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写字的手,握不住刻刀
石材的质地就這样了,满大街上都是,并不值钱,如果要想卖上高价,只能通過样式和雕工来增加砚台的价值。
什么人的钱最好赚?女人和孩子。
孩子用的砚台已经不稀奇,不過是小一些而已,但女人的砚台好像沒听過,即便是后世也沒听過有人专门为女人设计的砚台。
而女人最喜歡精致的东西,那就在款式和雕工上下功夫。
兰子也借着黄豆大小的灯光看哥哥在麻纸上写写画画,直到实在困得撑不住了,就想在哥哥的床上躺一会。
“兰子,先别睡,你過来看看,你喜歡哪個?”
兰子眯缝着眼,指了指一個雕刻着莲花的砚台,“這個好看。”
张唐卿笑了笑,捏了捏兰子的鼻子說道“好,去睡吧。”
果然,不管是大女人還是小女人,都对花一类的沒抵抗力。
张唐卿活动了一下双手,這是一双握笔的手,不知道能不能拿得动刻刀。
张唐卿用小锤子轻轻的敲击了一下红丝石,红丝石发出了类似铜钟的声音,证明红丝石内部沒有裂纹或者孔洞,如果有裂纹或者孔洞,那雕刻起来的难度就会大很多。
因为沒有买砣机,所以,只能用凿子在红丝石四周凿开一圈小口子,一丝丝的往裡凿。
砣机,就是用牛皮绳沾上细沙子不断摩擦,让红丝石裂开。
张唐卿用凿子轻轻的把砚台凿成了三片,每片都能单独雕刻一方砚台。
刻刀往石头上一使劲,立刻感受到了阻力,无论用多大的劲,刻刀仅仅能前进一点点,要是照這個速度干下去,至少要十几二十天時間才行。
“果然,写字的手,握不住刻刀啊。”
但是沒办法,雕刻砚台是张唐卿唯一能发家致富的法子,即便是再难,也要雕刻下去。
如果有电动雕刻装备,估计张唐卿一晚上就能搞出一方,但现在全靠手工,太难了。
当公鸡打鸣后,张唐卿才发现自己雕刻了一晚上,砚台的大体形状已经雕刻出来了,但下面才是水磨工夫,那就是打磨。
這個年代沒有砂纸,沒有电动打磨机,只能用磨砂沾上水,用抹布不停的摩擦。
兰子从睡梦中醒過来,“哥哥,我去做饭。”
张桂山的声音传了過来,“不用了,我已经做完好了。”
张唐卿从父亲的话语裡,听到了一丝丝的轻松。
张唐卿强忍着疲惫的身躯打开房门,和妹妹一起到了堂屋。M.㈧柒七ΟM
张桂山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人物,竟然做起了早饭?让张唐卿很好奇,到底是什么样的饭食?
黑的?
糊的?
“爹爹,糊了,小米糊了。”,說到這,兰子就想咧开嘴大哭。
在她幼小的心灵裡,粮食是世界上最珍贵的东西,最近一個月,一天饿三顿的滋味,已经深入了兰子的骨髓。
饥饿真的让人痛不欲生。
张唐卿拉住兰子的手說道:“糊了也能吃,還养胃呢,真的,你尝尝。”
张桂山尴尬的說道:“昨天我见你抓了八把米,我也抓了八把,又添了六碗水,沒想到会成這样。”
张唐卿无奈的把父亲的手举起来,和自己的手比了比。
“爹爹,你一只手比我大這么多啊。”
张桂山更加尴尬了。
不過,张桂山還是坐下端起碗,“吃吧,吃吧,都吃了,一会爹爹去买肉,中午咱们吃肉。”
好在糊的不是特别厉害,還能勉强下嘴。
爷三個刚捏着鼻子吃完饭,狗子推开门进来了,手上還拿着一只风干鸡。
“大叔,我娘让我送過来的。”,狗子說完,還冲着张唐卿眨了眨眼。
张桂山不再板着脸了,读书人只要放下了自己的骄傲,在待人接物上,比沒读過书的人更周到。
张桂山笑着說道:“麻烦你家太多了,這可怎么好意思?”
狗子腼腆的笑了笑,沒接话,也不敢接话,张桂山竟然笑了?太不正常了。
张唐卿把狗子拉进他的卧室,指着砚台說道:“狗子哥,今年咱俩的任务就是把這方砚台打磨出来,我先教给你怎么做。”
张唐卿拿起一块麻布,沾了一些磨砂,放到砚堂的位置,轻轻的摩擦起来,“力量不能太大了,要轻轻的擦,擦一会,就要换磨砂。”
难度倒是不大,最关键的是要有耐心。
“等磨到不剌手了,再换一個地方继续磨。”
狗子无语的說道:“就這個?也太简单了吧?”
张唐卿笑了笑說道:“我昨天干了一晚上活,我去休息会,你先打磨着哈。”
张唐卿說完就上了床。
等张唐卿再次醒過来的时候,已经日上三竿了。
狗子满脸幽怨的看着张唐卿說道:“钉子,我的手指头要废了。”
张唐卿检查了一下砚堂,打磨的不错,现在可以进行细打磨了。
张唐卿拿出一张牛皮递给狗子說道:“狗子哥,再用這個打磨,等打磨到能照出人影来就行了。”
狗子立刻就炸了,“啥?照出影?不可能,石头怎么可能照出人影呢?”
“你打磨就是,我去做饭,好好的风干鸡,别让我爹爹做坏了。”
张唐卿飞奔进厨房的时候,就看到张桂山正拿着菜刀不知所措。
“唐卿,你醒了?要不我們把整只鸡放到锅裡炖?”
“爹爹,你去温书吧,剩下的我来干。”
张桂山再次长叹一声:“哎,爹爹白长了七尺的個子,肩不能扛,手不能提,還要你们兄妹照顾我。”
张唐卿微微一笑,說道:“爹爹,我和兰子還要靠你养活呢,您有什么打算?”
张桂山說道:“我想去县城找個账房的差事,攒点钱后,把咱们家的五亩地赎回来,三年后,爹爹再参加一次科举,如果還是不能中式,我就安安心心的当我的账房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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