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吝啬,正气凛然 作者:未知 “殿下……” 许敬宗被架着出去,到了宫外时,两個内侍放下他,气喘吁吁的很是辛苦。 按理這等时候你老许得道声辛苦,好让他们回去帮你說好话。 “呸!”许敬宗冲着地上呸了一下,骂道:“定然是有奸佞在殿下那裡进谗言,老夫与他不共戴天!” 两個内侍喘息了一会儿,其中一個說道:“殿下說了,华州有個农夫,出生时克死了高祖皇帝,前几日病倒,克死了先帝,让你去华州查探一番。” “這不是扫把星嗎?”许敬宗傻眼了,随后骂道:“是哪個蠢货的建言?谁撺掇的殿下?” 作为李治的人,他正等着走上人生巅峰,结果竟然就被一巴掌给拍去了华州。出主意的那人就是他的生死大仇,不弄死此人许敬宗不甘心。 那内侍叹道:“此人你不知道为好。” “放屁!”老许是忠犬,所以无所忌讳。 内侍同情的道:“别想着报仇,是……国舅。” 许敬宗呆立原地。 那是当今太子的亲舅舅,而且還执掌朝政,你老许一條忠犬罢了,可敢去和长孙无忌哔哔一番? 内侍进去了,许敬宗冲着某個衙门的方向呸了一口,骂道:“贱狗奴,老夫诅咒你不得好死!” 然后他整整衣冠,冲着皇宫拱手,朗声道:“老夫对殿下忠心耿耿,绝无二心!” 他說完就走,身后,两個官员在低声說话:“做官做到了這等高位,竟然在宫门外对殿下表忠心,用词之谄媚,让人……恶心!” “此人文采不错,可就是贪生怕死,外加贪图富贵,人称忠犬。忠犬嘛,自然要当众表忠心,越谄媚、越直白就越好。” …… 做豆腐其实不难,泡豆子,磨豆浆,煮豆浆,過滤,点浆,压制…… 其它活杨德利都抢了過来,不给贾平安做,這是等到了点浆的那道程序时,他会借口去茅厕避开。 沒什么秘密啊! 终于有一次,贾平安一把拽住了他,然后拿出石膏說道:“把這东西弄碎,然后化开……” 杨德利傻眼了,“平安,這是宝贝,该是你的。” 谁家有什么宝贝方子不是藏着掖着的?贾平安大方的让杨德利眼中含泪,“姑母,平安又傻了。” 這厮老是提及原身的亡母,让贾平安有些纠结,他沒好气的道:“让你做你就做。” 点浆实际上是非常简单的事儿,一点就通。 贾平安把剩下的事儿教给了杨德利,见他眼泪落在豆浆裡,就觉得這個时代的人真实诚。 换做是以后,你要教挣钱的方法,弄個视频就火了。 可现在的人却想避开,为你保密,可见淳朴。 淳朴好啊! 贾平安淡淡的道:“所谓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表兄安心,某最近读书读通透了,许多事都领悟了,以后会的更多。” 读书在此刻就是個奢侈的事儿,书籍的流通更是让人无语,主要的获取方式竟然是抄写,可见教化的艰难。 杨德利就是個文盲,却对读书人尊敬异常,闻言就信了,眼中多了些崇拜之色,“平安你只管去读书,咦,那书還抵押在当铺裡,某回头去赎回来。” “也好。”贾平安虽然觉得杨家坞的日子還行,但要想在村裡的日子更惬意,最好就是有個读书人的身份来装比。 可装比得有工具啊! 贾平安准备以后每日无聊的时候就拉着一卷书出门溜达,慢慢的改变自己的地位。 晚些,当日的豆腐又被抢购一空,杨德利就带着钱和票据去了城裡的质库。 所谓质库,原先起源于寺庙,可用不动产去抵押钱财。如今的质库依旧大多掌握在寺庙的手中,但华州這裡的市场裡,有一家私人的质库,杨德利就把贾平安的那几套书典当给了他们。 杨德利到了市场时還不到午时,所以不能交易。 按照大唐的规矩,每個地方的市场都必须要在午时才能开始交易,日落前关闭。 杨德利花了一文钱,买了几個蒸饼,自家蹲在市场门口吃了一個,然后念念不舍的看看剩下的蒸饼,最终掰了一块下来吃了,毅然决然的把剩下的收进了怀裡。 虽然现在老贾家通過做豆腐渐渐的有钱了,但从小穷怕的杨德利依旧是抠门的作风。 咚咚咚…… 市场裡开始敲鼓了,按照规矩,正午时分,市场敲鼓三百下,然后开始交易。 可這裡不是长安,沒那么讲究,只是鼓声一响,众人就涌进了市场。 华州的市场裡什么都有,你可以理解为后世的一個大型商场,基本是百姓想买的东西這裡都有。 人头攒动中,杨德利寻到了那家质库,把票据拿出来,說道:“某来赎回那一箱子书。” 质库的伙计接過票据看了一眼,說道:“等着。” 杨德利回身,看着那些商人和顾客在大声說话,甚至還有一個胡商带着几個胡姬在卖胡饼。 這些胡姬大多是在胡人开设的酒肆裡卖酒,卖胡饼的不多。她们穿着的又那個啥……杨德利看的目不转睛的,直至一個胡姬冲着他抛個媚眼,這才双手下意识的挡住了下身那裡。 杨德利舔舔嘴唇,“真特娘的好看呐!” 老贾家太穷,杨家坞沒有人家看得上他和贾平安,若是一切不变的话,大唐将会多两個光棍。 “哎哎哎!” 伙计回来了,說道:“你這個利钱算下来,有半文钱,某這裡定然不能给半文钱出来,所以你得多给半文钱。” 就像是后世弄個五厘钱的利息来,可货币最低的面值是一分钱,這五厘钱怎么给?沒法给! 這就是套路,当有人来当东西时,质库就会在利息上做文章,否则怎么可能弄出半文钱的利息来? 一般人也不会计较那半文钱,都给了。 伙计觉得沒啥問題,就伸手要钱。 杨德利的眼珠子渐渐瞪圆了…… “凭什么?” 他怒道:“那可是半文钱,能买许多东西呢!” 大唐的物价目前還行,五文钱能买一斗米,半文钱确实是能买些东西。 可這是质库啊! 半文钱在质库這裡就和白菜沒啥区别,沒有人会为了半文钱和质库较劲。 所以有人就笑道:“竟然這般吝啬。” 那伙计冷笑道:“那你给某半文钱可好?” 這就是质库的套路,有本事你把一文钱弄断,一边一半。可半边铜钱是残币,沒法用啊! 這时候可沒什么钱币收藏,除去那些喜歡把大量的铜钱带进坟墓裡的家伙之外,铜钱唯一的作用就是花销。 伙计觉得杨德利会屈服。 杨德利却很是认真的点头,“行。你们把铜钱弄成两半吧。” 這厮竟然真的同意了,這思路让伙计想吐血。 人人都說质库是铁公鸡,一文钱都能给你掰成两半用。 可现在却来了個比铁公鸡更抠门的家伙,让人不禁愕然。 杨德利把钱袋拿出来,一文钱一文钱的拍在柜台上,然后数了一遍。 伙计讶然发现這厮看向铜钱的目光中满是深情款款,就如同是在看着一位绝世美女,就深知遇到了对手,于是回身冲着掌柜点头。 大佬,来了個比咱们還狠的家伙,咋办? 掌柜瞥了他一眼,从容的走過来,說道:“市场裡就某一家质库,若是下次還想典当,就需知晓做人要厚道的道理。” “做人要厚道?”杨德利琢磨了一下,說道:“你這是想說,若是某今日不给這半文钱,下次某就找不到典当的地方了?” 穷人典当东西是常事,你若是得罪了质库,那下次他们要么拒绝你的生意,要么就会压低你的典当价格。 半文钱看似不多,可架不住每一笔生意都有啊! 商人的本质是什么?颗粒归仓,有好处就要,蝗虫腿上都要刮一层油出来。 所以掌柜才不肯低头。 他觉得杨德利会低头,会后悔。 杨德利一怔,然后說道:“某以后就不当了!” 他觉得表弟自从被活埋之后就开窍了,显然,這是扫把神下凡的功效。有了扫把神在,老贾家還会缺钱?至少卖豆腐就能维持体面的日子。 掌柜倒吸一口凉气,见外面人多,知道自己必须要做出决断。他的眼皮子跳了一下,本想拒绝,但担心破坏商誉,于是就冷笑道:“算你狠!不過某這裡沒法弄断铜钱。” 半文钱不算是什么,但现在围观的人多了,掌柜觉得丢人,不乐意。 “某能啊!”杨德利跑去借了锤子和凿子,就在质库的外面开始分割铜钱,甚至不小心一锤子敲打在手背上,受伤处马上就淤血了。 有人不忍的道:“半文钱罢了,再說了,弄断之后也沒法用。” 杨德利摇头,“這可是铜呢!回头好歹能有些用。” 边上的人齐齐想捂额,心想這得多抠门,才能干出這等事来啊! 凿断铜钱后,杨德利把一半给了掌柜,一半自家收好。 掌柜拿着半枚铜钱发愣,想他纵横质库界多年,从未吃過亏,今日竟然输在了一個矮瘦的农夫手中,真是憋屈的想抓狂! 杨德利顺利拿到了那一箱子书籍,得意的准备回去,那伙计觉得今日质库丢脸了,就阴测测的道:“你家哪的?” 這是威胁,就像是街头打架打输了說狠话一样,实际上不可能会付诸实施。 杨德利觉得节省了半文钱,心情巨爽,随口道:“杨家坞的。” 伙计心中一颤,“杨家坞,那你可知晓有個扫把星?” “那是某的表弟。” 竟然是那個扫把星的表兄,掌柜和伙计都双手合十,念了声佛号。 “求求佛祖保佑某。” “新刺史来了。” 就在這时候,外面有些嘈杂,原来是新刺史经過外面。 杨德利跟着去看热闹,见新刺史坐在马背上,不怒自威,不禁赞道:“看着正气什么?什么来着……果然是使君。” 边上有人說道:“正气凛然!” “对对对,正气凛然。”杨德利艳羡的道:“若是某有一日也能如此,那该多好?” …… 气运之子杨德利眼泪汪汪的拱手,“读者老爷们,求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