢谢。」

  因为意外得到了有力的情报,亚丝娜连忙低头道谢,也趁着這個机会提出其它的問題。

  「那個……請问你在這裡做什么?還有,为什么這裡沒什么人呢?」

  男子虽然露出不悦的表情,但仍以婉转的口气回答:

  「其实我很想回妳說是商业机密,不過既然妳是外地人倒也无妨……妳应该也能看到吧?那個很高的树枝。」

  亚丝娜顺着男子指着的方向看了過去。高大的行道树树枝上长满了鲜艳的红叶,只要仔细观察,就能发现在树叶的影子下,长着几颗黄色的果实。

  「当然,因为行道树是属于无法破坏的对象,就算爬上去,不要說是果实,连一片叶子都摘不到。」

  男子继续說着。

  「不過那個果实每天都会掉落個几次……虽然只经過几分钟就会腐烂消失,但如果抓住机会捡起来,就能以很好的价格卖给NPC,而且吃起来的味道也不错。」

  「咦咦——」

  讲到食材道具,料理技能完全习得的亚丝娜可是非常有兴趣。

  「那個可以卖多少钱呢?」

  「……這個請妳务必保密。一個可以卖五珂尔。」

  「…………」

  看着男子得意的表情,亚丝娜瞬间說不出话来。除了讶异于价格实在太過便宜,更觉得那完全不符合守在树下一整天的劳力。

  「那、那個……该說這完全不符合效益嗎……如果去练功区随便打倒一只虫,都可以赚到三十珂尔喔。」

  话刚說完,這次轮到男子睁大了眼睛。他用只差沒把「妳脑袋有問題嗎?」說出口的眼神看着亚丝娜。

  「妳是认真的嗎?到练功区跟怪物战斗……這可是会死人的耶!」

  亚丝娜回不出话来。如同男子所言,与怪物的战斗确实是与死亡比邻。但是就亚丝娜现在的感觉而言,這就跟在现实世界走上街头时,一直担心会遇到交通事故一样,只能說担心也沒有用。

  亚丝娜因为一时之间无法判断究竟是自己对SAO的死亡感觉变迟钝了,還是男子過于神经质而陷入一片茫然。两边应该都不算是正确答案吧。然而在起始之城镇,男子所說的肯定是一般人的认知。

  完全沒注意到亚丝娜的复杂心情,男子继续說道:

  「嗯?妳還问了什么?为什么沒人?其实也不算沒人,只是大家都躲在旅馆房间裡。因白天有可能会碰上军队的征税部队。」

  「征、征税……那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就是有牌的流氓啦。你们要小心啊,那群家伙对外地人也不会客气的。喔,有個果实快掉下来了……就聊到這裡吧。」

  男子闭上了嘴,开始以认真的眼神盯着空中。亚丝娜再一次点头道谢后,发现桐人在至今的对话中一直保持沉默,因而转過身去。

  只见桐人露出连在战斗中部沒看過的认真眼神,盯着黄色果实。看来似乎是打算全力夺取下一個掉落的果实。

  「住手啦,真是的!」

  「因、因为很让人在意嘛!」

  亚丝娜抓住桐人的衣领,拖着他开始走了起来。

  「啊、啊啊……看起来很好吃耶……」

  亚丝娜于是揪住仍觉得可惜的桐人耳朵,硬是让他转過头来。

  「别管那個了,东七区在哪裡?年纪较小的玩家似乎都住在教会,先去那边看看吧。」

  「……是。」

  接過完全睡着的结衣稳稳地抱住后,亚丝娜走到盯着地圖前进的桐人身旁,配合他的速度前进。

  结衣的体格看起来大概十岁左右,如果是在现实世界中這样抱着,应该只要几分钟手臂就会酸了。但在這裡因为有筋力数值的补正,手上感受到的重量就跟羽毛一样。

  沿着這人影依然稀少的宽广道路,往东南方走了十几分钟后,终于抵达一個像是广大庭园的区域。染上颜色的阔叶树树林在初冬寒风中萧瑟地摇曳着树稍。

  「嗯——就地圖来看,這裡就是东七区了……那個教会在哪边呢?」

  「啊,应该在那边吧?」

  亚丝娜往道路右手边的宽广森林对面那特别高的尖塔看去,用视线表示方向。在那有着青灰色屋顶的高塔顶端,十字与圆形结合而成的金属制古埃及十字架正闪闪发着光。那肯定就是教会的象征。這是每個城镇最少都有一個的设施,内部的祭坛能解除怪物的特殊攻击「诅咒」,以及替对抗不死系怪物的武器进行祈福。這在几乎不存在魔法要素的SAO中,可以說是最神秘的地方了。另外,只要持续缴纳珂尔,就能承借教会内的小房间,代替旅馆使用。

  「等、等一下。」

  亚丝娜突然叫住准备往教会走去的桐人。

  「嗯?怎么了?」

  「啊、沒什么……那個……如果我們在這裡找到了结衣的监护人,就要把……结衣留在這裡对吧……?」

  「…………」

  桐人那望着亚丝娜的黑色眼睛彷佛因爱怜而变得柔和。他靠了過去,用自己的双手轻轻将亚丝娜连同睡着的结衣一起抱入怀中。

  「我也一样不想跟她分开。该怎么說呢……有了结衣的存在,让森林中的家变得跟真正的家一样……我是這么觉得……但是,這绝不是再也见不到面了。等结衣恢复记忆,一定会再来找我們的。」

  「嗯……說的也是。」

  稍微点了点头,亚丝娜将脸颊贴近怀中的结衣,下定决心迈开脚步。

  教会這栋建筑物以街道区的规模来看算小。两层楼高,作为象征的尖塔也只有一個。原本起始之城镇就有复数的教会存在,在转移门广场附近的那间有像豪宅一样的大小。

  亚丝娜走到正门的两面巨大门扉前,用右手推开了其中一道门。因为是公共设施,自然不可能上锁。内部有些阴暗,只有装饰在正面祭坛上的蜡烛火焰微微照亮了石板地。乍看完全沒有任何人在。

  只将上半身探进入口,亚丝娜出声呼唤:

  「請问有沒有人在?」

  声音拖着回音的效果声消逝,但還是沒有任何人出现。

  「大家都不在嗎……?」

  歪着头纳闷,就听见桐人压低了声音否定:

  「不,有人。三個人在右边的房间,左边则有四人……還有几個人在二楼。」

  「……能靠搜敌技能知道在墙壁另一边的人数?」

  「熟练度得练到980。用起来很方便,亚丝娜也提升一下吧。」

  「不要,那個修练方法无聊到会让人发疯……话說,他们为什么要躲起来呢……」

  亚丝娜放轻脚步踏进教会内部。虽然周围全被一片寂静包围,但感觉得到有人潜藏在裡面的气息。

  「呃,不好意思,我們是来找人的!」

  稍微提高了音量再次出声呼唤,接着——右手边的门扉稍稍开启,从裡面传来微弱的女性声音:

  「……你们不是『军队』的人嗎?」

  「不是的,我們是从上层過来的。」

  亚丝娜跟桐人完全沒有装备剑或战斗用的防具。因为军队所属的玩家要时常配戴做为制服的重武装,光靠外表应该就能判断他们与军队沒有关系。

  不久,房门打了开来,一名女性玩家战战兢兢地现身。

  深蓝色的短发、戴着黑框的大眼镜,眼镜下那藏着胆怯的深绿色眼睛睁得大大的。她身穿朴实的深蓝色素面洋装,手上拿着收在鞘裡的小型短剑。

  「真的……不是军队的征税大队……?」

  亚丝娜为了让女性安心,露出微笑并点了点头。

  「是的,我們今天是为了找人才从上层下来這裡,跟军队一点关系都沒有。」

  就在這时——

  「从上层来的?這么說你们是真正的剑士啰?」

  伴随属于少年的尖锐叫声,女性身后的门大大地敞开,几個人影从裡面乱哄哄地跑了出来。接着,祭坛左侧的门也跟着打开,同样跑出数個人影。

  在吃惊的亚丝娜与桐人不发一语的注视下,于戴着眼镜的女性两侧排成两大排的,是每個都能称为少年或少女的年幼玩家们。年龄大概在十二到十四岁中间。大家全都很感兴趣地来回观察亚丝娜与桐人。

  「真是的,我不是叫你们躲在房间裡面嗎!」

  连忙要孩子们回房的女性看来大约二十岁左右。然而,沒有任何一個孩子听从她的命令。

  不過,最先冲出房间,有着一头如刺婿般红色短发的少年立刻失望地叫着:

  「什么嘛,怎么连把剑都沒拿啊。我說啊,你是从上层来的吧?难道沒有任何武器嗎?」

  這后半段是对着桐人說的。

  「啊、不,也不是沒有……」

  惊讶的桐人這么回答,孩子们的表情再度亮了起来,各自鼓噪着說「让我看、让我看」。

  「你们怎么可以对初次见面的人用這么失礼的口气說话呢;真的很抱歉,因为平常完全不会有客人造访……」

  看见戴着眼镜的女性仿佛因惶恐而低下头,亚丝娜慌忙說道:

  「不,沒有关系——桐人,我记得還有几個一直放在道具栏裡的东西,就让他们看吧?」

  「嗯、嗯。」

  同意亚丝娜的提议,桐人打开窗口动起手指。不久,一旁的长桌上方就堆积了十来個对象化的武器道具。這是在最近的冒险中得到的怪物掉落道具,因为沒空贩卖所以就這样放置着。

  桐人将两人装备以外的所有道具取出并关上了窗口后,孩子们便欢声雷动地围了上去。一個接着一個拿起剑或战锤,不断发出「好重!」「好帅喔!」等欢呼。這虽然是让過度保护的家长看到肯定会昏過去的景象,但只要在街道区内,不管怎么使用武器都不可能受到伤害。

  「——真的……很不好意思……」

  戴着眼镜的女性,彷佛很伤脑筋地摇着头,但仍因孩子们高兴的样子而浮现出微笑并如此說道。

  「……啊,這边請。我這就去泡茶……」

  被带到礼拜堂右侧小房间的亚丝娜与桐人,在喝了一口热茶后,才总算松了口气。

  「你们……是来這裡找人的……?」

  戴眼镜的女性玩家在对面的椅子上坐下,微微歪着头问道。

  「啊,是的。啊……我是亚丝娜,他是桐人。」

  「啊!真是不好意思,還沒有自我介绍。我是纱夏。」

  接着互相点头示意。

  「這孩子是结衣。」

  抚摸着仍在膝上沉睡的结衣头发,亚丝娜继续說着:

  「這孩子在第二十二层的森林中迷了路,似乎還……失去了记忆……」

  「是嗎……」

  名为纱夏的女性瞪大了那对在眼镜后方的深绿色大眼。

  「她的装备除了衣服以外什么都沒有,我們觉得她应该不是在上层生活……想說是不是可以在起始之城镇找到她的监护人……或是认识她的人,之后听說這個教会聚集了许多小孩一同生活……」

  「原来如此……」

  纱夏用双手握住杯子,视线落在桌子上。

  「……如今住在這個教会的,从小学生到国中生左右的孩子总共约二十人。而這应该是這個城镇所有的年幼玩家了。在這個游戏刚开始时……」

  虽然音量微弱,但纱夏以清晰的语调开始娓娓道来:

  「那年纪的孩子几乎都因为過于恐慌而多少出现精神上的問題。当然還是有孩子适应了游戏而离开城镇,不過那应该是例外。」

  這是当时国中三年级的亚丝娜也体会過的事情。躲在旅馆房间裡的那段時間,确实将精神逼到近乎崩溃的地步。

  「這也是当然的,原本還是很爱对父母撒娇的年纪,却突然被宣告无法离开這裡,甚至還有可能再也回不去现实……那些孩子大部分都陷入虚脱状态,其中似乎也有几個孩子……就這么切断了联机。」

  纱夏的嘴角变得僵硬。

  「虽然在游戏开始一個月时,我也以攻略游戏为目标,不断在练功区提升等级……某天,当我看到這样的孩子独自在街角徘徊,怎么也放心不下,所以就带回旅馆一起生活。从此,我一想到可能還有這样的孩子就坐立难安,于是开始在城镇四处寻找独自一人的孩子。等回過神来,就已经变成现在這样了。所以,该怎么說……明明有像你们這样在上层战斗的人,我却沒能跟上去帮忙,真的很抱歉。」

  「快、快别這样說……」

  亚丝娜摇着头拚命寻找言词,但喉咙却卡着說不出话来。而桐人就像要接替她一样,开口說道:

  「不是這样的,纱夏小姐也努力地战斗着……而且比我努力的多。」

  「谢谢。不過我并不是基于义务感才這么做,跟孩子们一起生活是很快乐的。」

  纱夏笑着,以担心的眼神看着沉睡中的结衣。

  「所以……我們在這两年中,每天一個個区域、一栋栋房子地巡视,寻找是否有需要帮助的孩子。如果有這么小的孩子,我們应该会发现。很可惜……我想她应该不是住在起始之城镇的孩子。」

  「是嗎……」

  垂下头的亚丝娜紧抱住结衣,接着像是振奋起精神地看着纱夏的睑。

  「這個問題可能有点失礼,不過,你们是如何赚取每天的生活费呢?」

  「啊,關於這点,除了我之外,還有几個比较年长的孩子守护着這裡……他们的等级在城镇周边的练功区闯荡绝对沒問題,所以能简单赚取伙食费。虽然不算很多就是了。」

  「喔,很厉害啊……就我們刚刚在街上听到的,這裡的人认为在练功区与怪物战斗是沒常识的自杀行为呢。」

  纱夏以点头回应桐人所說的话。

  「基本上,我认为现在留在起始之城镇的所有玩家都這么想。我无法說這是不对的,毕竟一考虑到有死亡的危险,也是沒办法的事……不過也因此,我們比這個城镇的一般玩家有更高的收入。」

  确实,若要一直租借這個教会的客房,每天必须要一百珂尔。這是比刚才那個捡果实的男子日薪高上数倍的金额。

  「所以,我們最近被盯上了……」

  「……被谁盯上?」

  纱夏平稳的眼神在一瞬间变得严肃起来。就在她开口准备接着說下去时——

  「老师!纱夏老师!糟糕了!」

  房门突然砰的一声打开,数名孩子冲了进来。

  「真是的,這样对客人很失礼喔。」

  「现在不是說這個的时候!」

  刚才那個红发少年眼中含泪叫着:

  「银哥哥他们被军队那些家伙抓走了!」

  「——在哪裡?」

  纱夏摆出彷佛换了個人似的毅然态度起身,并对少年问道。

  「东五区道具店后方的空地。军队派了十個人把道路围了起来,只有戈达逃了出来。」

  「知道了,我马上過去——不好意思……」

  纱夏重新转头面对亚丝娜与桐人,并轻轻低下头去。

  「我一定得去救那群孩子,所以晚点再聊吧……」

  「老师!我們也要去!」

  红发的少年如此大喊,在他身后的几名孩子也发出同意的声音。少年跑到桐人的身边,以非常认真的模样开口。

  「哥哥,請你把刚才的武器借我!如果有那個,就算是军队那群人也会立刻逃走的!」

  「不可以!」

  纱夏高声斥责。

  「你们通通在這裡等着!」

  這时,至今一直不发一语看着事态发展的桐人,就像要劝诫孩子们般举起了右手。他平常虽然总是保持飘怱不定的态度,但在這种时候却发挥出不可思议的存在感,令孩子们全都安静了下来。

  「——很可惜——」

  桐人以冷静的语气說起话来。

  「那個武器所需的能力素质太高了,你沒办法装备。由我們去帮忙吧。别看這位姐姐這样,她可是强得乱七八糟啊。」

  桐人瞄了亚丝娜一眼,亚丝娜也用力地点头响应,站起身来面对纱夏說道:

  「請让我們去帮忙。至少人多一点比较好。」

  「——谢谢,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纱夏深深一鞠躬,推了一下眼镜說道:

  「那么,我們用跑的過去吧。」

  冲出教会的纱夏,摇晃着挂在腰间的短剑一直线跑了出去。桐人与抱着结衣的亚丝娜也跟在她身后。亚丝娜在奔驰中往后瞥了一眼,看见后方跟着一大群孩子,但纱夏也沒有赶他们回去的意思了。

  越過树林进入东六区的市街,接着穿過小巷。似乎是抄最短距离的快捷方式,在直直跑過NPC商店的店门口与民家的庭院时,就看见一群人堵在前方的小路上。从那灰绿与黑铁色的统一装备判断,那至少有十個人的集团正是「军队」的人马。

  当毫不犹豫冲入巷子的纱夏停下脚步,注意到她的军队玩家们也跟着回头,還浮现不怀好意的笑容。

  「喔!保母登场啦!」

  「……快把孩子们放了!」

  纱夏以僵硬的声音說道。

  「不要說得這么难听嘛。我們只是教他们一些社会常识,马上就会让他们离开了啊。」

  「沒错沒错,纳税毕竟是市民的义务嘛!」

  接着男人便发出哇哈哈哈的尖锐笑声,這令纱夏紧握的拳头微微颤抖起来。

  「银!凯因!米奈!你们在那裡嗎?」

  纱夏对着男子们的另一侧呼喊,立刻传回少女害怕的声音:

  「老师!老师……救救我們!」

  「不用在意钱的事情,全给他们沒关系!」

  「老师……沒用的……」

  這次是仿佛硬挤出来的少年声音。

  「咯嘻嘻。」

  其中一個堵住道路的男人,发出痉挛般的笑声。

  「那是因为你们积欠的税金太高啦……光把钱交出来是不够的啊!」

  「沒错沒错,不把装备交出来是不行的,再加上所有的防具……一個都不能少啊!」

  看见男人们卑鄙的笑容,亚丝娜瞬间察觉到巷子裡究竟发生了什么事。這群「征税队」恐怕是要求包含少女在内的孩子们连衣服都全部解除。這令亚丝娜内心浮现出近似杀意的愤怒。

  纱夏似乎也料想到這点,以只差沒直接殴打男子们的气势靠了過去。

  「立刻……从那裡让开!不然……」

  「不然保母老师想怎样?由妳来代替他们付税金嗎?」

  完全看不出這群嘻笑的男人有任何移动的意思。

  在城镇中,也就是街道区的保护圈内,名为犯罪防制指令的程序随时运作着,因此无法做出伤害其它玩家或硬是移动对方等动作。但反過来說,也就无法排除阻扰行进的玩家,更造成像這种堵住通路把人挡起来的「屏障」,甚至是直接以数人包围住对方,让人一步也动不了的「包围」等恶质骚扰。

  不過這仅限于在地面上移动时才能办到。亚丝娜看着桐人开口說道:

  「桐人,我們上吧!」

  「啊啊。」

  点头响应,接着随意往地面一踢。

  用尽敏捷力与筋力补正跳起的两人,轻轻松松地飞越了以惊讶的表情抬头看着的纱夏与军队成员头上,落在墙壁围住的空地。

  「呜哇!」

  当场数名男子露出惊愕的表情并向后退开。

  在空地的角落,有两名看来不到十五岁的少年与一名少女互相依靠,僵硬地站在原地。防具已经全被解除,只穿着单薄的内衣。亚丝娜咬了一下嘴唇,往孩子们走過去并微笑着开口:

  「已经沒事了,把装备穿回去吧。」

  面露惊讶的少年们立刻用力点头,接着急急忙忙将脚边的装备捡了起来,开始操作窗口。

  「喂……喂喂喂!」

  這时,其中一名回過神来的军队玩家叫了起来:

  「你们是谁啊!想妨碍『军队』执行任务嗎!」

  「等等。」

  一名武装比其它人更高一阶的男子出面制止。看来应该是队长。

  「虽然我沒见過你们,但你们知道跟解放军敌对代表什么意思嗎?要带你们去本部好好谈一谈嗎?」

  队长的瞇瞇眼带着凶暴的光芒。从腰间将巨大的阔刀拔出来,做出刻意的动作,让刀身在手上啪啪地拍出声音并走了過去。刀的表面反射低沉的落日,发出一闪一闪的光芒。那是不曾受损与修理過的武器特有的剔透光泽。

  「還是要到『圈外』走一趟,去圈外?啊啊?」

  就在听见這句话的瞬间。

  亚丝娜紧咬的牙关发出了声响。虽然内心想着最好能稳健地解决事情,但在看到因害伯而颤抖的少年少女时,她的愤怒已经破表。

  「……桐人,结衣就由你照顾了。」

  桐人接過结衣后,将不知何时实体化的亚丝娜的细剑以单手抛了出去。她接住并拔剑出鞘,然后往队长快步走去。

  「喔……喔……?」

  亚丝娜突然对着嘴巴半开、還搞不清楚状况的男子颜面发出了全力的单手突刺。

  周围瞬间染上紫色的闪光,然后是爆炸似的冲击音效。男子僵硬的脸瞬间向后仰,就這么呆呆地睁大眼睛当场跌坐在地。

  「這么想战斗的话,不用特别去练功区。」

  亚丝娜走到男子面前,再一次挥动右手。接着出现闪光、巨响。队长的身体就像弹开似的往后滚。

  「放心吧,生命值不会减少。但是相对的,我会一直继续下去。」

  仰望踏着坚定步伐接近的亚丝娜,那名队长就像终于领悟到她的意图,嘴唇颤抖了起来。

  在犯罪防制指令圈内以武器攻击玩家时,即使命中也会因为遭透明障壁阻挠而无法造成伤害。不過這個规则也有隐藏的含意在,那就是攻击者不用担心自己会被标上犯罪者颜色。

  「圈内战斗」就是建立在這点上,通常用于训练时的模拟战。但是随着攻击者的能力数值与技能的提升,指令发动时的系统色光芒与冲击音效变得過于强烈,而且取决于剑技的威力,虽然不多但也会发生击退的情况。那种感觉对不习惯的人来說,就算知道生命值不会减少也无法承受。

  「咿啊……住、住手……」

  遭亚丝娜的剑击打倒在地的队长发出高分贝的惨叫。

  「你们……不要只会在旁边看……快阻止她啊。」

  因为這股叫声而回神的军队成员纷纷拔出武器,在南北方通路担任屏障的玩家,也因察觉到预料外的事态而跑了過来。

  以彷佛回到狂战士时代的灿烂眼神瞪着排出半圆阵形的男子们,亚丝娜不发一语踏地奔驰,接着往集团的正面劈了過去。

  下一剎那,连续的巨响与尖叫充满了這個狭小的空地。

  约三分钟后。

  冷静下来的亚丝娜停住脚步垂下细剑。空地仅剩几名军队的玩家虚脱地倒在地上,其余的人全都抛弃队长逃了出去。

  「呼……」

  喘了口大气,将细剑收回鞘中转身——就看见纱夏与教会的孩子们瞠目结舌呆立的模样。

  「啊……」

  亚丝娜屏息退了一步。想到自己凭着怒气大闹的模样可能吓到孩子们,她丧气地低下头。

  但是,每次都负责带头的红发刺铁头少年突然兴奋地叫了起来:

  「好厉害……大姐姐真的好厉害喔!刚刚的景象還是我第一次看到耶!」

  「我不是說過這個大姐姐强得乱七八糟嗎?」

  桐人边笑边走了過来。他左手抱着结衣,右手则握着剑。看来刚刚有几個人跑去当他的对乒厂。

  「……嘿、嘿嘿嘿。」

  亚丝娜像是不知该作何反应地笑了出来,孩子们全都跟着欢呼并一窝蜂跑了過来。纱夏也将双手紧握在胸前,眼带泪光地露出边哭边笑的表情。

  就在這时——

  「大家……大家的心……」

  传来一阵细微但清晰的声音。亚丝娜立刻拾起头来。在桐人怀裡不知何时醒過来的结衣望着半空中,伸出了右手。

  亚丝娜连忙往那個方向看去,但那裡空无一物。

  「大家的心……都……」

  「结衣!妳怎么了,结衣!」

  听见桐人的声音,结衣眨了两、三下眼睛后,露出惊恐的表情。亚丝娜赶紧跑過去握住结衣的手。

  「结衣……妳想起什么了嗎?」

  「……我……我……」

  她皱着眉低下头去。

  「我……沒有住在這裡……一直都……一個人……待在很黑的地方……」

  彷佛因为想起了什么,结衣皱着眉头咬住嘴唇。接着,突然——

  「哇啊……啊……啊啊啊!」

  她的脸向上抬起,细小的喉咙发出高声惨叫。

  「……!」

  在SAO中第一次听见的沙沙杂音在亚丝娜耳边响起。下一刻,结衣僵硬的身体各处,开始出现彷佛快崩解的激烈震动。

  「结……结衣……!」

  亚丝娜也跟着惊叫,并用双手紧紧抱住结衣的身体。

  「妈妈……我好害怕……妈妈……!」

  亚丝娜将发着细微惨叫声的结衣从桐人手中接過,并紧紧拥入怀中。直到数秒后,這個奇怪的现象消失,结衣僵硬的身体才放松。

  「刚刚……究竟是怎么回事……」

  桐人空虚的细语,低沉地流過一片寂静的空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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