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老夫人与四小姐 作者：安瑾萱 果然！還好来得及了！原本還以为被莫云兮耽搁了呢！云琬不由自主地笑了笑。老夫人的饮食习惯是独立的，她也不需要给人請安，也不需要别人来给她請安，因此生活极其惬意。云琬他们一般早晨六点起，而老夫人则是七点起床，七点半开始用早膳。 云琬虽說在府裡不被人待见，但這個老夫人对云琬不說上心，却也沒有轻视欺悔的意思。云琬记得宁氏刚死的那几天，老夫人還抱着云琬哭了一会子儿，直說云琬是個命薄的。虽然后来不见老夫人对云琬有什么表示，但至少证明，云琬在老夫人這儿并不是被厌恶的。只要不厌恶，一切都好商量。 深蓝色的呢子垂帘被掀起，云琬走进屋，果然看到了正在吃早膳的老夫人。穿着墨绿色寿字纹褙子，额上带着姜黄色菊花抹额，虽說是半百的年纪，但看上去精神奕奕，神色威严，沒有半丝垂老的迹象。這样的老夫人又怎么可能真的不理家事了呢？ “琬丫头来了？坐。”老夫人停下筷子，抬眼看了云琬一眼。云琬服了服身，恭敬道：“云琬前些日子生着病，沒有来看望祖母，還望祖母见谅。” “三姐姐今日居然也来看望老夫人了？可真是巧。”坐在老夫人对面的一個身穿秋香色素面长裙的女孩子突然站起身，回头冲着云琬惊喜地笑，明眸皓齿，顾盼生辉。 云琬怔住了，她沒想到老夫人屋子裡還有旁人。她是掐好了时辰過来的，平日裡這個时候，不会有人過来向老夫人請安的。怎么今日竟這么巧的会有人同她一块儿過来？忍不住看了眼面前的女孩子，好像有些眼熟。 “三姐姐身体可是大好了？我還說要和四姨娘再一同去探望你呢！看来现在是不需要担心了。”她吩咐贴身丫鬟替云琬在自己身边加了张凳子，热情地邀請云琬坐下去。 是了，這小女孩来看望過她，是四姨娘的女儿，名唤云柔，莫府的四小姐。基本上她算是云琬印象中比较好的人，不论是上次還是今天，对她這個嫡姐都尊敬的很。 “三姐姐，吃過早膳了么？我還未吃呢！特意過来蹭祖母的早膳的！你要不要也尝尝？”說完，夹起一块桂花糕送到云琬面前。 云琬有些头疼，她怎么也沒有料到现在這個时候老夫人這儿会有旁人来！這样子她的计划就不得而施了！云琬不禁有些泄气，要不是看到莫云柔单纯无邪的笑，她简直要怀疑她是故意来搞破坏的！再看看老夫人，只是慢吞吞地吃着她的早膳，身边的丫鬟安静地布着菜，根本不鸟她跟莫云柔這边的动静。 老夫人就是這点不好，家裡的少爷小姐，她看谁都是一個样。不会刻意亲近谁，也不会刻意疏远谁，你不来看她，她也不来看你，你要来看她，她也不会给你脸色看。這样的人才是最难亲近，也最难交心的！要不是云琬曾经见過老夫人不为人知的一面，她也压根不敢亲近這個看上去威严正经的老太太。 “不了，我已经吃過早膳了。”云琬客气又疏离地拒绝了莫云柔的好意。心裡猫爪似的难受。看了眼依旧面无表情的老太太和笑得热情的莫云柔，云琬决定還是走为上策。她饿坏了，還是赶快回琬院吃些东西吧！ 云琬又耐着性子說了一会儿话，才做出告辞的打算。老夫人见她要走，也不多留，只是用丝帕擦擦嘴，嘱咐几句要好好休养，注意身体之类的场面话，便又低头吃她的早膳了。 吃吃吃！吃货！吃不死你！云琬愤恨地想着。表面上却笑着，与莫云柔告了辞，莫云柔却說她也吃饱了，跟着云琬一起退了出去。云琬被她弄得一阵胃疼，你吃饱了不会早說么？偏要等我要回去了你也回去！ 沉香牵引着他们出了院子，临走前還不忘嘱咐墨月和秋碧好好照顾云琬，等墨月秋碧千答应万答应才依依不舍地挥别云琬，进了青松园。 莫云柔只带了一個丫鬟前来，看上去比云琬這個不受宠的還要寒酸。哪像莫云兮，走到哪裡都簇拥着一群丫鬟婆子，看上去风光的很。 莫云柔弹了弹衣摆上沾到的糕点屑，巧笑倩兮地走到云琬身边，“三姐姐是要回去了么？” 云琬点点头，不想与莫云柔多攀谈。其实她对莫云柔還算喜歡，就算她今日搅了她的计划，她也讨厌不起来。只是她现在饿得很，再不吃东西就要胃酸過多了。 “那我可以去三姐姐那儿坐坐嗎？整個莫府，最喜歡三姐姐那儿的环境了。只是這段時間三姐姐生了病，我也不便打扰，现在三姐姐既然好了，以后還要多多来往才行。” 云琬狐疑地看了她一眼？难道以前莫云柔跟莫云琬很亲近么？想到這儿心裡不免有些紧张，看莫云柔对待莫云琬的态度，她们的关系应该算好的。這样子可很容易被人看出破绽！对待那些不喜歡莫云琬的人，云琬并不怕被人看出不对，因为沒有多少人会在不喜歡自己的人面前表现自己最真实的一面。可是遇到好朋友就不行了，肯定会被看出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 “三姐姐很为难么？”莫云柔见云琬尴尬的样子，很贴心地說：“三姐姐定是有什么事要做吧！那便不用管我了，三姐姐去忙吧！我改日再去小聚。” 云琬顿时松了一口气，忙赔礼道歉了一番，便领着墨月秋碧离开了。 莫云柔望着云琬远去的娉婷背影，唇边浮现出一抹若有如无的笑意，她身后的盼夏上前替她紧了紧身上的夹袄，防止她被冷风吹了去。“连早膳都沒吃，就赶来這儿陪老夫人，整個莫府，也就只有四小姐您有這份心了。” 莫云柔迈开步子走了，听见盼夏似是有些抱怨的声音，不由失笑，“這不是還有三姐姐么？怎么就成了我一個？” “您沒听三小姐說么？她是吃過早膳的。”盼夏见莫云柔已经抬脚走了，连忙跟了上去，沒好气道。 “你信？早中晚的膳食可都是有時間限制的。”莫云柔相信，莫云琬一定也是沒有吃過早膳的，否则她怎么可能赶得過来？ 盼夏撇撇嘴，“我的好小姐！您怎么跟三小姐比啊！她再怎么不受宠也是個嫡出！她可是有自己的小厨房的！想要什么时候吃早膳還不是她的一句话？哪像我們？吃穿用度都要看人的脸色！” 莫云柔脚步一滞，胸口闷闷地疼。是啊！莫云琬再怎么不受宠至少是個嫡出！嫡庶的差距有多大，只有她這個不受宠的庶女最清楚！那些下人至少表面上還不会对莫云琬如何，可是她呢？冷嘲热讽不過是常事而已。就连身边丫鬟的配置，也比别的小姐少。 “不過那三小姐也是個可怜人，明明是個嫡出，却连大小姐五小姐都不如。”盼夏察觉到莫云柔心中的变化，连忙改口說起云琬的凄惨来。她又道：“四小姐，日后您還是少跟三小姐亲近，夫人刚刚沒了，大姨娘想着花样对付她呢！可莫要连累了你！” 莫云柔脚下步伐加快，听见盼夏的话，不由皱了皱眉，斥责道：“這府裡的是也是你能乱說的么？当心被人听了去，绞了你的舌头！” 盼夏连忙捂住嘴，不再多言，跟着莫云柔也不由加快了脚步，听见莫云柔已经恢复平静的语调說：“去向大姨娘請安吧！要想在這府裡生活下去，就要让人挑不出半点错来。” 盼夏点点头，大姨娘明明只是個妾，却還要几位小姐和姨娘日日去請安。她知道小姐是個心高气傲的，哪裡能受得了這样的屈辱。不過为了将来能嫁得好，小姐是不得不這么做的。只要能出了莫府，凭四小姐的聪慧，一定可以锦绣芳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