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贪污也是有定例的 作者:未知 “胤桢来上海为的是建造远洋舰队,地方政务,我不会胡乱插手,两位大人能有這份心思,胤桢甚为欣慰。”胤桢說着话头一转,“徐知县,明日一早,我就要沿江勘察,這几天時間,你安排几個熟悉情况的衙役随同。” “下官明白,下官這就回去安排。”徐世桢一揖說道:“禀十四爷,江宁過来五個传教士,說是十四爷你吩咐過来的……。” 胤桢沒想到闵明我的动作那么快,当下便不在意的道:“是有那么回事,你让他们過来吧。” 徐世桢稍稍犹豫,望了朱延志一眼后,他才应道,“喳。”而后拱手一揖转身离去。 待徐世桢离开,朱延志才开口道:“十四爷下车伊始,便雷厉风行,着实令下官汗颜,不過,传教士一事,十四爷還是谨慎些为好,早在圣主四年,皇上便有谕令,西洋传教士只限于广州一地活动。” 還有這事?胤桢一惊,以后来上海的西洋人和传教士肯定是越来越多,要是被有心人弹劾一個‘欺君罔上,抗旨不尊’,虽說眼下沒什么,可应景的时候就是一條大罪,“朱大人提醒的甚是。”說着,他满意的看了朱延志一眼,這人不愧是久历官场,自己身边還真需要一個久历官场熟知律法的人,不知道自己收的几個师爷裡面有沒有這样的人才,一路上急于赶路,還真沒時間摸摸他们的底细。 见胤桢如此虚心,朱延志心裡也是一喜,“皇上派十四爷来坐镇上海,实在是松江之福。” 手边要做的事实在太多,胤桢沒工夫他磨蹭,直接开门见山的說道:“這些套话就不說了,說說你吧,出了什么事?” 朱延志沒料到胤桢不過三言两语就敏锐的洞察到自己出了事,心裡暗自佩服,不愧是从京城裡出来的,年纪轻轻就有這等洞察力,他知道自己的事過不了多长時間对方就会知道,既然是想傍上這颗大树,首先就得以诚相待,当下他就“砰”的一下跪了下来。 胤桢见他下跪,便感觉到事情怕是有点严重,当即便朝外喝道:“达春,散开。” “喳。”达春应了一声,手一挥,就带人向外散开警戒。 “起来說。”胤桢微皱了下眉头。 朱延志起身坐下后,就将噶礼到江南的所作所为细细說了一遍。 胤桢来上海前对江苏的官员大致有個了解,一听到噶礼弹劾罢免的竟然是江苏的巡抚,布政使,按察使连带四個道府官员,這七人全部都是汉族官员,這可是江苏合省汉族高官了,噶礼上任伊始,何以就敢如此嚣张跋扈?是他本性如此,還是背后有康熙授意? 两江是朝廷根本之地,难道康熙想尽用满人控制两江?不可能,康熙沒這么短视,這也与他提倡的满汉一体格格不入,最好名声最好面子的他不可能自食其言。不是康熙授意,那就是噶礼的問題了,噶礼初到两江,与巡抚争权也就是所谓的督抚之争,這情况肯定是在所难免的,可寻常督抚之争从沒见過這么大的手笔,他噶礼有什么依仗敢横扫江苏官场? “看来,侵克钱粮和克扣治河钱粮之事都是确有其事了。”胤桢轻叹着說道。 “不瞒十四爷。”朱延志不知不觉的跪在了地上,面有羞色的說道:“這几年江苏合省都风调雨顺,无涝无旱,每年下拨的治河钱粮也都一层层的分了,這不是下官手长,也不独江苏如此,实则整個江南都是如此,下官也不過是和光同尘。” 胤桢原本也知道康熙末年的吏治腐败,可也沒想到竟然腐败到這個地步了,竟然沒一個官员屁股底下是干净的,难怪噶礼有這個胆子横扫江苏官场,半晌,他才恨恨的說道:“和光同尘,好一個和光同尘,這天下将来只怕也就毁于這四個字。” 听到胤桢這诛心之语,朱延志全身发软的俯伏在地,這些事反正是瞒不過去的,說出来他也不后悔,反而全身有种說不出来的轻松感。 吏治是篇大文章,吏治腐败康熙不是沒有察觉到,可他为什么不进行整顿?胤桢琢磨不透康熙的想法,心中暗想還是先把舰队建起来,吏治,等待机会再說。這时他突然想到十月的邸报中,康熙下诏免除江苏被灾之淮、扬、徐,山东之兗州,河南之归德明年地丁额赋這一條,這家伙在骗我? “你說江苏无灾,那皇上十月下诏免除江苏受灾的淮安、扬州、徐州三府明年的丁赋,是怎么回事?” 朱延志沒想到一句话就露出那么大的漏洞,听到胤桢冰冷的声音,不觉一阵惊恐,不過,事已至此,瞒也瞒不過,他只得一咬牙說道:“淮、扬、徐三府,小灾是有的,可沒到免赋的地步,之所以如此上报,不過是以三府的丁赋来填补历任亏空,即便是我們克扣治河钱粮所得的八成,也是用于填补历任亏空的,我們不過从中落的二成好处。” 历任的亏空?胤桢這下就好奇了,這大清的官员有那么高的觉悟,私下贪贿所得八成去填补前几任的亏空?這可真是天下奇闻。 见胤桢满脸的不信,朱延志接着說道:“二八开是多年来的定例,這种事在整個江南官场几乎都是公开的,谁都知道這其中的猫腻,只不過沒人說穿罢了。” 胤桢這下算是彻底的无语了,贪污都還有定例,這算不算开歷史之先河?他忍不住追问道:“你說的历任亏空是怎么回事?” 听的胤桢如此一问,朱延志不由一楞,這位小爷原来是不相信這個,他忙解释道:“江南富足,官员们贪墨也不指望公款,所以江南的亏空与其它地方不同,主要是挪用造成的,圣驾南巡和历次兵事挪用是主要亏空原由,這些亏空都是需要逐年填补的。” 原来如此,康熙六次南巡,两江官员谁不想曲意巴结,不要粉饰太平迎合圣意,反正是花府库的银子,有谁心痛,那银子花得還不象泼水一般,平三藩,征台湾,三征葛尔丹,两打沙俄,哪一次两江不是重灾区,除了正常的赋税,肯定還有临时征调。难怪康熙明知道吏治开始败坏也不愿意整治,原来根子在這上面。 看来得好好赚几把钱,先帮康熙把南巡的尾帐收拾干净,這吏治才能提上日程,否则就是自触霉头。想到這裡,胤桢看了看俯伏在地上的朱延志,這人品德既不好也不差,良吏谈不上,但称的上能吏,只不過是一個站错队的可怜虫,督抚之争的牺牲品,要保他也容易,一個四品官,不過是一句话的事,可不敲打敲打,最终也难有成就,不過自己身处江南,拉他一把可以拉近自己与江南汉族官员的距离,更有利于自己在上海的开拓。 -------------------- 有推薦票沒?明天争首頁的榜,压力有点大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