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七十九章 谁的但是 作者:未知 鲁万风并沒有說“但是”,而是跟冯君齐齐入座。 百裡上人听得眉头一皱,心說這洪八方是個什么梗?我得先记下。 鲁万风见他也落座了,不着痕迹地扫他一眼,心說阴煞怎么出了這么個厌物? 不過有些小事,当着外人也能說,他沉声发话,“对洪八方此人,我是這么处置的……” “且慢,”冯君的手一竖,打断了他要說的话。 他正色发话,“關於对此人的处置,我已经交给了天心台罗道友,至于他如何跟贵派沟通,贵派又打算如何处理,這都不是我要過问的了。” 拜托,洪八方的事情到此为止,你也别跟我谈什么蜃王护腕。 冯君心裡当然明白,强取豪夺是不好的,他也不能反对别人强取的同时,自己却肆无忌惮地豪夺——双标神马的,最讨厌了。 他是认定自己有理,才夺了洪八方的蜃王护腕,若不是罗书尘出面,他估计還要搞清楚对方那個移形换位阵,才会下手杀人——反正他有搜魂符的,虽然那搜魂符的效果有点不堪。 总而言之,蜃王护腕对他很有用处,尤其在地球界的法治社会,他不能肆无忌惮地杀人,有了這個可以隐身甚至能骗過红外线探测的宝物,一些比较棘手的事情,会变得容易很多。 鲁万风怔了一怔,下意识地皱一皱眉头:连我的话都不肯听完,這人有点太霸道了吧? 其实来止戈山,他确实是抱着不小的诚意,也愿意展示一下。 当然,他也意识到对方不满的原因了——无非是被炼气期冒犯了,還沒办法惩治。 可是你不惩治,我太清派会惩治啊,是什么原因让你觉得,可以理直气壮地打断我的话? 他不动声色地扫一眼百裡上人,“這位阴煞道友,能否請你回避一下?” 百裡上人倒是爽快,闻言站起身来,微微颔首之后,二话不說转身就走。 待他离开之后,鲁万风看向冯君,“未知止戈山在做什么整改,是否有我帮得上忙的?” 冯君感受到了,這位真的是在努力示好,他当然也不会一直是拒人千裡之外的态度。 他微微一笑,“我对地脉提升之术,一直都很感兴趣,也在做一系列的测试,证明心中所想,奈何实力低微,只能在凡俗界做一做尝试。” 如果可以的话,他不愿意提地脉提升之术,因为“地脉”二字,太容易引起相关的想象,万一被人顺藤摸瓜,发现地下埋藏的那么多天机石,事情绝对小不了。 但是不提也不行呀,看一看现在止戈山的附近,都存在着什么样的势力吧。 天通就不用說了,四派五台裡就有无忧台、天心台、阴煞派、赤凤派,现在又来了太清派……再加上诸如季平安之类的散修,实在太热闹了。 這种情况下,他還想在止戈山裡挖凝练中的灵石,实在太容易被人发现了。 如果他拿“地脉之术”来掩饰,就一切都說得通了。 至于說地脉二字,会不会引起别人的关联想象,他也就只能赌一赌运气了——已经发展到眼下這种程度了,光想着遮掩是不可能的。 “地脉之术?”鲁万风的眼中异芒一闪,這可是太清派相当拿手的东西。 皇甫无瑕见状,忍不住轻咳一声,她能猜得到,鲁上人在想些什么。 看到鲁万风看向自己,她才缓缓发话,“冯上人确实一直在琢磨提升地脉,我可以作证。” 她才是炼气九层,按說沒资格为出尘上人的话背书的,不過她身后有皇甫家族,還有庞大的天通商盟,這么說倒也不是不行。 鲁万风微微一笑,傲然发话,“对于地脉之术,我太清派倒是有些心得……” 修者在日常言谈的时候,通常不会把话讲得太满,月满则亏水满则溢,這是大道精要。 他嘴裡能說出“有些心得”,已经是谦虚之词了,太清对地脉的研究,在四派五台之中,也当得起“翘楚”二字。 冯君的嘴角泛起一丝若有若无的微笑,却并不接他的话。 顿了一顿,鲁万风又继续发话,“我此番前来,是想請冯道友拨冗前往太清一行,届时自有派中同门,同冯道友坐而论道,或者……冯道友能另有机缘,也未可知。” 冯君這就明白了,合着是拿地脉提升之术,来诱惑他去给素淼真人看病。 他沉吟一下,還是笑着点点头,“多谢鲁道友抬爱,太清我是久仰了,早有慕名前往之心……但是我现在正值紧要关头,不克分身,只能過一段時間再說了。” 鲁万风讶异地看着他,显然对這個“但是”有些意外,“那得多长時間?” 冯君歉然一笑,“這個真不好說,不過三五年内……应该是不可能的。” 鲁万风的脸顿时就拉了下来,不悦地发话,“我一番诚意相請,道友却如此推脱,這也有点……太不给面子了吧?” 冯君一摊双手,略带一点无奈地回答,“你我同是修道之人,当知机缘之說,眼下机缘未到,道友又何必强求?” 鲁万风怔了一怔,然后叹口气,“道友,我太清也不是随时可进入的,错過這一次,下一次想要坐而论道,不知要過多长時間了,還望道友珍惜。” 說完這话,他端起茶杯来喝茶。 屋裡陷入诡异的寂静中,良久,鲁万风放下手中的茶杯,再次出声发话,“冯道友久居红尘,不知所为何故?” “红尘炼心而已,”冯君缓缓地回答。 不過,止戈山发展成這样的规模,单凭红尘炼心四個字也不好解释,所以他又补充,“同时我也在做個课题,想知道在凡俗界裡,凡物对修仙者能提供多大的帮助。” 鲁万风当然不会认为对方是单纯的红尘炼心,哪怕同时還在钻研地脉之术,這响动也大了点,倒是這“课题”之說,虽然以前沒有听說過這個词,但他還是弄懂了对方的意思。 对此,他颇有点不以为然,“呵呵,仙凡有别,道友的念头,似乎有所偏颇了。” 不過他倒是明白了,为何止戈山出产的诸般俗物,在修仙界也卖得出去——合着這位生产货物,目标就是修仙界,只是他心裡对這种行为,真的是不太认同。 冯君笑一笑,正色回答,“我师门中有句话,叫做‘常将有日思无日,莫待无时思有时’,凡物是大家都看不上的,但是时移世易,谁又能保证灵气能一直這么长久供应下去?” “若是真遇到气运衰竭,天道崩毁,灵气凋敝,再研究這些就有点晚了……不瞒道友說,末法位面的惨相,我是亲眼目睹過的。” 鲁万风眨巴一下眼睛,末法位面是如何的情景,他当然是知道的,但是他真沒有亲身经历過,以往他红尘炼心,觉得這凡俗界就是末法位面了,再糟還能糟到哪裡去? 說句实话,四大派的弟子就像是含着金钥匙出生的孩子,凡俗界的疾苦,他们也不是不知道,但是他们连散修都看不上,谁還会在意那些凡人? 久而久之,他们就觉得,凡俗界距离自己实在太遥远了,大家根本不像是在同一個位面。 也只有红尘炼心的修者,才会来這贫瘠的不毛之地,那是用這裡的艰苦来砥砺心志的。 鲁万风偶尔也想過,修仙界会不会日渐凋敝,最终走向末法位面,但是這個假设离他实在太远了,哪怕修仙界开始走下坡路,最先着急的也是那些散修。 至于說亲历末法位面?他觉得那是有生之年系列的——就算真有那么一天,他可能已经抵达元婴、出窍或者……陨落了。 冯君的說法,勾起了他一些兴致,也让他生出一些好奇,“我看道友年纪不大,沒想到已经经历過位面洗礼了,敢问阁下的师门是?” “也算不上位面吧,可能是半位面,”冯君含含糊糊地回答,“我的师门,实在不便提起。” 皇甫无瑕笑吟吟地接了一句,“我曾听到一种說法,落花时节又逢君?” “呵呵,”冯君不无尴尬地笑一笑,他就是随口忽悠一下虞长卿,沒想到居然传了出来。 他沒有意识到,皇甫无瑕对他的来历的好奇,已经达到了几近偏执的状态。 “落花时节又逢君?”鲁万风的眉头皱一皱,然后微微摇头,“实在抱歉,還真的沒听說過……也就是說,道友是代师门行走,冯君并非道友的真名?” 冯君怔了一怔之后,哭笑不得地回答,“這就是我的本名,道友想多了。” “哦,”鲁万风点点头,心裡却是颇不以为然,代师门行走也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何必着急否认?莫非是……這师门略有蹊跷? 反正不管怎么說,通過這一场谈话,他对冯君的了解有所加深,心裡对此人的忌惮,也增加了几分:此人背后,果然是有大势力的。 沒有足够大的势力,又怎么可能小小年纪就跨越位面旅行? 要知道,鲁万风自己都沒有去過其他位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