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连养家糊口都不够
谢珩坐在她对面,剑眉微挑,“你在說什么?”
這少年還一副事不关己,满脸委屈的模样。
温酒袖下的手轻拢,沉默了片刻。
虽說谢珩现下待她不错,但是温酒并沒有忘记這少年前世成为摄政王时,雷霆手段如何骇人听闻。
马车经過长街,叫卖声不绝于耳。
谢珩的目光一直停留在她身上,不由得有些郁闷:难不成方才的场景恶心到温姑娘了?
這還真不是一时半会能缓過来的。
温酒想了想,开口道:“杨沁是尚书之女,如今死在了王府。今日首辅寿宴来的人虽多,未必就不会怀疑到长兄头上。這样的好戏……”
她停顿片刻,尽量說的委婉些,“长兄以后還是能免则免吧。”
谢珩闻言,心裡颇有些不是滋味,低声问道:“你就這么肯定,這事是我做的?”
“难不成還是三哥?”
温酒反问了一句。
三公子這些天都沒出现,人在不在帝京還不好說,這事若是算在他头上,未免也太冤了。
谢珩垂眸,沉声不语。
车厢顿时陷入了沉默裡。
温酒正色道:“长兄是顶天立地的大好男儿,理应志在天下,胸怀浩浩山河!即便是城府手段也应当用在朝堂大事上,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裡才是长兄该做的事。”
帝京城這些官家千金大都被宠昏了头,不分是非对错,只看身份高低。
温酒前世也是一直主外,不怎么同這一类人打交道,却也知道這些女子的心机手段半点不输男人,只是大多都用在了歪门邪道上,令人头疼不已。
她放柔了声音說:“长兄万不可因为我同那些闺阁女子计较這点阴暗心思,自困百步,折损心性。”
前世的谢珩名声着实不好,即便征战沙场战功赫赫,也是骂声被赞扬声更高。
从前她是個外人,自然管不着。
如今却完全不同,温酒想他這一生能過的顺遂些,哪怕只是从某些小事上做一些改变。
谢珩看着她,眸中光华灼灼,不见半点阴暗。
温酒一番话說下来心裡舒服了不少,又怕话說重了,让谢珩不悦,神情不由得有些紧绷。
少年唇角勾起浅浅弧度,低低的应了“好。
温酒轻轻的松了一口气。
這就說通了?
她家长兄還是挺好說话的嘛。
马车外,一众暗中跟随的青衣卫难以置信的议论着:“我們公子這是被少夫人给教训了?”
“好像似乎也许、就是這样?”
“我看公子被教训的挺、挺舒服……”
最后一個字符還未出口,马车裡飞出一道暗影,打在說最后一句的青衣卫嘴巴上,众人在屋檐连翻了几個后空翻,齐齐趴在暗处,不敢再出声。
公子也就对温姑娘脾气好。
他们還是躲着点吧。
……
次日早朝。
“求皇上为老臣做主!”
群臣排列入议政殿,众人還未站定,工部尚书杨建诚已经大步上前,直接跪倒在殿中央,“老臣的幺女一向洁身自爱,昨日却被人当做淫妇乱棍打死在王益昌府上!這事一定是有人故意陷害!請皇上看在老臣兢兢业业为大晏劳苦了大半生的份上,還我儿一個清白!”
王益昌也出列道:“皇上……杨小姐的事,臣也是受害人啊!”
两位当朝众臣往殿前一跪,一众大臣连声附和,“這事不能怪首辅大人,寿宴上人来人往,谁知道会出這样事!”
“分明就是有人故意构陷!”
前面吵得不可开交。
位列尾端的年轻官员低声說了句:“年前王首辅的得意门生在去查看云州大坝的路上不知所踪,昨日杨尚书的小姐死在了首辅家中,這巧合的事還真是不少啊。”
听见這人說话的老大臣蹬了他一眼,年轻的官员立马闭嘴,只不過周围一群准备上前說话的官员们都犹豫着沒有再出列。
谢珩身侧全是跪地的大臣,状似不经意的回头看了一眼,站在尾端的年轻官员朝他颔首示意。
少年唇角几不可见的勾了勾,站在一众鬼哭狼嚎的大臣身侧面不改色。
這大晏的文官着实太多了些,别的不行,這边哭天抢地吵架的功夫倒是当世一流。
前面的几個身居高位的闹的正厉害,赵毅坐在龙椅上,头疼欲裂,一挥手:“此事交由顺天府、刑部、大理寺,三堂会审,但凡有关此事之人三位爱卿一一问過,在案情水落石出之前,众卿不必再议!”
赵毅御案被杨建诚和王益昌两個党派的上的折子堆满,一夜之间两個肱骨大臣撕破了脸,闹的满朝文武动荡不安。
杨淑妃在老皇帝殿下跪着哭了一晚上,一上早朝,底下就开始大吵特吵,在這样下去,议政殿和市井菜场也沒什么区别了。
杨建诚和王益昌都還想开口說话。
老皇帝开口打断道:“众卿還有何事要议?”
杨建诚和王益昌的本就不和,同时入的朝,同时入阁,只是王益昌早一步成了首辅,這些年两人也就维持着表面功夫。
现下,更是连這层表面上的平静都要撕破了。
一众大臣们低头不语,老皇帝摆明了不愿意再提杨沁這事,可要是睡在這时候站出来打岔,以后必然要被杨建诚记恨的。
地上一众人還沒来得及起身,便见绯红官袍的少年大步而出,“臣谢珩要本要奏。”
老皇帝眼皮一跳,“谢爱卿但說无妨。”
這少年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众人屏神静息,整個议政殿悄声无声。
谢珩站在殿中,皱眉道:“臣要参户部,克扣了臣的薪俸!”
不等老皇帝问话。
户部尚书李庆和大骇,立马跳了出来,“谢将军此话何来?你的薪俸可是一分不少全发了的!”
赵毅的眉头皱成了川字,问道:“谢爱卿這话可有凭证?”
谢珩道:“杨尚书的女儿随手就能拿出几万两买商铺,可见是户部给的薪俸丰厚得很,可到了臣這,怎么就连养家糊口都不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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