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擂鼓
一本誊写過的简易“书本”,這本书实在简陋,仅仅是用线修订過,沒有封皮,纸张用的就是印有镇玄司钢印的信纸。
书籍的第一页上写着,“修炼此法,可破百锻。习武一途,路遥昭昭,切不可急功近利,应脚踏实地,步步为营。拳练万遍,其境自见。”
字迹如剑,且几分飘逸散漫的感觉。
陈宁一眼就能认出来,這是项悲歌的字迹,是项大人为了自己,亲自誊写的功法。
陈宁压住心中激动,粗略翻看了這本书籍。
這是一本拳法,书中并沒有注明拳法的名字出处,內容与以往陈宁习武招式不同处,在于這本书中有呼吸之法,练拳之时,要辅以吞吐气息的口诀。
书的末页,還配有一份“药浴”的配方,說是可以让修炼事半功倍。
陈宁如痴如醉,看完后缓缓吐出一口浊气,低喃道:“习武从沒有捷径可攀,我练到四十九锻,总共用了七年的時間,不知道达到百锻,又需要多久?”
虽然陈宁沒有接触過多少百锻境以上的武夫,但他也曾听闻武夫的强横风流之事。
都說這世间拳头最硬的就是武夫,虽不及修士那番有千裡之外取人首级的术法,但也有七境之分,练到极致,也是可摧山倒海的威力。
一己之力可抗天。
除去那本无名拳法之外,還有两個物件。
其一是五张符箓,与陈宁见到的那种寻常符箓不同,這种符箓是用金箔打造,其上用朱砂分别用汉字写着不同的字样。
一张上写着“神将”,另外两张上都写着“清风”。
项悲歌贴心地写了字條,以交代這五张符箓的用法。
這五张金符的用法很简单,只需要辅以口诀,就能使用,是专门为陈宁保命用的。
那张“神将符”可請神将上身,提升实力,而那四张“清风符”则是用以逃跑的,說是三境以下的修士,绝对是望尘莫及。
四张张符箓用以逃跑,只有一张让能拼命打破死局,其意思十分明显。
陈宁苦笑:“项大人還真是让我把‘打不過就跑’這條真理,贯穿到底。”
至于最后一個物件,是一個半個巴掌大小的刀币,刻有“大秦”二字,青莹莹的光泽,似金非金,摸上去不像是寻常金属冰凉,反而有种温暖之感。
信條上說,這东西叫做“大秦刀币”,据說是十分稀有,如果陈宁有机会去到“神机阁”,可用此物换取他中意的宝物。
神机阁,在大秦的地位非凡,类似于镇玄司,也是极为特殊的机构。
只是,神机阁比起镇玄司更加的神秘,是最为神秘的修炼宗派“墨家”建立,虽都是为大秦效劳,但神机阁的名讳鲜为人知,寻常人根本不曾听闻。
若不是项悲歌曾给陈宁笼统讲過大秦的特殊之处,他也不会知道。
神机阁,在项悲歌的口中,属于陈宁绝不可以得罪的“危险机构”之一。
陈宁看過這些东西后,在床底挖了個洞,单独将包裹裡的东西存放,然后又将木盒挖出来。
“汉字会暴漏,俄语都出现了,那英文也不见得保险……”
陈宁低喃着,将本刻有英文的物件,全部拿小刀划去字迹,確認不留痕迹后,才又重新将东西都放回去。
两日的事情,让陈宁明白,他对這方天地的了解還是太少了。
前路遥遥,需要慎之又慎。
……
……
夕阳西下,红霞漫天,暑气终于淡了些。
陈家小院之内,少年人赤着上身,露出结实的肌肉,棱角分明的身躯上沁出细密汗珠。
有时候陈宁很感激他的上辈子学习的经历,截然不同的教育经历,让他对于文字特别敏感,就算是那晦涩难懂的无名拳法,他只用了一個时辰,就将其背得滚瓜烂熟不說,也大致掌握了气息吞吐之法。
陈宁有多年习武的底子在,练拳不算困难。
难的是,书中所說,每一拳的递出,都需要配合那气息吞吐,达到“气随拳走,意与拳同”的玄奥境界。
气随拳走尚可好理解,要达到气和拳法的配合。
可那所谓的“意与拳同”玄之又玄,陈宁暂时還抓不住其中玄机所在。
三遍拳法打下来,陈宁已经大致将拳法掌握,开始尝试着所谓的“气随拳走”。
夕阳下,少年的身躯立如松柏,胸膛起伏,一拳接一拳递出!
拳拳生风,破空震鸣!
陈宁似乎感觉不到疲惫,他一遍又一遍地打着拳,随着吞吐呼吸的频率与出拳频率越发同步,他感觉到体内有了一丝变化。
“咚!”
“咚咚!”
“咚咚咚……”
肺腑之间,气息吞吐之时,陈宁能听到有什么东西在鼓动,如同有人在他胸膛中擂鼓!
那鼓声给了陈宁莫大的鼓励,他感觉到似乎有一股浓烈、炙热的火焰,在他的胸膛中游走周身,如同泡温泉般舒服。
這种感觉太上瘾了!
一遍又一遍,陈宁根本停不下来!
然而,他并不知道,胸膛之内,一团本来死寂的赤红色肉球,随着他练拳,开始挣扎,复苏。
那团东西生出赤红色触手,一根根攀附在到陈宁的肌肉,经脉上,跟着气息的鼓动,有节奏跳动。
咚咚咚!
那擂鼓声,正是這团赤色的肉球发出的,它随着陈宁拳法越来越熟练,鼓动地也越发频繁。
那团血肉好似是寄生在陈宁的身上,随着他的动作不断跳动,好似成为了陈宁的第二颗心脏。
陈宁如痴如醉,不自觉就陷入一种癫狂状态,身躯好像不受控制,一拳比一拳快,一拳比一拳狠厉!
他心底不知道为何,生出无尽恨意,忽然就想将眼前看到的一切都打碎!
“死!死!”
心底恨意无法消灭,陈宁猛然转身,向着院中练拳的木桩疯狂进攻。
狂风骤雨,拳拳拼命!
砰砰砰!
随着一阵轰鸣声,木桩被轰然砸断!
断裂的木桩前头横飞出去,狠狠撞击在墙壁上,木屑纷飞,尘土飞扬。
少年人忽然跪倒在地,剧烈地喘着粗气。
他分明能听到,胸膛中的擂鼓声越来越响亮,似乎要将他的呼吸声,心跳声都要掩盖。
“我這是……怎么了?”
陈宁眼底有疑惑,也有丝惶恐,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胸膛。
他這才发现,胸膛不知道何时鼓起一個婴儿拳头大小的鼓包,便随着那擂鼓声,不规则地蠕动、鼓胀,好似有生命般跳动。
“這什么东西?”
陈宁心中一惊,赶忙伸手去摸那鼓包。
他能清晰感知到,那鼓包在剧烈跳动,但频率在降低,随着他呼吸逐渐平缓,那鼓包的跳动也变慢,最终消失。
陈宁的胸膛已经恢复如初,好似那团鼓包从来沒有出现過。
但陈宁心中的惶恐越发浓郁,他十分确信,有一团不属于他身体的东西在存在于他的体内——那种感觉,就像是被什么诡异的生物寄生了。
“天赋异禀?還是走火入魔?”
陈宁深吸一口气,努力让情绪平复,抬头看看那木桩,眉头越皱越紧。
這木桩的强度,如果他不能突破八十锻的强度,根本不可能将其打断。
只是短短半個时辰的练习,就能让他的实力从四十九锻猛然拔高到八十锻以上?
還是說那拳法威力太强?
陈宁不信,他能有這等实力。
他的身体出了問題,出了很大的問題!
而問題的来源,就在于胸膛中的擂鼓声,還有那团鼓动的肉球。
陈宁不敢再继续练拳,转身披上衣服,向屋内走去。
他必须去一趟镇玄司,问问项大人,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回屋之后,陈宁看了一眼陈家旺,依旧躺在屋中呼呼大睡,鼾声比之前更响亮了。
“他這是怎么回事?生生睡一天了?”
陈宁意识到不太对,走进屋去,摸了摸陈家旺的额头,“不烫,不是生病了……难不成是昨夜被吵到,一宿沒睡?”
他皱眉推了推陈家旺,“醒醒,起来吃饭了,有肉吃!”
“别,别叫我,我困!”
陈家旺迷迷糊糊拨开陈宁的手,呢喃道:“嗯嗯,肉留着,等会儿吃……你不许吃完……”
“還知道吃肉,应该是沒事。”
当下,他被胸膛那擂鼓声搞得心乱如麻,见陈家旺不是生病,也沒心思细究,只是扔下几個铜板。
“陈家旺,我要出去一趟,床头给你留了钱,饿了自己去买点吃的。”
回应他的,是陈家旺那震天响的呼噜声。
陈宁摇摇头,不再管他,转身穿好衣服,带上横刀,快步向着院外而去。
他刚走出院落,刚好遇到要回家的张家宝。
“陈宁哥,你這是要去巡街了?”
张家宝笑吟吟挥着手,“今日午时,我看到你去书斋找苏先生下棋了……”
他大概還想說些什么,但陈宁沒心思听,只是摸摸他的小脑袋,“家宝,帮我照顾好陈家旺,他一天沒吃饭了,你等会带他去街上买些吃的,我在他床头放了钱。”
“嗯?好!”
张家宝乖巧点头,看着陈宁急匆匆离去。
他看着陈宁行色匆匆的背影,像小大人那样叹了口气,“陈家巷死了人,陈宁哥可要忙坏了……”
不過张家宝也沒多想,先回家照顾父亲,给父亲处理污垢,转头就进了陈家小院。
“陈家旺,我来找你玩了!”
张家宝车轻路熟,推开内屋的小门,来到张家旺的床前。
“陈家旺,别睡了!陈宁哥让我叫你起来吃饭!”
他看到陈家旺呼呼大睡,上前用小手用力推了推。
“嗯?”
陈家旺的呼噜声戛然而止,直挺挺猛然坐起身,双眼布满血丝,红彤彤望着张家宝,一言不发。
那眼神有些恐怖,仿若是饿了几日的野兽,正在打量自己的食物。
“喂!陈家旺,你,你怎么了,别吓我啊!”
张家宝有些害怕,往后退了两步,小心翼翼问道:“你是不是還沒睡醒?”
“睡醒了!”
陈家旺声音沙哑,舔了舔嘴唇,“家宝,你怎么闻起来這么香,味道好像是酱牛肉……”
“你在說什么?”
张家宝有些懵,眼底的惊恐更甚,往后退了两步,“你,你别吓我,這样的玩笑不好笑!”
“我沒开玩笑!”
陈家旺一本正经,起身抓住了张家宝的肩膀,耸动着鼻子在他身上嗅来嗅去,低喃道:“真是酱牛肉味,家宝,我好饿,好想吃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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