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章 第 136 章
慶寧十七年。坤寧宮。
十歲的扶雲身着騎馬裝,手上握着一把紅纓槍。這紅纓槍不論長短還是重量都是根據她的體型身量特製的。扶雲一記橫腿掃向弘暄下盤,弘暄跳躍躲過,還沒站穩,上方紅纓槍當頭劈下,弘暄手腕一翻,大刀橫檔在身前。刀槍相撞,嗡嗡作響。
弘暄只覺得虎口一震,握着刀柄的手略鬆,雖硬扛過了此招,卻被生生逼退四五步,再擡頭,扶雲反身一個回馬槍,槍尖直指咽喉。
觀戰的弘晞言道:“二哥,你輸了。”
戰局已定,扶雲收回紅纓槍,倨傲地擡着下巴哼了哼鼻子。模樣嘚瑟得讓弘暄咬牙切齒。可偏偏他技不如人,有什麼辦法?只能口頭怒懟:“你瞧瞧你,哪有半點女兒家的樣子。誰家女孩子跟你一樣?”
扶雲橫眉:“我爲什麼要跟她們一樣?汗阿瑪說了,誰規定女兒家就非得是什麼樣子。只需立身端正,不越法度,不違道義,我想是什麼樣就是什麼樣!”
扶雲眼珠子一轉,“當然了,汗阿瑪同樣也說了,沒人規定男兒就一定得勝過女子。所以,你輸給我也用不着覺得丟臉。”
弘暄瞪眼:“有本事你贏大哥去!”
“我比大哥小五歲,現在打不過他很正常,我早晚能贏他的。”扶雲半點不懼,微微握拳,自信滿滿。
石令儀笑了:“既然已經比完了,便歇會兒吧。一身的汗,不覺得難受嗎?快去洗洗換身衣服。我讓人準備了冰鎮水果與甜品點心。收拾完了就來喫。”
扶雲脆生生應了,將紅纓槍交給身邊奴才:“皇額娘,我想喫草莓奶昔,您得給我留着,不許讓二哥搶了我的。”
弘暄翻了個白眼:“又不是隻有一杯,你還能吃得了這麼多!”
扶雲哼了一聲,不搭理他。二人下去梳洗完重新過來,弘晞已經喫完了甜點,正陪着石令儀說話。
“皇額娘,我想今年便參加尚書房的畢業考覈。”
弘暄剛拿起奶茶的手一頓,轉頭望過去。石令儀問道:“可與你汗阿瑪說過了?”
“說了,汗阿瑪同意的。汗阿瑪說,如果我考覈通過,便讓我去景山學院讀書。自我出生那年,汗阿瑪單獨成立科學院後,就將景山學院實驗室的人員調配了過去。
“如今景山學院這頭,三叔管着文學院,贊扎皇叔祖管着理學院。陵光皇叔早就去了科學院,但偶爾還是會回學院上幾堂課的。
“汗阿瑪的意思是,贊扎皇叔祖與陵光皇叔這邊,他會去打招呼,二人都會用心教我。景山學院的實驗室還留着,現如今也有幾個小型研究項目供學院師生練手。我若感興趣,都可以協助參與。
“科學院那邊,他答應若我在景山學院成績突出,就給我通行證,讓我進出自由。但我最終能走到哪裏,能不能獲得裏面幾位先生的親眼,跟在他們身邊學習,就看我自己的本事了。”
石令儀點頭:“你有自己的規劃就好。也別把自己逼得太緊,你汗阿瑪經常說,要勞逸結合。”
弘晞輕笑:“兒子知道的。”
弘暄看得滿臉震驚。我的三弟啊,你怎麼這麼想不開!尚書房的課業一般會在十二歲時候畢業考。當然如果學識不行可以延遲,學識出衆可以提前。但三弟,你才十歲,沒必要,真的沒必要!
扶雲瞄了他一眼,輕嗤:“你以爲誰都跟你一樣不學無術?三哥聰明卓絕,早就將汗阿瑪規定的尚書房課程學完了,當然要提前畢業。”
弘暄撇嘴:“他聰明卓絕又不是你聰明卓絕,你驕傲個什麼勁!”
“我跟三哥是一胎雙生啊。他聰明就等於我聰明。”
這也能等於?弘暄呵呵:“呦,那你也跟他一起參加畢業考覈試試!”
扶雲一噎,不客氣地懟回去:“我就算不能跟三哥一起提前畢業,等年滿十二歲的時候,也肯定是可以順順當當通過考覈的。你呢?你看看你自己,你今年都十三了,還賴在尚書房,你好意思嗎?”
弘暄半點不覺得這有什麼問題:“我很好意思啊!”
扶雲恨鐵不成鋼:“你說說你,文不成武不就,以後怎麼辦?”
弘暄十分光棍:“我是皇子,反正餓不死我。”
石令儀弘晞扶雲:……
三人盡皆無語,你還知道你是皇子呢,你佔着這麼好的身份,這麼好的資源,你能不能有點抱負?
弘暄抱着奶茶吸溜吸溜。他知道兄妹們覺得他傻,可他覺得兄妹們纔是真傻。當他看不出來扶雲老是擠兌他,是想刺激他“上進”嗎?他是那麼容易被人刺激的嗎?絕不!他就要做滾刀肉,讓他們無可奈何的滾刀肉。
哼!當他還是小時候那個輕易被人坑的孩子呢?他早就長大了。弘暄覺得現在的日子就很好。上進?呵呵,看看他身邊上進的一羣人都過得什麼日子!
大哥自打三年前從尚書房畢業就被冊立爲太子。夠上進了吧?然後呢?被汗阿瑪帶在身邊教這個教那個,各個部門輪值,前年被派去查看黃淮第三座水庫工程,去年又被派去查看新研製的超級稻種育種。
三年了,三年了啊!弘暄就沒見大哥好好休息過三天以上。夭壽啦,大哥也只比他大兩歲,如今才十五好嗎!
還有諸位皇叔們。七叔負責戶部審計;八叔去了理藩院;九叔任職商業部;十叔掌令宗人府;十一叔統籌各地醫署事宜;十二叔研究農業生產。
十三叔跟十四叔前兩年跟和碩特打了一架,回京不到半個月,都還沒歇好呢,又來了新差事。一個負責大清律例整合修改,一個去了軍營練兵。十五叔如今正在外交部苦哈哈跟人學翻譯。
你問三叔四叔五叔?在烏庫媽媽身邊長大,最是性情淡泊的五叔躲了兩年,最終還是被揪出來安排了個主持教育司各類書本刊印發行的任務。三叔不但要負責景山學院文學院,還要負責中央宣傳部。
四叔雖然名義上是特調部部長,但他幹得可不只是特調部的事。簡直哪哪都有他。前幾年才監督修建完三大水庫,去年又被挪去戶部跟七叔一起查賬。抄家抄得衆人見之膽寒。
弘暄覺得四叔實慘。他汗阿瑪簡直是把四叔當成一塊磚,哪裏需要哪裏搬。最讓他想不通的是,四叔竟然甘之如飴。弘暄震驚了,他覺得自家四叔怕不是腦子有問題。
當然他更震驚的是汗阿瑪的無恥。不肯放過一個勞動力,弟弟用完了,就打上了妹妹的主意。娜娜姑姑剛進科學院沒兩年,如今他又盯上了大伯父家的三個侄女。
弘暄撇嘴,前幾天他還偷偷聽到汗阿瑪跟皇額娘說,三個堂姐頗有想法,大堂姐可以安排去醫學院,二堂姐安排去婦女救助機構,三堂姐安排去育幼院。
弘暄又看了眼面前的弘晞。十歲啊!弘晞才十歲!汗阿瑪竟然已經琢磨着讓他接陵光皇叔的班跟娜娜姑姑一起把科學院撐起來了。
還有扶雲!別以爲他不知道汗阿瑪打得什麼主意。縱容扶雲舞刀弄槍,甚至諸多讚賞,讓扶雲尾巴翹到天上。全是爲了引導扶雲自己走上從軍之路。
哦,不對。不只汗阿瑪,還有大哥。大哥從小就是個大忽悠。當年就是靠着這份忽悠技能把自己坑進尚書房的。弘晞與扶雲的事,除了汗阿瑪,也少不了大哥的手筆。弘暄可是親眼瞧見大哥怎麼把這倆弟妹忽悠瘸的。
沒看弘暉已經被他忽悠去推廣超級稻種,弘晴被忽悠去建立外科醫院,弘昐被忽悠去主持成立官方報社了嗎?
艹!
弘暄越想越覺得可怕,心中宛如一萬匹草泥馬在奔騰。他汗阿瑪簡直太喪心病狂了!而他大哥喪心病狂的本事更是深得汗阿瑪真傳!
弘暄永遠記得自己當年是怎麼被坑進尚書房的。所謂前事不忘後事之師。這一刻,他更堅定了必須穩住平庸人設的決定。反正他本來就不如兄弟姐妹們,再表現的更平庸一點似乎也不會引人懷疑。
什麼,你說誰都想出色?呵呵,那也得看是什麼人啊。都說學得文武藝,貨與帝王家。這話本沒有錯。但他就生在帝王家了,還貨個屁。
他一個皇子,這輩子富貴地位全有了,每日鮮衣怒馬不好嗎?美酒佳餚不香嗎?至於理想。弘暄很想大吼,別跟他提理想,他這輩子的理想就是虛度光陰,混喫等死。
說什麼要出息,出息那是要付出代價的。而且就他汗阿瑪哥大哥這壓榨人的能力,親兒女親兄妹都不放過,被剝削得指不定多慘。一個個鮮活的前車之鑑擺在眼前呢。弘暄覺得他傻了纔會去上進。他就當個逍遙王爺,人生多自在。
反正只要他汗阿瑪還在位,就沒人敢給他臉色看。他想幹什麼幹什麼。汗阿瑪就算退位了,大哥登基也不會虧待了他。
弘暄又吸溜了一口奶茶,覺得自己真聰明,美滋滋。再看一眼弘晞與扶雲,哼哧,傻子!
乾清宮。
胤礽正在聽弘昭念奏摺,偶爾考校幾句,問問弘昭的看法以及他的對策,見他言之有物,頗有自己的政見,胤礽十分滿意,嘴角緩緩上揚。
胤禛就是這時候來的。
胤礽將奏摺放下:“這時候進宮,可是有事?”
“是。皇兄可還記得前陣子江南收到一封密信,裏頭說洋人有意暗中在尋常菸草中摻雜阿芙蓉混入大清?”br/
胤礽點頭。浙江巡撫得知後祕密調查,發現確有此事,將參與之人全部收押。那幾個洋人現在還被關着,外交部正跟其背後的國家扯皮撈好處呢。
胤禛接着道:“送信之人並沒有現身,是通過街頭賣糕點的小童將信遞到官府的,除了這封信,沒有留下別的隻言片語,也不曾透露自己的姓名。官府查過,但事有輕重緩急,要先處理洋人之事,對送信之人的調查上難免就懈怠了些。
“臣弟府上有個幕僚姓烏,是江南人士。前陣子他告假返鄉,無意中發現送信之人的蹤跡。送信之人是個年近耄耋的老者,在鎮上開了一傢俬塾,教孩子啓蒙。如今他年歲大了,已不太出面教學,負責授課的是他兒子與孫子。
“烏幕僚發現老者才學不差,其子孫才學同樣不差,而且教的用心,很有水平。但不論老者還是其子孫都無功名,連個童生都不是。私塾中也只教啓蒙,若有人考取了童生功名,就會另覓他處求學。然而以老者一家的本事,便是秀才也教得。”
胤礽一頓,弘昭心念一轉:“他們莫不是身份有問題?罪臣之後?”
胤禛微笑:“太子聰慧。只是他們的身份比罪臣之後還要嚴重些。”
弘昭蹙眉,比罪臣之後還嚴重?他看向胤礽,胤礽已有猜測,卻沒有說,鼓勵地看向他。弘昭想了想開口:“四叔,是朱氏後裔嗎?”
胤禛點頭:“崇禎帝之子。自大清入關至今,民間多起打着朱三太子名號行事的,其餘全是捏造,也就朱和濰勉強算朱氏後裔。但朱和濰父親乃偏遠宗室所出。若論血脈,這位纔是真正的朱三太子。”
弘昭睜大了眼睛。沒想到自己竟一猜就中。可他又疑惑起來,既然是朱氏後裔,爲什麼要給他們送信?
胤禛又道:“皇兄,烏幕僚調查的時候被老者發現了,他怕老者逃跑,便搶先一步將其一家拘了起來,現已祕密押入京師。”
胤礽面色一沉。
胤禛蹙眉:“臣弟府中幾位幕僚,烏幕僚在其中並不是很出色,臣弟平日不算看重。他是爲了討好臣弟,立功心切,所以行事激進了些。”
胤礽垂眸:“如今人在何處?”
“在臣弟名下的一處莊子上。”
胤礽吩咐小柱子:“準備一下,朕要出宮。”
又轉頭對弘昭說:“你隨朕同去。”
“是。”
幾人來到莊子上。四世同堂全守在一間屋子,年紀最小的孩子大約三四歲模樣。正中坐着之人鬚髮花白,眼神卻很清明。
胤礽近前,示意胤禛將其他人帶出去。老者家人如何肯?一個個目光警惕。局面僵持,最後還是老者出面:“你們先下去吧。”
“父親/祖父!”
“下去吧!如今人爲刀俎我爲魚肉,這莊子處處防守,明樁暗樁不知道多少,光是門外都有十來人,個個身強體壯,腰佩刀槍,若他們真要做什麼,便是你們在此又有何用?”
“可是……”
“沒有可是。下去吧。”
年長的男子無奈,只能帶着家人離來。屋內只剩了老者與胤礽弘昭。
老者看向胤礽:“沒想到老朽日薄西山,時日無多,竟還能引得當今天子駕臨。”
胤礽自出現到現在還沒透露過身份,沒想到眼前之人已經猜到了。
“老先生慧眼如炬。”
老者將目光投向弘昭,胤礽言道:“這是朕的長子。”
長子亦爲太子。老者驚訝,萬萬沒想到自己一個階下囚,不但皇上來了,連太子都來了。
“不知二位前來所爲何事?”
爲的肯定是他們,但他們這等身份,既然暴露了,殺便殺了,用得着親臨嗎?
胤礽看向弘昭:“你既心中有疑問,可以詢問當事人。”
弘昭會意,上前道:“孤有一事不明,還請老先生解答。”
“你說!”
“老先生既然是朱氏後裔,爲何要將洋人的消息透露給我們。若洋人計謀得逞,你們不是更有機可趁嗎?你應該知道,傳遞此等消息必會引起關注,會有暴露的風險。此舉與你們而言,有弊無利。”
老者一頓,轉而看向門外,目光幽深:“太子今歲十五,康熙三十年你還未曾出生,但你身爲儲君,當聽說過那年朱和濰謀反行刺之事。”
弘昭點頭。
“太子說此舉對我們而言有弊無利,那麼對百姓呢?外族入侵,舉國之禍,苦難者百姓,流離者百姓,生死者百姓。”
短短兩句話,擲地有聲,鏗鏘有力。弘昭怔在當場,呆呆看着老者眼中泛出的隱隱淚光,肅然起敬。他挺直了腰背,拱手行以君子之禮:“老先生大義!”
老者愣神。清廷太子對他行禮?雖然不是跪拜,未曾彎腰,只是簡簡單單的一個君子拱手之禮,但於儲君這個身份來說,也很是讓他出乎意料了。
老者看向胤礽,胤礽沒有阻止,甚至眼神中帶着欣慰之意。這說明他贊同太子的舉止。老者眸光微微閃了閃。
胤礽言道:“下面人不懂事,自作主張請老先生入京,讓老先生受委屈了。不知老先生現下有何打算?可願留在京師?”
這話讓老者更是詫異:“你不殺我們?”
胤礽輕笑:“老先生從未行過反清之舉,更是給了我們一個重大消息,讓我們免於一場禍患,朕爲何要殺你們?”
“可是我們的身份……”
“那又如何?”
“你就不擔心?”
胤礽笑意更深:“敢問如今明廷舊臣何在?”
老者神色一暗,緩緩搖頭:“不在。”
當年跟着朱和濰的人,說是舊臣,實則其中十之有九都是因個人私慾,打了箇舊臣的幌子。大清入關數十年,哪裏還有什麼舊臣。
“再敢問,現今百姓生活如何?”
老者張了張嘴:“比之我朝末年勝百倍。”
“朕上位十七年,勵精圖治,人心所向。天下太平,海晏河清。君臣相得,百姓和樂。如此情景,何懼之有?”
老者深吸了一口氣。是啊。何懼之有。就算他有復明之心,誰會追隨?當今天子治理的天下固若金湯,無人能撼。可即便如此,能輕輕放過他們,也可見其胸襟氣度,容人之量。
老者擡頭看向胤礽:“若我願意留在京師,當如何?”
“朕會封你爲明王,賜居府邸,尊榮富貴,頤養天年。”
老者心中一顫,明王,明王。他有過一瞬間的觸動,然而很快回過神來。
“若我不願意留在京師呢?”
“老先生自便。”
老者喉頭動了動,幾次啓脣,最終開口:“皇上以爲何爲君?”
胤礽瞭然:“朕明白老先生的意思,朕在位十多年,歲數漸老,太子已然長成。朕以爲這個問題,由太子來回答更合適。”
弘昭:???歲數漸老?什麼玩意?
他看着自家神采奕奕,看上去不過三十出頭的汗阿瑪陷入深思。
“太子!”
弘昭回神,面向老者:“孤以爲,爲君者當自正其身,不令而行;擇善從之,兼聽則明;謙虛爲懷,有容乃大。無愧於江山社稷,無愧於天下臣民。”
老者起身,還以君子之禮,而後給予選擇:“我不願留於京師。”
胤礽沒有強求:“朕送老先生一家回江南。”
老者點頭:“多謝。”
他欽佩於天子與太子的氣度,但朱氏不爲清廷之臣。他們有自己的骨氣與驕傲。明王,明王,就算佔了個明字,也不是他的故國啊。
離開莊子,回到馬車之上,胤礽撩起車簾回望那座院子,輕輕嘆息:“明廷雖亡國,朱氏卻並非全然不可取。朱和濰到底不是正統。此人胸襟氣度,眼見着實遠非朱和濰能比。最重要的是,他有朱家人的堅守。”
他轉頭看向弘昭,“朕曾同你仔細說過朱和濰之事,讓你銘記於心。今日之事,朕也希望你能記住。”
弘昭點頭:“兒臣明白汗阿瑪的意思,謹記汗阿瑪教誨。不割地,不納貢,不稱臣,不和親。天子守國門,君王死社稷。”
胤礽莞爾,對於眼前的繼承人十分滿意。唯一不滿意的是他的年紀。
他怎麼才十五呢。十五歲,終歸小了點。怎麼也得等十八歲成年再大婚吧。大婚後就可以準備退位了。
哎,算一算,還得好幾年。
胤礽鬱卒,不過轉而又釋懷了。
幾年而已。他十幾年都等了,還差這幾年嗎?
弘昭:……汗阿瑪看他的眼神好詭異,突然有種不祥的預感。
幾年而已。他十幾年都等了,還差這幾年嗎?
弘昭:……汗阿瑪看他的眼神好詭異,突然有種不祥的預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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