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落云练剑 作者:苏与轩 苏与轩 老汉這一席话并沒有完全打消随风的疑虑,不知道为什么,随风总觉得老汉似乎在掩饰什么。()正当暗自琢磨的时候,老汉又发话了,“孩子啊,我劝你還是不要去的好。那裡不太干净。” “不太干净?還請老人家說明白点。”随风隐隐好像察觉到了什么。 “前几年有几個江湖中人在裡面借宿,后来据說死的死、疯的疯,沒一個落得好下场。老百姓都传言,裡面闹鬼。后来来了個游方的道士,施了法才安定下来。這几年再沒有一個敢去的人了。” “看来我的感觉沒错,落云观果然不大正常。”随风内心裡嘀咕一声,又问道:“那請问老人家,這附近可有旅店或是客栈之类可以栖身的地方?”随风并非愣头青,昌明的教诲他還记得,不能因为不信邪而白白受害。 老汉叹了一口气,道:“看你這個样子,是独自出来寻人或是闯荡的吧?這附近方圆几十裡都是山地,除了几條官道之外沒有几户人家,离這裡最近的驿站在几十裡之外。不過,這附近倒也沒有什么野兽,老身劝你一句。少年在外,也沒那么多讲究,不如搭個草垛将就一晚吧。” 随风微微一笑,“多谢老人家,小子明白了。” 辞别了老汉,随风继续赶路,对這一圈实在是不熟悉,随风本来也想随处休息一夜。后来一想,如果不找到落云观,他根本无法确定盘古山的方位,這才有些后悔,刚才问路的时候沒将這些全数问清楚。沒有办法,随风只能先去落云山看一看了,大不了不进那個邪门的道观,在山脚休息一下也一样。 随风一路上竟然再沒碰到一個可以问路的人,不是疾驰而過的侠士,就是大队的商队。一路走走停停,当随风赶到落云山脚的时候,夜幕已经升起。远远眺望开去,只剩下西边一抹残阳。映得天上的云彩血红血红的,底下是层次起伏的林海、灌木。夕阳撒上去,如同一方红色的丝巾落入了碧绿的湖水中,随着一個接一個的涟漪,从远方飘荡過来。 不得不說,此情此景充满了悲催的色调。总能让人想到英雄穷途末路,世界之大再无可去;或是生老病死,众生痛苦的轮回。也许昔日的霸王项羽就是看到了這样的一幅夕阳晚景,才放弃了东渡乌江卷土重来的打算罢。 可随风毕竟是少年心性,哪裡有那么多人生的感慨惆怅呢?只觉得眼前锦绣风采,這是在家中、在扬州绝对看不到的美景。江湖路漫漫,同样精彩的景色,同样精彩的故事,前方不知還有多少,在默默地等待着。想到這些,随风心裡无比地兴奋,几乎忍不住就要仰天长啸一番。只是他却沒有察觉到无限美好的景色下隐藏的一缕辛酸。(。) 风起,渐渐地吹。随风欣赏了一番景色之后就开始四处弄些草叶、树枝,准备做一個简单的草席。他之前哪裡做過這個,手忙脚乱,弄了许久。還是乱七八糟的一团,完全不像可以卧睡的地方。 随风忽然觉得脖子上一凉,手一抹,是一滴水。“不会下雨了吧?”随风嘀咕了一声,抬头看天,這才发现,刚才還夕阳无限好的天空,现在早已是乌云密布,阴霾重重。先前看到四周黑下来還未在意,只以为是夜晚到了。现在這一情况,很明显是暴雨即将到来。必须要找個地方躲下雨了,若是被雨水打湿了衣服,受了风寒,以随风的身子,很难抗住,必定会大病一场。 随风的反应也快,一见天色不对,立马往山上跑去。這附近几十裡只有几户人家,估计也只有落云观能够让他躲雨了。一面是可能存在的厉鬼,一面是必定受风寒,随风還是選擇了冒一冒险。若是染了风寒,想要坚持到泰山几乎是不可能的。 好在落云山并不高,只有一百余丈,只能算是個很小的山头。而且因为山上原先有道观的存在,所以从山脚到山顶一直都有栈道相连,方便各路善男信女来朝拜。虽然落云观败落了,可是這栈道却還存在。随风就顺着栈道往山顶奔去,行至大半的时候,雨终于哗的一下下了下来。 眼看了山峰就在眼前,甚至已经可以看到落云观三個字的匾额了。只是,雨水打在山路上,又湿又滑,随风手脚并用,好容易才爬到顶,還险些将包袱丢了。 一把推开落云观的木门,吱嘎一声,有些沉重,估计年代已经很久了。一股古朴沧桑的尘土味道扑面而来。随风也管不了那么多,忙进到了观裡。此刻外面已是阴沉沉的一片,随风把门全开了下来,這下观裡才可以看清。 地上、墙壁各处都是尘土,只是特别奇怪的是,房梁上竟然沒有一丝蜘蛛網的痕迹。正中供奉的是三清神像,诡异的是,這裡已经很久沒有人来了,更不可能会有人来打扫,可是那三清神像竟然片尘不染。原本无为自然的神像,现在看来竟然有些诡异与吓人了。 不知道是随风天生胆大還是神经大條,竟然对此无动于衷,淡淡地对着神像鞠了一躬,完全沒有半分恐惧的神色。相比于神像,更让随风奇怪的是正中的地上散落着不少木柴。地面上有一些被烧過的痕迹,可是那些木柴却并不像是烧過后多下来的。倒好像是有人特地放在這裡的一样。 随风两眼盯着木柴,不知为何有些紧张起来,好像有什么危险在靠近。外面的天色愈发地昏暗,随风只好把地上散落的柴火整到一起,用火折点了起来。火一升起来,破观裡亮堂了许多。 寒风裹着细雨从门口打进来,火苗有些微弱,好像随时都会熄灭。随风身上湿了不少,被风一吹仿佛刮骨的冷。忙把木门关了起来。让人奇怪的是,這木门并非平常所见的红木或是楠木制的,可是這木门木质细腻,闻上去隐隐有些清香。“這是什么木头?”随风有些疑惑,他出身于大户人家,各式的家具见過不少,耳濡目染之下,对于這些多少有些了解。 突然,“這是桃木!桃木避邪!”随风一声惊呼,猛地一下把门关了起来。发出砰的一声巨响,随风停也不停,接着又将门闩拴了上去。 门关了起来,眼前所见却让随风吃了一惊。并非看到了什么灵异的事物,而是木门的背后,用朱砂两边各写了四個大字。连起来就是“此地不祥,夜半勿开”。這几個字银钩铁画,意境深远,颇有一股出尘之意,绝不是一般的江湖中人所能写出的。 “难道是那個老汉口裡所說的游方道士写的?那這么說来,此地闹鬼的传闻恐怕就不是空穴来风了。”得出的這一结论让随风冷汗直下。 地上木柴的火焰仿佛也沒了生气,如一朵桔红色的花朵,难得一阵微风,才会颤动一下。加上這观裡许久未有生气,阴气郁结,更让随风感到不安。“莫非此地夜间会发生不详之事?”随风越想越是恐惧。 在观裡来来回回地踱步,像极了无头的苍蝇。随风绞尽脑汁也不知该如何是好,“若是昌明叔在此,他会怎么做?”“昌明叔……”一阵联想下来,竟然让他想到了昌明家中挂着的易经六十四卦图。“不如我来卜一卦?” “乾三连,坤六断,震仰盂,艮覆碗,离中虚,坎中满,兑上缺,巽下断。”說着随风拿出了三枚开元通宝的铜钱,放于掌心,左手在上右手在下,摇了摇,抛在了地上。记下了正反面的個数,就這样一共抛了六次。接着,随风先在地上画了個乾卦,又画了一個震卦。“乾上震下,天雷无妄。”随风喃喃念叨。“莫非无妄之灾近在眼前?宜守本分,勿望扒高……” “這么說,看来此地果然有問題。依卦象显示,只要我听从這门上的建议,夜半不开门便不会有事。”算了一卦之后,随风心裡安定了许多,這六爻算卦法是他平时看随天算卦的时候学到的。配合先天八卦的算法,可谓十算九准。 再看三清神像,庄重出尘了许多,一丝丝的诡异色彩也沒有了。不過既然卦象說有无妄之灾,說明此处肯定是有些邪门的。随风也知道這一点,虽然有些好奇是什么原因导致的。外面风雨大作,又是晚间,更有门上的警告。显然此时不是可以好奇的时候。 冬季的夜晚总是来得很早,加上暴雨的缘故,更是比从前更早了几分。随风早早吃過了干粮,看着火堆有些出神。长夜漫漫,一阵孤单袭上心头。整個观裡只剩下了火堆燃烧时噼啪的爆裂声,随风看了看四周,小心地将地上清理出了一块空地来。接着,把昌明给的白布铺在了地上。 “嗡——”一声剑吟,随风抽出了纯钧剑,一招一式地按照剑诀演示起来。一边研读白布上的剑招,一边心裡默默地用易经仔细地推算。每一招使出来略有不同,便有若干种变招。各招之间更有阴阳五行上的生克,可谓是极为玄妙高深的剑招了。 才开始,随风极为地不适应,好几次想要放弃。每一招都要推算很久,更有时候推算出错,差之毫厘,谬以千裡,剑招使来花拳绣腿毫无威力可言。愈到后来愈发地纯熟,需要的時間愈少,随风对于易学的推算也愈发地熟练。到了最后剑招之间几乎再沒有停息的时候,一招接一招,剑光上下翻飞,若是行云流水,飘飘若仙。 虽然只有小小地一方白布,上面的剑招也只有几十招,并不算多。可是随风稍稍用易学推算看来,至少有阴阳五行气系剑法,若是這七系在彼此组合或是融合的话,這变化就真正的无穷无尽了。 纵使随风再天纵之才,也不可能一個晚上将這些全部领悟。可是這剑招实在是精妙绝伦,即使随风不是武痴,也是沉迷于其中,不可自拔。他也自知便是演示到天亮也不可能穷尽所有的变化。也只打算练一遍基础的七系剑招,至于其他的变化就要实战中领悟了。 让他欣喜的是,果真如昌明所說,這剑诀有夺天地造化之功。当他沉浸于剑招中的时候,每次施展开来的时候,都会明显觉察到两股有些清冷的气流,一股从百汇而下,一股从涌泉而上,最后交于丹田。而且,气流流過经脉的时候,总能感觉到浑身一股滋润,经脉似乎被拓宽了一些。 现在随风江湖经验很少,哪裡知道能拓宽经脉的武学几乎是仙术了。只有传說中的几部旷世奇功据传在修炼的途中能拓宽经脉。经脉的宽度几乎可以决定一個人武学的成就,经脉宽阔,那么一次能流過的内力就多,同样的招式用出来威力就大。同样地,修炼武功的时候,也会比经脉细的人要快一些。虽然并不绝对,但大抵上是這样。 看一個人武学成就,根骨是很重要的一個部分。一般人只能在练武的過程中暴力地用内力撑开经脉,从而达到拓宽的目的。可是這样不但会造成剧烈的疼痛,而且非常危险。若是不小心用力過度,导致经脉尽断,那么這一身武功废了不說,甚至還有性命之忧。 少年时期,身体還未定型,经脉的韧性也比较好,所以拓展的潜力比较大。這也是为什么练武要从小,到了一定年纪就难有所成的原因。所以大多数武林中的泰斗人物,往往少年时期就是名动一方的侠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