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0章 首相之争,尘埃落定 作者:未知 王雱算是完美诠释了什么叫做坑爹,而且這個坑還挺大,直接弄沒了拗相公的半條命。 听說王安石病倒了,王宁安立刻来探望,還沒等进门,赵曙也急匆匆来了,皇帝陛下只是坐着马车,带着一個小太监,忧心忡忡,看到了师父,他急忙過来。 “王相公的病如何?” “臣也刚過来,介甫兄上了年纪,陛下,切莫让他再忧心了,有什么事情,臣会酌情处置的。” 言下之意,王雱的事情,可以放一放,至少不会死死纠缠。 赵曙一拍脑门,师父也才到,他怎么知道?赵曙想了想道:“岳父的身体的确重要,但是他老人家不是是非不分的人,還是如实相告。” 人家女婿這么說,王宁安也乐得答应。 两個人一前一后,来到了病房,一股若有若无的血腥气刺激着鼻孔,王宁安就是一愣,“怎么,王相公吐血了?” 太医立刻道:“的确,相爷肝气淤积,急怒之下吐了血,伤损脏腑,需要静养调理,沒有一些时候,是很难恢复的。” 王宁安长长出口气,沒有再问,而是和赵曙来到了病床前面。 此刻的王安石,脸色惨白惨白,整個人都衰老下去,甚至有种行将就木的感觉,王旁在一边止不住哭泣。 王安石勉强道:“請陛下赎罪,臣沒法行礼了。” 看到老岳父如此凄惨,赵曙心中的怒火也消了大半,他坐在床头,抓着岳父的手。 “還是要以身体为重,好好养病吧,其他事情不要想了。” 王安石咧嘴苦笑,“臣愧对陛下,有些事情不說清楚,臣实在是沒法安心。”他抬头望了望王宁安。 “燕王,那個逆子到底牵连了多深,犯了多大的罪,能否告知一二?” 王宁安道:“介甫兄,根据文相公的奏报,王雱在酒水裡放了能致人疯癫的药……云州知府薛向沒有用大牢给的药膏,反而用酒水擦拭伤口,一连两天,毒进入身体,人就疯了……” 薛向也是自作聪明,他要是用了给的药物,或许就沒事了,谁让他用烈酒呢!不過话又說回来,人家存心毒你,怎么也跑不了。 不要以为王雱很笨,他其实算得很精明,薛向不能杀,但是也不能让他胡說八道,最好的办法就是弄得疯疯癫癫,這样就沒法审下去了。 而且他還想好了說辞,就把责任推给张筠,說他严刑逼供,百般折磨,才把薛向弄疯的,這么一来,王大国舅就可以全身而退了。 挺完美的算计,是吧? 当然不是! 王雱纯粹是一叶障目不见泰山。 還是文宽夫想得明白,别管赵曙,還是王宁安,都一心要钱,這两位都把云州视作一块肥肉,要拿這些钱,去治理庞大的契丹之地。 拿不到钱,他们是不会罢手的。 既然皇帝是這個心思,那就必须给他一個交代,所以老文发现有人给薛向下毒,立刻盯上,等到薛向一疯,他就果断下手,把王雱给拿下了。 這就是過往的经過,简单說就是一场黑吃黑,一個老狐狸把一個小狐狸给涮了…… “唉!” 王安石万般无奈,他早就提醒過,文彦博那种老狐狸,一定要小心打交道,可王雱不听啊,他還觉得文彦博老了,不顶用了。 可哪裡知道,人家的功力远不是王雱能比的。 下手果断,时机绝妙,一击必杀! 文彦博就是超级眼睛蛇,完全是大神级的操作。 事到如今,說什么都晚了! 王安石哀叹道:“陛下,老臣教子无方,王雱居然暗害朝廷钦犯,十恶不赦,老臣恳請彻查此案,如果王雱果然罪有应得,老臣恳請陛下,一定要果断处置,不能包庇,否则朝廷法令不行,如何治理天下?” 王雱的作为真是让人生气,可王安石如此态度,又让人钦佩,說到底,都是那個畜生太坑爹了! “我已经给文相公下旨意,案子一定要查,赃款必须要追……至于王雱,朕会权衡的。” 赵曙沒有明說,但是王安石听得出来,案子是不可能不办,但是念在他的面子,還有皇后的面子上,王雱或许還能保住一條性命,对王安石来說,已经是莫大的恩惠! 他挣扎着爬起,非要跪在赵曙面前。 “起来,快起来啊!”赵曙急得手足无措,王安石却不为所动,他老泪横流,哭道:“陛下,老臣一直以来,都存了念头,要辅佐圣君,推行变法,中兴大宋……奈何老臣教子无方,不能治家,焉能治国?” 說到這裡,王安石泪如雨下,包括王宁安在内,听着都十分心酸……坦白讲,朝野上下,真正一心为公,不计得失,不计荣辱,王安石首屈一指,绝对是最纯粹的一個人! 或许正是王安石的纯粹,使他忽略了很多潜在的危险。 上一次柄国,就用了一些心术不正之徒,包括蔡确在内。 而几年的光景過去了,王雱年纪越来越大,胆子也越来越大,而且尝過权力的滋味,他太享受了。 老爹大权在握,他就是老爹最好的谋士,很多政令,很多人事调整,都是王雱的意思……王大国舅嘴上念叨着,处处为了他爹,可在他的心裡深处,或许自己才是最重要的那一個,包括他爹,都是走上巅峰的跳板! 王安石也意识到了他的错误,如果能少听儿子一下,多约束一些,或许就不会有今天了,只是沒有地方买后悔药! “陛下,老臣已经心力交瘁,再也不能为陛下驱驰,老臣斗胆請求陛下,准许老臣辞去一切的官职,回家养老!” 赵曙惊住了,“王相公,岳父!朝中可离不开你啊!” 王安石苦笑摇头,“陛下,老臣這副样子,如何能服众?眼下朝中年轻人不在少数,是该给他们机会了,老臣恳請陛下答应!” 說着,王安石五体投地,拜伏在地上。 這一刻拗相公的心都是碎的! 作为一個政治家,他一生追求,就是主持变法,致君尧舜,结果距离巅峰只差一步,偏偏咫尺天涯! 让他放弃理想,是何等痛苦! 简直比在心头挖了一块肉,還要疼。 可不辞官又能如何? 火已经烧到了王雱,下一個就是他,死皮赖脸,留在位置上,只会让人瞧不起。现在辞官,還能留一份人情在。 說到底,王安石還是一個慈爱的父亲,他想给王雱最后争取一线生机! 父亲难当啊! 王宁安也是当爹的人,算起来,除了狗牙儿和小彘之外,杨曦给他又生了两個女儿,八娘生了两個都是女儿,萧观音生了一儿一女……八個孩子,除了两個成年的,還有六個小的,也够他糟心的。 說起来,王雱走到了今天,也跟王宁安挖坑脱不了关系。 不說别的,光是把文彦博派去,那就憋着坏呢!以王雱的道行,哪裡是文相公的对手,這不,三下五除二,就被拿下了,连点反抗的余地都沒有! 想到這裡,王宁安伏身,将拗相公搀起。 “介甫兄,有些话我也不得不說了……以令郎的本事,還沒法搅动這么大的风云……几千万贯的资金,那么多的东西和土地,他吞不下,也沒有本事吞,這個案子還要继续审下去,我会去云州,亲自坐镇,請介甫兄放心,该是令郎的罪過,我不会客气,但不是他的罪责,也不会让他背黑锅,总而言之一句话,請介甫兄放心就是!” 王安石還有什么說的! 這话够明白了,拗相公终于勉强挤出一点笑容。 “既然如此,就要辛苦燕王了。” 王安石又把头转向了赵曙,“陛下,此前老臣不自量力,参加首相角逐,如今老臣已经心力交瘁,再也扛不起来了,恳請陛下另择贤臣,匡君辅国,则大宋幸甚!”說着,王安石顿了顿,“如果沒有合适的贤臣,還是劳烦燕王继续勉为其难吧!” 說完這些,王安石眼前发黑,身体摇晃,又不成了。 只得立刻叫太医抢救,给他喂下安神的药,王安石又睡着了。 王宁安和赵曙退出来,皇帝一把拉住了王宁安,非要和他坐一驾马车。 “师父,现在内忧外患,王相公又病倒了,這首相之位,就不要更换了!” 王宁安连连摆手,“陛下,越是乱象频发的时候,就越不能坏了规矩,否则人心会更加慌乱,臣以为不如立刻重新投票,推举首相,然后进行交接,臣立刻去云州,把事情摆平了。” 王宁安信心十足。 貌似云州的事情,也只有师父能办好了! 赵曙想了老半天,沒找出更好的办法。 “嗯,弟子听师父的!” 果然,王安石上书請辞,三天之后,重新举行公推。 原来的几個热门人选,王安石出局,文彦博還在云州,吕惠卿主动退了,只剩下司马光和苏颂两個。 按理說,司马光是老牌宰执,干了好多年,应该有些胜算,可票数投出来,苏颂拿了二百多票,司马光不到80票,惨败! 由此可见,玩金融的,是多不得人心! 就這样,苏颂在一片期望声中,成为了继王宁安之后的,第二任首相,而他面临的烂摊子,比王宁安一点不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