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第二十九章
我們闷头赶路,走過小哥止步的地方,又前进了十多分钟,来到溶洞的尽头,這裡与排水道一样,有栅栏拦路,小哥用力一撞就撞开一個可以過人的口子。
墙壁规整,绘满光怪陆离的壁画,只是大部分画面都已经尽数剥落,看不出壁画的本来面目,小哥瞟一眼,对我道
“這些壁画完成后沒有上封层。”
我知道古代匠人绘制壁画,都会涂上一层保护壁画的封料,不然岁月冲蚀,很快就会龟裂掉色,碎成一片渣。
于滇国人脑回路一向清奇,我們也不多做纠结,匆匆扫過一遍就继续出发,甬道倾斜向下,坡度平缓,我每過一段路,都会用手电柄在墙壁敲几句敲敲话。
边敲边走持续两個小时,甬道的空间逐渐扩大,敲击墙壁的回音越来越小,在我快要放弃准备专心走路时,一阵几乎微不可察的颤动传来,我和小哥对视一眼,一齐向前奔跑,敲击的频率愈发明显,我翻译半天,拼凑出一個完整的句子。
“我是胖子,天真跟我在一起,我們前面是地宫大门,這裡有岔路,我們在路口等你。”
吴山居下斗小分队终于要顺利会师了!
我們赶紧加快步伐,两步并作一步,一通猛走,甬道果然出现分岔,其中一條路有光晕扩散,我們循着光源找過去,胖子和天真正坐着休息。
胖子一看是我們,神色喜出望外
“万水千山只等闲,总算把革命伙伴盼来了,不過你们俩怎么整成了這德行,六出祁山啊。”
我心說胖子所有的文学素养全体现在這句话上了,歷史跨度从三国到抗战,虽然都用的不伦不类。
天真用眼神在我身上来回打量,又转头伸手去检查小哥。
“让六须鲇嚯嚯了?不至于吧,小哥一刀就能给它劈成松鼠桂鱼啊,你们掉进鲶鱼窝了?”
說着天真用手比划一下我的伤口
“妹子,你這口子再偏移一寸就能去见马克思了。”
胖子啧啧道
“小哥你他娘的手艺开倒车,還好碰到的是我們俩,不然威风多年的哑巴张,落得個晚节不保的名声,跌份。”
我翻個白眼
“能不能不瞎用成语了,什么叫晚节不保,就是遇上点小麻烦,沒你们想象的那么玄乎。”
“拉倒吧,支棱不住就直說,我還能笑话小哥不成,我只会笑话你。”
“你再這样我可就躺下了。”
我捂着胸口,一副被气吐了血,羸弱不堪的模样,胖子最受不了我矫揉造作
“得得得,论无理取闹你是祖师爷,我不敢招惹你,万一你真有個好歹,我负不起這個责。”
說到负责,我忍不住瞟小哥一眼,他神色自若,沒注意到我的怪异,天真问我們到底怎么一回事,我简化细节,三言两语說完,我回问他们什么情况,胖子“嗨”一声。
“沒你们俩精彩,我怀疑天真這人风水不好,還好意思舔着脸叫什么吴邪,我看他全身上下都透着一股倒霉劲儿,跟他一块准沒好事,每次下斗都迷甬道裡边,他娘的,一转就是几十圈,我都服了,你们下斗一会鲶鱼精,一会水毒芹,這才像個正常流程,我們俩下斗整個就一贪吃蛇,自個儿绕自個儿,真他妈沒劲。”
天真听了就怒道
“又他娘赖我,你怎么不从自己身上找找原因,迷路還不是因为你死乞白赖的要点炮仗,你他妈下手黑的一批,甬道塌了不說,老子差点给你炸成脆皮鸡,少在這欺骗无知群众,一把年纪要不要脸,老不知羞。”
我突然有点怀念跟小哥独处的时光,這俩人凑一起沒一刻的消停,吵的我脑瓜子嗡嗡响,我摆摆手,示意他俩停火。
“是非黑白稍后分說,我們赶紧先进地宫吧。”
這是正事儿,他俩一听也反应過来,我們整合装备,我又从天真那顺了把短刀,沒有趁手的武器心裡总是沒底,他俩状态看着不错,沒添什么新伤。
顺着甬道一直向前,尽头处是一扇双开的玉门,雕龙刻凤,两边各有一尊镇墓兽,张牙舞爪,大门紧闭,胖子铆足了劲推一把,玉门纹丝不动,小哥打個手势让胖子退开。
术业有专攻,老张一出手我們都觉得稳了,于是蹲在一旁插科打诨。
天真调侃我一身破破烂烂,我鄙视他们脏的像要饭,胖子眼尖,指指我的肩头
“妹子不是我耍流氓啊,你這個长度……是不是……嗯?”
我立马扯住衣服捂得严严实实,天真来了兴致,好奇的伸长脖子
“哟呵,還真是,這种伤口你自己处理不了,看這包扎的手法,肯定是小哥沒跑,你们——”
两個人一脸意味深长的笑容,我恼羞成怒道
“闭嘴!包扎還分什么手法,我看你们就是想搞事情,走开走开,再乱說我叫小哥拧死你们。”
“哎哟,再說我叫小哥打你~”
胖子捏着個嗓子,阴阳怪气的用拳头捶天真,我抬手一個脑瓜崩就想上去,大门那边传来“咔嗒”一声,我們不约而同的转头。
小哥从镇墓兽背面拉动一個卡扣,机关轴运转,玉门缓缓开启,烟尘弥漫,空气充斥着一股怪味,闻得人咳嗽连连,估计這地宫西周以后就沒打开過,空气质量特别差。
我們退回甬道的拐角,等待空气流通,天真和胖子還端着怪笑的表情,我咬牙切齿的瞪着他们,小哥眼风一扫,胖子勇的不得了
“看啥看,自己占姑娘便宜,還不让人埋汰,不過胖爷我能理解,听妹子讲你现在记忆才二十来岁,小伙子血气方刚,谁年轻时還沒点作风問題,小事,但是作风問題归作风問題,咱人品得端正,你看了人家黄花大闺女的身子,就得给人家负责,你们俩也老大不小了,回去找個時間把事儿办了,留個种,不然你们张家那些龟孙沒個消停,上回张海客那逼還叨叨說族长一脉要绝后——哎!瓶仔你有沒有在听啊!”
瓶仔?!有被萌到。
瓶仔淡淡的看着胖子,我以为接下来的流程是小哥的眼刀剐個胖子几十遍,然后胖子不服气的瞎嚷嚷,最后以小哥冷若冰霜的面瘫收尾。
万万沒想到的是,小哥面对胖子一长串的胡言乱语,竟然轻轻的点了点头,這下我們仨全都傻了。
他在同意啥?是负责還是结婚還是留种?我特么還是個崽啊!
天真和胖子受到冲击,两人面面相觑。
“胖子,我是不是在做梦,這是张起灵会做的事儿?”
“要不我掐你一把?”
“那……互掐?”
說着他们俩真的在对方大腿上揪了一下,我不知道胖子下手多使劲,天真给他掐的眼泪都快下来了。
“瓶仔,你要是被胁迫了你就眨眨眼。”胖子道。
小哥摇摇头,起身径直走向地宫大门,天真一看小哥走远,立刻凑過来
“怎么回事儿,你他妈神速啊,对象還沒处明白,都开始谈婚论嫁了?”
“我沒有啊!事就這么個事,我鬼知道他這么较真,沒看到我也给吓懵了嗎。”
“他满脑子都是封建传统那一套,可能思想沒跟上,妹子,你跟我透個底,你们进展到哪一步了?”
“原地踏步!”我气急败坏道。
天真還要再說,小哥在远方打两下灯语,意思是過去,胖子拍我們俩一下
“甭琢磨了,回去再說,小哥千裡眼顺风耳,再掰扯小心他听到。”
我和天真都是一凛,不再多言。
胖子北派作风上线,在门口点根蜡烛,看火苗稳定才招呼我們进去。
玉门后是一個大殿,房梁石檐雕刻许多灵兽的纹饰,壁画大面积的蜿蜒,不甚清晰,但好在是工序完整的作品,沒有像甬道的壁画一般花的不像样。
大殿的四周堆着许多青铜器,我数一数,有七個形状各异的青铜鼎,鼎身遍布蟠虺纹,還有六個矮一截的圆口青铜瓶,形体厚重,由蟒蛇缠绕成双耳,雕刻兽面纹,都是西周时兴的样式,我心說于滇国的国君還是個时尚的弄潮儿。
我看青铜器看的起劲,天真在观察墙面的壁画,百忙中瞟一眼我的方向,他面露惊讶道
“七鼎六簋,怎么在這儿。”
胖子问怎么了,天真将手电光打過来,仔细数過两遍,对我們道
“也不是什么大事,西周葬俗,王室成员到士大夫都有青铜器陪葬,鼎和簋是一种食器,也用作礼器,歷史记载,天子用九鼎八簋,诸侯七鼎六簋,大夫五鼎四簋,元士三鼎二簋,规格沒错,附和于滇国诸侯的身份,但陪葬品一般都在主墓室,鼎在西周是权利和身份的象征,沒道理到处乱堆。”
我琢磨一阵,想起发现殉葬坑时天真說的话,我不确定道
“天真哥,你說過于滇国人是外族,并非姬姓王室,那他们墓葬会不会有自己的规矩?不過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毕竟在周王手下做事,得入乡随俗,所以他们两套风俗都用上了,在大殿堆些青铜器意思一下,自己墓室還是用了家乡的风俗,你们說,有沒有這個可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