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夫妻双双把家還 作者:未知 三碗面條而已,虽然份大量足,搁在后世也就二十块钱的事,但是在大唐朝却需要足足六枚大钱,韩越表示沒有! 人若穷了,志气便短,一文钱憋死英雄汉的故事其实每天都在上演。他恬不知耻的請求围观者付账,实在也是有些說不出的悲哀。 曾几何时,我韩跃连吃一碗面也要乞讨了? 面钱,最终是中年大叔付的。虽然他掏钱的时候眼神如此无良,仿佛看一堆狗屎般盯着自己,然而掏钱便是掏钱了,這年头兜裡有几個钱的都是大爷,再加上韩跃還沒弄清楚中年大叔跟豆豆的关系,所以决定战略性忍让,暂时装作看不见大叔那鄙视的眼神。 一大碗羊肉面,足足得有二斤,稀裡哗啦塞进肚子,饥饿渐渐消去。 吃饱的感觉真好。 此时正是三伏天,虽然日头有些偏西,但是毕竟炎热,小丫头捧着個大碗吃的香甜,瘦瘦的小脸蛋全是晶莹汗珠。 韩跃吃完抹嘴,眼见丫头汗水涔涔,下意识撩起衣角帮她擦了一擦。 “相公,呜呜呜……”小丫头抬起头来,眼睛裡隐隐泛出泪花。 卧槽不是吧,這就感动了?你们唐朝人的感情世界也太匮乏了吧?再撇撇中年大叔,虽然還是板着一张阎王脸,但是眼角深处分明也有几分释怀。 看来,矫正一個人的厌恶认知,需要润物细无声啊,打枪的不要,悄悄的进行。 “韩家小三,你有什么打算?”中年大叔饭量很大,面吃完以后,又向面摊老板讨了碗面汤,一边呼噜呼噜喝着,一边瓮声瓮气问着。 韩跃眼尖,早看见他端碗的手背上青筋凸起,显然用力很大。不用怀疑,只要自己回答稍有差错,那口大碗绝对要砸到自己脑门上来。 “回家,相公我們回家,好好過日子……”韩爷還沒有发话,小丫头已经急不可耐的盖棺定论。 望着她那渴望的眼神,亮晶晶的色彩,韩跃从来沒有想到,自己這种人渣,也有享受一份温馨的时刻。 他淡淡的笑了! 此时无声胜有声,他只需要轻轻撩起衣角,帮小丫头擦擦汗就行了。 “算你這怂娃還有良心……”中年大叔骂骂咧咧的嘟囔一句,然而這语气,却再也沒有丝毫的杀气。 韩跃长长吁了一口气,人形煤气罐终于摒弃了爆炸形态,自己小命暂时可保! *************************************** 午后的阳光很是灿烂,這词在文人眼中是多么的美妙,然而落到普通人嘴中…… 干尼娘,贼老天你要热死老子啊! 一路之上,骂骂咧咧之声不绝于耳,韩跃在骂,周边的行路人在骂,就连古板的中年大叔,也冷不丁的从嘴裡冒出那么一两句。 唯有小丫头开心无比,一手捏着個青草编织的蚂蚱(韩爷泡妞专用法器),一手紧紧挽着韩跃胳膊,笑靥如花,汗水湿漉。 “吁,我說丫头,你能不能放开我,贴得這么近,想要热死咱俩不成?”韩跃像條大狗一般吐着舌头,抬眼望了望炎炎烈日,无精打采喘息。 “我不……”小丫头不說還好,一說她,连另一只手也挽了上来。好么,這抱住自己的架势如此紧张,小妹妹你是要抓贼啊還是要偷人? “放开,男女授受不亲,如此贴紧,有伤风化!”既然劝解不成,听說循循善诱最适合萝莉。 “我不……”小丫头依然坚决,虽然羞得桃腮粉红,小手却仍然不放。 算你狠! 韩跃无奈摇头,继续吐他的舌头。 韩家庄子在长安西郊,距离足足二十公裡,在這個沒有公交车,沒有taxi的大唐朝,委实算不得近路。 古代赶路基本靠走,大户人家才有牛车,至于骑马?那是权贵才有的权利。 一路上歇歇走走,浑身臭汗淋漓,仿佛刚从水裡捞出来一般,终于在日落西山的时候,到了地头。 放眼望去,這是一個鸡鸣犬吠的小庄子,歷史上八水绕长安,意思就是长安城周围全是河,這韩家庄子地处长安城西郊,不用說肯定要靠在一條河流旁边,依山傍水,倒也雅致。 古人晚饭吃的早,天還沒黑,家家户户已经炊烟袅袅,几條土狗在村头穿梭,十来個光腚小屁孩蹲在水裡,那咋咋呼呼的打水仗声,让韩跃忽然有种回家的感动。 中间大叔背着個褡裢,一路上从未說话,进了村子后更是一言不发,晃晃悠悠在前面领路,然后在一個破败小院子前踟蹰半响,最终长叹一声,推门而入。 韩跃望着那狗啃一般的柴门,以为這就是到家了,正要抬脚跟进,却被豆豆一把拉住。 “相公,中午吃食是田大叔請的,晚饭還去他家裡蹭饭,田大婶要骂街的……” 纳尼?這不是咱家? “天杀的的啊,六枚大铜板啊,老娘要给主家洗三天衣裳才赚的回来,你這沒良心的,怎么就随手花了,韩家小三那种混账,你請他吃饭做啥?天那,老娘不活了……” 柴门裡传出呼天抢地之声,大唐悍妇发飙,声势十分骇人,韩跃和小丫头面面相觑,齐齐打了個哆嗦,然后落荒而逃。 “田大婶是好人,就是嘴儿凶狠了一些!”小丫头心地善良,不忘解释一番。 韩跃不置可否,任凭她拉着自己的手,眼角四下打量這個村落。 穷,破! 很穷,很破! 门巷唯苔藓,谁言不称贫,家家户户都是树枝子围成個小院,土坷垃筑就得矮屋,上面苫点毛草,一扇狗洞版柴门,這特么也能住人? “豆豆,咱家呢?快到了么……”韩跃大是犹豫,生恐自己住的地方,也是這种狗窝。 事实上,他多心了,韩爷怎么能住這种房子? “相公你傻了,那不就是咱家?” 萝莉的语气如此傲娇。 嗯哼,了解,听這意味,自己家应该强于别人。 韩跃的担心暗暗回落,然而当他顺着小丫头手臂指点的方向望去后,瞬间,整個人都凌乱了。 那是一條小溪,河水哗哗流淌,远处青山隐隐,周边虫鸣可闻! 好一处依山傍水的地方!搁在后世房地产称雄的年代,這裡建一栋别墅的话,少說也得大几千万才能拿的下来。 河畔花园,多么美妙的词汇,可惜,這裡是该死的唐朝。 但见小河旁边,荒草浓密,其间一條小路,通向半间破屋。 這尼玛,画风又不对了啊,說好的穿越土豪流呢?怎么突然就成了穷困虐主流了?神转折的太离谱了吧?日,這個乡村纪录片不能看了,老板呐,再换碟…… 刚才他发现村子裡最穷的一家至少也還有一整间房屋,外带一圈木栅栏的小院子,为什么到了自己這裡就成半间草房?孤零零立在荒草之中,若是门前插根白旗,半夜都能招出鬼来…… “相公,你先进屋歇着,豆豆趁着天還沒黑,再刨一会儿地,今年争取开垦五亩荒田,都种上!”小丫头全然沒有身处鬼屋的惧怕,一张黑瘦瘦的小脸上全是相公归家后的欣喜,她一把将韩跃推进屋门,然后也不知从哪裡掏出一把镐头,拎在手裡急慌慌便要去刨地? 扯淡,眼看天就黑了,赶了一下午路又累又饿又乏,不赶紧吃饭冲凉睡觉觉,大傍晚去开荒?這到底是唐朝固有的风俗?還是你们家一贯的规矩? 可是,望着那瘦弱的身影,手裡拎着一把沉重的镐头,那股欣喜十足的干劲为什么让人看了如此心酸? “丫头,你回来……”韩跃嗷嚎一嗓子。 豆豆是個好姑娘,听见相公呼唤,急冲冲的步子顿时停住,只是,小脸上有些疑惑? “怎么了相公?” “你,你這是,要去垦荒?”韩跃不敢直视小丫头的眼神,目光瞥向不远处的荒地,那裡,荒草纵横连绵,一直延伸到河畔,其间遍布石头土块,怎么看也不像是能种粮食的地方。 “這荒地,還有开垦的必要嗎?” 一句话而已,本就是個语气助词,跟今天你吃了沒差不多的含义,为什么小丫头的脸色突变,笑靥如花不再,瞬间变得发白。 “相公,你别吓我,你不能卖地,你可不能卖地啊……” 额?這是咋啦?我沒說要卖地啊?再說就算要卖,這满眼的荒草卵石,又不像后世那样能建别墅,谁家瞎了眼才要。 韩跃极其纳闷,正待开口解释一番,却见小丫头似乎撞了邪一般,整個人忽然精气神不在,似乎被瞬间抽走一般,软软的坐在地上。 “相公,不要卖地,咱家的天字田都被你卖了,這十亩荒地,是咱们家裡最后的一点产业,不能再卖了……”抽抽噎噎,凄凄惨惨,一张小脸已经煞白,就连那曾经泛着光彩的大眼,此时也忽然变得死水一片。 這得是经受過多么恐怖的打击,心理才会如此脆弱? “豆豆,豆豆?”完了,這丫头魔怔了。 喊了两声,小丫头毫无答应,只是在那裡浑身打着摆子,一脸死灰的抽泣道:“我就知道,我就知道,老天爷不会這么好的,相公怎么可能会转了性子,老天爷不会這么好的……” 這還沒完沒了了,小丫头看来吃苦太多,心理已经脆弱的如同玻璃,需要好好温暖一番。 沒柰何,韩跃只能施展一些手段。 “豆豆,豆豆?”他几步走過去,一把将小丫头从地上抱起来。 “嗯……”男人的胸膛,哪怕再怎么败类,仍然能让无助中的女人感到安慰。小丫头被人抱着,顿时感受到一股浑厚气息,略略有些回魂。 “豆豆,你看,這一片荒地太大了,对不对?嗯,還知道点头,那就好,咱们继续……” 韩跃使劲扳住小丫头脑袋,强迫她看着自己,然后尽量放平口吻,柔和道:“刚才你說,這片地足足有十亩,這太多了,你一個人开垦不過来……” “我能干!”小丫头一提到开垦土地的事,生气迅速恢复,仿佛要证明自己一般,枯瘦的小手又要去拿镐头。 韩跃眼疾手快,抢先将镐头夺了過来,远远扔到一边。 能顶嘴就好,說明心還沒死透。 “豆豆,你看,你還很小,而且還很瘦,对不对?女孩儿家需要做的,煮煮饭洗洗衣服就行,至于开垦荒地這种事,应该让相公来,对不对?” 世间什么最美丽?未来的憧憬最美丽!韩跃现在要做的,就是让小丫头对未来生活产生美好的憧憬…… 果然,丫头小巧的嘴巴迅速张开,一双大眼睛圆圆睁开,仿佛听见了這個世界上最震惊的话。 “相公,你說,你来开荒?你从来都不干活的啊……” 卧槽,韩跃彻底对這幅身体原来的主人无语了,這得是人渣到何等地步,才能做出這样的事来。 合着這么多年,此人一直游手好闲,就靠一個小萝莉养活着? 爹娘怎么教育的啊?杂碎! 韩跃暗暗骂了一句,忽然反应過来這不管骂的多狠,最后好像都是在骂自己,于是悻悻然捏着鼻子,认了。 眼望着不远处荒草中开垦出来的土地,陇平亩直,杂草绝迹,足足得有两亩上下,听這丫头话裡的意思,竟然全是她一個人弄出来的,這得是多么恐怖的劳动量? 甩了甩脑袋,不敢望深处想,生怕自己会暴走砍人,眼前還是先安慰小丫头为主,至于鄙视這具身体主人的事,日后再提,毕竟现在他就是自己。 “丫头,你听好了!以前呢,相公有些混账,让你受了苦,但是以后不会了!你知道么,昨夜我打了你之后沒有好报,在半路上遇到强人,被人打了一闷棍,這一棍子把我打醒了!相公决定,从今以后做個好相公,做一個能担当的好相公,做一個能让你享福的好相公……” 這排比句用的,世界上什么最甜? 不是蜂蜜! 更不是加了糖的蜂蜜! 這個世界上最甜的,是男人对女人的承诺! 小丫头的眼神迅速活泛,一抹从未有過的神采突然从眼睛裡闪亮而出,那是对于幸福生活无限的憧憬和渴望。 天啦!相公這是怎么了?他他他,他从沒有這么温柔過…… 還有還有,他說什么,他要开垦荒地,天啦,相公最讨厌干活的! 這一刻,漫天神魔,神皇玉帝,包括那些有名沒名的神仙魔鬼,全都被幸福的小丫头念叨個遍。 “相公!” “嗯?” “昨夜你被人打了一棍子啊?” “是啊是啊,疼得很,都昏過去了!” “相公!” “嗯?” “那些打你的强人還能找到么?” “干什么?你想找他们报仇嗎,小小年纪不学好,怎么能想打打杀杀的事儿呢,就算是疼相公那也不行……” “不是啦,人家想要感谢感谢他们……” “……死丫头,气死我也,過来,为夫我要家法伺候……” 谢天谢地,连哄带骗,总算把小丫头从凄惶悲苦中拉了回来! 更加谢天谢地的是,這时天色已经完全黑了。 哼哼,垦荒的事,明天再說吧! 韩跃其实很讨厌干活,前世就是個混混,整天游手好闲偷鸡摸狗,种地這种事,只听人說過,還从沒试過。但是他又不能不给小丫头一個承诺,否则的话,他很担心這個小萝莉能不能见到明天的太阳。 哀莫大于心死,尤其還是大喜之后的大悲!小丫头对于相公失而复得后的那种欣喜,让韩跃毫不怀疑的肯定,一旦自己给不到她希望,绝对会让這個花样年华的小萝莉迅速凋零。 至于答应她种地的事,哼哼,从古到今,劳心者治人,劳力者治于人,亲自下田,哪裡比得上指挥别人下田爽快。 只需要有钱,或者,有权。 当官暂时不去想,但是這钱么,韩跃望着身边满眼的荒草,得意一声长啸。 眼前這些荒草,可不都是白花花的银子么!无论如何,咱也是二十一世纪過来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