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捻玉搓琼软复绵,冰肤霜肌若琴弦 作者:鬼雨 叶昊天千算万算,却沒想到会出现平局的状况,当时一下子呆住了。 然而真神并沒有借机刁难的意思,反而显得很是大度,笑道:“平局嘛,自然是春兰秋菊,各擅胜场,個人坚持自己的立场,你走你的阳关道,我過我的独木桥!”說到這裡,他颇为自负地解释道:“魔性飞扬,最忌束缚。我很欣赏独力特行的人,就冲你坚持己见這一点,我也不跟你为难。何况,你也不是死脑筋的人,若能仔细体会我刚才所說的话,說不定能堪破魔门的神髓,将魔门发扬光大。” 叶昊天苦着脸沒有說话。他真正担心不是自己的安危,而是能不能索回兰儿的灵魂。因为根据先前的协议,如果胜了才可以提出要求;如果输了,则需拜真神为师,自然也能死乞白赖地提出同样的要求。可是如今不输不赢,這倒是令他难为了。 真神看着他魂不守舍的样子,略一琢磨就明白了他此刻的心思,禁不住“哈哈”大笑道:“若能答应我一個條件,你依旧有机会得到礼物。” 叶昊天心中狂跳,小心谨慎地问道:“不知是何條件,還請神君明示。” 真神眉头微皱,說道:“你啊,给我添了难题!若是放你出去,等如纵虎归山,不利于我征服天下的大计。若是一掌取了你的性命?又显得我太過小家子气。你說我该怎么办?”說到這裡,他转头向四周看了看,微一沉吟,然后道:“此地风景不错,你若能老老实实地留在這裡,十年之内别跟我捣乱,我不但依言奉赠你想要的东西,還可以在事成之后赐予重礼,甚至给你個二品天官的闲职,准你传扬儒学,如此是否使得?” 叶昊天心中有了底,面上不动声色,說道:“神君待我很厚啊!不過,十年之内神君就能坐稳凌霄宝殿的龙椅了嗎?” 真神十分自信地笑道:“应该差不多。实力是决定一切的基础,我纵横天下无敌手,再加上准备充足,麾下高手数不胜数……十年還是多說了,以我的估计,再有三五年就够!你也看见了,自从我奇袭玄都玉京七宝山之后,玉帝便闻风丧胆做了缩头乌龟;此番佛宗也只是惨胜,千佛沒個三年五载的時間无法恢复失去的佛心;至于五老帝君,白帝已然归服;赤帝、黑帝指日成擒;只要再拿下青帝、黄帝,剩下的那些個散兵游勇,還不是望风披靡?” 叶昊天也不想在這個时候戳破对方的美梦,当下微微一笑道:“十年,不就是十年嘛弹指一挥间就過去了。好,我答应你!只要神君不請我出去,我就老老实实在這裡呆满十年,你看可好?” 真神很是满意地放声大笑:“痛快!跟你說话就是痛快!說吧,你想要甚么礼物?” 叶昊天有些紧张地道:“此处了无人烟,未免太孤寂了。神君一路行来,收了不少人的魂魄吧?能否慷慨些送我几個?也好让我闲时有個解闷儿的对象。无论是阳神還是魂魄,我都想要!” 真神闻言先是一愣,随即很快明白過来,禁不住“哈哈”大笑道:“好說,你要的是魂魄,却不是吹弹得破的粉面,羊脂白玉般的娇躯!好啊,果然是正人君子,只讲精神之恋,不带一丝肉欲!高啊!不愧是昊梵广天佛!一如佛门深似海,回头已是百年身。我這就按你所說的处理,毁了她的肉体,独留魂魄交于你!” 叶昊天闻言又喜又惊:“什么?兰儿還活着?不要!不要啊!” 真神一面作势下手,一面一惊一乍地道:“不要?是不要折磨她嗎?這個好办,我有成千上万的魔虫,片刻之间就能吞尽肉身,一眨眼的功夫就好了,她根本感觉不到丝毫的痛苦了。” 叶昊天急得上窜下跳:“神君,给我完整的兰儿!千万不要伤害她。” 真神将伸出的手停了下来,“嘿嘿”笑道:“你沒有搞错吧?色即是空,空即是色,這可是佛门的基本功啊!” 叶昊天咧嘴苦笑:“我是儒家弟子,不是佛道之流……” 真神使劲摇头:“不对啊!我看那女子眉锁腰直、颈细背挺,显然還是守身如玉的楚子!孤男寡女不知享受,良辰美景虚度光阴,不是佛道之流是什么” 叶昊天十分执着地道:“你不懂!我們儒家要的既不是佛道的绝情灭性,也不是魔门的纵欲狂欢,而是居于二者之间的温馨浪漫,深沉隽永,讲究的是细水长流,缓缓升华,日久醇香。這道理就像神君起兵谋反一样,假如轻而易举就成功了,恐怕坐在凌霄宝殿也沒什么意思,如果历尽艰辛才成功,反而令人回味无穷。” 真神听不入耳,当即将手一摆,不以为意地道:“這又是什么鬼话!不温不火,半死不活,那也叫爱情?真是沒劲!看看我們魔门,要的就是轰轰烈烈,只求今朝,不计明日,就像那天边的流星,只要有璀璨的那一刻就够了!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這道理你也不懂?俗语說‘夜长梦多,迟则鬼妒’……”說到這裡,他忽然“嘿嘿”一笑,脸上忽然露出诡异的神色,說道:“我可不是善妒的恶鬼,顶多算個强取豪夺的暴徒而已!只是看你顺眼,所以给你個机会,若是别人,哼哼……不過,我虽然答应了送你件礼物,却不甘心将那么美妙的女子交给一個不解风情的榆木疙瘩!這样吧,我們来玩個游戏,看看你這所谓的儒家高弟究竟是情到深处了无痕,還是根本就对情爱之道一窍不通!” 叶昊天不知道他又要玩什么花样,禁不住摇头叹息。 真神“哈哈”笑道:“你要的兰儿姑娘就要现身了!”笑声未歇,袍袖连抖数下,瞬息之间便有十余位蒙面女子飘身落向地面。 众女身着一色的轻纱,衣着十分暴露,個個腰身纤纤,体态妖娆,可惜比较暴露的只是肩部以下,从头到颈都被厚厚的黑纱蒙住,所以根本看不见面目。 叶昊天一时心急,双眼神目如电试图穿透黑纱辨认众女的面貌,可是他還沒看清第一個女子就被真神阻住。 真神很是得意地笑道:“我有七十二位修炼天魔舞的女弟子,個個天姿绝色,世所罕见,這只是其中的几位,跟你所要的兰儿姑娘身材相仿,所以拿出来做個陪衬。若论姿色,她们都跟兰儿差不多,论才智,每個人也都是上上之选。我看你啊,就从這些人中任意选一個,是对是错则不必耿耿于怀。” 叶昊天仿佛沒有听见一般,只是凝神注视着那些女子,发现她们从身材上看果然很像兰儿,而且不仅仅是像的問題,简直就是一個模子刻出来的!若說是天然生成的相似,打死叶昊天都不会相信,看来应该是魔女们根据兰儿的形象变化出来的。 真神狡黠地笑道:“按照我們魔门的观点,爱情不是用口谈出来的,而是用手摸出来的,所以這個游戏考的就是你手底的功夫。为了防止你用别的方法投机取巧,我已经暂时封闭了這些人的眼、耳、口、鼻以及她们的手足活动能力,只留下肌肤的感知能力和不由自主的娇颤。你若能不用外力,单凭一双手的抚mo分辨出要找的人来,便算你的情爱之道真的過关了,也才有谈情說爱的资格,不是浪得虚名。” 叶昊天一时呆住了,感觉对方真是强人所难。 他与兰儿朝夕相处,向来是发乎情而止乎礼,别說是肉体的挑逗,就是简单的耳鬓厮磨也不是太多。如今却要凭着一双手分辨出心爱的人来,看来难度不小。 尤其是這些女子全都蒙着面,看不见丝毫的表情变化,对他来說十分不利。因为面部的肌肉极其细腻,微一颤动就能现出不同的表情,那是很难模仿的;最有价值的還是眼睛,眼睛是心灵的窗户,即使妖女化成兰儿的形象,也无法掩饰眼神的细微差别。 真神看着他呆若木鸡的样子,禁不住笑在心裡,接着故意刁难:“头面部位太容易辨认,沒有考验的价值。所以只许你摸颈项以下的部分!至于是酥胸還是娇臀就看你的爱好了。” 经他這么一提醒,叶昊天但觉眼前到处是柔弱无骨的手臂,修长纤细的美腿,高耸挺拔的乳峰,袅袅婷婷的纤腰,一時間看得面红耳赤,怎么也不敢下手。 真神一面欣赏着他左右为难的样子,一面连声催促道:“成大事不拘小节。连這個小游戏都過不去,還能做什么啊?快、快,最多一個时辰!机不可失,时不再来。” 叶昊天踌躇着不敢动手,只是走近前去察看众女的双手。然而令他倍感沮丧的是,众女全都有着跟兰儿几乎一個样的纤纤玉手,就连掌纹都一模一样! 真神看他還在斯文,禁不住笑道:“不要费心了,我的弟子個個心细如发,怎会在此等小节露出破绽?何况我們辩论了那么久,足够她们研究揣摸的了。所以单从外表来看,你是区分不出的。” 叶昊天知道对方說得不错,于是只好放弃了仔细辨认指纹的打算。因为功力进展到一定地步,只要自己想模仿的东西,沒有模仿不出的,至于模仿得像不像,则要看对模仿对象的了解程度。正如真神所言,刚才辩论的時間不短,足够魔女们仔细端详兰儿外貌特征的了。 要找差别,只能到内心深处去找。 想到這一点,他不愿再犹豫下去,鼓足勇气将手探向离得最近的女子,抓住的是对方娇软无力的纤纤玉手。 双手相接,他只觉得那双手柔和温润,滑腻如脂,可惜却像醉酒的美人,懒懒地垂着一动不动。 叶昊天摇摇头,旋即走向第二個女子,心道:“兰儿骤然受制,定然心情紧张,手足冰冷,不会這样松弛。” 第二双手同样的温润如玉,略一接触便发出阵阵轻颤,不知道那女子是害怕還是激动。 叶昊天想了想又摇摇头,然后走向第三個女子。 這次玉手冰凉,仿佛一块冰冷的石头一般。 叶昊天握着玉手沉思了片刻,不久忽然想起了什么,于是轻轻翻转女子的手掌,在手心之中忽紧忽慢地弹了几下,结果女子還是沒什么动静。于是他再度摇摇头,又走向下一個。 這一次還是冰凉的纤手,触手便是剧震不止,遇到叶昊天弹动的手指更是抖個不停,良久都歇不下来。 叶昊天一连变换了数种指法,轻拢慢捻抹复挑,结果都一個样。所以他最终還是摇了摇头。 一直摸到第九人,他上手弹了几句《诗经-考盘,然后便为杂乱无章的一段,接着换作《诗经-相鼠,但觉冰冷的纤手渐渐转热,随着曲子不由自主地跳动起来,遇考盘而缠mian,遇乱弹而即止。 叶昊天心头狂喜,接着凝指不发,发而连绵不绝,先是九幽仙曲,即而三清神音,续而《凤求凰,直到《驾辨而终。果不其然,纤手颤动也能相合得丝毫不差。 這时,叶昊天转過头来望向真神:“神君,幸不辱命,我找到了。” 真神的眼中满含诧异,奇道:“掌上操琴,心心相印,看来你說的儒学倒是有些道理,是有点浪漫温馨深沉隽永的味道。” 叶昊天紧紧地搂住兰儿,同时不忘询问:“請教神君,不知云华夫人何在?” 真神眉毛一挑:“怎么?既得陇,复望蜀乎?你已经找回心爱的女子了,就不为我想想?难道我沒有追求爱情的资格嗎?”随即又缓和了声音道:“我与小云有些误会,正想找個法子化解,這你就不要掺合了吧?” 叶昊天想想对方說得也有几分道理,于是便不再纠缠,转口道:“還請神君撤了兰儿身上的禁制,我們這就觅地潜修,不得召唤,十年之内决不出鼎。” 真神抬头看看天上的流云,点点头道:“如此甚好!我也要出去对付黄帝了,你我就此别過!等我身登大宝之后,便即放你出去。”說完双目凝视兰儿,口中念动了几句咒语,眼见兰儿手足微微动了两下,他就腾空而起向着鼎外飞去。 叶昊天见对方身形渐渐消失在流云之间,不待兰儿完全恢复過来,当即抱着她拔腿就跑! 他早已看好了周围的地形,知道前面是浩瀚无边的大海,后面是连绵不绝的高山,左右都是一望无垠的密林,所以想也沒想径直向着左侧森林最浓密的地方冲去。 幸喜這是在至尊宝鼎之内,由于九天坤鼎生生不息的中和作用,使得万灭王鼎的杀伐无情被彻底改变了。 身在万灭王鼎无法使用内力,在這裡,他却可以将原有的功力发挥到十成。他沒有破空而起,只是贴着树梢急掠百余裡,這才收住身形落在距离海边很近的树林内。 這时候,兰儿面上的纱巾早已摘了下来,手足也能够活动自如了。 不知是劫后余生的缘故,還是另有别的原因,她那圣洁的面庞变得绯红,清澈如泓的眼睛比往日增添了几分朦胧,娇艳的红唇更是显得十分性感,整個人看起来很是妖冶,跟平日所见的宁静安详有着很大的不同。 叶昊天的心中很是不安,怕的是兰儿已经从真神那裡沾染了魔性,不知道自己有沒有能力将其清除。 兰儿用妩媚得近乎勾魂的眼睛望着他,朱唇轻启說道:“公子,又沒人追你,跑那么快做什么?” 叶昊天怎么看她都觉得不对,于是故意說胡话:“一时不见,如隔三秋,我要好好看看心爱的人儿。真神說得不错,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我已经等不及了!” 听了這几句,兰儿迷蒙的双目变得恍惚起来,面若桃花,娇艳异常:“公子,我要你抱我……” 叶昊天心中惶恐,面上不动声色,柔声說道:“且慢,此地蛇虫出沒,待我略加布置,莫要被人打搅了好事。”說着他迅速地移动着周围的树枝,试图布下一個简单的洪荒九阵。 兰儿听說有蛇虫,朦胧的眼睛略微清醒了一些,不過也沒能支持多久,很快又变得混沌下去。 她轻咬朱唇站在那裡,娇躯如弱柳随风,随时都可能倒下,展示出一副娇柔无限的样子。 叶昊天不敢回头多看,双手连环发出一個又一個风印,将林间的枯枝败叶吹向阵法所需要的地方。为了能布得更快一些,他還取出先前制作的十几個法身,帮着自己一块儿布阵。 他布的阵法不算太大,只有十几丈方圆,要說防住真神并不容易,顶多只能将对方延迟三两息的時間,其主要的目的還是将自己隐藏起来,不令声音气息外泄而已。 阵法从密林一直布到水中。他准备见势不好借水远遁。 大约過了盏茶工夫,阵法已经差不多了,他又命那些法身向着四面八方飞驰而去,最远的布防百裡之外,希望能及时了解真神的动静。 一切准备妥当,他才转回身来走向兰儿。 他生怕兰儿的神智完全被真神控制了,所以先将她的一双玉手紧紧握住,防止自己一不小心着了道,然后才循循善诱地轻声說道:“刚才跟真神论战了那么久,害得我口干舌燥的。让我先喝点东西,然后再慢慢聊。”說着他倒了一碗弱水三珠奶茶,自己先喝了几口,随即将碗凑近兰儿嘴边:“来,你也喝点,看看,你的红唇都干裂了。” 兰儿想也沒想就轻轻啜了一口,然后娇躯一软倒在叶昊天怀裡。 叶昊天并未推拒,而是扶着她坐在大树下,一手楼着她的腰背,一手端着碗喂她饮茶。 不知不觉之间,兰儿已经喝下半碗,神智大见好转,面上现出畏惧的神色,一双手抓紧了叶昊天的胳膊,轻声叫道:“公子,是你嗎?我刚才好像做了噩梦,怎么挣扎也醒不過来。公子,這是真的嗎?我好害怕!”說着将头埋在叶昊天胸前。 叶昊天的心中一阵酸楚,一时之间几乎要流下泪来。先前紧张之中還沒有觉得什么,如今稍一清闲,他想想就觉得害怕,于是眼含泪花說道:“這是真的,不信你咬下手指。我的兰儿大难不死,终于又回到我身边来了。你可知道,若是从此再也见不到你,我会伤心一辈子。”這样說着,他将三指搭在兰儿的脉门之上,一面用心察看她的经脉气血,一面在她耳边轻声叹道:“世事变迁真难以预料,先前我們借着开天九宝的相助,一直顺风顺水,几乎占尽了优势,如今一着不慎,不但优势尽失,還几乎丢了性命,就连瀚海神舟、乾坤锦囊以及镇妖宝塔也被对方抢了去!看来以后的日子不太好過了。” 兰儿的脉搏不太平稳,摸起来甚是滞涩,就像夜裡的灯花,风一吹就东飘西荡。 他辨了好半天症状,发现病原好像在兰儿的肝脾之间,那裡似乎潜伏着什么东西,使得本来平滑的脉道变得很不通畅。不知道真神到底动了什么手脚,根据情形判断,似乎是一种不知名的蛊毒,虽然被弱水三珠神茶暂时制住了,却沒有被杀死的迹象。 接下来他低头沉思了好大一会儿,从各种灵芝仙草一直想到监天神尺,最后取出神尺放在兰儿的手心裡,轻声說道:“练练吐纳的功夫,试试能不能借用尺中的佛心,将其引入肝脾之间,看看有沒有效果。” 兰儿也明白自己身上有些不对,闻言听话地坐直了身子,双掌相叠置于身前,掌托监天神尺,眼观鼻,鼻观口,口问心,很快进入了入定的状态。 叶昊天目不转睛地望着她面上神色的变化,期盼着神尺中蕴藏的数亿佛心以及暗含的无数魔性能够发挥作用,最好能将魔虫引走,或者将其驱离。 又過了一盏茶的工夫,被他遣出百余裡的法身已经看到了真神的身影。 “死老天,老是跟我過不去!烟云缭绕,看也看不见路!” “妈的,怎么才能出去呢?這是什么地方,我怎么又回到原处了?” 真神一路咒骂個不停,从云端落身地面,四周一看,发现還是先前跟叶昊天辩论时落足的地方,绿草依旧青青,只是不见了叶昊天的影子。 他心烦气躁地高声大叫:“神州子,你快出来,我有话问你!” “快出来回我的话!大千世界,好地方有的是,你跑到這裡来干什么?” 连叫数声沒人搭话,真神一下子就急了,骂道:“浑蛋!敬酒不吃吃罚酒!你以为這样就可以避开我了嗎?如果有那么容易的事,我還叫什么真神?哼!凭着我炼制千年的‘九绝嗜心蚁’,你跑到天边也逃不出我的手掌心!”說完他口唇连动念起咒来。 叶昊天知道大事不妙,忙回头去看兰儿。 果不其然,就那么一会儿的功夫,兰儿的面色再度变得娇艳欲滴起来,手中的监天尺也在微微颤动,几乎就要掉落地上。 情急之下,叶昊天一掌按在兰儿的头顶百会穴上,将一股无比浑厚的浩然正气输入她的体内,沿着奇经八脉散向四肢百骸。 真气运行一周,他发现兰儿的体内竟然有九道逆流,其中有六道来自肝脾之间,已经被兰儿借助弱水三珠奶茶和监天尺的神力压抑住了,另有三道来自肾脏,正无拘无束地往上涌动。那三道逆流初时潜匿极深,连他摸了半天的脉也沒有摸出来,此刻猝起发难,催动肾气上行,已经到了胸膈之间,只要再過片刻,便会抵达心脏附近了! 叶昊天汹涌澎湃的浩然正气迎头将三股逆流挡住,随即逼着它们折而下行。 逆流不甘被阻,左冲右突了好半天,最后不得不缓缓后退。 真神见自己的咒语念了好大一会儿也沒有什么效果,不觉有些奇怪,当下取出一面金色的小旗,奋力摇动做起来。 此时叶昊天已经将三道逆流压至兰儿的膝盖附近,正想一鼓作气将其逼出体外,忽觉逆流的力量骤然增强数倍,变得不那么听话了。而且,本来被兰儿借助监天神尺完全束缚住的六道逆流,也有两道忽然冲破了束缚,气势汹汹地直逼心房! 迫不得已,叶昊天只好分了一部分功力去压那两道逆流。如此以来,他便无力驱逐先前的三道逆流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它们蠢蠢欲动,缓缓上行。 又過了一盏茶的功夫,肝脾之间冲出的两道逆流也被他逼了下去。不過,另外三道却已经涌到了兰儿的髋骨附近。 叶昊天见兰儿的面色忽红忽白,眉头紧蹙,显得十分痛苦,知道這样下去不是办法,于是指示守候在密林边的法身上前答真神的话。 法身出了密林,来到距离真神十余丈的地方,凄厉地惨叫:“神君,神君,别念了!兰姑娘早就晕死過去了!” 真神将挥动小旗的手停了下来,得意洋洋地瞄着他:“怎么现在才出来?還想跟我斗法不成?” 法身躬身求饶:“在下知错了,請问神君有何吩咐?您老不是已经离去了嗎?怎么会去而复返?” 真神想起刚才东奔西走了好半天都无法出去,心裡变得极其烦躁,当下喝道:“神州子,你知道如何才能出鼎?快些說出来!别說那么多废话!” 法身双手一摊:“不瞒您說,我還真不知道。” 真神勃然大怒:“胡說!不知道你干嗎进来?你蒙谁啊?” 法身躬身答道:“启禀神君,我是听了女娲娘娘的說法才进来的!娘娘說,這裡是她和令师以及盘古大帝出生的地方,有些意想不到的宝物,只要能找到属于自己的宝物,就能找到出去的门径。就像盘古大帝,他找到了排名天下第一的开天神斧,于是就开天辟地冲了出去。” 真神闻言眼前一亮:“還能找到顶级的神器?你沒有骗我吧?我有好几种开天神器了,怎么還无法出去?” 法身郑重其事地說道:“女娲娘娘亲口所言,說九天坤鼎和万灭王鼎相合之后,便是天下最神秘的至尊宝鼎,有着无尽的宝物,就看你能不能找到地方了。只有找到属于自己的宝物,才能出得鼎去。开天九宝都是盘古大帝首先发现的,所以算不得你的名下。” 真神想想不知道要花多少時間才能找到那些虚无缥缈的东西,不免又变得焦躁起来:“法宝再多有什么用?我要的是自由!不能出去,我那数百万的魔门弟子怎么办?” 法身苦笑道:“神君,我也沒有办法!女娲娘娘說了,這事急不得,必须瓜熟蒂落,等到时机成熟才能出去。” 真神厉声狂叫:“什么瓜熟蒂落?究竟要等到什么时候?不对!你這裡一定有出鼎的阵法图,快交出来!不然我将你挫骨扬灰!” 法身看着他穷凶极恶的样子,禁不住后退了两步,叹道:“知道說出来你也不信,所以我不得不退避三舍,生怕神君暴怒之下失去理智。” 真神更加怒不可遏:“你竟然算计到這一步!說什么十年不出鼎!我說先前答应得那么痛快!神州子,你实在太可恶了!”說着他一手暴涨,十余丈外一把扭住法身的脖子,另一手取出乾坤锦囊来,同时大喝道:“囊天括地!” 一声霹雳响自空中,但见无数云团争先恐后涌向锦囊,地面上的万物更是横七竖八地飞了過来,周边三十裡内的树木眨眼之间都被狂风摧折,向着锦囊飞去,更不用提那满天乱飞的草茎,以及铺天盖地的枯枝败叶了。 眼见真神整個人被笼罩在逐渐逼近的黑压压的树枝枯草之中,叶昊天觉得现场的情景有些可笑。因为他還从未见過乾坤锦囊可以這样使用,至尊神器却被用来收取枯枝败叶,岂不是有些暴殄天物? 在他還沒有笑出声来的时候,就见真神向着装满了枯枝败叶的乾坤锦囊打了两拳,接着又揣了几脚,横着竖着揉搓了几下,然后向着身后的大海一倾,将揉成碎片的东西抛洒在海面上,然后腾空向前一跃,将乾坤锦囊对另一处的密林兜头罩去,一边收一边骂道:“神州子!你给我听着!掘地三尺,我也要挖你出来!” 這一招实在太可怕了!如果是正面对敌,成千上万的正道群雄也挡不住他這么一下子! 叶昊天眼见真神罩住的密林正是自己来时经過的地方,而且一出手就是三四十裡的范围,不禁吓得面色如土,心念电闪:“真神是怎么判断方向的?他怎么知道我在這裡?如果這样下去,再来三两下就完蛋了!自己仓促布下的阵法很是粗糙,只怕无法挡住对方的全力一击!” 想到這裡,叶昊天回身抱了兰儿向着海边走去。 此时的兰儿已经恢复了往日的温柔宁静,只是浑身乏力,好像大病了一场。她用一只手钩住叶昊天的脖子,一手擦拭他惊出的冷汗,心疼地道:“公子,刚才累坏你了。你說我們還能够逃出生天嗎?” 叶昊天鼓足信心答道:“這可是至尊宝鼎!谁知道会发生什么奇迹?我們有天工神甲,先到水底去避避。如果运气好,說不定能找到天尊昔年修炼的遗迹!再捡两样神器,那可就发了,日后也能跟真神好好玩玩!” 兰儿很是内疚地道:“都是我沒用。只怕真神能够循着我身上的魔虫找到我們……” 叶昊天也知道她說得不错,当下只好自己宽慰自己:“天无绝人之路,或许离得远些,九绝嗜心蚁就不听他的使唤了呢。待我找個僻静的所在,慢慢帮你祛除魔虫。” 說着他已经来到海边,顺手摸出天工神甲,先扶着兰儿坐了进去,然后放出碧海金睛兽,令它在前探路,自己這才入了神甲,合上顶盖,催动神甲向前行去。 碧金一入水中便如龙归故乡,撒着欢地向大海深处游去。它大概觉得天工神甲行得太慢,所以招呼了成群结队的游鱼在后面推着,使其如离弦之箭向前飞去。 叶昊天松开操持神甲的双手,任由神甲破浪而行。 碧金一往无前地向前滑去,仿佛知道自己要去的地方一般。 這情形令叶昊天忽然想到:“碧金是盘古大帝豢养的神兽,不知道是否像背负观天宝镜的神龟一般,都是从至尊宝鼎中衍生出来的。如果碧金真的熟悉此间的情况,我說不定能逃出生天,甚至多了几分战胜真神的希望。” 兰儿软软地靠在他的怀裡,语声低低地道:“如果不能出去,就這么呆在海底一辈子,我也心甘情愿。” 叶昊天紧紧地楼着她的娇躯,笑道:“我們俩留在這裡倒也无妨,真神那家伙可就惨了!别說十年,哪怕是一年半载不能出去,他的弟子就会被正道群雄收拾得一干二净。我們呢,也算为平定天下大劫做出了不可磨灭的贡献。”說到這裡,他有些兴奋地“哈哈”笑道:“真神說是瓮中捉鳖,却不知谁是渔人,谁是老鳖!只要避過眼前這一关,假以时日结局還很难說呢!” 兰儿想想還是觉得奇怪:“真神明知不能将你收归己用,为何還会纵虎归山?何不将你一举除去?” 叶昊天想了想道:“這裡面可能有好几层原因。其一,或许如真神所說,身处高处不胜寒,纵横天下找不到对手,也是非常无趣的事,留下我可以给他解闷儿。其二,宇宙玄玄,天机莫测,真神也有很多未知的事。特别是神魔合一的修炼,可谓前无古人,如果多一個智者,就多一分合作闯关的可能。這种事换我也是一样,如果有選擇的余地,我宁愿将真神留下,而不是将其斩尽杀绝。只要能对其稍加限制,不致引来天下大劫,這人的聪明才智還是极有价值的。” 兰儿点头赞许:“這人出身贫寒,而又身有残疾,還能独辟蹊径一路闯关,非但以绝世文采大魁天下,還能兼修武事,成为天下第一的高手,可谓成就非凡,令人好生佩服!” 叶昊天“嗯”了一声,接着道:“他不杀我還有第三個原因,那就是沒有完全死心,還想将我收归己用。我們儒家的柔韧性很强,往往能根据现实的情况改变自己。如果他彻底征服了宇宙,等于将生米煮成熟饭,由不得我不随遇而安,在他治下做点力所能及的善事。即使我不听他的话,趁机弘扬儒学,又或纠集佛道之人共商义举,也不见得能伤他分毫。” 兰儿继续补充道:“我看关键還是他太自负了!既收了开天九宝,又在我身上下了蛊毒,不怕我們飞上天去。” 提起蛊毒,叶昊天顿时增添了不少愁绪:“這从未听說過的九绝嗜心蚁還真是厉害,竟然连弱水三珠奶茶也不能将其制服,即使再加上监天神尺也只能暂时凑效,還要担心它会随时发作,怨不得真神一付成竹在胸的样子,或许這才是他肯放過自己的原因吧。” 兰儿想起失去的几件开天神器就觉得可惜,问道:“公子,我們還能够收回瀚海神舟嗎?” 叶昊天自我宽慰道:“仙人嘛,不能沒有一件法器,也不能完全拘泥于法器。我們先前過于依赖于开天九宝,因而自身的功力增长不快。如今在至尊宝鼎之内,讲究的是個人的悟性,有九宝在手不见得是什么好事,失去后說不定会因祸得福呢。只是苦了那几件神器。” 正在這时,被他挂在胸前侥幸躲過一劫的通灵宝玉忽然用柔和的声音道:“主人莫要自责,你已经尽心了。人有三灾九难,法器也有五魔七损。修炼之路任重而道远,不可避免总要遇到劫难。其实這也是提升自己的机会,如果能够闯得過,自然能将法力提高了一层,如果闯不過,便算自己命苦。” 叶昊天将這番话清清楚楚地听进耳内,可是心裡還是觉得不爽,暗下决心,一定要早日将那几件神器抢回来。 (鬼雨开了新書,《贼眼,书号1395930。主角性格跟叶昊天有些相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