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全搞反了 作者:未知 “有劳公主……都尉自有老夫送回,断不会再次坠马!”老王的脸皮确实够厚,不光把公主赶下桌,连酒楼都不让待了,话裡话外的意思是让公主自己回家,别等驸马了。 “……這……”公主肯定是不太乐意,她非常不愿意让自己的夫君和朝堂扯上关系,尤其是一個患了失心疯的夫君。這些都是人精啊,万一被人当了枪使那可就不是皇帝亲自来问罪了,反而更糟糕。 “不碍事,先带着莲儿去街上逛逛,顺便买点软和的棉布,我有用。”洪涛回身和公主小声交代了一句,顺势捏了捏她的手。 這是两人之间刚刚培养出来的小默契,主要是为了应对皇帝用的。只要捏了手就說明心中有数,不用帮忙打岔。 “都尉大人真让老夫百思不得其解,某也从未听說過失心疯能让人有如此大的变化。” 公主刚把门从外面关上,王安石就停下了胡吃海塞,直接用手把胡子上的汤汁一抹,端坐身体先开了腔。合算他刚才那副德性就是做给公主看的,到底是啥用意洪涛真想不出来。 “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之时见真情。公主对我情真意切,我自当滴水涌泉报之。之前的王某做得很不好,既然神佛让我尽忘前尘,应是给我一個改過自新的机会,岂能再错一次?” 王安石的意思洪涛明白,他是在說自己装的有点過头了。看来不光是皇帝不信自己真疯了,很多见過、熟悉自己的人也都不信。 信不信只能由他们去了,自己在這個問題上說不出一套完整的理论,也沒必要說。但该做的解释還得有,不管他们认同不认同依旧得說。啥叫有性格?這就叫! “幸也……不幸乎?”王安石给出的回答就是這么几個字,啥意思也不清楚,连带着一顿摇头。 对于驸马的解释這两位应该是听明白了,在他们眼中证明驸马真可能是疯了的证据并不是公主或者王嬷嬷的证词,也不是皇帝用李公麟试探的小把戏,而是王诜這一嘴白不白、文不文的說话方式。 别說是在宋朝,就算到了清朝,能這么說话的人也只有两种:一是洋夷之人,二是疯傻之人。 正常人即便可以模仿,也不可能分分钟、时时刻刻模仿得如此古怪,基本上就沒一個词儿是合乎常理的,但還能把意思說明白。 “伯时,子瞻兄的事情……”既然听不懂王安石的意思,洪涛干脆也不和他打哑谜玩了,坑裡還一個人呢,千万别让他趁机爬上来,赶紧再踹一脚! “不必为难伯时,某来和你說,子瞻断不可回京!”俗话讲吃人嘴短、拿人手短。這顿饭肯定不便宜,還是李公麟掏钱請客,看着那张绿油油的脸王安石终于跳出来了。 “愿闻其详!”得,坑裡又多了一位!洪涛心裡這個乐啊,老家伙,我要抓的就是你!让你装孙子,今天不把你折腾出真火来咱就不姓洪! 洪涛确实不姓洪,他现在姓王,驸马王诜也! 這次被折腾出真火的不是王安石,也不是李公麟,而是他自己。 “书到用时方恨少啊……你们俩等着,早晚有一天這笔账得算清楚!”這顿饭一直吃到了一更天,驸马一次又一次谢绝了王安石亲自送自己回家的提议,一人一骑走在街上满脑子都是官司。 此时的马行街不仅沒冷清,反倒比傍晚时分更加热闹了。原因洪涛也知道,這裡确实是汴梁城裡的簋街,越到晚上越热闹。夜市這個东西也不是后世创造的,现在就有了。 但這些都已经勾不起他的兴趣,刚才王安石和李公麟那两张得意洋洋的脸才是他心中的疼!被人当傻子一样看太尼玛不是滋味,而且還不能怪别人,都得怪自己! 苏轼是回不来了,這一点洪涛现在也明白,還不是王安石不想让苏轼回来,而是他无能为力。 因为啥呢?因为自己最初就搞错了基本概念。苏轼也好、李公麟也罢,加上自己這位驸马爷,从来也沒支持過王安石的变法,居然都是保守派的成员,和司马光是一伙儿的,至少也是外围成员。 這倒也解释了神宗皇帝为什么看自己這個亲妹夫总不太顺眼。大舅哥主张改革变法,妹夫在一边儿不仅不帮忙還和反对派呼朋唤友,沒事儿就在驸马府裡大宴宾客,所来之人多是反对派裡人物。 不管是不是真的反对大舅哥改革,看在外人眼裡肯定划不到支持一派裡,皇帝要是能待见自己才是怪事儿。 這时還得說這位大舅哥心胸比较大,如果换成自己是皇帝,早就把這种吃裡扒外的妹夫给踢出京城了,留在身边每天看着多膈应啊。 苏轼之所以会被贬黜黄州,完全是因为他在很多诗句裡讽刺了新政。当王安石被迫辞去宰相职务离京之后,改革派就开始了疯狂报复。 尤其是那些支持新政的言官和御史,揪住保守派官员的小辫子就往死裡整,结果苏东坡同志不幸就中枪了。要不是王安石帮着說了不少好话,估计贬的還得更远,這辈子能不能回来都得两說了。 這顿饭吃的面子丢了不少,坑也白挖了,差点把自己埋进去,总体来讲很是失败。但也不能說就一点收获沒有。 大部分時間三個人并不是在讨论苏轼被贬的原因,那件事三言两语就能說明白,剩下時間讨论的基本都是有关变法的理论問題。 按說以王诜的身份不应该在這個問題上多插嘴,而以王安石的身份也沒必要在這些問題上和一個废物疯驸马多啰嗦。 但是抛去官员的身份,大家還有一個互相更为认同的共同点,那就是士人。說白了吧,大宋的官员必须先是被社会公认的知识分子,官职只是附加在這個身份上的搭配。 一個人可以不当官照样名扬四海,但如果失去了知识分子的认同,即便当了官也吃不开,走到哪儿都会被同僚、上司、皇帝排挤。 這可不是洪涛自己瞎猜的,就這個問題他在南宋时就和很多当时的政客探讨過不止一次,最终才得出這個结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