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先杀一人
几辆马车停在河边，雕刻精美，装饰华丽，马儿高大雄健，气态非凡，不时抬一抬前腿，打一個响鼻。
河风吹得脚下草儿东倒西歪，那些礼乐歌吟的白衣冠，身上的衣袍衣袖以及鬓发，也都随风轻轻摇动。
身后，一艘大船静静停在河边，一望无际的河面上，水波粼粼，缓缓荡开远去。伴随着慷慨悲然的歌声，一股空旷苍然的感觉把江小年紧紧笼罩。
“易水送行……”
江小年很快知悉自己的处境，他打量己身，头上戴着扁平的箕状冠，身上穿的是宽袖云纹服，脚上是一双黑色翘头方履，腰间還悬配着一柄长剑。
“在副本中，我果然是扮演荆轲……”
荆轲刺秦沒有攻略，但江小年对這個故事很熟悉，所以在进入副本之前，就分析過会遇到的情况，可能是协助荆轲刺秦，也可能是直接扮演荆轲，后者概率更大，沒想到果然如此。
此时此刻，他就是地球华夏歷史上，那個最著名的刺客。
司马迁《刺客列传》一文，洋洋洒洒五千字，荆轲一人独占三千字！
接下来，他便要刺杀祖龙……
前世的江小年，很喜歡奋六世余烈的大秦帝国，也喜歡嬴政，但他不会有任何心理负担，毕竟這只是一個副本，是個游戏，而非真实。
更何况在游戏裡，嬴政死，他能活，嬴政不死，他就得死，沒得選擇。
這时，有两人走到近前，一人器宇轩昂，贵气十足，另一人身形魁梧，目光凶悍傲然，手中捧着一個木匣，正是燕太子丹和荆轲此行的副手，秦舞阳。
秦舞阳手裡所捧，则是秦国叛将樊於期的脑袋。
只有拿着樊於期的脑袋，才能接近秦王，完成刺杀计划。
“荆卿，保重。”
太子丹走到近前，朝江小年点头致意，然后对身边的秦舞阳道：“舞阳，此行你作为荆先生副手，一定要好好协助荆先生，不要有任何闪失。”
秦舞阳眼中露出一丝轻蔑和不满，但很快掩藏起来，他声音洪亮道：“太子放心，有我秦舞阳在，此行一定成功。”
他之所以不满，是不满于凭什么是他协助荆轲，而不是荆轲协助他。
秦舞阳乃燕国名将秦开之孙，从小胆识過人，在十三岁的时候，就敢当街杀人，别人都不敢正眼看他，是一等一的勇武之人。
他背景煊赫，自恃甚高，不服荆轲，不满屈居荆轲之下。
這個坑货……江小年看了他一眼，心裡暗暗吐槽：“成功個毛线，此行有你去的话，必败无疑。”
歷史上，荆轲刺秦失败，有很多因素，其中秦舞阳便是很重要的原因之一。
“荆卿，时候不早了，该上船了。丹在燕国等你凯旋归来。”
太子丹对江小年作揖還礼，江小年還礼，道：“太子殿下，在下有個請求。”
“荆卿但說无妨。”太子丹抬手作請状。
江小年道：“我想换一個副手。”
秦舞阳的‘勇’是怎么回事？
是靠祖荫在燕国骄纵不法，好勇斗狠，混了個燕国勇士的名头而已。
這种人欺软怕硬，只会凭借自身地位和权势，欺负比他弱小的人，遇到更有权势的人，就怂了。
所以在歷史中，善于仗势欺人的秦舞阳，来到天下权势登峰造极的秦国，遇见了手拿把攥虎视雄哉的秦王后，便蔫了。
气势恢宏的秦王大殿，让秦舞阳窒息，横霸六国的虎狼秦王气场强大，只一個眼神，便吓破了秦舞阳的胆，令他浑身筛糠。
正因如此，荆轲刺杀秦王时，秦舞阳只是一個呆若木鸡的观众，若非如此，但凡他能上去给荆轲帮忙，歷史都可能会改写。同时江小年也明白過来，這副本的第一個坑，看来就是秦舞阳。
若不换掉秦舞阳，即便途中沒有别的危险，按照歷史走向，自己最终也必然失败。
怪不得一般新手玩家碰上荆轲刺秦必死，因为他们根本不知道秦舞阳是個坑货，带之必死。
但江小年不同，他了解啊，所以必须跳過這個坑。
秦舞阳闻言，眉毛一挑。
太子丹也皱眉问道：“荆卿，为何如此突然？”
江小年郑重道：“我思来想去，此行深入虎穴，凶险万分，秦公子身份尊贵，实在不方便跟我一起冒险。”
秦舞阳是個怂货的事实，要到秦王大殿上才暴露，所以太子丹此刻不知，江小年沒法直說他是個坑货，太子丹也不会相信。
太子丹道：“荆卿，舞阳为我燕国名门之后，忠肝义胆，勇武過人，为了燕国，他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而且你也說此行凶险，所以唯有舞阳和你一同前往，才能成功在望！”
江小年刚要再言，秦舞阳冷哼道：“荆轲，不要再畏畏缩缩，拖延時間了。如果你怕的话，可以不去，我一個人去照样可以完成任务，单手即可锤杀嬴政！”
他本来就不服荆轲，此刻正好找到机会，神色倨傲地看着江小年，仿佛他是大英雄，江小年是鼠辈。
這货对自己真是一点逼数都沒有啊……江小年无语。
“怎么不說话，被我說中了吧？你就是临阵退缩。”秦舞阳咄咄逼人：“你這样的人，根本不配‘侠客’之名。”
“好了好了，休得胡言，荆先生不是這样的人。”
太子丹劝住秦舞阳，后者一声冷哼，還是一脸不服。
太子丹又对江小年道：“荆卿，舞阳绝对是你的一大助力，你不要顾虑其它。然后還是那句话，時間来不及了，就這么定了，休再议换人，影响行程。”
“好吧。”
江小年见状，只能无奈地点点头，看来想劝太子丹换掉這個坑货，是不可能了。
“就此别過！燕国的命运，就交给先生了！”
太子丹带着一众白衣冠，朝着荆轲和秦舞阳送行。
秦舞阳抱着木匣上船，荆轲则跟在后面。
秦舞阳率先登上船板，却忽然听到身后传来一声‘仓啷’。
紧接着，胸口便感觉到一股凉意。
他低头一看，一抹剑刃从他胸口传出，剑尖上還带着红色。
秦舞阳缓缓回头，脸上的不服早已消逝，只有愕然。
他看了眼出剑的江小年后，径直倒地，身死当场。
所有人都被這突如其来的一幕惊到了。
太子丹也瞪大眼睛，有点反应不過来。
“本来想勉为其难跟你一起去的，但是抱歉，我最讨厌左脚先上船的人。”
江小年抽出剑身，手腕一振，甩下的血渍染红了一株草。
他转過身，收剑入鞘，对太子丹笑道：“太子殿下，现在可以换人了吧？”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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