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3.杀意沸腾 作者:不是老狗 修真小說 正文卷被這眼瞅着至少一万兵马靠上的军卒拦住,狐裘大人的眉头是真的皱了起来。 倒不是說沒什么准备。 在李臻感知到這些人之后,二人就已经下马了。 把马车留在了附近藏了起来。 而之所以狐裘大人沒隐藏,也是李臻再三保票想跑肯定沒問題后,她才答应過来看看。 看看到底什么情况。 杜伏威难道要侵占丹阳? 按照道理而言不至于,如果他真的想侵占丹阳,那么這一次洛神未必会帮他。 因为攻占了丹阳,就可以直逼江都。 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 這道理谁都懂,所以只要杜伏威打了丹阳,那么就等同于要和江都决一死战。 如今江都尚有十万兵马不說,宇文化及亦在。 甚至,国师也在,自己旁边這個道士他也在。 不是說要帮朝廷制衡杜伏威,而是因为背后的原因。 若杜伏威势大,那么江南士族就一定会向世家发难。而世家联合起来后,能驱动多大的力量先不提,他们要做的第一件事,绝对就是联合瓦岗对抗杜伏威。 那到时候瓦岗势大,想要在摧毁,就真的难了。 所以,狐裘大人不允许。 世家,就只能老老实实作壁上观,等下一位王者“选拔”出来,双方互惠互利发挥更多的价值就好。 這世道绝对不能出现一家独大的景象。 除非……那個独大之人是自己家。 她可不至于辛辛苦苦筹画了這么久,连寿元都折在了這些机关算尽之中,可最后却被别人摘了桃子。 绝对不行。 所以,杜伏威,成不了王。 這是她对薛如龙也未曾說出的理由。 杜伏威最多,也就到此而已了。 江南士族也不会支持他继续侵吞更多的土地,因为那些土地是属于他们自己家族的。而若沒了江南士族的支持,杜伏威也搞不了什么二十税一這种博取名声的赋税。 两边是互相制衡的。 并且她也知道杜伏威是清楚這些利弊关系,所以哪怕天玑出现在他身边,她也相信自己的判断。 那就是……比起追求個人的武艺,杜伏威的抉择是在天下。 沒人规定這叛军首领必须武艺高强。 沒看陛下也只是区区出尘不是么? 所以,从头到尾,她都沒觉得杜伏威会对自己有什么动作。 最多是一些合纵连横的阴阳谋算罢了。 所以,丹阳他要想占,早就占了。一直推到今天,就证明自己的推算是正确的。而不占丹阳,他更沒对自己出手的理由。 可是今天…… 观瞧着前方那冲天的杀意,狐裘大人的眉头紧皱。 他要做什么? 而就在這时,见狐裘大人不說话,李臻扭头看了她一眼。 隔着斗笠虽然瞧不见目光,但李老道估摸着她应该是心情不算太美丽的。 于是低声来了一句: “大人,要是不跑……那贫道就动手了啊。守静在那边嚷嚷着先下手为强,我……” 狐裘大人本能的抬起了手,制止住了他的话语。 也制止住了守静那逐渐开始暴躁的脾气。 连老三都和静明道人打了一架。 他要是在不出点力,這二哥的地位可就真不保了。 眼前這一万多人? 奶奶的,真当你家守静爷爷不是三只眼是吧? 都得死! 给爷死! 制止住了想要继续說话的李臻,她直接上前了几步。 原地站定。 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等了大概十息左右,她的眉头越皱越紧,扭头对李臻說道: “道士,跟紧我。” 李臻不解,但還是老老实实跟着她一步一步往前走。 一开始,她距离那些人大概五六百米的样子。 可走到了约莫五百米左右时,再次站定。 這时,从对方的军阵之中,终于飞出了一根箭镞。 箭镞升空,下坠。 来到了狐裘大人前方大约五十米左右的距离。 “测距箭?” 看到這根箭,李臻问道。 可却听到狐裘大人一声冷笑: “呵……他是真吃了猪油蒙了心呢?還是怎的。” 說完,站在原地不动了。 接着从腰间抽出了那把宝石长剑,朝着前方一步的位置甩了下去。 长剑入土。 笔直冲天。 而伴随着她的动作,终于,对面的那一群已经展开方阵的人马有了动静。 随着正对着李臻的那块方阵缓缓让开,杜伏威骑着马,一步一步朝這边走来。而最让李臻在意的那個一看就感觉不真实的光头幻影也悄然出现在了杜伏威身边。 就像是他跟着狐裘大人這般,朝着這裡走来。 李臻的眉头彻底皱了起来: “大人,這是何意?” “战阵之上,约定俗成的规矩罢了。” 站在原地,目送俩“人”信步而来,狐裘大人的声音缓缓响起: “展露杀气,威震敌人。若是敌人连上前的勇气都沒有,那么……便是冲杀追击围剿之时。到时候走马逃亡各安天命。而若执意上前,便是生死置之度外的勇气。也就有了谈判的资本。 所以,他们发了一发箭镞,告诉了我弓矢尽头之处……姑且也算是先礼后兵了吧。咱们站在這弓矢不及之地,拿出兵刃插到土裡,便证明是要谈谈。谈的拢,是死是降一說。谈不拢,又是另一說。所以,对面理应派遣一名司职谈判之人而来。這不……杜伏威亲自来了。” 說完,她问道: “那個飘忽之影,是什么来路?” “悟道。” 李臻语气裡倒沒什么特殊的,也不兴奋,也不恐惧。 只是满眼的疑惑: “莫名其妙冒出来的悟道……” “莫名?” 狐裘大人听到這话,想了想,忽然轻笑了一声: “哈,若是這佛门出来了一位新悟道之人,恐怕以他们的性子,早就大肆宣传了。所以……不是新的。” 李臻愣了下…… “不会是那三神僧吧?渡厄、释厄、化厄三人?……他们不是连今年的江山高手榜都沒进么?我還以为坐化了呢……這怎么……“ “所以,用你的话說。這千机客……从来不是什么清高之辈。只此而已” 狐裘大人冷笑一声。 接着也就不在发言,而是默默的等到了杜伏威与那幻影站在了测距之箭前。 五十米,普通人說话可能的靠喊。 但对這四人来讲,已经足够了。 看着那一身戎装的杜伏威,狐裘大人率先开口: “怎么?知道我要来,杜总管這迎接的架势倒是不小,就沒想過我胆子小,万一吓到了我又该如何?” “咔”的一声。 杜伏威卸掉了脸上的黑虎面甲。 這是李臻第一次看到這人的全貌…… 凭心而论,脸倒挺儒雅的,看着一点都不像是個什么狠人。 如果能抛开他那跟练健美一样的体格子的话。 “侍郎大人此言差矣。得知侍郎大人要来,杜某自然要隆重一些才是,毕竟大人是贵客。只不過……此次杜某之所以来迎接而不是在高邮等待,实在是另有其他原因,倒并非为了侍郎大人而来。” 不见杀意,不见威吓。 反倒跟闲聊一般。 可狐裘大人听到這话后,却冷笑了一声: “呵不是为我而来?……好。带来了多少人?” 冷不丁的,狐裘大人问了這么一個問題。 杜伏威一愣,但也沒瞒着,笑道: “不多,两万人。皆是心腹精锐。” “噢” 斗笠微动,狐裘大人点点头,接着来了一句: “道士,可能杀得完?” 這话一出口,一般人可能听到后就会觉得她疯了。 两万人……别說人了,就是两万头猪,那也得抓些时日。 更何况,悟道是强,但天地均衡,他们在强,也终究是人。就算是有移山填海之能,可两万人……就算伸头让悟道境之人来杀,敢不敢担這因果不提,也需要费好大的力气。 不然……宇文化及早就平推天下了,哪裡還用得着普通人。 可偏偏……李臻在想了想后,无视了杜伏威那眯起来的眼神,就跟平常聊家常一样,自顾自的点点头: “跑,肯定能跑。想杀……一口气杀掉有点困难,但要是不考虑此处這山川河流,应该就是……百息之内吧。” 杜伏威的眼睛立刻瞪大了。 就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荒唐之事一般,看着李臻……一時間竟然不知该說些什么。 這人…… 這道人…… 怕不是個什么疯子!? 可就在這时,狐裘大人的轻笑声响起: “哈百息?……嗯,杜总管,现在似乎该轮到我问你了。是战,還是逃?” 仅仅凭借李臻的一句话。 攻守双方,似乎在刹那之间逆转。 然而…… 一声慈悲佛号响起: “阿弥陀佛” 慈悲之意擦身略過,浩浩荡荡瞬间洗涤了空气中那如若实质的杀意。 杜伏威旁边的僧人幻影终于开口了。 “菩提禅院渡厄。” “释厄。” “化厄。” “见過守初道长。” 只是一個幻影口中,却传来了三個人的声音。 可听到了他们的自我介绍后,李臻那一颗心……是真的沉了下来。 他与菩提禅院……就不說于栝那一池龙火。 就单說与玄奘的关系,都不至于此。 可为何…… 莫名其妙的,他有种“对方家长怒甩银行卡,让我和女友分手”的既视感。 而在這股荒唐之下,他听到了狐裘大人的话语: “怎么?大和尚们不修佛,转而掺和到了這红尘事中?” 听到這话,三神僧所组成的幻影避而不答,只是看着李臻问道: “我三人有一问,想问守初道长,還望道长开解。” 李臻好悬一句“爱過”丢了出来。 不過他也知道,這时候不是脑子抽抽就玩笑的时候。 更何况事关玄奘。 于是点点头: “三位大师问便是了。” 哪怕不同门同派,可他還是用上了敬称。 毕竟是玄奘的师父。 可這三人问出了那句话后,李臻的脸色却冷了下来。 “敢问守初道长,玄奘何德何能,道长慈悲为怀却偏要致他落于死地?” 一轮金月悄然遮蔽了天空。 双眸燃火,仿佛此时此刻天威降临,明明杀意浩荡,却淡漠无情的声音,终于响起: “你說谁……死了?” 這一刻,属于天下之间绝顶高手的气势…… 在這個修炼满打满算還不足三年,可却一年一個门槛完成跨越的道人身上显露出来。 而哪怕沒被他那双火焰燃烧成了金色龙蛇的双眸锁定,杜伏威還是不免感觉到阵阵的冷意从后背袭来。 這道人…… 绝对不是什么表面上看着那般和气! 這股杀意…… 這股让人通体冰寒的杀意…… 這一刻,杜伏威感觉自己面对的根本不是什么道人,而是披着人皮的一位杀人魔王! 齿寒。 打颤。 甚至连反抗的能力似乎都失去了一样。 偏偏,他胯下的战马似乎一无所觉。 安安静静的,毫无反应。 可感受到了這股威压的后方军卒,却开始骚动了起来。 有胆小者本能的抽出了兵刃。 有骑兵胯下的坐骑开始惶恐不安。 甚至,鸣金击鼓的力士都下意识的握紧了鼓槌与号角,好悬沒肋骨吹号,宣布进攻的讯号…… 而這一切,都是在感知到這股……恍若天降惩罚的威压时,身体所产生的本能而已! 好似那大战一触即发! 而箭,已在弦上,不得不发! 但偏偏就在這时,一只手抬了起来。 威压瞬间一收。 金光与金月同辉而散。 仿佛从未存在過一样。 拦住了身旁的李臻,狐裘大人缓缓放下了手。 虽然是她压制住了李臻的杀意,可她语气裡的冷意却同样如若实质: “怎么?菩提禅院的三位大师开始钻研起兵法了?這套上兵伐谋祸乱心智的招数,使的是不是有些下作了。這道士把玄奘当生死弟兄挚爱亲朋,更何况還是你们的亲传弟子。就這么被你们拿出来编排……看来,這出家人的慈悲为怀是假,四大皆空倒是真。真是来也空空,去也空空。师徒父子、伦理道德如同過眼云烟了?” 提醒完了李臻,她发出了一声冷笑: “玄奘死了?……可我百骑司最后一次收到他的信息,却是见他一路朝着禅院所在的正西方向化缘而行。去西边,死西边了?” 說到這,她的声音猛然变得冷漠了起来: “……怎么,不会是……三位大师把這五百年来最有望成佛者,给杀了吧?” 话音落。 威压在现。 金光,自道人与狐裘大人脚下的三寸范围内,沸腾了起来。 新書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