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该怎么报答他
他其实完全可以想象她之前的生活是什么样子,花农的收入并不多,如果不是产业化,一般的家庭只不過是温饱而已,怪不得小雪說苏凡上大学的时候那么艰苦。虽然條件艰苦,可這丫头看起来很快乐,真是难得!
然而,霍漱清這句看似平静的话,让苏凡有点尴尬,而他也察觉出来了。
两個人沒有再說话,直到他放下筷子,她也停下了。
她要帮他收拾碗筷,却被制止了,她只好坐在客厅裡看着他。
“其实,這個房子,我很少過来住,偶尔周末会来一下。”他走過来坐在她旁边。
“這裡,很漂亮,呃,比图片上的還好看。”她四霍,答道。
“這個小区环境很好,你平时可以去外面散散步,有助于身体恢复。”他看着她,道。
“谢谢您,我,”她顿了顿,望着他,“我从沒想過自己会住进這样漂亮的房子,跟做梦一样。”
他无声笑了,沒說话。
她的好奇心很重,此刻已经开始发酵并满溢出来。
“我看见那边有架钢琴,您会弹琴嗎?”她问。
霍漱清发现她的眼中闪烁着一种光彩,那是和刚刚她讲解玫瑰花其他用途的时候那种自信不同的感觉,却同样透着一种,一种精灵--对,就是精灵!霍漱清突然觉得,眼前的這個女孩子似乎根本沒有他一直认为的那样单纯,她不是单纯,是干净,她的眼睛,她的表情,她的心灵,都那么的纯净,却又像是一個调皮的精灵一样,总是给他意外的感觉。
他喜歡這样的感觉,真的喜歡。
這样的一個精灵,把霍漱清也带到了往昔的岁月,她好像有种魔力,消除了十多年仕途蒙在他身上的尘埃,让他也变成了一個轻松单纯的年轻人。
他伸出双手,亮在她眼前,道:“看,這是钢琴家的手。”
苏凡哈哈笑了,有点顽皮地歪着脑袋望着他,道:“只有钢琴家的手嗎?”
“小丫头,看不起我?”他笑笑,站起身,朝着客厅隔断那侧的钢琴走去,苏凡也跟了過去。
他打开琴盖,坐在琴凳上,先试了几個音,然后,苏凡就注意到那十根修长的手指落在了琴键上,如同对钢琴施了魔力一样,钢琴传出了优美的音乐。
這是一首很有名的钢琴曲《梦中的婚礼》。
苏凡站在琴边,静静聆听着這动人的音乐,她觉得应该闭上眼睛听,可是她很想亲眼看他弹奏,并把這一幕牢牢地刻入自己的脑海。以后,以后,可以慢慢的回忆,而這一幕,绝对是一段美好的回忆。
春日午后的阳光笼罩着他,這個身穿蓝色條纹衬衫的男人,坐在一片光明中,为這個女孩展示着他的另一面,他身为霍漱清這個人的浪漫的一面。
她知道他是那么的优雅,却从未想過他竟如此才华横溢。坐在钢琴边的霍漱清,褪去了政治给他穿上的沉重的盔甲,摘下了俗世给他戴上的厚厚的面具。在苏凡的眼中,他就如同一汪清澈的湖水,纯净却又深奥,平静却又激情澎湃。或许,他心底那么多无法說出来的话语,在此刻变成了袅袅音符飘荡在宁静温馨的空气裡,飘进了她的心。
曲子太短,短的让她還沒有听够就结束了,当最后一個音符消失在他的指间,两個人同时望着对方。
她的眼裡,全是毫不掩饰的惊奇和崇拜,還有无法言语的仰慕。霍漱清望着她,淡淡笑了,表情有点难为情,道:“好久好久沒有弹過了,有沒有跑调都不知道了。”
“沒有沒有,真好听,真的很好听!”她差一点就要拍手叫好了。
他笑了,笑的很轻松。
片刻后,他向她伸出手,她不解地看着他。
“把你的手给我!”他說。
苏凡突然觉得自己出了一手汗,他的眼中,似乎有种她說不清的力量,吸引着她,那如夜空一般深邃的眼神,让她不霍一切想要坠入其中。
她的手,是颤抖着的,却慢慢伸向了他。
他轻轻捏住她的指尖,观察着那只手,看起来,他的心情比她平静许多。
“你的手很漂亮,指头长长的,呃,古人怎么說的来着,手如柔荑,肤如凝脂--”他說着,抬头望着她,她的脸颊泛起红晕,他忙假咳一声,松开她的手,“会弹琴嗎?”
她摇头。
“来,我教你。你的手指很适合弹琴,虽說现在学起来晚了点,钢琴家是做不成了,可是作为业余爱好還是可以的。”他說着,往旁边让了让,示意她坐下。
琴凳够长,足够两個人坐了,苏凡說了声“谢谢”坐在他旁边。
“想学什么曲子?”他侧過脸,问。
她很认真地想了想,道:“您刚刚弹的這首。”
他轻笑,道:“你一开始就给自己找個硬骨头啃啊!”
她的脸不自主地红了,却听他說:“沒关系,应该从自己喜歡的曲子开始练习,這样的话,也有勇气坚持的下去。”
他看了她一眼,开始弹奏,每弹几個音符就停下来教她。
断断续续的音符,飘在宽阔的空间,根本听不来有什么旋律,可是坐在琴边的两個人似乎情绪高涨,丝毫不愿意停下来。
院子裡,温暖的春风吹落了樱花瓣瓣飞舞,落在绿色的草坪上,如同给這绿色的地毯织上可爱的花朵。
苏凡低头慢慢联系着,霍漱清抬头,视线穿過圆形的阳台落在外面。
她也抬头,顺着他的视线望過去,不禁叹了句“好美”。
他转過头,望着她那近乎痴迷的眼神,久久难以移开。
苏凡微微转头就迎上他那凝望的视线。
不知是音乐让人陶醉,還是窗外的景致让人迷眩,四目相接的刹那,谁都沒有再移开自己的眼神。
只是须臾,苏凡就意识到自己這样盯着他看很不礼貌,忙低头。
为免除尴尬,他假咳一声,道:“你先休息吧,坐的時間久了对身体不好。”
“是,是的,”她忙起身,闪到一旁,“霍市长,那我先上楼了。”
“那個--”他叫了她一声,苏凡忙转身看着他。
“我记得你是学英语的,是嗎?”他合上琴盖,起身走向客厅。
“是。”她忙应道,跟着他绕過屏风样的隔断,走进客厅裡。
“考過八级了嗎?”他拿過茶几上的杯子,给自己泡了杯茶。
“考了。”
“成绩呢?”他给杯子裡添了水,坐在白色的皮质沙发上,看着她,示意她也坐下。
苏凡坐在他侧面的那张单人沙发上,认真地說:“最后一次成绩是优秀。”
他愣了下,眼中闪過一丝光彩。
小雪說苏凡学习成绩很好,看来是真的。
“市政府外事办有個职位,你愿意去嗎?”他說,“和你的专业也对口,不至于让你大学学习的东西都荒废了。”
苏凡完全說不出话来,他怎么会說到她的工作?
见她一脸惊讶,他笑了笑,道:“怎么,你不愿意?”
“沒,不是,不是的,霍市长,我,”苏凡语无伦次,她根本不知道他竟然--
“你先好好养身体,等痊愈了,就去上班。”霍漱清沒有再看她,手机响了,他看了下,就接了。
她当然不知道他在和谁通话,坐在沙发上却根本坐不住。
市政府外事办?她也曾想报考的,可是也听說過那地方竞争很激烈,她又沒什么背景,就算成绩過了线也不会被录取。她记得比她高一级的一個师姐就在那裡工作的样子,让她们這些小师妹们羡慕了好久。
她静静坐着,望着他,他的脸上有淡淡的笑容,领子微微敞开着。
拒绝嗎?那不是她的本意。在市政府工作,肯定比环保局要好,而且她现在的工作关系還在拓县--要是能回到市裡,她就可以继续自己曾经的小小梦想,继续存钱、买房、结婚--
可是,這么一来,她欠他的,该怎么還?
這個世上,如果欠了别人的钱,還有還清的希望,欠了别人的情,该怎么還?何况還是他的人情?
她想要接受,她知道自己是個俗人,根本沒有什么想要为了人类的教育事业付出终生的伟大理想。从小到大努力读书,就是想让自己有一個稍微高一点的平台,赚多点的钱,让自己和家裡人都生活轻松点。她不想再看着父亲生了病也不敢去医院,不想看着父母为了钱而发愁--
虽然她想要让自己的灵魂变得高贵一些,可她的现实不允许她高贵。接受霍漱清给的帮助,对于她和她的家庭来說,是最好的選擇!
那么,霍漱清为她做的這些,她该怎么报答他?
电话挂断了,霍漱清看着她深思的样子,說了句“我也只能做到這個地步,等你到了那個岗位,干的好不好,全靠你自己”。
她点头。
很多话,她是不能问的,该怎么报答他就是其中的一句。她只有尽自己所能的对他好,也许才可以偿還他对她的好,尽管,也许他并不需要。
见他坐在沙发上想事情,她忙說:“霍市长,那我先上楼了,您也休息一会儿吧!坐飞机也很累的。”
他点点头,她便起身慢慢上楼了。
望着她瘦弱的背影,霍漱清深深呼出一口气。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在离开云城之前来看她一眼,他告诉自己說,只是为了确定她身体的状况。可是,她的身体好坏,和他有什么关系?
背靠着沙发,他觉得眼皮好重,就闭上了眼睛。
苏凡刚回到房间就觉得口渴,她记得客厅裡有饮水机,就从自己的行李箱裡掏出水杯下楼。
然而,当她走到茶几边时,一回头就看见他坐在沙发上睡着了。
她拿着水杯子的手不禁有点发抖,突然觉得好心疼他,真的是心疼的感觉。
手术的伤口還在痛,她却用自己最快的速度上楼回到自己的房间给他抱了被子下来,小心地盖在他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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