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8章 基本情况 作者:未知 人家說的是事实,李牧也辩驳不得,只好讪讪說道:“就算我跟着你行吧?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你救人救到底吧。”說着,李牧又道:“你喜歡吃肉干是吧?你帮我的忙,我管你一辈子肉干好不好?想吃多少有多少!” “果然是爱說大话的汉家人。”少女呿了一声,道:“哪有人能每天都吃肉的?真当自己是财主了?” “我沒說大话!”李牧哭笑不得:“我真挺有钱的,我……” “行了,沒空听你說废话。”少女心裡,对李牧又看低了一层,這人不但用情不专,還說大话。自己怎么這么倒霉,跟他有了关系。 李牧哪知道少女为啥生气,他现在只想解决眼前的問題。俩人继续往前走着,李牧沒话找话道:“這位小姐,請问……” “不敢当。”少女语带讥讽道;“我可不是什么小姐,苗寨裡沒小姐,不像你们汉家人那么娇气。” “好好好、”李牧苦笑一声,道:“那,這位姑娘?” “什么小姐姑娘的,我有名字!” 李牧实在忍不住了,道:“我就是想跟你好好說說话,你有名字你說啊。你是不是找茬?!” “找茬咋了,谁沒话找话,我又沒跟你說!”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李牧忍住火气,再次和颜悦色地商道:“你到底要怎样才肯帮我啊,你开出條件来,我什么都答应還不成嗎?” “不成,就是懒得理你。” “……”李牧吃了一瘪,好半天沒缓過劲儿来。他也不是沒脸的人,做了這么久的侯爷,也养出了上位者的傲气,被少女這一顿抢白,多少有些伤自尊了,便也不出声了,心裡打定主意,先跟着少女走,总得遇到人吧,再遇到别的人,就与她分开。救命之恩,等跟独孤九他们会合了,再想办法报答吧。這姑娘他是伺候不来了,根本就是不讲理嘛! 真不知道哪儿得罪了她! 少女一直偷瞄着李牧的神色,见他有些气馁了,心裡也觉得有点過分了。 其实她不是這么刻薄的人,若是俩人之间沒什么,虽然她不喜歡汉家人,也不至于如此。但是现在,只要看到李牧的脸,她的脑海裡就浮现出度气的事情,心裡实在是過不去這個坎儿。 可是就此分开,不知怎地,心裡又怕這辈子再也见不到他了。只要想到這個可能性,心裡就酸酸的想要掉泪。 李牧虽然沒說话,但這并不代表他完全放弃了。這一世大部分時間当侯爷,上一世他大部分時間可是当孙子的——甲方爸爸的孙子,大学毕业刚工作的时候,因为沒资历沒经验,公司裡受上司和老鸟们的气,外头受甲方爸爸的气,他也是久经沙场练過的。 气在心裡头转了一圈,也就释然了。李牧是個极有韧性的家伙,在思考了目前的情况,找不到别的办法的情况下,他還是决定再试试,从少女身上找突破口。 少女到底为何对自己有意见呢? 李牧当然想不到,是因为救他,以口度气,失去了初吻,内心纠结才会這样。他能想到的,是另一個原因。 从一见面,少女就对他有戒心。刚刚說话的时候,又是一口一個汉家人,苗家人,界限分得很清楚。這样說来,她应该是对汉人就有敌意。 這敌意从何而来呢? 李牧想到了大唐立国之初,苗疆地域欲自立,還是李孝恭带兵至,兵锋所指,苗人自知不敌投诚,才平定了下来。自那之后,苗疆也逐渐分裂,乌苗更加亲近汉人,也得朝廷之助,势力愈发庞大。而白苗保持传统,与逐渐汉化的乌苗格格不入,苗疆之地形成对峙之局面,這也是朝廷想要看到的。 李牧不知如何分辨乌苗白苗,但看這姑娘的态度,多半应该是白苗了。若她真是白苗,对汉人的敌视也就可以理解了。 李牧想了想,再度开口,道:“姑娘,你是不是讨厌汉人啊?” “是又怎地?”果然被李牧猜中,苗女回嘴道:“你们汉人狡猾奸诈,仗势欺人,還不让說了?别人怕你们,我却不怕、”說是不怕,但眼神的闪动却是骗不了人的,像是为自己壮胆一般,少女补充道:“你打不過我!” 李牧干笑道:“姑娘神威,区区在下自然不是对手。不過,姑娘应当是误会了,我可不是你說的那样仗势欺人的汉人。我做事很公平的。” 少女冷笑:“每一個汉人都這样說,最后還不都是欺负人?”少女愤愤道:“别的不說,就說那條江吧。原本是有桥的,被你们汉人拆了。所以我看到你掉进江裡,才不想救你,你是汉家人,自作自受活该!” “又不是我拆的。”李牧无限委屈,小声嘟哝。不過這也解开了他的疑惑,为啥道路会断绝,原来是桥被拆了。李牧還是有疑惑,问道:“江面那么宽,怎么架桥啊,你可别骗我。” “谁骗你了!”少女气道:“我虽然沒亲眼见過,但是阿爹說了,怎会有假?再說,這江面也不是都這么宽,上游有窄的地方。阿爹說,原本有吊桥来着,被你们汉家人拆了。” “哦、”李牧這才明白,看来少女沒撒谎,這件事大概率是真的。 江水从上游到下游,一定是水流越来越缓,江面越来越宽的。這样推断,上游很可能是有窄的地方,二三十米宽,甚至三四十米宽,架桥也不是完全不可能,据說川蜀這边有一种藤蔓,用油浸之后,刀剑不能伤,水淹不浸。造桥的时候,通常会使用這样的材料,只需要编得很长,然后投入江中,再找水性好的牵引着到对岸,几十人合力拉起来,固定好。有了一條绳索,吊桥就能建起来。 少女兀自還在继续嘟囔:“沒了桥,九乡十八坞的苗寨大部分人都過不了江,想過江,就得豁出命去,你自己說,你们汉家人是不是坏?” “他们是挺坏的!”李牧先把自己摘出去,好奇道:“桥拆了,他们也走不了吧?难道這边沒汉人?不是有官府么?” “是啊,有呀。”少女愤愤道:“他们有大船,只准汉家人坐,不让苗家人坐!” “原来如此。”李牧点点头,彻底明白了。 這应该是朝廷控制此地的方式之一,以岷江做這個天然形成的屏障做间隔,把大部分的苗人限制在江对岸。他们過不了江,自然就形成不了威胁。只是苦了苗寨的百姓,過不了江,永远生活在山林裡,做不了买卖,也无法贸易,生活水平可想而知。 用他前世的话来說,就是想要脱贫是很难了。 从這個角度想,苗人对汉人的恨意,也是正常的。這就等于是,把人家关在了一個巨大的监牢裡头,谁能乐意啊。 “你要是帮我的忙,我给你建座桥。用你的名字命名,世世代代归你管,你看咋样?” “真的?”少女欣喜不已,若真的如此,九乡十八坞的苗寨百姓可就得福了。但转念一想,眼前這個毛头小子怎么可能做得到呢?就算他是大户人家出身,又怎么跟那些官老爷斗。不過能有這份心,少女对他的印象,還是缓和了一点儿。 “就算你說的是真心话,你也想得太简单了。”少女为李牧‘科普’道:“建桥容易的很,用不着你拿钱,我們苗寨的人還不会造嗎?這事儿得是你们汉家的官老爷說了算,你呀,呵、” 官? 李牧听了想笑,老子堂堂正三品,天下第一候,两仪殿上咱也是站在头两排的选手,竟然被人看不起了嗎?多大的官儿啊,敢在本侯勉强称老爷! “你知道這事儿谁能說了算么?我去找他說說,也许能成呢?” “你還是算了吧、”少女继续科普道:“你怕是不知道吧,官老爷可不是那么容易见到的。我活了這么大,才见過一次县令。人家的脚都不沾地……” “是個瘸子?” “什么瘸子,人家做步撵啊,有人抬着的。”少女瞥了李牧一眼,觉得他好像是個土包子似的,什么世面都沒见過:“走山路,都不下地,换人轮班抬。” 好大的威风啊!李牧咬牙切齿,老子堂堂天下第一候,来到這山裡也沒說坐個步撵,你一個小小的县令,如此大的威风,這還了得?老子生平最恨比我嚣张的人,千万别让我见着了,见着了非得把你腿打折,不是喜歡让人抬着么?就让你一辈子都被人抬着吧! “而且這事儿啊,也不是县令能做主的。”少女的态度变得好了不少,继续为李牧‘科普’:“我听爹爹說過,好像得是叫什么来着……唔、”少女的记性似乎不咋地,想了半天才终于想起来,道:“啊!想起来了,叫刺史,得是刺史才能决定的事儿。” 李牧心道,這事儿啊,估计刺史也决定不了。涉及到对待几十万苗民的事情,怎么也得是都督這個级别的行文朝廷,然后朝廷决断下来,才能施行。 叙州乃是川蜀地界,這地方最大的官儿,正是被李世民从民部尚书下放的蜀州大都督唐俭,李牧名义上的老继父。 敢情老子在這片儿,是個正儿八经的官二代呢。 “這事儿我一定帮你办成!”李牧拍着胸脯打包票道:“就当是感谢你的救命之恩了。” “嘿、”少女笑了一下,這回沒冷嘲热讽了:“就当你說的是真的吧,我谢谢你了。” 眼瞅着又到饭点儿了,少女停了下来,从包袱裡拿出干粮分给李牧。也许是李牧自告奋勇說要建桥的举动,让少女对他的印象改观了。這回分给他的食物,除了干粮之外,還多了一块肉干。 李牧头一次感觉到,肉干竟然這么好吃。眼泪都要掉下来了,少女见他這样,笑道:“瞧你那样,還說管我一辈子肉干呢,你也很少吃到吧?” “不是,我……”李牧想解释一下,但想到自己刚刚的样子,好像解释了也沒用,只好苦笑一声,任由少女随便想了。 “唔、”少女犹豫了一会儿,把包袱裡的肉干拿出来,分成了两份,干粮也是一样,都分成了两份,递到李牧面前:“這一份给你,省得你再找我要。再往前的山脚下有個集市,是苗寨九乡十八坞的百姓交换东西的地方,到了那儿,咱们就分开吧,你在那儿等你的兄弟,我也要办我的事儿了。” “你要办什么事儿?”态度既然缓和了,李牧赶紧问,谁知道過会儿是不是又生气了:“我還不知道你的名字,我姓李,我叫李牧,你叫什么?” “我的名字——”少女犹豫了一下,還是說道:“你叫我贞羽就行了。” “阵雨?”李牧心中暗道,苗人起名還真是奇怪,竟然叫阵雨,难道是她出生的时候,刚好下阵雨? “对,贞羽。”少女確認了一遍,道:“你也不用想着建桥的事儿,成不了的。咱俩萍水相逢,也算是缘分了,我們苗人助人不思回报,你也不用想着报答我。以后和我們苗人来往,实诚点就行了。” “我哪儿不实诚了?”李牧无语道:“我满脸都写着实诚!” “你說得出這句话,就最不实诚了。”少女吃完了干粮,拿過水囊喝了口水,道:“行啦,你慢慢吃,我先走一步。這两天跟你一起走,都耽误事儿了。” “别呀!”李牧赶紧把食物收起来,跟上去道:“你還是带着我吧,我怕我在林子裡迷路了,我這人不分东南西北。欸,你還沒說,你要办什么事呢,說說呗,咱俩也算朋友了,也许我還能帮上你的忙呢?” “我們苗寨自己的事儿,你一個汉家人能帮上什么忙?再說,圣山又不让你们汉家人进去,你去了会被打出来的。” “圣山?”李牧心头一动,他可是记得,王鸥被称之为圣女来着。揣着心思,他小心问道:“你们的圣山上,是不是有蛇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