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侯府夜惊魂 作者:金枪太保 夜已深,冷冬的长安,夜晚显得格外的冷寂,白日裡喧闹的大街上,此时,早已空荡荡的,唯有昏黄的路灯下,不时路過几名缩着膀子的武侯,除此之外,便看不到一個人影了,這样冷冬的夜裡,若是沒什么要紧的事儿,谁不愿意缩在暖和的家裡呢! “這劳什子差使,真他娘的不愿意干了!”马六顺是名武侯,且還是从他老爹的那裡承袭来的,做武侯已经两三年了,此时,缩着膀子跟他的搭档两人,沿着朱雀大街拐进兴化坊的街,眼望着远处灯火阑珊的平康坊,顿时不满的嘟囔起来。 “切,有能耐别做啊!”马六顺的搭档,也是跟马六顺一起做的武侯,两人搭档几年了,自然最是清楚不過這厮的性情,知道這厮不過是发发牢骚,于是,便显得不屑的撇撇嘴,嗤之以鼻的道。 “你可别不信啊,某家說不定真会辞了這破差使的。。。”被搭档嗤之以鼻,马六顺觉得脸上有点挂不住,于是,原本走在前面的人,忽然转過身来,冲着身后的搭档,有点激动的說道。 然而,就在他转身时,却看到身后跟着的搭档,此时就跟见了鬼似的,整個人站在那裡,一双眼睛直直的盯着前面,嘴唇微微发的张大,昏黄的灯光下,映出一张惊惧的面孔。 “怎。。怎么了?”眼见搭档的這副面孔,马六顺着实也是吓了一跳,下意识的问了一句,随即转過身望向前面,然而,当他转身望去时,瞳孔顿时一缩,嘴裡下意识的倒抽了一口冷气,脸上瞬间露出一副惊惧的样子。 而此时,顺着两人的目光望去时,就会震惊的看到,离着他二人不远处的坊街上,此时黑压压的挤满了人,一個個无声无息的,仿若刚刚从地狱裡出现的阿修罗一般,浑身上下透露出一股杀气,吓得二人险些瘫软在地。 “什。。什么人?”方才两人只顾着缩着脖子走路,都沒怎么注意前面,此时看到整個坊街上密密麻麻的人,且一眼望去杀气腾腾的,显然都是训练有素的军队,慌得二人愣在那裡,過了老半天,马六顺才从嗓子眼裡挤出几個字儿,只不過,說出来的话就跟蚊子声似的,连他自己都听不到。 “還不快滚,莫不是等着咱家請你们喝茶不成?”然而,就在马六顺的蚊子声刚刚落下,一道沙哑中带着冷血的苍老声,冷不丁就从二人的头顶传来,话音刚落,一道矫健的人影,便突然从天而降,无声无息的落在二人的面前。 一袭黑色的夜行衣,满头的银发在头顶上挽了一個道髻,上面插了一根乌木的簪子,白面无须,冷冷的望着二人时,目光中透露出一股怒威,此人不是别人,正是李二身边形影不离的无心老太监了。 能在天子脚下当差,眼力见儿自然是有的,虽然搞不清楚,這大半夜的坊街上怎么突然出现了這么多的军队,然而,有一点却是可以肯定的,那就是此地不宜久留,刚好听到无心呵斥的话,二人顿时从善如流,毫不犹豫的转身飞奔出了坊街,那速度,只恨当初爹娘少生了一双腿。 “前辈,都已准备好了!”就在马六顺二人刚刚离开,又有一名身着夜行衣的人,极速的从远处飞掠而来,而后,恭恭敬敬的站在无心面前,嘶哑着嗓子說道。 看那矫健的身手,以及那跟无心一般嘶哑的嗓子,很显然,眼前的這一位,也是跟无心一样从宫裡出来的! “给段将军发信号——动手!”目光盯着兴化坊的某处,安安静静的听完话,夜色中,就见无心的嘴角微微上扬,原本盯着某处的双目中闪過一道冷意,随即,整個人‘嗖’的一声拔地而起,宛如一只夜鹰般投入夜空。 “喏!”无心虽然离开,可眼前的那人,却還毕恭毕敬的站在那裡,听到无心从夜空中传来的声音,那人這才轻声一喏,随即,整個人极速向着坊街深处的人群而去,下一刻,便听的'咻'的一声,沉寂的夜空中开出一朵彩色的烟花。 烟花在兴化坊的上空炸响,烟花的光亮将沉寂的兴化坊,映照在一片晕光之中,原本早已睡下的百姓,骤然听到外面的动静,好奇的本想爬起身一看究竟,只是還沒等他们穿好衣服,便听的从坊街四周传来的杀气腾腾的怒吼。 “格杀勿论!” “格杀勿论!” “格杀勿论!” 這声音齐刷刷的,吼声如雷,震得墙壁的灰尘都在‘扑簌簌’掉落,在看不见的夜裡,就似乎置身于千军万马当中一般,吓得刚刚才升起好奇心的人们,一下子缩身回去,别說是一探究竟了,這会儿恨不得找個什么东西,将房门顶的死死的! 只是有别于兴化坊其他的人,早在烟花炸响的瞬间,位于兴化坊一处不起眼的院落裡,房门无声无息的开启,房门开启的瞬间,几條人影随即闪身而出,抬头望一眼头顶炸响的烟花,仿佛预感到了什么,瞬间拔地而起,‘嗖嗖嗖’的向着院落外面冲去,看那矫健的身手,丝毫也不逊于无心他们。 “這时候想逃,也不怕晚了嗎?”然而,就在這几人刚刚拔地而起的瞬间,无心冷冷的声音,恰在這时也从院落外传来,跟随着无心声音出现的,還有一道匹练般的刀光,带着无尽的杀意,劈头盖脸的劈向其中的一人。 无心的這一刀来势凶猛,一刀劈出,那人的瞳孔顿时一缩,原本已经拔地而起的人,几乎想都不想,半個身子硬生生的歪向一侧,试图避开這来势凶猛的一刀,只是那一刀何等之快,就在那人堪堪侧身的瞬间,刀便匹练般的落了下去。 ‘噗’的一声,刀光落下的瞬间,就听得刀锋入肉的声音,血花在瞬间绽放,随着那人倒地的一声闷哼,半條臂膀都被无心這一刀给生生的劈了下来。 “死!”一刀下去,无心的足尖刚刚落地,不等那人起身,嘴裡发出冷冷的一声,仿若死神的宣判一般,又是一刀带着破风之声,匹练般的劈向倒地的那人,在那人惊恐的目光中,切进了那人的身体。 而在无心出现的同一时刻,从院落的四周,同时出现十几條人影,杀气腾腾的直奔院落裡的几人,下一刻,刀光剑影,血光迸现,方寸的院落裡,瞬间就成了血腥的屠戮场。 “這老段在搞什么啊?”此时,正当那個小院裡厮杀正酣时,位于同在兴化坊的侯府裡,赵谌一脸无奈的听着外面玄甲军的吼声,有点不满的埋怨道:“本侯不過是让他警示一下,谁让他搞出這么大的动静,也不怕引起骚乱出来!” 不過,埋怨归埋怨,赵谌此时的注意力,却還是放在不远处厮杀的小院裡,今晚的這场夜袭,本就是他一手导演出来的,自然,对于夜袭的成果,他比谁都要上心的多了! 小院裡的人不是别人,正是昨晚夜袭军院的那些残余,正如他先前在军院裡跟老秦随口說的一样,這些人正是来自高句丽死士,而他之所以知道這些人的下落,還要归功于下午在老刘店裡的那场偶遇,最重要的是,還要归功于石头的小心眼。 对于赵谌在老刘店裡受到那個高句丽女人无视,石头心裡一直耿耿于怀,虽然赵谌說了不必计较,可从老刘店裡出来,石头护送赵谌回府后,却還是偷偷摸摸的去查了那女人的住处,结果,這一查偏偏還就查到了惊人的东西。 那处院落乃是几天前,才被那個女人租下的,不過,租院落的是那個高句丽女人,入住其中的却有很多,且個個都是彪形大汉,一脸凶相的家伙,结合军院的的事情,這些人的来历、以及身份,自然就呼之欲出了。 “侯爷還是进屋吧,天亮小心着凉,這裡由咱们盯着就是。。”此时的赵谌就站在花房的屋顶上,下面是阿木带的几個护卫,下午石头告诉他后,赵谌想都不想,便将阿木這些护卫统统调来了侯府。 這些高句丽人選擇在兴化坊落脚,赵谌第一反应,便是冲着他侯府来的,府上都是他至亲之人,容不得一点闪失,自然,赵谌便在第一時間将所有的护卫都调了回来,裡裡外外将整個侯府都围拢的密不透风。 “你担心什么?”阿木說的這话,赵谌自然听得清楚,怕他着凉不過是個借口,真正担心的還是他的安危罢了,這一点,赵谌倒是不太担心,那边有老太监跟他的徒子徒孙在,加上外围還有段志玄的玄甲军在,那些人真正是插翅难逃了。 不過,嘴上這么說着,赵谌却還是从屋顶爬了下来,正如阿木說的,今晚的天气是格外的寒冷,尤其站在屋顶上,那冷风‘嗖嗖’的,宛如小刀一般,直往脖领子裡灌,再若是呆上一会,只怕自己真要着凉了。 “少爷,夫人让送来的棉袍。。”刚刚从屋顶下来,小麦的声音便从月亮门那裡传来,听到小麦的声音,赵谌转头去看时,就见小麦怀抱着一件的棉袍向他走来,已经十六岁的小麦,早已出落的芙蓉一般,使得身旁阿木這些人,都是微微有些出神。 “這就回去了,還送什么棉袍!”对于小麦,赵谌有种說不出的感情,毕竟小麦是最初跟他的小丫鬟,此时,看着小麦冻得通红的面颊,赵谌不禁有些嗔怪起来。 “——小心!”然而,就在赵谌从小麦手裡接過棉袍的瞬间,一声呼啸声,陡然从侯府外的夜空中传来,随着這声呼啸声,一道人影出现在侯府的屋顶,借着侯府裡的灯光望去时,就见屋顶的那人一身是血,就似血人一般,目光鹰鹫般的在侯府一扫,下一刻,就将那鹰鹫般的目光锁定在了赵谌身上。 “保护侯爷!” 阿木凄厉的吼声,瞬间在沉寂的侯府裡响起,随着阿木的吼声,早已隐藏在侯府各处的护卫们,风一般冲出,枪声‘砰砰砰’的响起,弩机的声音紧随其后,子弹、弩箭如同暴雨一般,带着‘呜呜呜’的怪叫声,铺天盖地的泼向那人。 “。。。”原本在目光锁定赵谌之后,急速冲来的那人,骤然间看到铺天盖地而来的箭網,脸上的表情微微一怔,下一刻,喉咙裡突然发出一声怪叫,人還在半空,却硬生生的一顿,随即,原本握在手裡的刀,猛地向着赵谌掷来。 “侯爷小心!” “——贼人休想!” “少爷。。” 那人绝望之下,用尽全力掷出的一刀,势如破竹一般,带着破风的呼啸声,直直的奔着赵谌而来,眼见得這一刀已经无法阻拦,周围顿时响起绝望的吼叫,阿木、刘成以及极速赶来的无心,赵谌整個人愣在那裡,目光仿佛被那把刀吸住了,耳边听着周围的嘶吼,身体本能的向后退去。 耳边似乎听到了小麦凄厉的呼声,下一刻,就感觉小麦整個人,带着一股大力扑进了他的怀裡,将原本退后的他,一下子扑倒在了地上,后脑勺重重的砸在了地上,在沒失去知觉前,赵谌明显感到一蓬鲜血泼在了他的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