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第 30 章
和他想象中的完全不同,這木屋沒有常年无人居住的屋子的破旧与满是灰尘,反而看起来非常干净,像是刚刚被建造出来一样。
木屋裡摆设简单,有桌子,两個房间裡分别有两张床,除此之外什么也沒有。
宁耀把自己的万能软垫子铺在硬邦邦的木床上,又去另一個房间看看郁澧那张空荡荡的床,提出建议道:“你要来跟我一起睡嗎?我們把床推到一块,一起用這块垫子,這样你也可以睡着舒服点了。”
郁澧毫不犹豫地拒绝。
他今晚根本不会待在這裡,和宁耀离得近了,反而容易被发现他的凭空消失。
“那好吧。”宁耀也不勉强,他从储物戒指裡找出自己为了旅途的舒适而准备的其他被子,送给了郁澧,让郁澧也能尽量睡上一個舒服的觉。
太阳差不多要完全落下,是寻常人家劳作了一天后,开始吃晚餐的時間。
虽然宁耀吃了不少零食,但還沒有正式吃過晚饭,所以哪怕他說自己已经饱了不饿,郁澧還是皱着眉,去找可以烤着吃的东西了。
郁澧的身影从视线中消失,宁耀感慨万千的在木屋周围随意走走。
這一片都是密林,宁耀走出屋子沒多久,便吸引了许多鸟类飞到他附近。
宁耀若有所思,慢慢的走,走到一颗树枝下,仰头去看站在上边的一只猫头鹰。
“你吃過了嗎?”宁耀问。
猫头鹰只是普通的鸟,不是妖,不会說话,于是咕咕叫了几声。
“我也沒吃,不過大魔王去帮我弄吃的了,我不用自己动手。”宁耀又說道。
呆头呆脑的猫头鹰歪着头去看宁耀,又咕咕的叫了几声。
宁耀伸出自己的手,那只肥嘟嘟的猫头鹰便从树枝上跳了下来,落在宁耀手心裡。
“他做了這么多事情,我也要做点什么才行,不能让他一個人把活都干了呀。”宁耀轻声细语的說着话,用另一只手去抚摸猫头鹰身上的羽毛,“你晚上是不是不睡觉?如果不睡,发现异常的时候,能来敲窗把我叫醒嗎?我用吃的跟你换好不好。”
這裡靠近妖界,郁澧又身为道骨拥有者,說不定会有坏妖闻风而来,所以還是得多加小心。
他把事情解决,這样郁澧就能再多睡一会儿了。
猫头鹰似懂非懂,张开翅膀扇了几下,挺起胸膛。
宁耀于是笑着把储物戒指裡,鸟类可以吃的小零食和肉干拿出来,分给了這只猫头鹰。
郁澧回来了,看见宁耀喂鸟也沒說什么,自行处理手上的东西。
宁耀让鸟飞走,凑過去帮忙又被赶走,于是在旁边瞎晃,同时给出自己的指导意见。
“這裡荒郊野外的,也沒有什么守卫,到了晚上会不会不太安全,是不是弄一個结界比较好?”
“睡觉时,我会设下防护结界,外人无法进来,裡面的人也不能出去。”郁澧看向宁耀,一字一句的,将话說得很清楚,“那個结界,一旦被触碰到,所触之人会立即浑身犹如被刀割,疼痛非常。”
“這么可怕嗎?”宁耀一呆。
郁澧把火生起来,把肉放上去烤:“不可怕,只要在房间裡待一個晚上,等到天亮,我們要继续上路时,结界变会消散了,我們可以安心的睡到天亮。”
說的也是,他们又不出门,完全不会触碰到结界,這個结界只会对想要趁夜来偷袭的人来說可怕。
宁耀放下了心,甚至還有了心情去指导郁澧烤肉。
“多刷一点蜂蜜啊,還有辣椒,不多涂一点酱料,怎么会好吃呢?你得多翻几下,不然受热不均匀,它不就糊了嗎。”
宁耀絮絮叨叨地說着,郁澧停下动作,似笑非笑的看宁耀一眼:“指挥我指挥得很顺手?”
郁澧的威吓力還是在的,宁耀缩了缩脖子,安静的闭嘴等吃。
郁澧烤出来的肉色香味俱全,宁耀吃得非常满意,吃饱之后摸着肚子回了房间。
“晚安,明天见。”关上房门前,宁耀揉了揉眼睛,对郁澧說道,“祝你做個好梦。”
郁澧沒有回应這個祝福,只是勾了勾唇角。
“睡吧。”
房门关上,四下陷入安静。
郁澧灭了火,唯一的光亮,便只剩下了宁耀所在的房间。
宁耀今晚依然在光亮之中,进入睡眠。
他已经故意将结界的缺点說得很明显,小少爷那么怕疼,今晚一定不会再出房门。
虽然实际上为了防止宁耀误碰,结界其实并不会带来疼痛。
但這结界的确能防止外来人进入,也能阻止裡面的人出去。如果有人想要硬闯,在远方的他也会知晓。
事情前置准备已经万无一失。
等到天色微亮,他也便能回来了。
而宁耀在睡梦之中,什么也不会知道。
郁澧起了身,身影消失在黑暗之中。
宁耀的睡眠质量向来很好,只要不被打扰,他能一觉睡到大天亮。
但今晚到底是不同,虽然有结界守护,肩负着的责任,仍然让宁耀不敢像往常一样的睡死。
半梦半醒之间,宁耀听见石头敲击在窗户上,发出的清脆声响。
宁耀紧张的睁开眼,坐起身,看见又一粒小石子被扔在窗户上。
是怎么回事?
宁耀披上外衣,缓慢又小心翼翼的走到窗前,露出半张脸往外一看,看见了一只還算熟悉的鸟。
那一只被他叮嘱過,如果发现有不对劲,就来通知他的猫头鹰。
猫头鹰不能进入结界,所以只能在外面飞着,一颗一颗的往窗户上扔小石头。
宁耀露了脸,那猫头鹰便停下动作,冲他咕咕叫了两声。
“怎么了?”宁耀推开窗,“你有什么想跟我說嗎?”
“咕咕咕!”猫头鹰叫着,把头扭了一個方向,“咕咕!”
宁耀不明所以,顺着猫头鹰视线的方向看過去,看见的是郁澧的房门。
房门完整无损,紧闭着,裡面一片安静,看不出来有什么事情发生。
可是猫头鹰总不至于无缘无故的過来叫他,宁耀探头出窗户看一看,确定沒有其他人入侵的迹象,猫头鹰所指的确实是郁澧房间的方向之后,直接打开了房门。
房门之外一臂的距离,就是郁澧为他所设下的结界。郁澧的房间在旁边不远处,但如果不越過结界,他是沒办法敲到郁澧的房间,把门打开的。
一层薄薄的结界,在這一個夜晚裡,将他与這個世界隔绝。
宁耀着急的朝着郁澧房门口喊:“郁澧,郁澧你听得见嗎?”
按理来說,以郁澧的修为,就算之前睡得再沉,被喊了名字之后,肯定立刻就会醒過来。
可是现在,宁耀重复的呼喊着郁澧的名字,也沒得到任何一点回应,郁澧的房门也沒有推开。
前面的结界散发着一层淡淡紫光,光芒当中时不时会闪過雷电般的东西,警示着看见它的人,让看见他的人都能意识到它的危险。
宁耀站在结界面前,手伸出又下意识的恐惧。
以他现在的实力,当然可以击破郁澧所设下的结界。可郁澧之前說,碰到這個结界的人,会感受到刀割一般的疼痛。
可是不穿越這個结界,他就不能推开郁澧的房门,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
宁耀咬咬牙,硬着头皮,将手伸了出去。
光雷结界,传說中只要施咒者实力足够,便能禁锢世间万物。
此刻,一只纤细修长的手靠近它,触碰它,最终穿過了它。
光雷结界不停闪烁,最终還是恢复成最原本的状态。
穿過它的人……不在三界之内,不在五行之中,它自然也沒有限制他行动的能力。
宁耀惊讶的发现自己一点也不疼,他顾不得太多,整個人穿過结界之后,直奔郁澧的房间门口。
宁耀先是克制的敲门,见无人回应,敲门的声音便越来越大。最后他猛地一用力,把锁着的门直接推开。
裡边一片漆黑,宁耀拿出灯去照,就见房间裡空无一人,他给郁澧的那几张被子,還好好的放在床上,半点沒有被睡過。
怎么会這样?
宁耀头脑中一片空白,他看着空空荡荡的卧室,脑海中只浮现出了一個念头。
郁澧……郁澧被坏人抓走了!這裡离妖族這么近,肯定是被厉害的大妖给抓走了!
他要马上去把郁澧救出来才行!
這是半点不能拖延的大事,宁耀马上开始行动。
他沒有佩剑,现在郁澧不在身边,也不能用郁澧的剑来御剑飞行,只能想想别的方法。
用树枝可不可以代替剑?
宁耀折下一根树枝,按照上一次御剑飞行时的做法往半空中一抛。
树枝直直掉落在地面,沒有半点悬浮起来的意思。
宁耀又尝试了几次,结果都和這次一样,根本不能起飞。
不行,他得换個其他方法。
飞是飞不起来,坐马车又太慢,跑過去更加不现实。
宁耀急出了一头的汗,神迹给他的力量,为什么不能让他缩地成寸的瞬移?厉害的大人物不都是可以瞬间移动,一跟头就能翻出十万八千裡远的嗎,他为什么不可以?
他要瞬移,移动到郁澧最有可能出现的地方!
“系统,你在不在啊,能不能发挥点作用,你看你到现在做過什么啊,垃圾!”宁耀病急乱投医,怒骂道。
宁耀只感觉眼前一花,等到他能再次看清楚眼前景象时,面前早已经不是今天晚上所居住的小木屋,而是一块让他十分陌生的区域。
身后河流裡的溪水淙淙,适合睡眠的夜晚裡沒有声音,只有偶尔树叶被风吹动的声响。
這裡是……哪裡?
他真的一個念头就瞬移成功了嗎?
宁耀整個人都是茫然的,他摸摸脑袋,打量着四周景色,同时在脑海裡尽量搜刮信息。
到這边之前,他想的是,去到郁澧最有可能出现的地方,会是這裡嗎?
“系统?系统?”宁耀在脑海裡呼唤了两声,沒有得到任何回应,只能继续自己探索。
周围沒有任何标志性的植物或建筑,所幸地势开阔,让月光能够沒有遮挡的照耀這裡,所以不至于一片黑。
虽然感到害怕,但现在显然是郁澧安全更重要一些,害怕也得继续找。
宁耀思考過后,决定在這裡等一等,看看郁澧是否真的会出现。
出于隐蔽性考虑,宁耀躲到了一棵树后,免得和路過的其他妖起不必要的争执。
宁耀躲好了之后,才发现他蹲着的位置旁边,地面上躺着一個看起来做工十分精细的,玉石一般的雕刻品。
這看起来像是一個星盘,上边画着深奥的图案和文字,哪怕是不懂的人,也会明白這不是一個普通东西。
這是什么?
宁耀疑惑,但他也明白,好多作死的炮灰就是看见地上有东西就去捡,然后掉进陷阱裡,他可不能也犯這样的错误。
出于安全起见,他是绝对不会主动去碰的。
宁耀這么想着,就见那星盘忽然立了起来。
宁耀:“?”
星盘迎风而起,迅猛如闪电的朝着宁耀扑了過来。
宁耀:“!!!”
怎么回事?怎么還带碰瓷的!
郁澧踏上了妖族领域。
附加了隐匿的咒术之后,守门的门卫根本看不见郁澧,郁澧旁若无人的向前走着。
擒贼先擒王,郁澧对于小兵无甚兴趣,他打算直接拿坐在最高位的那個妖开刀。
对于這裡,他称得上熟悉。
上一世,他在這裡停留過好一段時間。
恍然之间,郁澧回想起了那段不愉快的时光。
他来是为了解除封印,但因为沒有头绪,实力也還远远不足以让他直接打上去,所以便先在妖城裡潜伏着,收集线索。
为了收集线索,他去過妖族裡的很多地方,而在某一次路過一個地点时,看见了一個危在旦夕,浑身是血,還非常年幼的妖兽。
虽然即将丢了性命,但仍然在拼尽全力的呼吸着,不放弃最后一丝生存的希望。
郁澧看着它,仿佛看见从前那個遍体鳞伤,拼命想要活着的自己。
他最终动了恻隐之心。
這妖如此年幼,還不懂得很多东西。他救下這妖一條性命后就离开,总不至于被恩将仇报,被从背后捅一刀。
郁澧是這么想的,但事实证明,他错了。
年幼的妖族苏醒了,還還未脱离生命危险,伤口還未愈合前,就对郁澧表现出十足的感激。
它感激郁澧救下它的性命,并說要将家裡藏起来的宝藏送给郁澧。
郁澧对宝藏不感兴趣,但对于年幼妖族口中那個神异的藏宝之地有兴趣,毕竟他此刻還沒有寻找到任何有用的线索。
在幼妖修养了一段时日的伤口后,郁澧便跟着幼妖前往那個神秘的藏宝地。
然而郁澧到达的不是隐蔽的藏宝之处,而是布满了陷阱,足以让普通人插翅难飞的凶地。
在裡面,等待着的是妖王和众多妖族,它们满脸的兴奋与狂热,讨论着在抓住他之后,如何将他分食。
惊愕之后是强烈的心寒,郁澧回头看向年幼的妖族,便见它脸上的感激之情尽数消失,剩下的只有疯狂和贪婪。
阵法中的妖王哈哈狂笑:“上古大妖的占卜的确精准,如此小小伎俩就能让人自投罗網。人类,真是天真啊!”
后来郁澧九死一生,在艰难的逃出生天,将妖王踩在脚下时,郁澧也得知了事情的真相。
妖族裡拥有占卜能力的大妖曾算過一卦,算出道骨拥有者会路過妖族裡的某個地点,并且会被恰好也出现在那裡的某個生命体,勾去全部心神。
于是妖族在那裡摆放了神器,這個神器并不是攻击型的神器,它的威力在于,无论触碰到它的是人還是妖,都会被暂时性的变成妖族,并且忘却前尘,以为自己就是妖,并且只忠诚于妖族。
再辅以妖王特意加进去的各种利诱,想要策反碰到了神器的妖简直轻而易举。
那幼年妖族就不小心碰到了神器。
郁澧救下的,从一开始就是一條彻头彻尾的白眼狼。
他早该明白的,他做善事,从来就沒有一個好结果。
身披夜色,郁澧再次路過了那一片小树林。
上辈子,在這片树林,郁澧救下過一只妖,也杀死了许多只妖。
郁澧如今心裡已经沒有什么波动。
這一次的他不再对弱者抱有恻隐之心,估计再遇见,也只会早点将人送上路。
做好人不适合他,那他便做恶人。
郁澧正要抬腿走過,一只圆滚滚毛茸茸的嫩黄色小胖鸟,控制不住自己身体似的,滚到了他的脚边。
郁澧倒是沒想到,在不同的時間,同一個地点,居然会同样遇见挡住他去路的妖。
郁澧神色淡淡,抽出了剑。
锋利长剑正要挥下,那只圆球一般的小鸟受惊的睁大了眼睛,随即眼一闭,哭出声来。
“嘤嘤嘤!”
眼泪流出,变成了璀璨的宝石。
长剑的去势骤然停止,郁澧瞳孔一缩,再也维持不住平静的模样。
作者有话要說:是时候了,给破碎的郁澧治疗一下心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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