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真实的她
池漾的声音压的很低。
可站在他身边的沈西园和杭辛宇叶轻羽還是听到了。
几人都看向池漾。
池漾也沒避讳什么，直接问小高什么情况。
片刻之后，池漾挂断了电话，眉头紧皱。
杭辛宇连忙问道：“池哥，什么情况，你刚才說熙熙姐的dna比对成功了找到人了”
池漾摇摇头：“比对是成功了，但结果如何我不能告诉你。”
杭辛宇脸色一变，他攥着双拳紧抿着唇，盯着池漾說：“那能不能告诉我，熙熙姐现在，到底……到底……是死是活”
池漾在心底叹了口气。
但這会儿，他什么都不能跟杭辛宇說。
他摇摇头：“我不能告诉你。”
杭辛宇脸色顿时难看到了极点。
如果熙熙姐還活着，池漾为什么不能說
只有熙熙姐死了，池漾才会因为某些调查上的原因，不能把实情公布给他這個案件当事人之一。沒错，他也算是熙熙姐失踪案的当事人之一了！
杭辛宇后退了一步，整個人都如坠冰窟。
叶轻羽就站在他身边，目光同样悲伤。
杭辛宇忽然转身，一把狠狠地抱住了叶轻羽，将她紧紧抱在怀裡，一言不发。
叶轻羽任由他抱着。
他此刻的心情她都懂，非常懂。
池漾和沈西园进了杭家。
杭绪林站在客厅中央，对面沙发上坐着的人是杭父杭东诚，旁边站着的正在抹泪的，是杭母康贞。
“绪林，你为了一個外人，连爹妈都不要了嗎”康贞哭道。
杭绪林脸上的表情尽是嘲讽：“外人也是人，你们把她当人了嗎她是人，不是小猫小狗，不是你们在她身上花了钱，就能对她的人生指手画脚的动物！”
“爱上她纠缠她的人是我，如果喜歡她是错的话，那有错的人是我而不是她！你们有什么资格去逼迫她！”
杭绪林的声音冷酷至极。
康贞脸色十分难看：“我們也是为了你好，怕你被她迷惑，你還小，看不透人心……”
“为我好为我好，永远都是這句话。”
杭绪林冷笑，“我已经累了，我已经懒得反驳你们了，你们从来都不会反省自己。为你好這三字，就是你们的挡箭牌，你们做的一切都可以用這三個字来概括，還不准反驳，反驳就是沒良心的白眼狼……我早看透了。”
“滚。”
杭东诚的脸色同样十分难看，“既然你這么看不上我們這個家，你回来做什么在国外不是很逍遥自在嗎”
杭绪林冷笑：“你以为我回来是为了你们我回来就是为了熙熙。可是，熙熙失踪了。我现在严重怀疑，是你们把熙熙藏起来了！告诉我熙熙在哪儿，不然我就去报案，說是你们非法囚禁熙熙，甚至是拐卖熙熙！”
“你！”
杭东诚气得抓起茶几上的杯子就砸向杭绪林。
杭绪林也不闪不避，那杯子迎面朝他头上砸来。
池漾正带沈西园走进去，就看到了這一幕。
他拽了杭绪林一下，杯子砸偏，落在地上摔了個粉碎。
杭绪林看向池漾：“池哥，你来”
杭辛宇攥紧叶轻羽的手，也走了過来，他刚刚实在是控制不住情绪，眼圈红彤彤的，此刻，他的眼神跟杭绪林差不多。
见到杭辛宇拽着叶轻羽，姿态亲密，看向父母的表情又是那么仇视，杭家父母的脸色都十分难看。
杭东诚盯着小儿子：“怎么，你又回来做什么打算当场就跟我們断绝关系你们兄弟俩，沒一個有出息的，一個两個为了女人什么都不顾了。我看你们脑子都被狗吃了！”
康贞看着杭辛宇，又看了一眼被小儿子护在身后的叶轻羽，康贞脸色也很难看：“小宇，你要谈恋爱妈妈不反对，你還小，不要那么着急定下来，想谈就谈吧，多谈几年也能知道合不合适。不過恋爱对象别忘家裡带就行，你有几個女朋友妈妈都不在乎，也不需要知道，等你到年龄谈婚论嫁了再說。”
康贞警告地看了一眼叶轻羽。
杭东诚冷笑连连：“随便他们爱怎么样怎么样，我杭东诚辛辛苦苦打拼這么一份家业，不是要用来送给這些逆子们的！不听话随便他们，以后一個子儿都别想从我這儿得到！老子宁愿把家产全都捐出去，也不留一毛钱给他们！”
池漾清了清嗓子，把注意力拉到他身上。
杭东诚還是气得大喘气。
康贞看向池漾：“池队啊，你這是……”
池漾看着杭东诚和康贞，說道：“有個案子，需要找你们了解一下情况。”
杭东诚和康贞都愣了一下，“案子，什么案子”
杭东诚說：“池队，我记得你是管刑侦的吧，這有什么刑事案件能跟我們扯上关系還是商业金融方面的我們公司上個月那個商业机密案這好像不归你负责的吧……”
“是刑事案件。”
池漾說道，“我需要跟你们了解一個人。”
“谁”康贞问。
池漾直接說：“袁熙。”
顿时，杭东诚和康贞夫妇的脸色就变了。
杭东诚哼了一声：“我們沒什么好說的。”
康贞笑了笑，语气沒那么强硬，說道：“她跟我們已经很久不来往，也的确沒什么好說的。”
池漾目光淡淡，沒說什么。
杭绪林却立刻皱起眉头问道：“你不是說失踪案不归你管的嗎”
池漾說：“她也牵涉到了其他案子中。”
杭绪林一愣，立刻问道：“什么案子你们有她的消息了嗎到底怎么回事”
池漾道：“现在還是调查阶段，有关案件信息暂时不方便披露。杭先生杭太太，我需要跟你们聊聊袁熙這個人。”
杭东诚有些不太耐烦：“池队，真沒什么好聊的，我太太已经說了，我們跟她很多年都不曾有過来往，她做了什么事情都跟我們无关，你也不用找我們聊。”
杭绪林冷笑：“她失踪了两年多，你们两年多沒见，就說很多年不曾来往从你们口中，還能有一句实话嗎”
杭东诚和康贞的脸色都很难看。
康贞抿唇說：“反正有两三年沒见過她，沒跟她有過任何联系，的确是事实。”
康贞抬头看向池漾，“池队，我真不觉得我們有什么好聊的，尤其是關於她。今天家裡比较乱，我們就不留池队了，改日单独請池队吃饭。”
池漾看着杭家夫妇，笑了笑：“改日請吃饭就不必了，今天這聊聊，却是必须的。杭先生杭太太如果不愿意在您家裡聊，可以跟我去一趟局裡。公民有义务配合公安机关的调查，只是例行询问，在您家這边，或者是跟我去局裡，都可以的。”
杭东诚和康贞脸色难看极了，两人对视一眼。
最终，還是康贞說道，“配合办案是应该的，既然這样那就在家裡聊吧，只是池队想要知道的东西，我們不一定知道。”
“无妨，随便聊聊。”池漾說。
康贞点点头，“那好，我让保姆给几位泡茶。小宇，我們要跟池队聊些事情，你带你哥先走吧，我們家的事情，日后再找時間好好坐下聊。”
杭绪林却直接走到单人沙发上坐下，“既然是了解跟熙熙有关的情况，那我留下正好，毕竟我才是最了解熙熙的人。在熙熙沒有失踪之前，我跟熙熙接触也最多。”
杭辛宇也拉着叶轻羽一起留下，說道：“万一池队有需要问道我的消息呢。”
杭东诚和康贞夫妇被气得不轻，但见池漾默许了，他们也就不說什么了。
保姆泡茶之后，就被支开。
此时客厅裡，出了池漾沈西园和叶轻羽這三個外人之外，剩下的就是杭家四口。
池漾把手机录音打开：“按规定要全程录音，两位不介意吧，介意也沒办法，這是程序，保护我們双方的利益。录音內容，随后我也可以发给二位一份。”
“時間不早了，我也不浪费時間，先问问二位，是怎么决定资助袁熙的。”池漾问。
杭东诚和康贞互相对视一眼。
康贞說道：“我們公司一直都有做慈善，有一次公司的公益活动，去的就是袁熙所在的福利院，袁熙人很聪明，很懂讨人欢心。她的经历又比较惨，人很上进，院长在我們面前不断說她有多努力，說她很想上学等等。我們一听就明白是怎么回事，无非就是想要让我們资助她上学，也不是什么大事儿，我們就同意了。谁知道，她心思那么不单纯。我一早就该看出来的，一般人能說动院长为她說情”
杭绪林眼神冷漠：“熙熙值得院长为她争取一切，有什么不对”
康贞抿唇：“她在拐子窝裡长大，你沒看到别的被拐小孩儿都什么样嗎再看看她，哪像是被拐卖了十几年的样子，說聪明都不足以形容她的心计！也就你单纯，什么都看不出来。”
杭绪林脸色很是难看，“她有心计，那她可曾用心计害過人你沒听到院长說嗎，要不是她，那個拐子窝都不会被端，那些孩子根本不可能被解救！是她救了所有人！”
康贞冷笑：“說你单纯你還不信，那你知道她在拐子窝的时候是什么身份嗎”
杭绪林：“她也是被拐的孩子，她也是受害者。”
康贞的眼神中带着轻蔑：“受害者我看她是帮凶才对！那些孩子被拐卖之后，可都是她负责看管的。被拐去的孩子，男孩儿小的都被高价卖到缺儿子的家庭，大的被卖去当苦力；而被拐去的女孩子，小的有人要也直接卖掉，沒人要的就先留着养大，养到一定岁数就卖给东南亚的富豪，或者是直接卖到那边乱七八糟的地方做皮肉生意。”
康贞冷笑，“通常女孩儿6岁、8岁就会被挑走了，有人就喜歡小的，她凭什么能留到15”
杭绪林的手抖了一下，“你……你在乱說什么”
康贞看向池漾：“池队，你告诉他我有沒有乱說。那個拐卖组织的事儿当初可闹的很大，而且有很多事情，是袁熙自己亲口說的，不然我怎么能知道那些被拐的孩子那么惨呢。被买去当儿子女儿的都算是好归宿，被变态买走的，那下场……”
杭绪林的眼睛顿时红了。
康贞說：“袁熙长得漂亮吧不漂亮也迷惑不住你。她长得那么漂亮，按理說早就应该被客户挑走，怎么她就能在拐子窝留到15岁”
杭绪林咬牙：“因为她聪明，因为她懂的保护自己。因为她会照顾其他孩子，所以拐子需要她這個帮手，因为……”
康贞冷笑：“因为她迷惑住了几個拐子头头的心。毫无人性的拐子，在她身上栽了。她亲口承认，她13岁就给拐子生了個孩子，被她迷惑住的几個拐子，也不知道孩子的父亲是谁，竟然都容忍下她，你說她本事大不大”
杭绪林懵了。
杭辛宇也懵了。
在场的所有人都是一脸震惊。
杭东诚的脸色很是难看，他看了一眼康贞，“說這些做什么”
康贞冷笑连连，瞪了杭东诚一眼：“說這些做什么为了敲醒你儿子啊！当初我就要把這些事儿告诉他，你偏不让，說這是袁熙的隐私，說出去不好听，說出去她沒法做人……我现在真是后悔死了。当初我要是把這些早告诉绪林，我……我也不会弄丢這個儿子！”
康贞說着說着，竟然哭了起来。
杭绪林完全懵了，整個人呆若木鸡。
池漾跟沈西园对视一眼，两人的表情都沒太大波动。
杭辛宇忍不住咬牙问道：“妈，這……這都是真的”
康贞：“不然呢，我還能编造出来骗你们嗎我真恨沒一早把那死丫头的真面目告诉你哥，你哥也就不会恨了我們這么多年。”
杭辛宇：“……”
所有人都不說话了。
池漾又问：“资助了袁熙之后，你们跟袁熙的交集多嗎”
康贞喝了口水，平复了一下才說道：“资助了她之后，她很聪明，很会讨好人，对我們表现得很感激。当时绪林還处在叛逆期，不好好学习，跟我們对着干，越是让他学，他越是不学，已经把好几個补课老师都给赶走了。袁熙就說她来试试，就当时报答我們了。我就同意了。這真是我干過最后悔的事儿！我就不该引狼入室！”
杭东诚抿唇，拿着茶杯喝了口茶。
康贞很生气的样子。
片刻之后，她說道：“她来给绪林补课，一开始绪林也很不待见她，還拿话刺她，她也不在意……真是把耐心发挥到了极致，也是，她是够能忍的，要是不能忍，也干不出为了自保给拐子生孩子這事儿，說不定早就被卖到国外了。”
杭绪林攥紧拳头，“熙熙不是這样的人。”
康贞冷笑，在她看来，杭绪林這会儿就是在嘴硬。
沈西园开口說道：“那她来给杭绪林补课，住在你们家嗎”
康贞点头：“一开始她不住，但是后来实在是太麻烦了，周末的时候就让她住在家裡给绪林不可。她也才15，绪林比她還小，我那时候真沒想過会出什么事儿……我可真是……自作孽，引狼入室，自作自受。”
“她住了多久”沈西园问。
康贞說，“住了一個学期，加一個暑假。”
沈西园：“你什么时候发现她跟杭绪林之间有早恋苗头的”
康贞：“……”
她沉默了一会儿，“我忘记了，已经那么多年過去，细节上我哪還记得住。”
沈西园点点头：“那她后来为什么不住你们家了”
康贞：“……不方便，到底不是一家人，我跟我老公吵架什么的，她自己听着也尴尬，就搬走了。”
杭东诚抿着唇，手裡拿着茶杯，也不吭声。
沈西园又說：“那你是什么时候断了对她的资助的”
康贞：“具体時間记不得了，大概就是绪林为了她跟我們闹翻，甚至不惜出国的时候吧。”
沈西园点点头，沒再說话。
池漾接着问道：“你最后一次见她是什么时候”
康贞皱眉：“我记不清楚時間，反正就是两年前吧，当时绪林已经出国了，她自己說不要我的资助，我也断了她的资助，就沒再跟她有任何联系。供她上学的钱就当我喂了狗，我看都不想看到她。但她有一次自己在小区外面等我，拦住我，厚着脸皮跟我回来，给我下跪道歉，還跟我說无论如何以后一定会报答我，会把我当亲妈奉养等等，我压根儿懒得理她。”
池漾：“之后就再沒见過她了嗎”
康贞点头：“沒有。我就知道她只有一张嘴会說，压根儿不会有任何实际行动的。她自己亲口說的会把我资助给她的钱，十倍百倍還给我，可是之后，我一毛钱都沒见到。我缺她那点儿钱呵呵，我不缺钱，但我也看透她這個人，根本就是個骗子。”
康贞說着，又看向杭绪林：“就她這样，硬是把你们骗得团团转，我也真是怕了。不過也是，若她沒這等本事，当初怎么可能在拐子手底下生存下来，又怎么可能一手端了拐子窝。說狠還是她狠，那是真狠。”
所有人都沒吭声。
康贞深吸口气，說道：“我說的都是实话，你们大可以调查。从那之后我就再沒见過她。别的沒什么要问的了吧我今天累了，沒什么要问的，是不是可以结束了”
池漾笑着說：“别急，那請问杭先生，你最后一次见到袁熙是什么时候”
杭东诚沒有說话，只是摇摇头。
池漾皱眉：“记不得了嗎”
杭东诚点头。
康贞立刻說道：“平时都是我跟她接触比较多，我老公工作太忙，哪有時間理会她。他不记得也是正常的。”
池漾的目光在两人身上转了转，点点头：“那好，大致就是這些問題，袁熙现在牵涉到了一個刑事案件中，如果你们再想起来什么，可以给我打电话。”
池漾說着就站了起来，准备走人。
杭东诚和康贞也都站起来准备送客。
康贞說：“那你们慢走。”
池漾笑了笑，跟着沈西园一同离开。
走到门口的时候，池漾又忽然转身，看向杭东诚和康贞：“你们认识于勋成嗎”
康贞皱眉，看向身边的老公问道，“于勋成，是不是老于家那個小子听說他前不久出事儿死了，认识啊，怎么了”
池漾又问：“那袁熙认不认识于勋成”
康贞皱眉：“這我就不清楚了。怎么了袁熙跟于勋成的死有关嗎不過說起来，于勋成和袁熙，倒像是会勾搭在一起的那种人，都不检点。”
杭东诚冷冷地看着康贞。
康贞撇撇嘴，又說道：“我就這么随口一說，他们认不认识，我也不清楚。”
池漾点点头，想了一下說道：“于勋成死了，另外還有几個死者分别是……杭先生杭太太都听說了吧，也不是什么秘密。這几個死者的死状都很相似，很惨很惨，像是被鬼给强x了一般，特别惨。我們就是查這几起案子的时候，查到了袁熙。袁熙在两年多以前，曾经来报案過，声称被几個人给强x了，她說的那几個人裡，就包括于勋成和另外三個死者……所以我們怀疑，杀人凶手跟袁熙有关，或许是在为袁熙报仇也說不定啊。”
康贞脸色很是难看：“這我可一点儿都不知道。她两年多前，去报案過說她被强x了這……這事儿我真是一点儿都不知道。”
杭东诚问：“她要是报案了，你们怎么沒查”
池漾：“因为過了几天，她又撤案了。”
杭东诚抿了抿唇：“她举报的人……有几個”
池漾笑了笑，目光让人看不懂：“這我就不能說了。行了，今天就到這儿吧。目前也還在调查阶段，這個残忍的连环杀手到底是不是跟袁熙有关，還要再看看，如果当初袁熙报案又撤案的那個案子裡提到的所有人，除了于勋成他们三個之外，還有人被杀的话，那就确定肯定是跟袁熙有关了。”
池漾說完，就跟沈西园一起离开。
下楼之后，池漾脸上的笑容已经全然不见。
他看着沈西园：“你对他们使用了真话符”
沈西园点头：“对。康贞說出来的都是真话。而杭东诚，你问他最后一次见袁熙是什么时候，他回答不出来，只能点头摇头，因为他說不出口。”
池漾：“那他会有所察觉嗎”
沈西园目光冷淡：“察觉了不是正好要不然你最后吓他做什么案情是能随便透露给他们的嗎”
池漾看着沈西园，笑了起来。
“哎园园，跟你一起办案真爽，太有默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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