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十章
胖子从行李箱裡掏出两块腊肉挂在厨房,又塞给我几盒点心,一看封面写着“稻香村”,胖子咧嘴一笑
“我是觉得這东西沒什么吃头,不過大花說你们小姑娘喜歡,别他娘說胖哥不惦记你,等会上来吃饭,让你尝尝胖哥腌腊肉的手艺,保管你吃完后看别的腊肉都像烧火棍。”
我把礼盒摞好堆在桌上,连声說是是是,木安拎着一大箱行李先下楼安置,天真问我這几天過的怎么样,我說那可太丰富多彩了。
紧接着我就把之前发生的事挑几件重要的跟他說了,天真听到小哥去酒吧帮我打架,表情微微有些惊讶
“你怎么不打电话给二叔,万一小哥沒接着电话怎么办,他手机一向爱带不带的,打他电话跟抽奖沒差,還好你這回运气好中奖了。”
我不好意思的挠挠头
“二叔毕竟是长辈,街头小混混的事我不好意思麻烦他,沒事,小哥打的他们一点脾气都沒有,這段時間都沒来我跟前闹腾。”
“行吧,你自己把握好分寸就行,再有麻烦记得叫我。”
我心說被算计一回就够倒霉的了,再有下一次我就把脑子挤出来冲进厕所。
晚饭后跟小哥去楼下散步,回去时小哥送我到家门口,让我早点休息,不用再跟着他上楼。
于是我站在门口掰着手指叮嘱他,记得热牛奶喝,胖子刚洗完澡不要去洗澡,因为热水被他用完了,吹头发要调到热档,身上的水擦干再穿衣服,絮絮叨叨半天,我自己都觉得自己啰嗦。
但小哥对我的碎碎念沒有表现出任何不耐烦,据线人天真的情报,小哥回到家后真的会按照我的嘱咐完成每一件事,所以在我的不懈努力下,他现在的生活习惯比隔壁大爷還健康。
目送小哥上楼,我转身进屋,木安坐在客厅看电视,他一看到我回来就把电视按掉,用眼神示意我坐。
這是有话要跟我說的意思,我往沙发上一瘫,挥手让他有事說事,木安酝酿半天,看着我道
“你跟小哥怎么回事?”
“什么怎么回事,就這么個事儿啊,怎么了。”
木安摇摇头
“你看他的眼神跟一個星期前完全不一样。”
我翻個白眼,懒得跟他扯皮,伸手拿過遥控器打算看個电影,木安一把按住我的手,我不胜其烦道
“别瞎說,演戏归演戏,感情归感情,我拎的清。”
木安抢走遥控器丢到一边,大声道
“你拎的清個屁,你自己照照镜子,看看你盯着小哥的那样子,就差沒把喜歡写出来贴脑门上了。”
我一下子也火了
“你电视剧看多了吧,什么叫把喜歡写出来贴脑门上,演戏我不得入戏嗎,脑子有病就去治,再乱讲我抽你。”
“你以为我吃饱了撑着爱管你的闲事,我還不是怕你入戏太深,最后自找苦吃,我提醒你一句,小哥是個什么样的人你心裡最清楚,你别忘了,他所有的温柔,都是基于你们這场谎言沒有被揭破的前提下,知道這是什么意思嗎,這些都是假的!”
說着,木安骂骂咧咧道
“我他妈要是知道事情会变成這样,当初打死我也不能同意胖子做這個局,我以为两年的了解能让你把握好分寸,沒想到你根本就是個白痴。”
我给木安气的一句话都說不出,直接起身进房间闷着被子睡觉。
這一觉辗转半夜都沒睡着,木安的话在脑海裡反复回放,犹如催魂魔音。
妈的,迟早有一天我要打死這個死孩子。
一天天的仗着我好欺负,动不动就蹬鼻子上脸,我這個姐姐当的比妹妹還憋屈。
我在被窝裡翻来覆去,越想越恼火,早上我眼睛肿的像核桃,一点精神气都沒有,如果不是小哥按时来敲门,我真的很想逃课睡他個天昏地暗。
睡眠不足很折磨人,一整天我都感觉自己是個游魂,走路在飘,教授讲的內容我一個字都沒听进去,上课上到一半,我实在撑不住拜托室友帮我点名,自己回寝室补觉。
脑子一困想事情就不周全,我忘记跟小哥打声招呼,直接一觉睡到傍晚六点,醒来时我一看時間,猛然想起今天的课表是五点下课,我连滚带爬冲下床穿鞋。
两步台阶并一步,我就沒试過用這么快的速度蹿下六楼,我心裡懊恼的不行,小哥是個死心眼,等不到我就会一直等,估计他现在已经在楼下吹了一個小时的西北风了。
我急忙下楼,果然看到小哥静静等在一边的树荫下,然而仔细一看,他旁边還站着夏晴,那個臭不要脸的正笑眼盈盈跟小哥說话,讲到动情处,夏晴還害羞带怯的捋了一下碎发。
小哥面无表情的看着前方,他的眼神压根就沒聚焦在夏晴身上,感情這影后在演独角戏,我强咽下满腔怒火,不动声色的走過去,对小哥笑一笑,道
“你先去门口等我,我有事跟這個同学說,一会儿就好。”
小哥看了看我,转身走开,等到小哥走远,我脸色变得极其难看,夏晴似乎很享受這种激怒我的乐趣,她慢悠悠道
“怎么,男朋友跟别的女生暧昧几下,你就吃醋了?小心你男朋友嫌弃你心胸狭窄,一脚把你踹了,哎,木乐乐,你說我要是花点心思在你男朋友身上,他会不会移情别恋。”
我挡在夏晴身前,伸手捏住她肩膀的一個穴位,微微使劲,她吃痛的双腿一软,我紧紧钳制住她的关节,夏晴挣脱不开,只能恨恨的盯着我。
我的语气森冷无比
“你算個什么东西,也配站在他身边,之前我大度不跟你计较,是因为我不喜歡玩狗咬狗的戏码,你那点小孩子過家家的手段,在我眼裡跟跳梁小丑沒什么区别,你不会真以为我不动你,是拿你沒办法吧?山鬼应该告诉過你,我身手如何,你觉得你這個单薄的小身板,能扛得住我几棍,你用什么跟我打,靠你巧舌如簧的嘴,還是满脑子可笑的阴谋诡计。”
說着我加重手裡的力气,夏晴痛到面容扭曲,不敢再直视我的眼睛,我凑近她的耳边,低声道
“带着你不能见人的心思,离我和我身边的人远一点,這是我第一次警告你,也是最后一次,如果再让我发现,你舔着個脸在我雷区反复横跳,你猜我生起气来,会不会真的弄死你。”
话音落下的同时,我顺势往后一掼,她跌坐在地上,我微微一笑
“记住我的话,你知道的,我說到做到。”
說完我友好的对她挥挥手,转身走向小哥,那一刻,我觉得自己帅的一塌糊涂。
回去的路上,小哥一言不发,我心情乱成一锅粥,也沒心思找话题,气氛静谧的有些怪异。
我們的沉默持续到训练结束,我擦擦额头的汗珠,和小哥一起坐在台阶上休息,小哥递過来一瓶水
“你动手了。”
小哥突然开口道。
对于小哥变态的感知力,我早见怪不怪。
我闷闷的喝一口水,沒有回答,小哥抬头看着我的眼睛,不知道为什么,我感觉被他看的浑身不自在,我避开他的目光,低头看地上的石砖。
“为什么。”
小哥难得如此锲而不舍。
我心烦意乱的厉害,只能随口搪塞道
“我讨厌那個人,更讨厌她出现在你身边。”
小哥摇摇头,对我這個說法不置可否,我用手指在石砖上划出几道毫无意义的线條,越戳越烦躁,越烦躁力道越大。
人沉浸在情绪中感知不到疼痛,直到小哥按住我的手时,我才发现自己指尖全是血迹,小哥拉我去上药,我還有点不好意思。
“這点小伤算什么,不用费事。”
小哥动作未停,只小心的帮我洒上药粉,我望着他专注的样子,怔怔的出神。
他孤身活過百年,背负着沉重的宿命和责任,他的人生大部分的時間,都在不停的寻找与失去,因为记忆的缺失,他无法拥抱世间任何美好的事物,所有重要的东西,随着失魂症,随着天授,从他的生命中一一割去,他忘记了自己的名字,也无从知晓自己存在的意义。
但,就是這样的他,被家族薄待,被世界放逐的他,愿意俯下身,去亲吻一個并不真切的谎言,他沒有抗拒,也不曾怀疑。
他用心且认真的学习怎么成为一個合格的伴侣,即使這与他原本的性格,完全相悖。
他实在太好,好到让我自惭形秽。
我眼眶微红,在他上完药抬起头前,我忽然用力的抱住他,我抱的很紧很紧,似乎只有這样,才能驱散心裡挥之不去的难過。
小哥反手轻轻拥住我,我闭上眼睛,将所有杂乱的思绪摒弃在外。
在這一刻,我突然很想告诉他事情的真相,這是一种突如其来、不顾一切的冲动,我心沉了又沉。
几乎在我开口的瞬间,我听到了小哥的声音。
“不要哭,我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