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去你大爷的 作者:莱格利斯 王革的话着实把秦浪给惊到了,他是做梦都沒想到這老家伙居然敢让自己来当广晋县的县令,看样子赵栩這济王的名号确实管用;不過大宋朝廷有明文规定,凡县令以上官员必须经過科举才能担任,于是秦浪不放心的道:“我可是白丁啊!” 沒想到王革闻言却哈哈大笑道:“白丁就白丁,只要本官一句话,给你個举人头衔又有何难;只要秦公子你愿意,明天一早便可去县衙上任。” 听了這话,秦浪才明白王革這個府尹在大名府的地位和分量,可以這么說,在大名府這一亩三分地上,這老家伙就是個土皇帝,完全到了一言九鼎的地步;行,有便宜不占那是王八蛋,你敢让哥们儿当县令,哥们儿就当给你看,谁怕谁呀!于是秦浪很爽快的就答应了下来。 按理說轻轻松松就捞了個县令当,秦浪应该很知足了,偏偏這厮就不是個客气的主儿,趁着王革在巴结自己,秦浪紧跟着便說道:“王大人,你瞧瞧我這脸,都肿起来了,从小到大济王殿下都沒舍得打過我,我這心裡憋着一口气顺不下去啊!” 王革闻言当即脸色一沉,扭头对李奔道:“把今晚殴打秦公子的那几個兵丁统统抓起来,以军法严厉惩处。” “是,大人。”李奔赶紧点头。 沒想到话音刚落,秦浪却用手指轻轻敲着桌面自言自语道:“這打了人汤药费总得赔几個吧。” 王革多聪明一人,当即会意的轻轻拍了拍秦浪的手背,从怀裡摸出一张银票递了過来,谄媚的笑道:“秦公子放心,這汤药费我們早就给你准备好了。” 秦浪接過银票瞟了一眼,两千两,别說,這老东西出手倒是挺大方的。 官也当了,钱也有了,行凶者也给抓了,于是接下来的酒宴自然是皆大欢喜,三個人一直喝到天快亮了這才醉醺醺的散去。 一觉醒来,秦浪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张宽大的黑色雕花木床上,晃着晕乎乎的脑袋坐起身子来,秦浪扫视了一下屋内,只见屋子当中放着一张黑色花梨木桌,桌上有一方砚台和一個笔筒,筒内插着四五只粗细不一的毛笔,另外還有一套成色很不错的紫砂茶具;左边的墙上正中挂着一幅《烟雨垂钓图》,也不知道是出自何人手笔;右边的香案上有一個紫檀香炉,裡面正冒着屡屡香烟,甚是好闻。 尼玛這是哪儿呀?秦浪正在纳闷,房门嘎吱一声就开了,一個年轻姑娘推门走了进来;但见她年方二八左右,细眉薄唇,眉目清丽,梳着一個双环髻,穿着一身碧青的罗裙,给人一种小清新的感觉。 “老爷,你醒了?”說话间,姑娘已经来到了床头,一双清澈的大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坐在床上的秦浪,轻柔的语气中却夹杂着几分小心。 “老爷?姑娘,你是在叫我?”秦浪指了指自己的鼻子。 “是呀!老爷。”姑娘点了点头。 “等一下。”秦浪赶紧晃了晃還有些昏呼呼的脑袋,這才道:“姑娘,你是谁呀?咱俩从沒见過,怎么平白无故的我就成了你的老爷了?” “老爷,你是本县县令呀!今天早上可是本府的王大人和李将军亲自把你送過来的;奴婢是县衙的丫鬟,当然应该叫你老爷。” 麻痹的,喝了酒怎么把這茬给忘了,哥们儿已经是广晋县的县太爷了啊!秦浪悻悻的笑了笑,刚想翻身下床,姑娘已经一把扶住了她,一股淡淡的女人香瞬间吸进秦浪的鼻子,顿时令他心肺一润,真好闻啊! 還在陶醉着,姑娘已经拿着秦浪的外套凑了過来,柔声道:“老爷,奴婢伺候你更衣。” “别介,我自個儿来。”秦浪有些不好意思,或者說是還不习惯女人给他穿衣服,以前也沒享受過這地主阶级的待遇啊!当下他赶紧一把夺過了姑娘手裡的衣服,一边穿一边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回禀老爷,奴婢姓罗名梦依。” “梦遗?”秦浪有些沒听清楚。 “回老爷,不是梦遗,是梦依,小鸟依人的依。”罗梦依很天真的答道,似乎根本沒注意到秦老爷已经想歪了,或许她压根儿就不知道梦遗這两個字是什么意思。 奶奶的,长得這么秀色可餐,又起這么個勾引人的名字,老子晚上不梦遗才怪;秦浪瘪了瘪嘴,跟着道:“以后别老爷、老爷的叫了,哥们儿這么年轻,喊都喊老了,喊名字就行了。” “不行,老爷,让别人听见了会骂奴婢沒规矩的。” “這样啊!行行行,爱怎么叫就怎么叫吧。” “多谢老爷体谅奴婢。” “对了,以后你也别称呼自個儿奴婢了,听着不习惯,就說我就行了。” “可是……” “甭可是,就這么定了,再让我听见你叫自個儿奴婢,打你屁股。” “呀!”罗梦依闻言小脸唰的一下就红了,羞涩的捂着那翘翘的屁股点了点头,道:“奴婢……不是,我记住了。” 你大爷的,勾死人啊!照這個趋势下去哥们儿迟早得忍不住办了你;秦浪口干舌燥的走過去拿起桌上的紫砂茶壶灌了一口茶,這才问道:“小依,现在什么时候了?” “回老爷,已经是未时了。” 靠,居然睡了小半天了;秦浪摸了摸鼻子,道:“老爷我今儿第一天上任,有公务需要处理嗎?” “我不知道,不過鲁县丞和张主簿已经在二堂等候多时了。” “走,带我去二堂。” “老爷,你睡了這么久,要不要吃了饭再去?” “沒事儿,昨儿晚上吃得太撑,待会儿就着晚饭一块儿吃吧。” 秦浪說完迈开大步走出了卧房,罗梦依则赶紧小跑几步到了前面给他带路。 来到二堂门口,入眼就看见两個穿着青色官服的家伙坐在裡面喝茶,而此时屋内的两人也看到了站在门口的秦浪,当下两人同时站起身来,左边一個留着山羊胡的瘦高個儿朝秦浪拱手道:“這位想必就是秦县令秦大人吧。” 秦浪刚点了点头,就听他道:“下官是本县县丞鲁宏,见過县令大人。”說完他又把手指向了旁边那位白白胖胖的中年男子,道:“這位是主簿张安良。” “秦大人好。”张安良也跟着朝秦浪拱了拱手。 秦浪很随和的笑道:“二位不必客气,大家都在一個地方做官,随便点儿;来,請坐。” 三人落座以后,秦浪端起罗梦依刚端来的一杯盖碗茶喝了一口,這才道:“本县今日刚刚到任,一切都還摸不着脉络,往后還得仰仗二位多多指教才是。” “不敢当、不敢当。”鲁宏和张安良同时客套了起来。 鲁宏和张安良一個管着县裡的治安,一個管着县裡的粮草银钱,相当于后世的公安局长和财政局长,在广晋县都可谓举足轻重的角色,秦浪可不希望自己两眼一抹黑什么都不知道,既然是一把手,那就得大权在握,听话的跟着哥们儿喝酒吃肉,不听话的就一脚踹茅坑裡吃屎喝尿去吧;于是秦浪很快开始进入了正题,道:“二位,說說县裡的情况吧。” 鲁宏闻言道:“秦大人,下官先說吧;本县地处宋辽边境,战略位置极其重要,乃是大名府的门户所在,现在我朝正与金国结盟共同伐辽,因此本县常驻有戍边禁军,规模为一個军,由指挥使杨成统领,另有厢军和乡兵,平时由大人你直接统辖,但具体的管理工作都由致果校尉刘东莞负责,主要是一些后勤工作,到了战时则由杨指挥使统一调度。” 說起刘东莞,秦浪便一下子想起了那個跟在肖延发后面的跟屁虫,于是他问道:“刘校尉怎么沒来?” “回大人,刘校尉告了假,回老家去了,估计得一個多月才能回来。” 虽然不清楚刘东莞此时告假回老家的真正目的,不過秦浪也沒心思多关心這些,他更在意的是眼下广晋县的一些情况;由于搞不清楚宋朝的一個军有多少人,于是秦浪问道:“一個军多少人?” 鲁宏道:“既然大人对我朝军制不甚了解,那下官就粗略的给大人介绍一下;我朝军队主要由禁军、厢军、乡兵以及蕃兵构成,此外還有土军和弓手;禁军是朝廷直属军队,其中包括官家的宿卫军和征战戊守部队,分别隶属三衙,其任务是保卫皇宫、镇守京师、准备征战和屯戍边郡,共有步军和马军两個兵种,水军和炮军皆附属于步军;其编制分为厢、军、营、都四级,厢辖十军,军辖五营,营辖五都,每都为一百人。” 秦浪一边听一边算,少时他道:“這么說杨指挥使手裡有两千五百人的禁军?” “沒错。”鲁宏点了点头。 “厢军和乡兵有多少人?” “回大人,厢军和乡兵的编制与禁军大为不同,每個县城不管厢军和乡兵的人数有多少,一律统称为一都,咱们广晋县城目前有厢军和乡兵共五千人。” 奶奶的,一個小小的广晋县,禁军、厢军外加上乡兵算在一起居然有七八千人,這每天不說别的,光是吃喝拉撒就是好大一笔开销,秦浪皱着眉头想了一下,问道:“张主簿,這些军队的用度花销是怎么算的?” “回大人,都由咱们县负责。” “厢军和乡兵就不說了,怎么禁军的花销也算在咱们县的头上?” 一看秦浪面露不悦之色,张安良赶紧說道:“大人,你有所不知,本来禁军的花销是由朝廷统一负责,兵部每年都会定期拨给军需粮草,可是杨指挥使說禁军驻守咱们县也是保了咱们县的一方平安,因此每年都要咱们县提供军饷和粮草若干,分四個季度付清。” “這若干究竟是多少?”秦浪不依不饶,继续追问道。 看着秦浪的脸色越来越沉,张安良沒来由的跳了几下眼皮,這才小心翼翼的答道:“回大人,每年咱们县要提供禁军白银一万两,粮草四万担。” 說到這儿,张安良从衣袖裡摸出一张纸递给了秦浪,道:“大人,這是本季度要提供给禁军的军饷和粮草陈條,只要你签字就可以拨发了。” 秦浪接過那单据看都沒看一眼,而是问道:“這么多钱粮给了禁军,那咱们的厢军和乡兵怎么办?” 张安良闻言重重的叹了一口气,道:“哎!還能怎么办,拖着呗,实在不行了就少量的发一点儿,只要不闹出兵变就行。” 哈哈哈哈……秦浪忽然放声大笑了起来,鲁宏和张安良听着這笑声简直是一头雾水,還沒明白過来是怎么一回事儿,忽然就见秦浪脸上的笑容一收,唰唰几把就将那陈條撕成了碎片,吓得二人同时惊呼道:“大人,使不得啊!” “使不得?”秦浪半眯着眼睛冷冷的看了二人一眼,肃穆道:“马上重新拟定一份拨发陈條给我,這批钱粮全数拨给咱们的厢军和乡兵;另外知会那姓杨的狗屁指挥使一声,禁军的钱粮既然兵部都有拨发,那打今儿起,就不关咱们县的事儿了。” 鲁宏和张安良被秦浪的突然发飙搞得彻底傻了眼,還沒回過神来,秦浪已经怒气冲冲的起身走了,临出门时,這二位听见秦县令嘴裡喃喃的念道:“狗日的收保护费收到老子头上来了,去你大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