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十五章
小哥递過来一壶水,我接過灌一口。
刚刚掉进陷空洞的那一刻,我在电光火石间做出判断,抓住空当马上吹响口哨求援,紧接着稳定身形防止土壳继续塌陷,這一系列的动作放在以前,我根本不可能做得出来。
小哥长年累月训练的成果,已经初见成效,這种遇事游刃有余的感觉,确实让人觉得很舒坦,如果把现在的我跟两年前的我放在一起,我可能会打到她妈都不认得。
虽然我跟着小哥训练的目的,是为了学习剪刀腿,但我等凡人想学会這种神仙功夫,估计也是我跟天公比命长系列,所以小哥的教学并不单一,上至体能下至反应能力,我想到的,想不到的,小哥一五一十的倾囊相授。
当初拜师时,黑瞎子给天真摸過骨,方便按照他关节的粘连程度,制定出一套适合他的锻炼方案,黑瞎子看我我满脸写着跃跃欲试,友情赠送也给我来了一套。
完事后,黑瞎子看着我們俩,对天真一句“毫无天赋”,对我一句“无药可救”,从他黑不溜秋的眼镜中,我能感受到他对小哥满是同情的目光。
我胡思乱想半天才回神,小哥站在我身边,视线的方向是前面的陷空洞,我心裡一动,好奇道
“小哥,你刚刚是不是碰巧在我們附近?”
小哥打头阵,距离我們有相当长的一段距离,我們沒有约定過吹哨求助這個暗号,一般人听到哨声,应该需要時間反应和辨认方向,但小哥救援的速度快如火箭,就像他早预料到我和天真会有危险一样。
小哥淡淡的看我一眼,摇摇头
“我听得出你的声音。”
我当场就震惊了。
這都能听得出?大家吹口哨不都一個音调嗎,他的感官也太卓越了吧。
不对,他竟然记得我的声音,我靠!
我受宠若惊的看着小哥,刚想說些什么。
天真突然大声招呼我們過去,我连忙应声,再回头时,只看到小哥走远的背影。
土坑的两边堆满了黄泥,洞底静静躺着一個巨大的青铜鼎,经過岁月侵蚀,青铜鼎的绿锈隐隐发灰,天真說看形制是某种祭祀用的礼器。
在青铜鼎的周围,铺着一层厚厚的骸骨,数量之多令人咂舌,骨架横七竖八的堆在土裡,有些骨头碎片零落散在青铜鼎上。
阿献判断的不错,這儿确实是于滇国的一個殉葬坑,就是不知道裡面的白骨,是来自于活人還是动物。
不管怎么說,有殉葬坑就說明我們的大体方向沒错,当下队伍士气高涨,李老五的伙计又向外挖掘了五六米,确定沒有遗漏后,他们草草收拾一下继续上路。
天真用相机拍下了殉葬坑的全景,他一路都在研究這些相片,我随口问道有沒有什么收获,天真沉思道
“我发现有点不对劲,按理来說,于滇国只是一個依附于西周的边陲小国,于滇国人還是从巴蜀迁移過来的外族,并非姬姓王室,怎么会有這么高规格的活人殉葬制度,這不等于打西周皇帝的脸嗎。”
“啊,那這么說殉葬坑裡的骸骨都是人骨?”
天真点点头
“而且当时西周的葬俗早就不流行人殉了,這么多骨头,数量堪比一個加强连,可以用来殉葬的活人,要不就是奴隶,要不就是战俘,他们一個屁大点的地方,哪来那么多人陪葬,更不要說這還只是其中一個殉葬坑,要是把所有殉葬的活人加起来,半個于滇国都埋在裡面了。”
哪怕我不懂古代的墓葬史,都能看出殉葬人数多的不正常。
我想到什么,扣住天真的手腕,悄悄在他手背敲出一段话
“李老五這种人下斗就为了发财,于滇国怎么看也不像個有钱的国家,這一趟的目的恐怕沒我們想象的那么简单。”
天真反手敲道
“老东西瞒着我們不少事,想拿我們当枪使,你自己小心防范,說话注意点,别暴露太多,也别离我們太远。”
我点点头,恰好李老五的一個伙计经過,我和天真若无其事的收回手,我转身走向木安。
我把同样的话传达给他,木安的回话让我有些在意,木安敲道
“求财的人突然不贪财了,說明他想要的东西比钱更重要。”
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油然而生,古墓裡除了明器,還有什么值得人惦记,总不能是他一把年纪,想跟粽子来一场千年之恋,夕阳红也不带這么变态的。
人一旦察觉到事情不对,很多经不起推敲的细节就会慢慢凸显,李老五這人在长沙的盘口,說大不大,說小不小,但是再怎么落魄,也不至于挖個王墓就带二十几個人。
就像胖子說的,這点人蘸酱生吃都不够。
一定是有什么特别的原因,让李老五觉得不必多带伙计,难道這跟木安說的,比钱更重要的东西有关?
不对,李老五之所以来找我們夹喇嘛,是因为三叔行踪的种种都指向這個斗,我才不信三叔失踪這么多年的原因,是觉得自己钱不够花,莫非李老五跟三叔,在找同一样东西?!
我刚感觉抓住一点线头,谢东突然凑到我跟前。
“吴小姐,您要是觉得累就說一声,我們可以停下来休息。”
思绪被人打断,我不爽的冷着個脸,沒有說话,谢东毫不在意,继续道
“吴小姐,听說您以前沒入過行,這种山路走起来很辛苦,您有什么需要尽管招呼我們,出发前五爷就叮嘱過我們要尽量给您行方便,您别客气。”
這個人是不是有毛病,追着我拍半天马屁。
我露出一個极度不耐烦的表情,谢东還要再說,小哥忽然回头瞥他一眼,放慢前进速度,不动声色隔在我們中间。
小哥的气场跟普通人一比,那就是鲨鱼对虾米,谢东很快怯场退去一边,我长呼一口气,小哥走在我身旁,沒有归队。
我想了想,用敲敲话告诉他我的担忧,小哥简约的回道。
“我在。”
敲完后,小哥似是无意的握了握我的手,我心一定,忧虑冲淡大半。
如果說人类是個天生缺乏安全感物种,那小哥就是完全相悖的存在。
哪怕他什么都不做,只单单往那一站,就会让人感到安心。
我顾忌李老五的眼线,沒有做多余的表情,轻轻在小哥的手上敲了一句俏皮话。
“注意安全,不要受伤,不然我哭给你看。”
小哥无奈的望着我,我底气十足的回盯他,对视持续两秒,小哥移开目光,我看到他对着前方,微不可查的点点头。
跟小哥在一起的這些天,我可以很明显感觉到他对我的纵容。
我自认为是個很沒溜的人,特别是天真劝我放飞自我后,我对小哥的态度完全像個正常的女友,该调皮调皮,该唠叨唠叨,跟稳重的族长夫人形象一点不搭边。
但他既不抗拒我咋咋呼呼的性格,也不讨厌我无时无刻的话痨,他就静静地看着我,陪着我,出现在我每一個需要他的时候。
他這样的态度,让我不自觉生出几许痴心妄想。
他会不会对我,也有那么一点点喜歡。
也?为什么我会用“也”字?
我立马掐一把胳膊,阻止自己想下去。
這时左边传来一阵骚动,李老五的伙计堆在一边,相互讨论着什么,小哥拍拍我,示意我一起過去看看。
他们聚集在一棵树前,人群围的水泄不通,我在外围咳嗽一声,后面的人才慢慢散开一條通道。
天真他们蹲在树底下,胖子对他道
“你看我說什么来着,你三叔那么鸡贼的一個人,能出什么大事儿,你就纯属自己吓自己。”
說着胖子抬头看到我,对我招招手
“小姑奶奶快来,看看這俩罐头壳子,這可是你哥的老命。”
闻言我也半蹲下身子,树根盘根错节,两個空掉的铁罐埋在土裡,露出半截头,天真用匕首三下五除二刨干净泥土,挖出罐头仔细看两圈,他大叫道
“妈的,就是他!他最喜歡买這個牌子的牛肉罐头,這东西化成灰我都认得。”
一群人对着山林垃圾欢呼雀跃,不知道的還以为精神病院的病友团来踏青了。
李老五指挥伙计展开地毯式搜寻,看看能不能找到更多线索,天真攥着空罐头,脸上的兴奋之色溢于言表。
木安趁机对我們小声道
“之前李老五的伙计過来套我话,明裡暗裡问我吴邪的事情,我感觉李老五不是這么不谨慎的人,他是不是在给我們下套子。”
我想到谢东烦人的样子,连忙附和道
“我也被套過话,不過谢东刚开個头就让小哥挡回去了,我也不知道他想问什么,估计跟木安差不多,话說我刚刚想到,李老五這人动机不纯,他是不是——哎哟!”
我說到一半,木安一把捏在我的肩上,不知道他按到什么穴位,痛的我一下跳起来,阿献跟我擦肩而過,他回头疑惑的望着我。
“毛毛虫不咬人的,你抖抖衣服就抖出来了。”天真及时掩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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