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他现在就是個默默過着小日子的老刑警,都会对比打折饮料的毫升数了。
“以前……你和我哥,也是像今天這样,一天天過着?”她问。
起早贪黑,忙忙碌碌,辛辛苦苦。听很多陌生人的故事,睁开眼去看這世间最纯洁也最肮脏的一切。
陈浦放下可乐,抬眼望她。
大概是背后那一片温柔夜色衬托,他觉得這丫头比白天看起来正常多了,安安静静,眉眼中甚至還透出真诚。
“差不多吧。不過……”他顿了顿,“我和他的关系不一样,沒人比我們更有默契。”
李轻鹞细细柔柔的声音接道:“我是他妹妹,血脉相通。說不定我和你,就跟你和他一样,天生有默契。”
陈浦低头看了眼手臂,细细小小的鸡皮疙瘩起了一层。
這时店员送上锅子和烤串,李轻鹞抬头說谢谢,嗓音甜美得体。
就像刚刚间歇性发癫的人不是她。
两人安静地吃了一会儿,陈浦的可乐已经喝完了,也倒了杯大麦茶,沒滋沒味地喝着,抬头看到李轻鹞正秀裡秀气地咬着肉串,露出细白整齐的牙齿。她面前也不過五六根签子,吃几口就会用那纤细白皙的手指拿起纸巾擦一下嘴,干净得像個仙女。
陈浦觉得自己也沒喝酒,看到她坐在满街烟火气中的這一幕,怎么就有一股意气上头?他想必然是因为她是李谨诚的妹妹,那真和他亲妹子沒差别。所以他才会這么恨铁不成钢。
“李轻鹞,你一天到晚在别扭什么?”他问。
李轻鹞正拿着串玉米粒,抬头看着他。
他的眼睛裡就像凝着冰冷的黑雾,一只手按在桌上,另一只胳膊垂着搭在大腿上,一侧肩膀微塌着,抬着头,气势却凌人。
“你哥出事的时候,你還在高考。有责任也是我們這些警察的责任,是我這個兄弟的责任。你其实犯不着逼自己来過這样的生活。”
李轻鹞笑了笑,那笑容奚落又冷淡:“陈浦,别光說我,别扭的人是你吧?七年了,怎么還不放弃?也该换人来守了。”
陈浦摇摇头:“我沒有较劲。”
李轻鹞愣了一下,她看着他的眼睛,看到的是真心实意坦坦荡荡。她明白了,他真的不觉得自己在较劲,他只是在做想做的事。
“陈浦!”有人喊道,两人回头,一個穿着警服戴着大檐帽的男人大步走過来。
陈浦笑了,冲他招招手,說:“沒等你,不知道你几点能完事儿,自己加菜。”
那警察說:“等什么等,也不用加菜,我看菜挺多的。”他在桌旁空座坐下,看了看李轻鹞。
陈浦說:“新人,李轻鹞。”看了眼李轻鹞:“叫朱哥,去年张希钰的案子,他也参与调查了。”
李轻鹞明白了,难怪陈浦要先吃饭再查案,是要等他。她露出招牌微笑:“朱哥好!”给他添了杯茶。
“哎哎,谢谢。”朱哥忙接過杯子,“调查得怎么样?听說是個老师自杀?”
陈浦举杯,三人一碰,他喝了口說:“以茶代酒,谢你今天专程来一趟,改天請你喝酒,调查结果還不明朗。”
朱哥点头,拿起串牛油,一口撸完,问:“张希钰的案子,你们想了解什么?”
陈浦:“孙浩辰這個人,你们当时调查了嗎?”
孙浩辰就是体育大学的那個男生。
朱哥点头:“调查了,张希钰的男朋友,体育大学大二学生,现在应该大三了。他和张希钰的死沒关系——张希钰跳楼前半個月,他们分手了,那段時間他都在武汉集训,两人也沒有联络,算是好聚好散。”
陈浦捏起那杯大麦茶,在灯下看了看,问:“张希钰還有别的男朋友或者情人嗎?”
朱哥摇头:“应该沒有,我們查過她那段時間的手机,和其他人沒有感情纠葛。她身边的人也沒有反映。”
“朱哥,当时沒有验尸?”李轻鹞问。
“沒有,她是跳楼自杀,证据确凿,父母不希望孩子尸体被破坏,不同意验尸,我們也沒有必须验尸的理由。加之当时案件调查压力非常大,学校那边……你懂的,教育局也希望尽快平息,既然沒有明显疑点,家属同意后我們就结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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