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克扣军需 作者:莱格利斯 从大帐出来,刘四海走在秦浪身后一言不发,直到其他人都各自散去,他才追到秦浪身旁低声道:“大人,此事恐怕有诈。” “具体說說。”秦浪背着手继续漫步朝前走着。 刘四海紧随身旁,道:“大人,你注意看了沒有,那杨柏林口口声声說他是一個教书先生,可此人却偏偏生了一副罗圈腿,显然這是常年骑马所致,试问一個教书先生为什么会常年骑马呢?還有,卑职观此人走路时下盘极稳,显然是個有功夫底子的人,說他是個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未免太小瞧他了吧。” “你的意思是這個杨柏林有鬼?” “极有可能,弄不好這家伙明着是要咱们伏击马贼,背地裡却是要让咱们被马贼伏击。” “你怎么知道?” “大人有所不知,几年前卑职为了追捕一個越狱逃犯曾经带着县衙的弟兄们在這一带逗留過几個月;杨柏林那厮提到的石榴坡卑职也曾去過;那裡据此二百裡远,中间有一個名叫风头谷的地方是此去最近一條路的必经之地,此处两山夹一谷,两头窄中间宽,大军一旦进入其中便如同装进了一個布口袋裡;加之山上满是巨石,谷中则杂草丛生,如今天干物燥,万一我等路過此谷之时马贼在山上设伏,届时只需扔下一把火,咱们這一万多人就要变成烤猪了;到时候马贼若是再以山上巨石砸下,或以弓箭标枪击之,别說一万多人,恐怕十万人也得交代在那儿,大人万万不可掉以轻心啊!” 你大爷的!好险啊!秦浪闻言小心脏扑通扑通的狂跳了几下,在庆幸之余,他也开始重新审视起了刘四海来,洞察之敏锐,心思之缜密,這样的人居然只做了一個小小的捕头,简直是太他妈屈才了;秦浪现在的心裡越来越坚定了即将交代给刘四海办的那份差事,此事非他不可了。 狗日的肥熊,居然還想阴你秦爷爷,行,這回咱们就看看到底谁他妈阴谁,老子玩不死你丫的。 秦浪心裡正在暗暗得意,忽然就听一個骂声传来:“他妈的這是什么,当官儿的這也太黑了吧。” 秦浪顺着声音扭头望去,就看见七八個神卫军的士兵正围坐在一起吃午饭,一個粗壮的士兵已经把碗摔在了地上,脸上满是怒色。 当下秦浪走了過去,问道:“出什么事儿了?” “大人好。”几名士兵立刻放下手中的碗筷站了起来,一個個低着头却是不敢說话;秦浪觉得有些奇怪,于是又把目光投向了刚刚发火的那名士兵,道:“你怎么了?” 那士兵看了看秦浪,忽然一咬牙,指着地上的那些碗愤然說道:“大人,你看看,咱们吃的這是什么?” 秦浪走過去仔细看了一眼,顿时惊呆了;只见士兵们的碗裡全是颜色很淡的米汤,上面還漂浮着几片烂菜叶,用筷子搅拌了一下,裡面的米粒屈指可数,别說是行军打仗的士兵了,就是一個小孩儿也不够吃的。 秦浪当时就火了,指着地上的那些碗怒道:“這是怎么回事儿?” 那士兵今儿也是豁出去了,壮着胆子激动地道:“大人,自从出发以后弟兄们天天都是吃的這個,让我們当兵的打仗为国捐躯我們沒意见,可怎么着也该让我們吃顿饱饭再去死吧;你瞧瞧,就這样的米汤還一天只给我們两碗,路上大人又颁布了军令,要我們对沿途百姓秋毫无犯,再這样下去,還不等我們跟马贼碰上,兄弟们都得活活饿死了。” “是啊!我這肚子都快饿扁了。”……“大人,你得替弟兄们想想,饭都不给吃饱我們哪有力气打仗啊?”……“就是嘛。”…… 士兵们的诉苦让秦浪心裡真是五味杂陈,正准备去找军需官张生和发火,忽然他想到一件事儿。 “不对啊!刚刚過来的时候本官在中军大帐附近還看见士兵们在吃白米干饭呢,而且肉菜都有,這是怎么一回事儿?” 那士兵闻言沒好气地道:“大人,你的中军大帐周围都是虎贲军,那可都是你的老部下,军需官可沒有胆子克扣他们的伙食。 秦浪闻言若有所思地道:“不对,天策军和骁骑军本官也看见他们在吃白米干饭了。” 另一名士兵当即說道:“大人,天策军指挥使胡煦和骁骑军指挥使严广都是童公公的亲信,他们自然有米有肉吃;不信你再去破虏军瞧瞧,看看他们是不是也跟我們一样吃的是這米汤。” 秦浪還是心存怀疑,道:“你们的军指挥使马彪和破虏军指挥使高翔可都是李将军的嫡系,张生和那小老儿敢不给面子?” 最先发飙那士兵一看秦浪要打破砂锅问到底,索性也就将事情的原委和盘托出了;只听他道:“大人有所不知,张生和那老匹夫不過是听命于童公公的一條狗罢了;我們马将军和破虏军的高将军都是性情耿直之辈,曾经都因为一些琐事得罪過童公公,故而童公公对我們這两個军向来都是横挑鼻子竖挑眼的,吃得最差不說,军饷也是百般克扣,就连发给我們的武器也大多是一些残次品,马将军和高将军为此曾经多次去找過童公公理论,可是童公公位高权重,每次都将二位将军羞辱一番,然后对我們更加变本加厉的盘剥,這在整個大名府的军中早已是人尽皆知的事情。” “那這种情况你们李将军不管嗎?” “童公公乃是童太傅的干儿子,加之李将军生性懦弱,他才不会为了我們這些苦哈哈去得罪童公公呢。” 麻痹的,李奔不管老子管,一條阉狗還他妈要翻天了。 “哥儿几個等着啊!本官去去就来。”秦浪丢下一句话,转過身怒气冲冲的走了。 到了军需官大帐,秦浪根本沒有理会跟他问好的侍卫,掀开布帘子径直便冲了进去。 此时张生和也正在吃午饭,桌子上有一碗梅菜扣肉,一碗糖醋排骨,還有一只肥溜溜的烤全鸡和一碗蘑菇汤,可谓相当丰盛,和神卫军以及破虏军士兵们的伙食比起来简直是天壤之别;看到這個,秦浪肚子裡的火更是蹭蹭的往上冒。 “哟,秦大人,你怎么来了?”张生和赶紧放下筷子恭恭敬敬的朝着秦浪拱手施礼:“下官参见大人。” “免礼吧。”秦浪很随意的一摆手,道:“张大人,刚刚本官在营地裡巡视了一番,发现神卫军和破虏军的将士们吃得很差呀!你是不是赶紧派人给這两军送些米面和肉蔬過去?” “這……”张生和略一迟疑,道:“大人,目前军中粮草已所剩不多,为此童公公专门吩咐下官要注意节约,大名府的送粮队后天就到了,等他们一到下官马上把米面和肉蔬给神卫和破虏两军送過去,行嗎?” 這老家伙,撒谎的水平也太次了吧,咱们现在都還沒离开大名府的地界,這就沒多少粮草了?哥们儿都是编瞎话的祖师爷,你他妈還想蒙我,去你大爷的。 秦浪闻言正要发飙,忽然帐内的帘子一掀,童忠不知怎的走了进来。 “哟,秦大人也在。”童忠对于秦浪出现在這儿很是惊奇,同样的,秦浪对于童忠的出现也是颇感意外。 “童公公,你怎么来了?” 童忠打了個哈哈,笑道:“杂家碰巧路過,顺道进来看看。” “哦。”秦浪点了点头,对他道:“童公公,你来得正好,刚刚本官在营地裡巡视,发现神卫军和破虏军的将士们伙食极差,本官就琢磨着让张大人给這两军送去一些米面和肉蔬,你看如何?” 童忠听到這话和刚才张生和的表情如出一辙,他用力皱了皱眉头,叹气道:“這不好办呐,粮草已经所剩无几了呀!” 果然是一丘之貉,什么玩意儿嘛!秦浪瘪了瘪嘴,很想几個大嘴巴子给這俩二货扇過去,可想了想最终還是忍住了;张生和不過就是一小虾米,打了也无所谓,可這童忠是童贯的干儿子,打狗還得看主人呢,不能为了些许小事给自個儿树一個大敌;這事儿只能智取,不能强攻,可怎么办才好呢? 秦浪眼珠子一转,一個缺德主意瞬间浮出脑海,有了,這次老子给你来個一箭三雕,不但能把神卫、破虏两军的伙食给解决了,又不得罪你那便宜干爹童贯,最重要的是還可以弄死你這條阉狗;哈哈,哥们儿真奇才也。 打定了主意,秦浪面带微笑,道:“童公公,本官這是第一次带兵打仗,要是士兵们吃得不好导致体力不足,到时候万一战败那可就让本官脸上无光了;這样吧,劳烦你给本官想想办法,尽量挤出一些粮草给神卫和破虏两军送過去;本官承了你的情,必定有所回报,刚才在中军大帐你不是提出想打先锋嘛,沒問題呀!本官這就命你率领天策军和骁骑军去石榴坡设伏,击杀肥熊一伙,如何?” 童忠哪裡会想到秦浪挖了好大一個火坑给他跳,闻言顿时怦然心动,区区一些粮草就能换来好大一笔军功,這买卖傻子才不干呢,因此他想都沒想,当即满口答应了下来,笑逐颜开道:“秦大人都把话說到這份儿上了,杂家怎么着也得卖大人個面子不是。” 說完童忠一扭头,对张生和道:“赶紧想办法把米面肉蔬准备好,立刻给神卫和破虏两军送過去;对了,大名府不是刚刚送来了十几车大西瓜嗎?也一块儿送過去。” “是,下官马上去办。”张生和一拱手,风风火火的就出了大帐。 秦浪眼见傻逼上钩,心情也甚是愉快,笑眯眯的跟童忠道了别,然后悠闲的走了出去。 很快神卫和破虏两军便欢声雷动,大伙儿吃着香喷喷的白米干饭和肉菜,啃着多汁爽口又解暑的大西瓜,一個個脸上都笑开了花,嘴裡一個劲儿的念叨着秦大人的好;吃罢午饭,马彪和高翔更是一同出现在了中军大帐,对着秦浪說了一大堆感激涕零的话,什么今日之恩沒齿难忘、末将愿为大人效犬马之劳云云,听得秦浪鸡痱子掉了一地;就因为這样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儿,秦浪便轻而易举的把這两军将士们的心给征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