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风评更变,百姓沸腾,灾后交锋,古树变化
京都内。
消息也在一瞬间宣泄而出。
实际上整個大夏京都,都在等這個瓜吃。
顾锦年违法乱纪,滥杀无辜,更是导致江宁府民不聊生,如此大的罪状落在任何一個人身上,都将是株连九族之過。
百官压抑了四天。
所有人都期待着,今日皇帝会不会处罚顾锦年。
有人认为,顾锦年终究是镇国公之孙,可能会小惩大戒,然后不了了之。
也有人认为,顾家本身家大业大,皇权忌惮,如今发生這种事情,必然要痛下杀手,给顾家一個教训。
后面镇国公亲自上朝,在路上的时候,被百姓看到,也引来无数争议。
现在所有人都等着朝会结束,然后问清楚情况。
梅花胡同。
這是京都有名的胡同,大大小小的胡同,连成一串,因为地段過大,唱曲的,卖东西的,孩童老人,基本上都聚集在這條胡同上。
一些人正在高谈阔论,關於顾锦年的事情。
可就在此时。
一道身影快速走来,满头大汗道。
“出结果了,出结果了。”
“全是误会,全是一场误会啊。”
来人是某個官员家中的家仆,给当官的干活,在民间還是有些地位。
如今朝会结束了一個时辰,事情已经在权贵圈子裡面传开了,那些家丁啊侍女啊,都有所耳闻。
得知朝会结果以后,马上传到了百姓口中。
“江宁府洪灾已被平定,是顾锦年献策,现在江宁府米价已经跌到四两银子一石,朝廷把所有米商屯粮全部买下,开仓放粮了。”
来人大口大口的呼吸,同时上气不接下气,将得到的消息告知百姓。
此话一說,顿时引起掀然大波。
“什么玩意?”
“江宁府米价回归正常了?”
“什么什么啊,昨天還不是說,一石米涨到了好几千两了嗎?怎么今天价格就平稳了?”
“這不可能吧?咱们京都的粮米,一石也要五两三钱啊,你說江宁府四两?真的假的啊?”
刹那间,百姓们直接傻了,他们還在等结果。
沒想到,听到了這個消息。
“沒有错,這是朝会的结果,文武百官都傻了。”
“是顾锦年献策,圣上特意隐瞒,就怕有奸臣勾结商人。”
“而且,之前那帮闹事的读书人,已经招供认罪了,是有人收买他们,想要去找顾锦年麻烦,甚至還想要谋害顾锦年。”
后者开口,极力解释,這是一手资料,肯定要拿出来显摆自己的消息灵通啊。
“什么计谋啊?能让江宁府米商老老实实降价?哄小孩的吧?”
“是啊,哪裡有這样的计谋,你要說降到几十两银子一石,我信,你要說四两银子一石?老头子我死都不信。”
“灾荒之地的米价,還比咱们京城的便宜?這不是骗人嗎?”
“是啊,那帮米商有這么好的心?有這么好的心,早干嘛去了?”
百姓们完全不信啊。
“你们别不信,一开始我也不信,后来听府上管家上。”
“這位世子殿下,当真是聪明绝顶,你知道他是怎么弄的嗎?”
“他先让江宁郡郡守私底下与商人合作,表面上是同流合污,允许這些商人大肆涨价。”
“然后再暗中派人,于江宁府内,哄抬粮价,再让自己去买,粮价从一百二十两,一路飞涨到二百两,三百两,四百两,甚至到最后六百两银子一石。”
“到了這個时候,我问问你们,如果你们当时在江宁府附近百裡左右,你们会做什么?”
男子脸色涨红,面对众人的质疑,他很不服气,但他今天必须要說服這帮家伙。
随着他提问。
众人几乎不假思索道。
“肯定是去卖米啊。”
“六百两一石?我三百两一石我都去卖。”
“卖一石我就发财了。”
“是啊,别說百裡了,就算是三百裡,租几辆马车,找几個年轻力壮的,一起干一票,卖十石粮米,我這辈子都不愁了。”
老百姓们下意识回答,這是很正常的想法。
“对。”
“世子殿下要的就是這個效果,整個江宁府周围十八府地,所有百姓全部将屯粮拿出来,甚至有一些农户,提前割麦,送到江宁府。”
日月风华
“等到了江宁府后,你们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嗎?”
男子异常激动道,同时也吊足了百姓的胃口。
“发生什么事了?”
“快說啊,别在這裡磨磨唧唧的。”
百姓开口,询问着对方。
“世子殿下,立刻让十三艘龙舟赶往江宁府,上面全是粮食,再让官府开仓放粮。”
“实际上這粮仓裡面,包括运的粮食,最多只能坚持不到半個月。”
“可這些外乡過来卖米的人,他们不知道啊,他们只知道,粮食运過来了,那些受苦的百姓,不用再花银子买粮食了。”
“這下子這些外乡人一個個急的头昏眼花,他们耽误一天,所有的人工成本,而且還住宿,甚至還要防备一些难民抢夺粮食,可谓是提心吊胆。”
“所以一咬牙之下,疯狂降价,有人带头降价了,马上都跟着降,价格从什么几百两直接降到几十两,可难民们根本就不买。”
“最后降到七八两银子一石才有人陆陆续续买,可买的不多,他们耽误不起,最终降到四两银子一石。”
男子唾沫四溅,彷佛身临其境一般,說的有模有样。
“你们知道這外乡人有多少嗎?听說江宁府四百多條小道,全部都是运粮的人,都想過来发财。”
“這样一来,江宁府内的米商一個個苦不堪言,再官府的严厉禁止涨价之下,又想到再有一個月是丰收之时,担心自己的粮米变成陈米,所以与官府签订粮单。”
“按照四两一石,全部被官府买下,這可是江宁郡郡守亲自写的奏折,昨日就送到了圣上手中。”
“据說江宁府内,那些米商屯粮,足够江宁府百姓吃三個月,再加上外乡人送来的粮食,够吃两個月。”
“這前前后后五個月,算上即将到来的丰收,還能再等一次丰收。”
“朝廷已经派人去周围十九府预定粮食,而且江宁府所有主道,工部已经派人去修缮了,最多三個月就能通行,等到這個时候,朝廷也可以运粮。”
“江宁府百姓,根本就不愁吃,再也不会饿死人了,你们现在信不信。”
男子說到這裡,深深吸了口气,說话太激动了,差点岔气。
果然,话都說到這裡,而且說的如此通透简单。
這群老百姓怎可能還听不明白?
他们自己换位思考一下,就觉得一切理所当然啊。
“嘶,這個世子殿下,当真是聪慧啊,居然用這种招式,好,好,好。”
“這样一說,我就信了,你要說突然一下降价,我绝对不信,可用這种计谋我信了。”
“好啊,先用高价吸引周围百姓,让他们送来粮食,然后开仓放粮,這些外乡百姓,不可能在江宁府久留,他们就是過来做一笔快银买卖,如果耽误時間久了,成本耗损大。”
“再加上我們這种老百姓也是安分守己之人,能赚大钱就赚,赚不到也不心痛,不像那些商人,一個個奸诈无比,好,好,這個计谋当真好啊。”
“不愧是能写出千古文章之人啊,世子殿下当真是才华横溢,智慧无双。”
“這样一說的话,之前那帮读书人当真有問題啊。”
百姓们对顾锦年的风评,几乎是一瞬间变了,一面倒的夸赞顾锦年。
甚至对那些书生产生了巨大的怀疑。
“的确有問題,好端端突然一下集结這么多人,肯定有人在暗中搞事。”
“对对对,這样一說我也觉得,你们有沒有发现,咱们什么都不知道,江宁府到底是什么情况,一概不知,他们怎么一下子就知道了?”
“沒错,還有一点就是,江宁府粮价增长,按照当时的情况,跟顾锦年有什么关系?”
“对啊,关顾锦年什么事?就硬着去找顾锦年麻烦,這肯定有阴谋。”
一时之间,百姓们对顾锦年的感官,直接从嚣张纨绔,变成了一心为国的受害者。
而梅花胡同只是一個缩影。
整個大夏京都,到处都是這样的声音。
光說,百姓完全不信,可不知道为什么,顾锦年的策略,被直接公开了。
理论上這种策略是不可能公开,即便是百官知道了,也不可能传到百姓耳中。
是有人在故意散播這样的事情,将计谋公开之后,百姓们也恍然大悟。
因为這计策无论是任何角度来看,都沒有任何一点問題。
只不過,现在麻烦最大,是京都一些读书人。
他们成群结队,在各自家中,探讨這件事情。
张府中。
三四十人名儒生聚集,张赟作为代表,此时此刻,他站在人群当中,正在康慨激昂演讲。
打算鼓动所有读书人,去皇宫喊冤,并且直接树立顾锦年十條罪状。
要为百姓鸣冤,也要为那些同窗鸣冤。
可就在张赟热情演說之时,几道人影快速跑来,将外面传闻全部告知众人。
一瞬间,所有人都愣住了。
“這是顾锦年所献之策?”
“嘶,此计当真是恐怖啊,這是阳谋。”
“怪不得江宁府粮价暴增,原来另藏玄机啊。”
“這般的计谋,当真是又狠又毒,把江宁府米商玩弄于鼓掌之中。”
“這计谋,前所未闻,我想都不敢這样想,這对人心把握的太足了吧。”
這一刻,所有书生都傻了。
他们之所以敢聚集,要呼朋唤友去皇宫伸冤。
主要底气還是来自于江宁府民不聊生,百姓受苦受难,拿這個当盾牌,根本无惧一切。
可现在事情弄清楚了,的的确确是顾锦年献策,顾锦年不但献策,還完美解决江宁府粮灾之祸。
前前后后五天時間,平定江宁府之乱。
這简直是不可思议,即便他们对顾锦年充满着敌意,可当听完這计策之后,他们内心不由自主的钦佩顾锦年。
“那我們接下来该怎么办啊?”
“還要继续闹嗎?”
有人咽了口唾沫,忍不住询问众人道。
“還闹個屁啊,来的时候我爹特意叮嘱我,千万不要牵扯进来,镇国公在朝堂之上大发雷霆,陛下也雷霆大怒。”
“這三千四百多同窗,只怕都要倒霉,的确有人在暗中挑拨唆使,现都认罪,這些认罪的,必死无疑,其余三千四百人,可能也要遭严罚。”
“若我等還敢闹事,陛下怎么处置我不知道,只不過顾家一定不会放過我等的。”
“你们還敢闹嗎?”
对方开口,說起這事,神色略微难看。
果然,此话說完,在场所有读书人都情不自禁地咽了口唾沫。
认罪认罚的全部要处死。
其余三千四百人都要受到严罚,這就很恐怖。
所谓法不责众,更何况是三千多读书人?只要不是发生极其恶劣的事情,估计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可现在陛下要严罚,顾家也会出手,可想而知,這背后又隐藏着什么。
說明显一点,這位大夏皇帝要对文人出手了。
“咳咳,张兄,我還有要事,就先行回去了。”
“哎呀,李兄,一同回去,我也有要事。”
“既然是一场误会,那愚弟先行告退了。”
“原来是有人挑拨离间,我就說怎么感觉有些不对,我先回去,好好研究研究。”
当下,众人你一句我一句,纷纷开口。
他们愣是不敢继续待在這裡了,生怕回头有人来查,发现他们意图不轨,一同抓走了,那岂不是血亏?
“诸位,不用這般啊,這沒什么怕的啊。”
“诸位,诸位。”
“你们怎么都走了?”
看着一個個离开之人,张赟脸色有些不太好看,他都做好了弹劾顾锦年的准备,却沒想到事情有了如此之大的反转。
导致人心溃散,根本无人再敢与顾锦年叫板啊。
人走了,张赟又气又恼,最终狠狠一拳砸在柱子上,但下一刻脸色不由皱起眉头。
有点痛。
几乎不到两三個时辰。
整個大夏京都莫名安静了不少,尤其是读书人,之前還三五成群,康慨激昂的辱骂顾锦年。
现在全部沒声了。
不過沒声了不代表就沒事。
悬灯司,镇府司,大理寺,刑部,天羽军,京门军,玄武军,在這一刻全城搜捕。
但凡参与此事,或者与此事有重大关联之人,全部抓去审讯。
浩浩荡荡的军队,一瞬间弄得人心惶惶。
這是一场针对读书人的搜查,对于百姓来說,倒也還好,沒有干擾百姓。
至于這帮读书人被抓,也沒有太苛刻,而是明面上的吓唬。
把人抓走,然后问清楚身份,再吓几句,什么你的同党已经招了,我劝你最好自己說清楚,免得受牢狱之苦。
能抓你肯定是有证据,沒有证据不会抓你。
你配合我,我配合你,你让我早点休息,我也不会对你太過分。
诸如這些话,說完之后,要是還是一问三不知,就回家去。
要是真說出点东西,那就可以慢慢說了。
大体上還是以吓唬为主,真对這帮文人动手,也不太现实,毕竟事情不大,参与者不多,只是给文人敲一下警钟。
别沒事就乱造谣乱說话,唆使者可恶,沒脑子的人更可恶,蠢的人一定是比坏得可恨。
坏的人是有目的,站在他的立场上這样做是对的。
可蠢的人不一样,抓了你吧,你說你不知道,完全是被带节奏的。
說你有罪吧,沒啥問題,可罚的太狠,也不人道。
說你沒罪吧,也沒啥問題,可不罚你,這口气咽不下。
所以這就要看皇帝的心思,可大可小。
此时此刻。
相府内。
宰相李善,吏部尚书胡庸,礼部尚书杨开三人聚集在此。
除宰相之外,胡庸与杨开是太子势力。
实际上,李善也算是半個太子之人,只不過他是宰相,心裡肯定是希望太子登基,但处理事情的时候,必须要秉公执行,不得参与任何党派之争。
否则的话,他這個宰相也到头了。
礼部尚书杨开很简单,他是礼部的,是当朝大儒,长幼之分根深蒂固,无條件支持太子。
吏部尚书则是因为太子监国,被太子一手提拔而上。
吏部与礼部是最大的两個部门。
至于户部,刑部,兵部,工部,与太子沒有太大关系。
户部尚书与秦王殿下关系极好,兵部也与秦王关系极好,甚至秦王与顾家的关系也不错。
毕竟秦王当年就是顾老爷子带出来的,逢年過节,秦王都要去顾家送礼。
如果不是最近监国,顾家发生這么多喜事,秦王早就去了。
刑部则完全与儒臣关系极好,而且刑部官员也不能与他们关系太好,满朝文武其实最讨厌的也就是刑部,扯到了刑部,很多事情就很麻烦。
儒臣就不一样,他们本身就拥有御史的职权,刚好与刑部相符,走的很近。
大夏朝廷其实就是三股势力。
太子势力,秦王势力,還有权臣势力。
而三大势力之上,就是至高无上的皇权了。
当然,還有一股势力。
那就是相权。
只是這东西,心照不宣。
“相爷,顾锦年之策,当真是奇迹啊,我等所有人准备好的棋局,被他一篇计策,全部推翻。”
“今日陛下雷霆大怒,我想事情要麻烦了。”
胡庸开口,他到现在還有些沉浸在顾锦年的计策之上。
今日,他们是准备打压武将势力,削弱顾家影响,同时让陛下大开国库,送银买粮。
可所有的一切,全部被顾锦年一篇计策统统推翻,不仅仅是丢人现眼那么简单。
更主要的是,计划一個都沒有实行。
“這不算什么麻烦。”
“真正的麻烦,是接下来,陛下对江宁郡世家的态度。”
李善开口。
丢人现眼不算什么,哪怕朝堂之上,被镇国公怒骂一番,他也不觉得什么。
這影响不了大局。
可接下来的事情,他觉得才是真正的麻烦。
“相爷的意思是說?陛下還要对那些商人下手?”
胡庸开口,不由皱眉。
“不止如此。”
“如今,在陛下眼中,今日但凡弹劾顾锦年之人,都涉嫌与商贩勾结。”
“江宁郡之事,极其蹊跷,這背后肯定有人操纵,而且极有可能是建德余孽。”
“朝廷之中,必然也有贼心不死之人,想要复辟帝位,主张开国库,买粮救灾,都有嫌疑。”
“只不過陛下不会对我等下手,毕竟朝堂還有许多事情等着我們处理。”
“可苗头已经显露了,陛下要敲山震虎,先杀世家,再来清算我等。”
“两位大人還是好好想想,如何渡過此劫吧。”
李善开口,他洞悉一切,知道皇帝到底想要做什么。
可此话一說,两人神色微变。
“相爷,开启国库,买粮赈灾,這是人之常情,我等也是心切灾情,陛下迁怒我等,這有些不太可能吧。”
“我等问心无愧,也不惧此事。”
胡庸和杨开的回答,有些截然不同。
可李善叹了口气,望着二人摇了摇头道。
“胡尚书,你這话跟陛下去說,跟我說沒有任何作用。”
“杨尚书,你问心无愧,可陛下怎知你有沒有问心无愧?”
他两句话,让两人沉默。
君臣之间,最大的問題就是猜忌,往往因为猜忌,被贬的被流放的被杀的,古今往来,历代历朝少嗎?
一点都不少。
“敢问相爷,眼下该怎么做?”
胡庸开口,询问后者。
听到這话,李善望向江宁府的方向,声音平静。
“当下唯一的办法倒也简单。”
“让太子出面,主动提出,严惩世家商贩,表决态度。”
“如今秦王殿下监国,江宁府之事,他嫌疑反而最小,监国之人,怎可能希望国家内乱。”
“而太子又有一重嫌疑,不但加深他与秦王殿下之间的隔阂,更主要的是,陛下会对太子殿下有所猜忌。”
“猜忌我等臣子,无可厚非,可陛下不能猜忌太子,太子殿下已被撤监国之责,若再被猜忌,只怕当真有一天会被.......”
說到這裡,李善沒有继续往下說了。
而是话锋一转,直接开口道。
“让太子必须主动出面,請陛下严惩江宁府所有高卖粮价之商。”
“江宁郡,有三大名门世家,若是可以,死一家即可,如此一来,可以洗清嫌疑,還可以赚的江宁郡千万民心。”
“如此,太子之位稳若泰山,两位大人虽有嫌疑,但只要太子稳住,再大的事情,也不会迁怒两位。”
李善开口。
开始善后工作。
现在江宁郡洪灾结束了,那么這份天大的功劳,必须要捞一笔。
顾锦年出计策,可得民意。
但对江宁郡所有难民来說,谁才是最可恨的?這帮商人最为可恨。
吃饱了,他们会感谢顾锦年。
但這种感谢能持续多久?
仇恨可以一直藏在心中,如果這個时候,有人出面杀了這些无恶不作的商人,只怕民心所向,胜過顾锦年出谋划策。
這才是真正的民心所向。
得到江宁郡百姓的认可,這太子之位,就更加稳了。
果然,李善說完這话,胡庸与杨开眼中一亮。
只是很快,胡庸却不由皱眉道。
“江宁郡三大世家,郑家,刘家,徐家,都不是好惹的啊。”
“郑家据說与祁林王关系深厚,也是三大世家之首,太子若是請罪他们,也不是一件好事。”
“刘家也不行,刘家祖上跟随太祖征战,有赫赫功劳,江宁郡内有不少官员是刘家之人。”
“至于這個徐家,更是悦妃娘娘的娘家,這要是請罪,都不太好啊。”
胡庸皱着眉头。
能成为一郡的名门望族,要么朝廷有人,要么祖上有大人物,再不济也是有某個藩王或者朝廷大官的身影。
动谁都不好动啊。
“到了這個时候,還管這個?”
“郑家的确不好說,徐家也沒必要得罪,這刘家祖上虽有显赫将领,可终究已经化作黄土。”
“再者也是武官一脉,刚刚好。”
“如今要做的,是聚拢民心,将功补過,洗清嫌疑。”
“而且,两位尚书大人,他刘家若不做這样的事情,麻烦会找到他头上嗎?”
李善言语冷漠。
一时之间,两人也沉默下来了。
李善說的沒错,根本問題還是他们做错了,只不過背景不大,可以牺牲。
其余两人不是不敢找他们麻烦,而是找他们麻烦,对自己的利益有影响。
“那老夫就去一趟太子府了。”
胡庸开口,如此說道。
“恩。”
“要快一点,只怕秦王殿下也不会放過這次机会。”
李善出声。
說完此话,胡庸与杨开也沒有啰嗦,直接起身离开。
待两人离开后。
李善独自一人饮茶,他目光当中极其复杂。
而与此同时。
秦王府内。
的确,如李善所說一般。
一群谋士也在商议如何抢夺功劳。
“殿下。”
“如今江宁府之祸解决,可百姓心中怨气无解,若是此时,殿下去圣上面前主动請罪,严罚世家。”
“一来,更加坐实殿下与此事无关之嫌疑。”
“二来,得到民心,更上一层楼。”
“三来,打压太子势力,今日朝中,陛下已对六部不满,尤其是宰相李善,而李善也与太子关系甚好,借此机会,再参宰相一本,一但陛下撤职宰相,這就意味着陛下有意更换太子之位。”
谋士开口。
說的秦王殿下心花怒放。
“江宁郡三大世家,找谁麻烦?”
秦王皱眉,他心头虽然开心,可明面上還是有些犹豫。
“陛下,三家都参,不過严惩徐家,徐家背后是悦妃娘娘,据說悦妃娘娘与太子妃关系甚好,這样一来,還可削减太子势力,一举三得。”
“請秦王殿下速去宫中,免得被太子属下捷足先登。”
谋士直接想好了找谁麻烦。
此话一說,秦王点了点头。
“好。”
“本王现在就去宫中。”
他出声,有些迫不及待。
自己哥哥被撤监国,现在江宁府发生這种事情,裡面有很多影子,尤其是建德余孽的影子太多了。
如果能乘此机会,扳倒太子羽众,那对他来說,简直是大喜事。
“殿下,一定要记住,先請自己的罪,监国不利,然后再請刘家之罪,万不可太過直接,免得陛下生嫌。”
中年谋士出声,而秦王点了点头,牢牢记住,随后备马入宫。
京都内沸腾一片。
而大夏书院中。
当消息传来后,书院大儒夫子,一個個目瞪口呆。
得知顾锦年之策,這些大儒夫子,更是迅速集合,在一起讨论這篇计谋。
讨论来讨论去,最终结论就是一句话。
顾锦年,城府恐怖。
同时他们也彻底明白,苏文景为何那日如此兴奋激动。
如今看到這篇计策之后,他们彻底明白。
“好一招以人心攻人心,顾锦年,当真是奇才,奇才啊。”
“什么奇才,這简直就是妖孽,老夫活了八十年,都想不出這般的计策,听說顾锦年只用了区区一炷香的時間,便想到了如此计策,這就是妖孽啊。”
“天啊,沒想到老夫晚年之时,竟遇如此良徒啊。”
“良徒?顾锦年何时成了你的徒弟啊?”
“是啊,周儒,你這话說的,顾锦年什么时候是你的徒弟了?”
众人议论纷纷,直到有人恬不知耻,竟然說顾锦年是他徒弟后,瞬间引来争议。
“老夫与他神交已久,你们不懂,老夫现在就去找他,收他为徒。”
周儒很是激动,同时也懒得理会這帮人,直接出门,去找顾锦年。
“周儒,你想什么东西呢?顾锦年如此天纵奇才,怎可能是你的门生?”
“你够资格嗎?”
“他应该拜我为师,我可以好好教他。”
有人开口,直接拦下周儒。
“你放你娘的狗屁,你肚子那点墨水,還教我的门生?你够不够资格啊?”
“周儒,你有辱斯文,你也不瞧瞧你自己,当初大夏科举,殿试之上,你排第几?老夫可是当年的榜眼。”
“榜眼又如何?老夫当年只是不屑卖弄文采,老夫也不一样成了大儒?”
“榜眼了不起嗎?”
周儒冷笑连连。
“可笑,還不屑卖弄文采,你有文采嗎你?”
“总而言之,顾锦年這人我要定了,他注定是我的门生。”
后者开口,神色认真。
“注定你娘個腿,我今天就要看看,你怎么注定。”
“榜眼是吧?老夫让你两眼无光。”
周儒有些来火了,直接朝着对方眼睛砸了两拳。
“周儒,你不讲武德,你他娘的偷袭。”
“好,给脸不要脸,老夫今日跟你拼。”
后者咬牙,刹那间上衣爆裂,虽然年迈,可浑身腱子肉,老态龙钟,直接与周儒厮打在一起。
引来众人发愣。
“别打,别打了,你们住手,你们住手。”
“两個加起来都快两百岁的人了,要不要脸啊?”
“给我個面子,顾锦年让给我吧。”
“让你奶奶個腿。”
“哎哟,你们二打一?不公平。”
书院当中,四五名大儒莫名其妙开始混战,一些夫子则站在两旁沉默不语。
他们想上去拉架,可問題是拉不住啊,這几個大儒每日勤练武学,都不是等闲之辈,這上去要是不小心,挨了两拳,人就麻了。
书院大儒的闹剧,還沒有传开。
但京都的事情,也传遍了整個大夏书院学子耳中。
顾锦年房内。
伴随着一道道身影出现,使得顾锦年有些懵。
“做咩野?”
房内。
顾锦年正在苦读圣贤书,突然来了十几個人,他有点懵。
王富贵,许涯,赵思青,江叶舟,杨寒柔,還有一些往圣堂和其他学生的学子,全部出现在门外。
“顾兄,你真他娘是個神人啊。”
“江宁府這么大的烂摊子,居然被你五天平乱,你這计策,太神了,真的太神了。”
王富贵第一個开口。
他直接进来,兴奋的手舞足蹈。
這几日,他都在为顾锦年提心吊胆,可直到今日,随着消息传来,王富贵是彻彻底底松了口气。
也是彻彻底底震撼顾锦年所献之策。
身为商人世家,他更加明白顾锦年這個策略有多可怕。
把人心洞察的一清二楚。
尤其是商人的想法,一举一动,被顾锦年拿捏的死死。
“怎么了?”
听着王富贵开口,顾锦年心中大概知道了什么,不過還是好奇问道。
王富贵也不啰嗦,直接将外面的事情全部告知。
說完之后,顾锦年却沒有任何兴奋,也沒有任何开心,反倒是继续端起书来,缓缓开口道。
“就這啊?”
“我還以为你们探险发现了什么好地方。”
“害得我白高兴一场。”
顾锦年显得很随意。
不過他内心也是重重的吐了口气,计谋成功了,就意味着从现在开始,江宁府不会死一個人。
“哈?”
“什么探险?”
“顾兄,你又开始胡言乱语了。”
王富贵有些尴尬。
毕竟顾锦年的反应,实实在在有些镇定過头了。
“王兄,以后這种小事,沒必要咋咋呼呼,還把這么多人吸引過来了。”
“区区定乱江宁府,這算什么大事?在某些读书人眼中,估计又要說是文景先生献计,把功劳推给我罢了。”
“沒什么值得开心的。”
顾锦年不以为然道。
他在反讽。
门外已经聚集了不少人,听到這话,莫名心头有些惭愧,也有些脸红。
“顾兄,不可說這种话。”
“這策,是我等亲眼所见,是顾兄,就是顾兄的。”
“顾兄之计,愚弟当真是敬佩至极。”
“江宁府千万百姓,因此得救,顾兄之计,只怕要传遍神洲啊。”
江叶舟走了进来,他也十分开心,一来是江宁府彻底平乱,二来是顾锦年所遇到一切不公之事,都将化作云烟。
真心为朋友感到开心。
“顾施主一计救千万百姓,此乃功德无量,觉明师兄已经修书一封,让寺内主持,为顾兄点了一盏长寿灯,愿施主长寿三百年。”
觉心的声音响起。
他性子比较灵动,不同于觉明的木讷沉闷。
而众人听后,心头還是有些羡慕,小缘寺的长寿灯绝对不是象征性,而是真正可以凝聚信念之力,增强個人福缘。
至于能不能长寿就不知道,反正天下各大势力,都想在小缘寺内点上一盏长寿灯。
“客气了。”
顾锦年笑了笑,不過沒有多說。
“顾兄,還废话什么,走走走,去膳房吃饭,我特意让人送来一些佳酿,大家都来喝一口。”
“毕竟顾兄是咱们大夏书院的学子,五日平祸乱,這可是无上荣耀啊,咱们以后出去了,還能到处宣传,与顾兄同窗過。”
王富贵起身,拉着顾锦年去喝酒。
其余人也纷纷笑了笑,连连附和。
架不住众人热情。
只能跟随大家一同去膳房。
无非就是路上时,听到一些古怪动静,好像是打架,但具体不知道。
来了膳房后。
所有学子基本上都来了,只要不是跟顾锦年有大仇的,基本上全部到齐。
王富贵也康慨,一坛坛好酒拿出来,直接给在场每個人倒满了一碗酒。
除了觉明三人,基本上所有人都倒满了酒。
苏怀玉与徐长歌也来了。
两人依旧是高冷范。
而且时常躲在房间裡,不知道做什么,反正不怎么与人打交道。
可顾锦年的面子,今日都得给。
王富贵商贾出身,场面话是一套又一套。
“诸位,今日酒宴,一是替顾兄贺喜,二是替江宁郡千万百姓贺喜。”
“江宁郡洪灾之乱,乃是我大夏之痛。”
“死伤无数,难民四起�
��妖物作乱,令人气愤。”
“可我們的顾兄,大夏镇国公之孙,临阳侯之子,大夏世子殿下顾锦年,凭借一己之力,平定江宁郡之乱。”
“此乃泼天功劳,救百姓与水火之中,此等行为,乃是我辈读书人之楷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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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是大夏书院之楷模。”
“来,诸位,端起手中的酒,敬顾兄一碗。”
“我先来。”
王富贵开口,一番话更是豪言壮志,三百六十五度无死角吹捧顾锦年。
這让顾锦年莫名尴尬。
只不過众人却不觉得尴尬,直接举起酒碗,一口饮下,眼神当中满是钦佩。
如此,众人纷纷推杯换盏,一口又一口。
喝到最后。
所有学子们纷纷开始夸赞顾锦年。
甚至,還有一些人喝醉了,直接上来,给顾锦年道歉,說什么之前听小人谗言,误会顾锦年之类的。
如今懊悔不已。
有几個更狠的,直接上来砰砰给顾锦年磕了两個响头,喝的太死了,在顾锦年面前忏悔。
其实本来大家都沒什么仇的,无非就是被各种风评给带坏了。
现在喝了点酒,外加上王富贵這嘴巴又厉害。
什么我知道有人对顾兄有些意见,可大家作为同窗,应当互相帮忙,不应该有隔阂,现在事实证明,之前那批人,就是有問題。
不過過去了就過去了,顾兄心胸宽阔,大家也沒有任何实质性冲突,咱们喝了這碗酒,以后就是一家人,好好读书,好好学习顾兄,为国家效力,为百姓效力。
同窗一场,实属不易,来干了這碗酒。
在如此肺腑之言下,有些人才觉得惭愧,然后一個個過来致歉,一個個過来祈求原谅。
弄得顾锦年着实尴尬。
但不得不說,王富贵今天這一聚,的的确确让众人心中隔阂少了很多。
最主要的是,沒有利益冲突。
的的确确沒必要互相算计啊,再說了還有一点,顾锦年是谁?
国公之孙。
皇帝的外甥。
如今写千古文章,国运诗,更是写下如此计策,平定江宁府之乱。
满朝文武都搞不定的事,他顾锦年搞定了。
未来必定是一飞冲天之一飞冲天之一飞冲天。
這样的人,不巴结乾嘛?
不巴结還得罪?
脑子有病是不是?
這场酒会,喝到了亥时。
顾锦年也喝的有些醉意了。
不過比他们好,其余人走路都需要别人搀扶。
顾锦年勉强可以自己走回去。
等回到房间后。
顾锦年催动武力,逼出酒水,紧接着长长吐出一口气。
江宁府之祸平定下来了。
可江宁府之事還沒有彻底结束。
他站在窗口,望着月光,心思复杂。
還有一些事情要等着自己做。
不過,顾锦年也在沉思。
自己到底要不要闹下去。
到了這個程度,只怕幕后黑手也会老实一点,闹一场,对他们影响不大。
而自己也跟他们更结死仇,容易引来更强烈的报复。
不闹吧。
心裡又不舒服。
有些纠结。
顾锦年也有些犹豫。
江宁郡之乱,他预计半個月内结束,如今五天就结束,超乎想象的同时,他也明白,是幕后黑手沒有继续選擇搞事了。
不然的话,還能再坚挺几天。
這是一個讯号。
让自己犹豫不定的讯号。
只不過,或许真的喝上头了。
顾锦年有些困意。
躺在床上。
缓缓睡着了。
而此时此刻。
当顾锦年入睡后。
一束恐怖的黑气,从江宁府涌入大夏书院。
只是无一人察觉。
哪怕是半圣苏文景,也察觉不到這种东西。
這是怨气。
如洪流一般的怨气。
沒入了顾锦年体内。
古树也在這一刻。
绽放璀璨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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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說呢。
下一章,写完了,又是两万字,但下一章我仔细看了下,爽是爽了,可剧情算卡了点。
写了一万字,如果想要写完,還得继续写一万,可是写不完。
所以我在思考,下一章到底发不发。
读者老爷们自己决定吧。
【发】
【不发,明天两更】
二十分钟后,看大家選擇,少数服从多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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