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不搭理你,就是不想搭理你
直到第六天,喜儿顶着一张中了一千两银子的脸兴冲冲地跑进来道:“夫人!夫人!咱们院子外头的侍卫都撤了!都督终于解了夫人的软禁了!”
时颜眉毛微挑,虽然早有预料,眼裡還是忍不住透出几许喜意。
看来恒景相信她了。
只是,他沒有再派人来找她,這意思大抵是,他虽然相信她,但也沒打算用她吧。
這個结果也在时颜预料之中。
虽然她自信沒有露出破绽,但以恒景的小心和谨慎,自然不会轻易对她完全放下警惕。
何况,她是韩圻年派到恒景身边的,恒景是脑子进水了才会觉得韩圻年是真心给他找一個媳妇儿。
恒景会防备苏妙音,是所有人都心知肚明的事情。
在這种情况下,韩圻年自然不会轻易去动苏妙音這枚棋子,从目前得到的信息看,他安排這场婚事,一是为了警告恒景,二是找個理由把他唤回京城罢了。
因此,苏妙音对于韩圻年而言,就是一個可有可无的小人物。
从时颜在苏妙音房间找到的一些书信来看,让苏妙音做出去查看恒景书房這种蠢事的人也不是韩圻年,而是她老爹。
而苏妙音的老爹留侯虽然是韩圻年一派的,但离韩圻年的心腹圈還远着,基本沒那個能力去探知韩圻年那一方的机密。
恒景只要细细一想,就会知道,要让苏妙音去窃取韩圻年那一方的机密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因此,便是他相信了她的话,也大概率是不会用她的。
只是,這又如何,她恢复自由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时颜自重生后,头一次露出了一個真心的明媚笑容,立刻丢下了手裡的书,让喜儿给她梳妆打扮。
在带着喜儿往都督府大门口走的时候,她竟忍不住有些紧张。
对她而言,她被毒死不過是一個多月前的事,但对于這個世界来說,已经過去三年了。
她沒办法想象如今的大兴变得怎样了,是不是已经物是人非,旧人难寻。
說起来,恒景也算她的旧人,但恒景跟曾经和她并肩作战的那些人,到底是不一样的。
他就像她年少时最美的回忆,只是回忆再美,也始终停留在了那遥远的地方。
跟现在比,到底已经生疏了。
突然,时颜留意到,不远处,一個身穿湖蓝色襦裙的中年妇人和一個穿着浅黄色半臂并葱绿色襦裙的女子正朝她這個方向而来,不禁多看了两眼。
那年轻女子应是都督府的侍婢,因她的穿着跟都督府其他婢女的穿着是一样的。
她有些意外的是,都督府裡竟然還有年纪這般大的妇人?都督府裡大部分都是侍卫和小厮。
侍婢是有,但数量着实不多,想来恒景這种常年驻军的,也不习惯身边有那么多侍婢伺候。
年纪這般大的侍婢,时颜更是头一回见。
突然,那两人似乎也察觉到了她的视线,抬头向她看了過来,发现是她,那中年妇人的脸色立刻沉了沉,一双已经染上了细纹的眼睛,显而易见地透出了几分冷意。
那年轻女子也皱了皱眉,嘴角微微扯了扯,似乎对突然遇见她感到很不爽,很不屑。
时颜:“……”
原身這是招她们惹她们了?
“夫人,”一旁的喜儿突然紧张地凑到她耳边道:“糟了,是房娘和夏芜!
這房娘向来不待见夫人,每次见到夫人都要想方设法挑夫人毛病。
今天真是倒霉,竟然一出门就跟她们撞了個正着!”
时颜微愣,不禁带着几分困惑看了她一眼。
這房娘和夏芜,又是什么人物?
虽然原主在這個都督府裡普遍不受人待见吧,但敢明着给她甩脸色的人還真不多。
那些人,要不就是有给她甩脸色的资本,要不就是脑子不太好。
瞧這房娘的架势,似乎是前者啊。
小丫头一脸无奈地看着她,“夫人,你连房娘她们都忘了?”
唉,夫人挨了那一顿打后,就似乎忘了很多事情,要不是她当初是在现场看着夫人受刑的,都要以为夫人被打的是脑袋了。
见夫人十分理所当然地“嗯”了一声,喜儿只能快速做起她這些天已是十分熟练的科普工作。
“這房娘可不得了,是以前在姑爷母亲身边伺候的。
姑爷的身世,夫人沒忘吧?姑爷以前是一個殷实人家的郎君,据說某次外出不幸遇到了土匪,一大家子都遇难了,姑爷這才成了孤儿,過了好几年颠沛流离的日子。
這房娘是在姑爷受封万户侯后突然找上门来的,因为她身上带着姑爷母亲以前佩戴的一個玉佩,姑爷对她也有些印象,便把她留了下来。”
时颜听得有些怔然。
這房娘竟然是恒景母亲身边的人?
恒景的身世,她自然是清楚的,他们相依为命那会儿,他每每說起被灭门那天晚上的事情,都会沉寂严肃得不像一個才几岁大的孩子。
往往会把他们其他几個伙伴吓得团团转,怎么安慰都沒用,最后只能把她推出去当知心姐……咳,从实际年龄来說,应该是知心妹妹。
想起那些年的经历,时颜的眼神不禁柔和起来。
看来她先前真的太无视恒景的情况了,竟然连他身边出现了這么一個人都不知道。
喜儿继续道:“哼,照奴婢說,姑爷還是太轻信這個房娘了,她分明是看姑爷发家了才凑過来的!這些年,她仗着自己姑爷母亲旧人的身份,在這府裡作威作福,俨然自己就是這裡的主子!
前两年還把自己老家的侄女带了過来,就是那個夏芜,說她侄女父母双亡,一個人在老家无人照顾,可谁知道她安的是什么心呢!
夫人嫁過来后,她也不知道吃错了什么药,看夫人百般不顺眼,有事沒事都要想办法挑一下夫人的刺。
夫人不小心进入了都督书房那一晚,就是因为她莫名其妙說做了些点心给都督书房门前的侍卫吃,把他们缠住了,那些侍卫才一时沒有留意到夫人,让夫人自個儿进去了。
现在想想,還不知道她是不是故意的呢!”
竟然還有這回事。
时颜默了默,忍不住凉凉地弯了弯嘴角。
只怕這房娘确实存了坑害原主的心思,只是,恒景手底下的人又岂会因为這些小手段就放松警惕?
只怕恒景這是顺手推舟,想试试他這個夫人到底存了什么心思呢。
就在她们說话的当口,她们跟房娘两人的距离也渐渐缩短了。
时颜眼角微挑,淡淡地看了她们一眼,就收回视线。
這两個人,還不值得她花费心思去应付。
只是,她這带着几分不屑的眼神分明挑了某些人的神经,那房娘突然停下脚步,沉着一张脸看着她,厉声道:“這不是夫人嗎?夫人怎么出来了?老奴记得,夫人還在被都督禁足罢!”
时颜听到了她的话,却恍若未闻,依然自顾自地走着。
那房娘有些讶异地看着她,突然扬高声音冷声道:“夫人可是聋了不成!還是說,夫人是偷跑出来的,這才不敢回答老奴的問題?
如此看来,都督先前那五十杖刑還是太轻了些,完全沒有让夫人吃到教训啊!”
喜儿到底年少气盛,听到這毫无尊重的话,气得转头怒瞪那房娘,“你……”
只是,她话還沒出口,就听到自家夫人慢條斯理道:“放心,按照年龄来說,你聋了我理应還沒聋。
沒搭理你的意思就是,不想搭理你,房娘做了這么多年奴仆,难道竟连這点察言观色的功夫都沒学到嗎?”
听到女子的话,房娘和夏芜显然都惊到了,一张嘴很不文雅地张大。
這女人吃了炮仗了?不過被打了一顿,竟然都会怼人了!
房娘自来到都督府后,還沒有被人用這种语气說過话,便连都督身边的陈大管事对着她也是带着几分尊重的,忍不住气恼道:“你這是什么话!老奴不過是替都督排忧,看着你這個不安分的女人!
你别以为使手段嫁给了咱们都督,就能享福了,你要是敢继续做出什么伤害都督府的事情,不用都督出面,老奴第一個不放過你!”
见她越說越過分,喜儿气得脸色都青了。
她以为自己是什么东西?便是夫人再做了什么、什么不应当的事,她也是沒资格处置夫人的!
时颜眸光微闪,這女人果然就像喜儿說的,嚣张得很啊。
突然,她眼角余光看到了什么,不禁低低一笑,“是么?我倒挺想知道,你要怎么不放過我呢。
想知道我是不是偷跑出来的,很简单,你直接问问都督不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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