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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启程金陵

作者:苏与轩
梁偷儿挑了挑眉头,笑道:“谁叫我是难得的好人呢!呵呵,其实還是主要为了我师父。师父他虽然沒有明說,但我知道他一直牵挂大唐国运。师父从小把我养大,我无以为报,只能尽我所能让他少些担忧罢了。” 随风一愣,他之前虽然知道梁偷儿不似平日裡的窃贼,却沒想到他竟然還心系国事兴衰。听他這一席话触动不已。“你与我一般大,武功却如此厉害,想必你的师父也一定极为不凡,他究竟是一個怎样的人呢?” 想起师父,梁偷儿一下沉寂了下来,道:“师父养育我十多年,可是从未跟我說起過他的来历。我也不知道师父到底高寿几何,他也从沒提起過。不過自我记事起,他的相貌就再沒变化過,。我从小学過许多心法,在我闯荡江湖之后,才逐渐发现那些都是道门独有的奇术。加上他行为做事与常人迥然不同,极为讲究修身养性,即便不是玄门高道也是道门子弟。他对一切看得极淡,似乎只有九州神器能引得师父侧目。我常常见他夜观星象,我问過几次,他都沒有明說,其实我知道,他在测算未来国运走势。按理化外之人应不再管红尘中事,可是师父好像总有什么难以释怀的心结,這一点让我苦苦思索了很久都毫无结果。” 之前随风就隐隐觉得,梁偷儿与他师父与道门恐怕有很深的联系,听了他此番话后,心裡闪過一丝惊讶,旱魃,落云山,似乎很多事情都与道门相关。不過当今天子便好道恶佛,道观林立,是以他也沒有多想。 梁偷儿又观了一眼夜色,此刻的圆月已从朦胧的暗云中脱离了出来,挂于正中的天际,夜色来看,已到了午夜前后了。 拍了拍随风,道:“今夜就聊到這裡吧,好好去歇息。” 出门在外,又是荒郊野岭,寒冬时节,不要說沒水,要有也只有刺骨的山泉,根本是不可能拿来洗漱的。随风在外漂泊了好几年,对于外在物质早已不太在意。稍稍整理了一下自己衣冠,清理出了一块空地,铺了一张床铺,躺下睡了。 梁偷儿又看了一眼迷蒙的夜色,不知为何,轻叹了一声,关上了厚重的红木门。 時間像是一抹朦胧的纱,难以触摸更难以把握。不论你是怎样的姿态,時間终会過去。所谓抓紧時間也只是激人自强的话语,世间這许多人又有谁能真正抓住時間,让它为之停留哪怕一瞬? 熟睡的随风不会意识到,這一個夜晚過后,他将离开生他养他的扬州,他将迎来的是他从未想過的广阔天空;他将经历的是他想都不敢想的璀璨离奇。 一夜很快便過去。第二天一早,随风在一阵說话声中醒来。睁开眼睛,碧涵和梁偷儿都一脸笑意地看着他。他立即意识到自己睡得過头了,有些尴尬地笑着,一下子从地上跳了起来。 碧涵眼波盈盈地望着他,捂嘴笑着“随公子,本来我說要不要将你叫醒。可是梁大哥說不要叫你要看看你到底能睡多久。” 随风脸上尴尬之色更甚,脸也有些发烫,道:“我睡了多久?” “你啊,你小子睡得跟一头猪似的,我們等你都一個多时辰了。”梁偷儿手叉着腰,仰着头,一副冷峻的语气。 “啊?一個时辰!”随风大惊,接着满脸歉意,道:“昨天奔波地太累人了,实在是对不起……”他话還未說完,碧涵再也憋不住,噗的一声笑了出来。這一下反而弄得随风很不解,看着梁偷儿脸上也满是忍俊不禁。 碧涵拍了拍胸口,平静了下心情,但還是满脸笑意,道:“他骗你的啦,我也才醒了沒多久。哪有一個时辰,半刻钟都不到,你竟然還相信了。” 梁偷儿双手一摊,笑道:“我要不這样說,他哪裡会這么快就起来。” 看着随风满脸无语的表情,偷儿和碧涵忍不住又笑了出来。随风也只能灿灿地笑笑,接着又打量起了四周的环境来。 “昨天晚上這裡真的发生了那一切嗎?或者只是我做的一個梦?”昨夜的事明明就在眼前,可随风却越想越觉得不可思议,梦幻得不似真实。 梁偷儿走上前来,拍了拍随风的肩头道:“庄周梦蝶還是蝶梦庄周,千年以来也一直沒有定论。昨夜之事确实太過奇幻,你一时难以接受也是正常的,想得太多反而不好,不若坦然面对吧。” 随风点了点头,又看到了太清神像眉心处的剑痕,心中又是一阵感慨。 三人接着用观内的一口水井打了些山泉,各自稍稍洗漱了一番,又吃了些干粮,才最终走出了這一座昨夜种种奇幻的道观。 到了山脚,梁偷儿忍不住又回头望了一眼,不禁感慨道:“沒想到在這不出名的地方還有這等奇异的地势。” “此处距离金陵大概還有多远?”他本就对风水堪舆一窍不通,相比于弄清楚此地到底有何不凡,他更想弄明白何时能够到得了金陵。 金陵即古城建业,唐时置升州府。时人所称“腰缠十万贯,骑鹤下扬州”中所指扬州,乃是上古划分的扬州,大约便是指广陵至金陵以及其附近這整片区域。扬州城固然繁花似锦,但比起建业古都還是稍逊一筹。之前随风便听父亲讲過东吴大帝建业称雄等故事,对于金陵实在是向往不已。 “你這么着急做什么,我們沒有马匹。此去金陵足有两百余裡,凭我們的速度至少需要三天。”梁偷儿看了看金陵的方向,說道。 “有這么远嗎?那我們到达钱塘又需要多久?”碧涵也有些意外,不過她也在江湖上漂泊了這许多天,知道赶路的艰辛,并沒有特别惊讶。 她刚问完,鹅毛般的大雪又下了起来。本来先前的积雪就未消融,现在新雪一下,道路更加的湿滑。梁偷儿望了望天色,一片乌云,不见日光。道:“到金陵之后换乘水路会快上很多,至多三天我們便能到钱塘。雪又开始下了,小心脚下打滑。這條路我走過,前面有几户人家,我們今夜便寄宿一晚。” 三人再不多言,匆匆上路。 水乡江南冬季气候最是潮湿,气温一降,必定是连日的大雪。除了朝廷裡的一些官文传递或是一些大的商队再加上一些江湖人士,寻常百姓基本都闭门休闲,不再外出。是以一路上,三人多见多是茫茫的雪景,有时会路遇三两江湖旅人,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三人便這样足足過了三天,虽然每天都单一而无趣,可是他们三人也因此迅速地熟悉起来。梁偷儿看似与他们一般大,竟然已年满十八,足足比随风大了五岁。而碧涵小随风三個月,正是豆蔻年华之龄。 一路上,梁偷儿便与他们讲他之前的种种经历。潜皇宫、入世家、盗珍宝,随风两人一個是落魄少年,一個是大家闺秀哪裡想象過這样的生活?都听得大为入迷。梁偷儿本来就性行跳脱活跃,行事滑稽搞怪,添油加醋這么一說,两人就如同切身体会過一般過瘾。看着他们原本愁云惨淡的面容渐渐有了欢笑,梁偷儿心裡也是一阵欣慰,暗道:“原本我只是想让他们多学些江湖知识,沒想到他们這么开心。” 因为雪大地滑,三人足足用了三天才勉强到了金陵。到达城外的时候,夕阳早已落下,华灯已高挂,虽然月色并不明朗,但也可以勉强看出,已经很晚了。 夜色仿佛一拢轻烟,将硕大的内城尽数朦胧在其中。只留下高耸巍峨的古城墙還在诉說着古称沧桑的歷史。“還记得前朝五十载,堂堂六朝古都竟然只保留县级名讳。改制升州也才十余年,匆匆数十载竟然有這般天翻地覆的变化。”随风看着月色下浩气磅礴的金陵古城,身后似乎還有着长江的浪涛回想,不住地感叹。 “小风,别感慨了,快想想今夜我們在哪露宿吧。”梁偷儿突然冒了一句,顿时把随风又拉回到了现实中。 看了看紧闭的城门,随风有些尴尬地笑笑,道:“城门已经关了么?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啊。” 碧涵也有些着急,“沒办法叫开城门嗎?” 梁偷儿无奈地笑笑道:“你当這是自家家门么,我倒是也想把它叫开。除非是有紧急情报或者是文书,不然一般是不会开门的。” “那你之前去扬州不也是很晚了么?你是怎么进去的?”随风突然意识到了這点。 梁偷儿道:“当然不是走的正门,我既然号称神手遍天下自然用了些手段。” “手段?那你能不能把我們也送进去呢?”碧涵问道。 “你還听不出来么?他是翻进去的。”随风盯着金陵高高的城墙道。 “嗯”,梁偷儿应了一声:“要是我一個人還好,再加上你们两個我是沒办法带你们进去的。越是繁华的大城,城墙越是坚固高耸,越难翻上去。可惜你们沒有轻功底子,不然我一個人先上去递根绳子下来便可以了。” “难道沒有练過轻功便不行了么?”碧涵有些不服气。 “嗯,這种雨雪天气本来城墙就湿滑,普通的飞贼即便有了绳索也不能十足的保证安全,更何况毫无轻功的你们?這城墙估计得有十余丈,要是不小心摔下来不死也得残废。”梁偷儿正色道。 “不知道你能不能把我們拉上去,那样的话只要我們抓紧绳索想必便不会有什么危险了。”随风赞同道,古称近在眼前,不进去看一看实在心痒难耐。而且夜已深了,不进到城内难道還要在城外過夜? 梁偷儿一阵沉默,许久,才抬头道:“好吧,待会我将绳索放下来。你们将它绑在腰上,這样即使你们手滑了也能保证你们周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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