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接待台前
“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总觉得……对什么事都沒有兴趣。”崔华的下巴压在桌面上,說话时整個脑袋都在晃动。
黄大发点点头,拉了把椅子坐下来,问道:“你那個案子调查得怎么样了?找到立案点沒?”
“沒有,我……我也不知道,现在我更加确定301室有案子,也更加确定咱们找不到立案点。”崔华用手指在桌面上划着圈圈。
黄大发拿出支烟,倒過来在桌子上不停的磕着,說道:“你這话自相矛盾了,确定找不到立案点,就不能确定有案子;确定有案子就不能确定找不到立案点,你又不是第一天来,怎么会犯這样的错误?”
崔华又画了十多個圈圈,這才直起身子,用最小的声音问道:“黄老板,你相不相信這個世界上有鬼?”
“鬼?”黄大发磕烟的手顿了一下,怀疑自己听错了,他认识崔华已经很长時間,她自己是個冒失鬼,但不是那种疑神疑鬼、神经兮兮的人。
“嗯,鬼。”崔华十分肯定的点了点头。
“信则有,不信则无。”黄大发给出了最沒有意义的答案,也压低声音问道:“你看到了?听說监控摄像头常常能拍到,信息中心存着大量的灵异录像,你要是有兴趣可以去找找。”
“我可沒兴趣,算了,当我沒說過。”崔华用力摇头,尚兴被吓死的样子仍历历在目,导zhì她這两天晚上都沒能睡個踏实觉,哪敢去看什么灵异录像。
黄大发点上烟,眯着眼睛說道:“要是你手头的事做完了,就归队吧,把心思放在沒破的案子上,换换脑子,說不定就精神了。”
崔华点了点头,又道:“最近我遇到個怪人。”
黄大发“呵”的笑了一声,喷出口浓烟:“干咱们這行的,哪天沒遇到怪人你再来炫耀。”
崔华不知道该怎么說顾七的事,想了一会,自言自语道:“好像……突破口只有刀建宏了。”
“刀建宏?”听到這個名字,黄大发险些被呛到。
“嗯,他到底是什么人?听說很不简单。”崔华好奇的问道。
黄大发想了想,說道:“刀建宏确实不简单,可以說是個枭雄,他小时候沒上過学,十多岁的时候摆摊卖磁带,沒卖两天就被一伙地痞把摊子给砸了,他眼睛一红,抢下对方的刀,当街就把那十多個地痞给砍了,但是下手有分寸,沒砍死也沒砍残,关了几個星期,出来后就自己当起了地痞,他聪明是聪明,但是沒有资本,成不了大事,直到他无意中救了個叫李杉的人,也就是他老婆。”
“他老婆有资本?”崔华听得很入迷。
黄大发摇头道:“他老婆也沒资本,但是李杉她爹有资本,李柏青是铁木堂的老大,铁木堂是当年安明市赫赫有名的大堂会,具体的事情就和香港的电影差不多啦,刀建宏救了李杉,李杉嫁给了刀建宏,刀建宏有了铁木堂的资本,凭借自己的聪明劲儿,打拼十多年,当上了堂主,当时局裡是有刀建宏专案组的,差点就能把他拿下,结果他女儿刀锦出生了。”
“他女儿出生和拿不拿他有什么关系?”崔华想不明白。
黄大发深深的吸了口烟:“這就是刀建宏厉害的地方了,他女儿一出生,他就合着岳父李柏青把铁木堂给解散了,成立了杉锦实业,干起了房地产开发和建筑工程,也不知道是走了哪條路子,厅裡虽然沒有撤销刀建宏的专案组,却把组裡的人抽空,档案全部拿走,专案组一放就是十年,沒有动過,杉锦实业倒是欣欣向荣,越做越大,现在已经沒有人记得,刀建宏无论是对黑对白,都沒有宣称過自己洗手不干了,這才是他厉害的地方。”
“那他和刀建宏是什么关系呢?名片還是新的,說明刚认识,可一個是学生,一個是很不简单的大商人,他们是怎么认识的?”崔华又开始自言自语。
“你在說谁?哪個学校学生?是上個月的欺凌自杀事件嗎?”黄大发弹了弹烟灰,问道。
崔华连忙摇头:“沒什么,我就是对他感兴趣,和案子无关。”
黄大发点了点头,正色道:“如果你要从刀建宏入手查人,最好小心谨慎一点,不要引起太多人的注意。”
…………
…………
顾七走下出租车,抬头看了一眼杉锦大厦,蓝色的玻璃反射着阳光,有些刺眼,办公楼很干净,像是新建成的一样,但這栋楼已经有八年歷史了。
這裡是杉锦实业的总部,一共十二层,和不远处的各种酒店商厦比起来,显得有些不起眼,不過作为房地产开发企业,很多事情是不需要在這個地方办理的。
走进大厅,顾七一眼就看到了接待台后面的各式沙银奖牌,作为一名商人,刀建宏毫无疑问是很成功的。
“你好,我叫顾七,来找刀建宏的。”顾七走到台前,对漂亮的接待员說道,接待台前還站着几個人,有的一脸焦急,有的满脸失望。
接待员楞了一下,抬头看向顾七,来找刀建宏的人每天都有很多,基本只会出现“刀哥”或“刀总”两总称呼,直呼其名的一個都沒有。
“請问你预约了嗎?”接待员又问。
“我不知道,他叫我来的。”顾七沉声說道,他哪会管什么预约,也不知道该怎么预约,若是需要预约才能见到人,他会觉得麻烦,干脆不见。
接待员拿起电话,准备打到董事长办公室问一声,要是刀建宏真要见這個叫顾七的年轻人,他的秘书肯定会知道,要么让顾七直接上去,要么秘书下来接,這是标准程序。
“开什么玩笑?刀总不是在开会嗎?他沒時間见我們,会有時間见這個小孩?你们在耍我是吧?”电话還沒接通,站在接待台前的一個人将手伸到接待台裡,按下了挂机键。
這人肤色黝黑,体形微胖,镶着金牙,脸上坑坑洼洼全是麻子,穿着皮夹克和牛仔裤,也不知道是不是生了什么病,怕冷,皮夹克的拉链還拉到了胸口,拉链上挂着副满是指印的墨镜,腋下夹着個颇有些年代的皮包。
他瞪着顾七,皱着眉问道:“你干什么的?小孩子不好好上学,来這裡捣什么乱?要见刀总就去排队,咱们见完了才轮得到你,懂不懂规矩?”
顾七沉声說道:“是刀建宏叫我来的,不是我要见他,這裡不是卖糖炒栗子的商店,也不是偶像的握手会,为什么要排队?”
接待员“哧”的一笑,连忙掩住笑容低下头去。
金牙脸皮发烫,恼羞成怒,突然大声喝道:“操,刀总的名字是你能随便叫的?惹事是不是?你知不知道這裡是谁的地盘?”
他這么一喊,大厅裡所有人都往接待台看去,等在這裡的人着实不少,基本都是来办事的,找刀建宏的只有不到五個。
两名保安被声音吸引,从电梯方向走過来,盯着顾七和金牙,看到他们過来了,等得无聊的那些人也围過来看热闹。
“国家的。”顾七淡淡的回答了金牙的問題。
金牙一愕,還真沒办法反驳顾七的答案,他忽然意识到如果把事情闹大,刀建宏說不定会现身调解,于是扯着嗓门,指着顾七大叫道:“各位可听见了啊!他来见刀总,居然直接叫刀总的名字,這不是成心来捣乱的么?”
說着他又向保安喝道:“你们都是吃干饭的啊?有人捣乱也不琮,简直有辱杉锦实业的形象!”
那两個保安对视一眼,都沒有动弹,他们觉得金牙神烦,但是以年龄来判断,二人更倾向于相信金牙,用警惕的眼神看着顾七。
金牙见保安不为所动,又把目标指向了顾七,吼道:“快說,你到底是来干什么的?大伙儿都看好了钱包哈,丢了可别怪我沒提醒你们。”
顾七面无表情的看着金牙演独角戏,不为所动,围观的人和保安看到他如此坦然淡定,也沒真的去捂口袋。
金牙如同一拳打中了空气,扯得胸口隐隐发闷,决定改变战术,指着顾七插在裤兜裡的手喝道:“刚才我看到你把手伸进接待台裡,是不是拿什么东西了?把手拿出来看看。”
他的语气笃定,仿佛刚才把手伸到接待台裡的人真是顾七,而不是他自己,一句话說完,他就伸出左手去拉顾七的袖子。
顾七的袖子不是那么好拉的,要是金牙只动嘴皮子,他就可以静静的听着,要动手的话,他不介意作出反击。
不等金牙碰到袖子,顾七的右手就从裤兜裡抽出来了,他的动作比金牙快得多,反手握住金牙的大拇指,然后一拧。
掰大拇指是防身术最基本的动作之一,慢慢掰的话可以令对方歪着身子慢慢跪下,但是顾七不喜歡這么做,他拧的速度很快,只听到“叭”的一声响,金牙左手大拇指的指尖就贴在了手腕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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