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尽碰好事 作者:眀志 賬號: 密碼: 出了八石库,李承志正准备走,看到旁边的一间库房裡,几個道人道童正往外搬着东西。 一大摞一大摞的黄纸,白纸,還有写满字的竹笺、帛巾,以及几箱煤。 看他好奇,知客道士解释道:“化雪初睛,山上有些潮,今日日头正好,就拿出晒一晒……” 太平观的煤這么金贵的么? 怎么见庄子裡都是随意的堆放着,下雪了盖都不见盖一下? 李承志有些疑惑:“怎么把石炭(煤)和写字的东西和书简放在一起,山上沒有墨的么?” 這個时期,早就過了用煤研墨的阶段。 富贵人家都用的是松烟墨,一般人家稍费点心思,也能自己做出油烟墨来,所以李承志才有些一问。 知客道士惊讶的看了他一眼,满脸的古怪,好像在强忍着笑。 李松脸涨的通红,心想郎君神仙般的人物,不应该這么沒见识啊? 他忍了又忍,最终還是不想让道士看了笑话,轻声提醒道:“郎君,那是石墨……寇天师去除三张伪法,拼弃陋习,教中信徒再不敬奉米粮、帛绢,甚至是牛羊奴婢……不论穷富,每位每年只需供纸三十张,笔一管,墨一挺……這些石墨,便是信徒敬奉的,专用塑像绘彩,或调制颜料……” 李承志恍然大悟,原来是石墨。 一时不察,倒闹出了笑话…… 不過這东西可不止用来研墨這一种用处,拿来炼钢也是极好的…… “哗”的一声,脑子裡像是有什么东西炸天一样,李承志震的浑身僵硬,呆如木鸡。 自己想什么来着? 他都恨不得给自己一耳光…… 之前想到炼钢锻甲的时候,都不是已决定要坩埚的嗎? 当时還想着最好到哪裡找点石墨,印像中,周边的武威、张掖、天水都有這东西,诸存量好像還很大。 就是离的有些远,天寒地冻跑這么远的路委实不方便,再者石墨這东西不常用,所以自己印象不深,只记的大致的地点,根本不知道埋的有多深,好不好采,最后便打消了念头。 主要也是因为华亭的陶土、坩泥天下一绝,极耐高温,元明时期的安口窑還是六大民窑之一,想着沒石墨,問題应该也不大。 但既然能多一层保障,为什么不用? 至少不用担心温度太高,钢水沒炼化,把坩埚倒先给烧炸了…… 哈哈哈,這太平观简直是自己福地啊,尽碰好事? 李承志就像個神经病一样,呵呵呵的笑了起来。 知客道士一脸诡异的表情:刚刚還跟傻了一样,转眼间,又跟疯了一样,自顾自的笑了起来? 這李家郎君怎么這般古怪? 李松倒是早习惯了,动不动就能见到李承志的這种模样。 但今天可不是在家裡…… 沒等李松提醒,李承志自己就停了下来。 他略显激动的问道:“不知這石墨好不好找?” 郎君要這东西做什么用? 李松转着念头,老老实实的回道:“泾州城和安定城多的是,但此逢乱起,怕是不好卖……庄子裡肯定沒這东西,但家中有子弟问学的族人家裡,或许有一些的……” 或许? 万一沒有怎么办? 李承志顿时换上一张笑脸,热情的问道:“敢问道长,能否将這石墨匀给我李家一箱,等乱事平了,定加倍奉還!” 那一箱至少有七八十斤,造一百個坩埚也够了…… 李家郎君要這东西做什么? 知客道人心裡古怪,却也沒多问,大方的回道:“几箱石墨而已,何至于让郎君奉還?左右天冷,也无需要添彩补色的神尊,郎君只管全拿去便是……” 哈哈哈,那我就不客气了。 即便造坩埚用不完,還可是用来起高炉。 掺了石墨的粘土烧出来的耐火砖,不要太耐烧…… 李承志当即就问道士借了几個口袋,让李松带几個甲卒将石墨装好,驮到了马背上。 若說硫磺是早就谋算好的,這石墨就凭的是运气了。 李承志不是一般的高兴,若不是怕露痕迹,他都想把身上的那块玉解下来送给知客道士。 问了姓名,說是姓张,再一算字辈,又是個门阀子弟。 要是再往下算,肯定拐不了几道弯,就能拉上亲戚关系…… 好处捞了不上,但時間却沒過去多少。 上一趟山委实不轻松,李承志便决定,抓紧時間再去一趟南峰。 一是要计划好,叛军攻来时,山下的民户如何安置。 二则是,李承志在考察,把炼钢锻甲的地方放在哪裡合适。 肯定不能放下山下,不然贼人一来,搬都来不及搬。 要說方便,肯定是南峰最合适:毕竟场地都是现成的,路也是现成的。 要說保密性,那肯定就是北峰了。 毕竟杳无人烟,到离开的时候,销毁起痕迹来也比较方便,一把火烧了就完事。 但麻烦的是,要先修整山路,平缮场地,甚至還要修建民户和铁匠栖身的房舍。 人力倒是够,就是有些费间…… 李承志决定看過之后再說。 冻過的山路被开出了一半,车不好走,但骑马是沒問題的。 用了大概半個时辰,跨過约有半裡的长,十丈深的峡谷,李承志从中峰到了南峰。 山上的僧人早被一清而空,无论僧官、和尚,還是僧户,全被撵到了山下的僧庄裡,此裡的昭玄寺,只有李松留下的二十士卒在看守。 值钱的、能吃的,只要是能拿的动的东西,早被僧民一抢而空,所以昭玄寺基本上已经沒有可偷的东西了。 這二十個兵卒是李松怕有人趁夜上山放火,才留下来的。 离山顶還有三十丈左右的地方,路就成了石阶,倒是有专供马车行走的辙道,但辙道裡有冰,怕马失蹄,所有人便下了马,开始步行。 踩着阶梯,踏进昭玄寺的山门,李承志先看到了一樽佛像。 足有一丈高,面目慈详,迎风而立。 只看那一双耳朵就知道,這是佛祖无疑。 佛像通体金黄,应该是好多天沒有清扫,落了不少灰尘,即便太阳照在上面,也沒有反射出多亮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