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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五十四章 宋之南,燕之北

作者:祝家大郎
正文 临安府,杭州城,這座城池,不久之前经历過一场战乱,昔日的繁华還未彻底恢复,大宋的天子赵桓已然来到了這裡。 歷史上大宋南迁,带来了无数的开封人到临安府定居,那时候的临安府,满城尽是开封口音。也让這個地方的人口瞬间增长了无数。 此时的赵桓,带着两個心腹,几百骑士到得這裡。进入府衙之中,便是依托這個府衙,开始了大宋南方朝廷的组建。 江南两浙,往临安府去的牛车、马车络绎不绝。京畿汴梁已经被反贼攻破,反贼郑智更是挟持太上皇与整個朝廷妄想号令天下。 這些从南方各地州府赶来的车架,车厢裡大多都是一些世家大族之人,其中不乏本身就有家人在各地为官的,甚至此时就在东京城裡为官。其中也有一些退休回家的官员。 家国倾颓,社稷摇曳,那反贼郑智又是一個倒行逆施之人,临安府裡的赵桓,显然才是這些世家大族的保护伞。 当然,其中也有许多人此番来见赵桓,也是想要在這新朝廷裡谋個一官半职,如今正是用人之际,赵桓能拿出来收拢人心的,也唯有這些官职。 想要個一官半职也不是沒有代价的,那便是各家势力的支持,有钱出钱,有力出力,有人出人。 如此各取所需,便也是最好不過的配合了。 江南两浙之富庶,天下居首。這些大家族,在当地更是個個手段通天。不得一两個月,這朝廷当也就有一個朝廷的样子了。 临安府,忙忙碌碌,每日车水马龙,四处热火朝天。 老一辈的人动用一切资源帮助朝廷重建,年轻一辈更是义愤填膺,高谈阔论,振臂高呼。 有钱有粮好办事,刘延庆也在忙着招兵买马,开出的粮饷甚至不比郑智麾下士卒的粮饷低。方腊造反留下了许多后遗症,让许多家庭家破人亡,便也多出了许多一无所有的汉子,许多来当兵之人甚至就是当年“从贼百万”当中的一员。却是也沒有再去计较這些。 许多家族甚至也把家中的护院之类临时安排到军中效力,保家卫国,人人有责。 這個大宋,并非真的就是一无是处。甚至南宋,也并非就真的懦弱无能,南宋与女真战,与蒙古战。便是面对這样的敌人,南宋依旧還撑了一百五十二年。却是不知此时的大宋,在郑智手下,還能撑多少年。 若是沒有這些强悍的外敌,兴许后人想起大宋,便多是好感,多是那些风华绝代与繁荣昌盛。就算是郑智,对于這個天下也显得有些畏手畏脚,便是郑智不想把這個繁华的天下打得七零八落。郑智想要這個天下即便改朝换代,依旧還能保持這份繁荣。 古北关口,一场祭祀典礼,祭奠女真人几千年最伟大的首领,却是被连续不断的火炮巨响打断了。 斡离不怒而击鼓,聚得万余铁甲,长梯无数。這些多在马背上打仗的女真汉子,下马列阵,却是也列不整齐一個战阵。 即便如此,站在城头上的史进丝毫也不敢小觑這支连步卒战阵都列不整齐军队。 兴许史进也沒有想到斡离不又一次自己先行开战了,便听史进不断大喊:“把瓮城裡能拆的东西都拆了,速速去拆。” 令兵往城下奔去,铁锤铁镐开始敲击关口后面瓮城的城楼城垛,无数的砖石飞落到城下。许多士卒穿着铁甲,不顾头上還在掉落的石块,便把這些重物都往城头上搬去。 大战并非今日才开始,两万多高丽人,已然把关口之中的守城之物消耗得差不多了,便是羽箭也捉襟见肘。 若是再待得两日,待得這些军汉闲暇时候走远一些再去搜罗石头,砍伐树木。待得燕京的羽箭补给到了,便也不需要拆瓮城了。 這场战事,出乎了所有人的预料,甚至也出乎了女真人的预料。 关口之内,也是号角连营,一万沧州铁甲,一万党项人,各自忙碌着各自的差事。 過不得多久,女真人开始冲锋了,斡离不亲上阵头,带着這些马背上的悍卒用双腿飞奔往前。 這座关口,修建得并不雄伟高大,而是显得破旧不堪。在之前一两百年,這個关口也只是一处物资与人员来往的要道。从来沒有当作战略要冲来经营過。因为這裡曾经是大辽的腹地,沒有人会想到有朝一日大辽的腹地会受到外敌的进攻。 女真之悍勇,显然不是那些高丽奴隶能比的。长梯架到城墙之上,立马就有无数汉子攀爬上去,让长梯的重量增加了无数倍,重到城头上五六個汉子都难以推开长梯。 女真的箭雨遮天蔽日,城头上的箭矢却是零零散散。那些高丽人的死,便也显出了意义所在。斡离不此时下令攻城,兴许也并非全部是怒气冲昏了头。 斡离不兴许也是想要试一试,在那些宋人羽箭匮乏的好机会之下,试一试能不能打破這座关口。若是能打破了古北关口,战局立马就便得非常有利了。女真骑兵便可直下燕云,此时燕云空虚,甚至河北都空虚,大金女真将势如破竹,快马之下,一举把郑智的老巢全部攻破也不是不可能。 史进手持长枪,也亲自站在城头之上,不断用刚刚打磨過的长枪捅刺那些想爬上城头的女真人。 床弩发得几箭,已然沒有了箭矢。岳飞手上的三石硬弓不断攒射,每一箭都能洞穿铁甲,夺人性命。却是岳飞身后的箭筒也剩不下几支羽箭了。更多的士卒早已把弩弓放到了一边,拿起兵刃与蜂拥而上的女真人肉搏。 唯有那十几门火炮,還再不断怒号。操炮手不断呼喝,招呼左右的士卒帮忙抬高炮身,把炮身后方高高垫起,让炮口朝下,直射那些就在城头之下的女真人。 身着重甲的沧州汉子,身着皮甲的党项汉子,早已夹杂在了一起。羽箭射在铁甲与皮甲之上,威力显然是不一样的。 无数的党项汉子被密密麻麻的箭雨射倒在地,米真务一边厮杀,一边皱眉左右去看,看得睚呲欲裂。 “米真务,過来!”史进一声大喊。 米真务就在史进不远之处,闻言飞奔而来,便听史进喊道:“你速到瓮城西北角去,那裡有一处仓库,裡面有一千六百套铁甲,只有這么多了。” 到得這般紧咬关头,史进便也不得不這么做,郑智对于這些党项人一直保持着戒备之心,史进自然也要贯彻郑智的這個做法。却是此时已然顾不得那么多了。 米真务闻言大喜,人已转头奔去,口中還道:“多谢史将军大恩!” 也不知這米真务到底是個什么想法,要說米真务心中对郑智恨不恨?自然是恨之入骨。 但是米真务对于郑智交代的差事,从来都是舍命去搏,不敢有丝毫懈怠,更不敢有其余心思。 要說米真务忠心耿耿,却是又不尽然。米真务无时无刻不在想着如何加强自己的实力,无时无刻不在想方设法加强麾下汉子的战力。就如之前米真务主动开口找史进讨要铁甲,显然就是這份心思。兴许米真务心中還有個不能为外人道的梦,這個梦无外乎就是想要找回党项人昔日的荣光。 米真务对于郑智個人的情感,必然也是极为复杂的,既恨之入骨,又敬佩有加。既巴不得郑智马上就死,又对郑智惟命是从。 人总是這般的矛盾与纠结。有一個名词叫斯德哥尔摩综合征,兴许能解释這种奇怪的心理。米真务潜意识裡大概又知道一個自己不愿意接受的现实,這個现实便是知道自己逃不脱郑智的手掌心。這便是一种被害人对于施暴者心理上的奇怪依靠。包括米真念,大概也是這种心理。 往城头上涌去的女真人,心中带着一股恨意,眼神中皆是无尽的怒火。愤怒這些宋狗竟然在完颜阿骨打驾崩的时候,做出那等不尊敬的事情。便是开战前的事情,已然点燃了所有女真人的愤怒。 阿骨打乃是女真人的灵魂,灵魂受了不堪忍受的侮辱,死,便也就不可怕了。 女真人的這种心理,给城头上守城的军汉们带来了巨大的压力。這种压力与头前高丽人攻城太不一样。 城头上的沧州铁甲,第一次面对這种真正的前仆后继,所有人皆是眉头紧皱,大气都不敢出,手上的兵刃不断往垛口之外砍刺。 整個城头,皆笼罩着一股压抑。 城外的鼓点越发紧密,攻城的女真人更是卖力,一具一具的铁甲从长梯之上栽倒下去,又有一個一個的女真人飞速往上攀登。 便是整個长梯被手握长杆的敌军推倒在地,不得片刻,那些摔得昏懵的女真人立马就再一次把长梯支了起来,长梯之上瞬间又布满了往上攀登的铁甲。 巨大的冲撞车也推到了城门之外,几十個女真汉子不断前后来回推着巨大的树干撞击着城门。每一次撞击,木制的城门便会出现一個凹陷,木屑横飞之下,露出城门之后的石头土块。 這座城门之后,早已垒起了土石混合的墙体,把這座城门堵得死死。 一個女真汉子攀到城垛之下,抬头去看,正有一個沧州铁甲俯身来刺,便见這個汉子一手抓住长梯横木,另外一只手上的长枪闪电而出,往上去迎。 那居高临下刺来的长枪被磕飞到一边,那女真汉子的长枪速度惊人,瞬间又往上飞刺而去,便把上面探出来的一個人头捅了一個对穿。 时机稍纵即逝,趁着后面的沧州军汉還未补上空档之时,還在长梯上的女真汉子一声大喝,人已翻飞起来,稳稳跃入了城墙之上。 完颜斡离不,已然第一個冲上了古北关口的城墙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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