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别說,冬姨做事情就是利落,你看,還给刘大人从厨房找了一块木头当惊堂木呢!”
三楼的包间裡,一個年轻的男子正透過窗外看着下面的大堂。
今天因为是春不晚选茶魁的日子,三楼不对外开放,几乎所有的客人都集中在大堂了。
三楼包间裡的這两個年轻人,也正是刘知府說的贵客。
靠窗的男子一边手裡抓了把瓜子嗑着,一边還不忘示意小厮把茶壶送過来。
另一個男子却是轻轻叹了口气。
“你說說你,凑這個热闹干嘛?到哪都爱看热闹。
无非就是才子佳人的一些事情,人家去知府大堂断案不好嗎?
你非得让人家在茶楼断案,這不是耽误春不晚的生意嗎?”
靠窗男子嘿嘿一笑,将手裡的瓜子放下,转身从案几上拈了一颗花生米朝嘴裡一丢。
“看热闹嘛!谁不爱看?
我這也是为了他们好。
不管最后是谁赢了,知道這事情的人都在现场,肯定会第一時間就知道真相的。
要是移步知府大堂,那么小的一個地方,肯定不是所有人都能去的。
有的人不去了,就不能及时知道真相了,道听途說的,那不是就会乱传话了?
還有,我是舅舅带大的,可不就和他像了?
你放心啊,我肯定会好好把這個热闹看到底,然后回京了,告诉舅舅,让他写個新话本出来。
那时候大渝所有的茶楼酒馆都說這個话本……
哎,表哥,你要不要也参一股,稳赚哦!”
靠坐在榻上的男子冲着靠窗男子翻了個白眼。
“别乱叫啊,我可不敢当你表哥。
你的那個表亲可是太子爷,我可不敢和太子爷平起平坐。”
靠窗男子嘻嘻一笑。
“也是,终是我不配啊,你可是和太子表弟是堂兄弟呢!
我這個表亲算個屁啊!”
榻上的男子……
“你什么时候管好你那张嘴吧!满京城打听打听,谁敢得罪你?
說吧,你又憋着什么坏了,冷不丁的跑到姑苏来干嘛?
我可不信你是专门来看姑苏的春不晚的斗茶大赛的。
京城春不晚今年的斗茶……我可听說比以前都精彩呢!”榻上男子冲着靠窗男子丢了個桔子過去。
靠窗男子随手一接就接住了。
剥开桔子皮,往嘴裡塞了一瓣桔子,他立刻被酸的五官都变了形。
“真酸!你吃吧!
我来姑苏肯定是有事情的,至于什么事情,现在還不好說。
表哥,我在姑苏的日子可就跟着你混了。
你可要保证我的安全。”靠窗男子又把手裡吃剩下的桔子抛了回去。
榻上男子正想点头,靠窗男子突然朝窗子边又靠了靠。
“表哥,来看,马上开始了,你把茶几搬過来,咱们一边看一边聊……”
春不晚一楼大堂内,知府刘大人已经坐好了。
李氏和众位夫人小姐们坐在左侧,叶辞书站在最前面。
王连举站在右侧,他的身后则是那些年轻的举子们。
苏孝生也站在這边。
刚刚他還想劝叶辞书不要把事情闹大,但一向怯懦的叶辞书却是看都不看他一眼。
看着還在小声议论的众人,刘大人轻轻咳嗽了一声。
大家立刻安静下来。
“一切从简,本官就不走公堂上的那些规矩了。
既然主告是叶家四小姐,那本官就简称为四小姐。
至于那位王连举的新举子,本官就称为王举人。
四小姐,你和王举人是否相识?”刘大人首先问道。
“见過一次,年初的元宵灯会,那日我和府裡的姐妹们出去赏花灯的时候见過的。
那时候王举人和苏解元那些人在一起赏灯。
后来,就再也沒有接触過。”叶辞书說道。
這是叶辞书脑子裡能记得的唯一一次见過這個王连举的时候。
叶辞书的话音一落,大家又都小声议论了起来。
“元宵节出来赏灯遇到了?這倒是正常。
那日几乎所有的夫人小姐少爷们都出来赏灯了吧!”
“对,很正常!
要是四小姐說不认识,那才是有点欲盖弥彰呢!”
“赏灯遇到了也在情理中,花灯节嘛,本来就是才子佳人们私会……
嘶……”
刘大人点点头,不错,年初的花灯节的确热闹,大渝在西南打了胜仗,举国同庆。
他的夫人和儿子女儿也都出来赏灯了呢!
“王举人,你认同四小姐的话嗎?”刘大人问道。
王连举赶忙做了一個揖礼。
“大人,四小姐說的沒错,小生是在年初的元宵灯会初见四小姐的。
当初孝生兄的确在场,也是因为孝生兄在场,大家才多說了两句的。
但后来的第二天四小姐就派了贴身丫鬟给孝生兄送砚台来的时候,也悄悄给我送了一份。
另外……”王连举瞄了一眼叶辞书之后,沒有继续說下去。
“另外什么?說!”刘大人用临时的惊堂木拍了一下案几。
咚的一声……临时的惊堂木质量好像并不怎么好。
冬娘掌柜皱了下眉头,她的红木茶桌啊……
被刘大人一吓,王连举明显瑟缩了一下。
“另外那個丫鬟還送了一包夹衣和二十两银子给我。
說是她家小姐体谅我家境艰难,额外赞助我的。
后来,小生以珍藏的折扇相送表达谢意。
再后来,我們就有了书信往来……”王连举越說声音越小。
王连举說完,大堂内议论的人更多了。
就连叶辞书都是一愣。
這說的有鼻子有眼的,好像這一切都发生過一样。
眼看着大家看自己的眼神又不对了,叶辞书赶忙开口。
“王举人,你說是我的贴身丫鬟替我送东西的,那請问你還记得那個丫鬟的衣着打扮长相?”
王连举看了叶辞书一眼,想了想,突然认真的点了点头。
“记得!
那個丫鬟一身藕荷色衫裙,竖着双丫髻,耳朵上戴着一对树叶样子的金坠子。
我记得那個丫鬟還给孝生兄送了东西的。
不信你们可以问孝生兄。”王连举忙說道。
大家立刻看向苏孝生。
苏孝生一见大家都看向自己,忙向前走了两步。
“元宵花灯节之后……好像是有個丫鬟来给我送东西的。
连举兄,我记得的,那日我去找山长借书,一直到晚间掌灯时刻才回来。
回来的时候就看到书桌上有一個包袱,裡面有着砚台和一些裁剪好的宣纸。
连举兄,是那天吧!”苏孝生看着王连举问道。
這话一說,大家都信了那天的确是叶家的丫鬟给這個王连举送了东西了。
只是在别人开始议论之前,叶辞书突然笑了下。
“王举人,你說有個丫鬟给你送东西了,說了是我身边的贴身丫鬟那就是了?
說不定是别人冒充的呢!”叶辞书淡淡笑道。
王连举一愣。
“你是說那個丫头不是叶家的丫鬟嗎?可是她不止给我送了东西,也给孝生兄送了东西。”王连举忙說道。
“是啊!是给苏解元送了东西了。
但苏解元也說了,他并未见到那個丫鬟,只是看到了送去的东西。
還有,我再问你一句,那個丫鬟的确是說她是我的贴身丫鬟的嗎?”叶辞书紧紧盯着王连举。
“是!我记得很清楚,她說她叫春桃,我不会记错的。”王连举坚持。
“梳着双丫髻,戴着树叶花样的金坠子?”叶辞书继续问道。
王连举继续点头。
叶辞书得到了肯定的答复后,突然就彻底放松了。
“王举人,你被骗了,那個丫鬟不是我們府上的。
也许是哪家小姐对你暗生情愫,你弄错了人吧!”叶辞书慢慢說道。
這话一說,包括刘大人在内的所有人都是一愣。
“四小姐,您怎么就断定王举人被人骗了呢?”刘知府也好奇的问道。
叶辞书看了一眼李氏,见她轻轻的冲自己点了点头。
她又想了下脑子裡的那些信息,终于又开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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