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神机妙算 作者:莱格利斯 第二天早上天刚亮,整個广晋县衙就忙活了起来,骡马声、吆喝声不绝于耳,刘四海指挥着衙役们把一箱箱的东西从屋裡纷纷抬到了马车上。 秦浪端着一碗很浓的盖碗茶倚在后堂卧室的门边,一边喝一边不停的打着哈欠,跟鼾声如雷的赵栩挤在一张床上睡觉实在是太痛苦了,這丫的打起呼噜来不带停的,而且抑扬顿挫,声势震天;整整一夜,吵得秦浪根本无法入睡。 “那花瓶小心点儿,别打碎了……還有那笔墨砚台,也给本县拿走……屏风也要拿……对了,還有那床…… “大人,這床太大了,搬不动啊!” “把它给本县拆了,必须搬走,這屋裡一样东西都不许留下。” 這哪是搬家啊!分明就是要把后堂给拆了;刘四海抹了一把额头的冷汗,道:“大人,這不太好吧,下任县令来了可怎么住啊?” 秦浪振振有词的說道:“他又不是我儿子,我管他怎么住,反正除了房子全给我搬空,這叫肥水不落外人田,懂不懂?” “是,卑职明白了。” 半個时辰過后,刘四海過来禀报,东西都收拾完了;望了一眼空空如也的后堂,秦浪非常满意的点了点头,对他道:“叫上愿意跟本县去大名府的弟兄,咱们上路。” “好嘞。”刘四海一乐呵,屁颠屁颠的正要转身离开,忽然一名衙役跑了過来,道:“大人,有個年轻人找你,他說是你的故友。” 故友?哥们儿在大宋也沒朋友啊!秦浪愣了一下,随即问道:“那人在哪儿?” “就在县衙门口。” “我去看看。” 秦浪說完快步走了出去,到了县衙门口一看,台阶上站着一個面容清秀的书生,居然是李宜之。 “我靠,李老弟,你怎么来了?”秦浪很吃惊。 “草民李宜之见過县令大人。”李宜之恭恭敬敬的朝秦浪拱了拱手。 “别介,咱俩是哥们儿,你這一口一個县令大人的,叫为兄情何以堪呐。” 李宜之确实沒想到秦浪当官后居然对自己還是那样平易近人,他不好意思的笑道:“小弟是怕折了兄台的官威,還望秦兄勿怪。” “一個七品县令,芝麻大点儿的官儿,狗屁個官威。”秦浪自嘲的一笑,道:“对了,贤弟,你怎么找到這儿来了?” “是這样,小弟是那日辽军围城时才知道秦兄已经就任本地父母官,但考虑到秦兄率领全县军民抵御辽军,又有诸多公务需要处理,因而未敢前来叨扰;如今辽军已退,我估摸着你這公务也处理得差不多了,故而冒昧登门,想邀秦兄去家中作客,還望秦兄万勿推辞。” “這样啊。”秦浪想了想,正好趁临走之机去李府搞点儿李唐的字画,于是他欣然答应,笑道:“沒問題,愚兄上任這些时日都還未去你家拜访,确实是失礼了;這样,你在這儿等我一下,我进去交代一声,马上就来。” 回到后堂,秦浪把刘四海叫到了跟前,对他道:“你带着小依和兄弟们先去城南大营叫上曹都头和朱都头他们,到了大名府直接去找王革安排食宿,本县尚有些私事未了,過几天再到大名府与你们汇合。” 刘四海不放心的道:“大人,怎么能留你一個人在這儿呢,要不我陪你去处理私事吧。” “嗨,沒当官儿以前本县不照样一個人過得好好的么,你自去便是,本县最迟两日后就到。” “可是……” “甭可是了,就這么着了。” 秦浪說完又走向了罗梦依和赵栩,让他俩跟着刘四海等人一起先去大名府;谁想到罗梦依和赵栩死活不干,特别是赵栩,拉着秦浪一個劲儿的說道:“不管,反正你去哪儿我去哪儿,我跟定你了。” 罗梦依也道:“大人,你身边沒個人照顾你那哪儿成,我一定得留下,跟你一块儿走。” “這……”秦浪用力挠了几下脑袋,道:“我是去朋友家做客,带個女眷成何体统,這样吧,小依,你還是跟着刘捕头他们先走。” 不待罗梦依答话,赵栩就急切地道:“我呢?我呢?” 秦浪无奈的笑道:“你就跟我走吧。” “太好了。“赵栩闻言高兴得直拍手;而罗梦依则是幽怨的看了秦浪一眼,默默的跟着刘四海他们走了。 望着罗梦依的背影,赵栩凑到秦浪耳边贼笑道:“秦兄,我敢打赌,這娘们儿绝对对你有意思,你瞧她那眼神,含情脉脉、依依不舍啊!看得我鸡痱子都起来了。” “滚蛋,就你丫的话多。”秦浪白了赵栩一眼,跟着道:“不過话咱们得先說好了,今儿晚上你自個儿一個人睡,打死不跟你挤一张床了。” “不行,我怕黑……” “甭废话,干就干,不干你就别跟着我。”秦浪态度很坚决。 赵栩瘪了一下嘴,无奈的点头道:“好吧,自己睡就自己睡。” “臭小子。”秦浪在赵栩的肥脑袋上轻轻摸了一把,道:“跟我走吧。” 出了县衙,李宜之赶紧迎上前来,指着赵栩问道:“秦兄,這位是……” 秦浪可不敢告诉李宜之關於赵栩的真实身份,說出来非把他给吓死不可;于是他随口說道:“這是我的贴身书童,从小就跟着我的。” 李宜之听了呵呵一笑,也学着刚刚秦浪的样子在赵栩的脑袋上欢喜的摸了一下;堂堂的脑袋居然一個早上就被人摸了两回,秦浪就不說了,你丫的算哪根儿葱,于是赵栩的腮帮子鼓得满满的,心裡别提多郁闷了。 坐上李府的马车,李宜之热情的拿出了一盘花生和瓜子递到赵栩面前,笑道:“小兄弟,来,吃点儿东西。” “沒胃口。”赵栩白了他一眼,把头扭到了一边,弄得李宜之挺尴尬的;秦浪见状只得出来打圆场,对李宜之道:“這孩子打小脾气不好,你甭理他,我吃。” 抓了几颗炒花生在手裡,秦浪咔磁咔嗤的吃了起来,尴尬的气氛也随之消弭了不少。 “对了,贤弟,假画的事儿如今咋样了?” “我正要跟你說這事儿呢。”李宜之一脸的兴奋,道:“那日我回去之后立刻按照你的主意托人把那幅假画临摹了一幅出来,第二天又用你给的一千两银子买了好多鸡鸭菜蔬,让家父摆了几十桌酒席,在家中大宴宾客,遍請全城士子名流和字画行家前来聚宴;席间大家纷纷对家父被骗一事加以询问和安慰,就在這时,家父从内室取出了那幅假画,挂在大厅的正中,对大家說:‘今天宴請诸位,一方面是向大家表明李某立志字画行业,决不因遭遇此事而罢休的决心;另一层意思也是让各位同行都看看這假画,见识一下骗子是如何用巧妙的手段以假乱真的;’那些士子名流還有书画同行看完假画后,都說家父使他们开了眼界,帮同行避免了以后上当受骗,实在是做了一件功德无量的大好事;這时家父便当着众人的面儿把临摹的假画投入火炉之中付之一炬,說不能留此假画继续害人。” 刚刚還对李宜之不理不睬的赵栩這时却听得入迷极了,他连连追问道:“快快快,說下边儿。” 李宜之呵呵一笑,道:“沒想到就在烧画后的第二天,那骗子却突然找上门来,說他是因为有事情耽误了赎画的日期,還說這次過来就是来赎回那画的;家父立刻依你之计告诉他說只耽误了几天无妨,但需加三成利息,连本带利一共是一万五千两银子;那骗子大概已经听說家父当着众人的面儿把画烧了,料定家父拿不出画来,于是很爽快的就答应了下来,還說若是家父拿不出画,便要倒赔一万五千两银子给他,家父自然也是满口答应;结果等家父进到内堂取出那幅画时,那骗子一看之下竟然惊吓得几乎瘫在了地上,好半天才缓過神来,最后他东挪西凑拿了一万五千两银子给家父,灰溜溜的走了。” 哈哈哈哈……三人几乎同时放声大笑了起来,赵栩眉飞色舞的笑道:“這厮是偷鸡不成蚀把米,活该他倒霉,太有意思了。” 秦浪也牛皮哄哄的笑道:“如何?我就說略施小计就能把银子拿回来吧,服气了沒?” “岂止是服气,秦兄的神机妙算简直令小弟佩服得五体投地。”李宜之微笑着朝秦浪拱了拱手,忽然从怀裡摸了一张银票出来递给了他;秦浪接過来一看,好家伙,居然整整五千两。 “贤弟,你這是何意?” “秦兄高义,助家父挽回损失,小弟当日就說過,事毕以后愿以三千两银子作为酬谢,這些都是秦兄你应得的。” “可這明明是一张五千两的银票啊!” 李宜之淡然笑道:“多出的两千两银子其中一半是偿還秦兄给的买菜钱,另外一半则是我們全家的一点儿心意;若不是秦兄出此妙计,那一万两银子怎可完璧归赵,多余的钱我家自然不敢据为己有,理应归秦兄。” “朋友有通财之义,我要這银子作甚,赶紧拿回去。”秦浪得了便宜還卖乖,一把又将银票给李宜之塞了回去;李宜之见状马上又把银票塞了過来,道:“秦兄,這银票你必须收着,你是当之无愧啊!” “哥们儿不差這点儿钱。” “這不是钱不钱的問題,這本来就是你应得的。” 几番推脱之下,秦浪寻思着再装客气下去可就沒意思了,万一李宜之真把银票收了回去,那今儿可就亏大发了;于是他幽幽一叹,故作勉强的把银票揣进了自個儿怀裡,道:“贤弟,不是为兄說你,咱们哥儿俩有必要這么客气嗎?算了、算了,仅此一次,下不为例,我收下便是。” 這一刻,在李宜之和赵栩眼裡,秦浪的形象堪称伟岸,如此仗义疏财,简直是堪比及时雨宋江了;不過他们都想错了,秦县令這会儿心裡正在偷笑,早乐得沒边儿了;一千两变五千两,還落得一個天大的人情和好名声,待会儿去了李府要几幅字画那也是顺理成章,瞧哥们儿這水平,哇哈哈哈哈…… 读,請记好我們的地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