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disco狂欢(上)
十一点,尤裡安准时在楼下恭候。
当顾娅下楼的时候,小帅锅明显一愣,一时不敢上前相认。
她穿了一件黑色的露肩上衣,配着一條火红色的小短裙,踩上一双高跟鞋,走起路来裙摆一晃一晃,像一朵喇叭花。脸上画了时下最流行的烟熏妆,還扑了点亮粉,马尾高高束起,這小模样娇俏得简直能闪瞎狗眼。
事实上,尤裡安在看到她的时候,已经瞎了。
這也难怪他。主要是顾娅平时不太化妆,素脸朝天地进进出出,尤裡安看到的是她大众的一面。不過今天,她是动了一番心思打扮的,俗话說三分姿色七分打扮,况且顾娅本来就长得不赖,所以這一眼顿时就把他给震惊鸟。
“你看起来真漂亮。”他坦言赞美,完全不掩饰眼底的喜爱。
顾娅笑,拉着裙子弯了下腿,道,“谢谢。”
两人等了一会儿,严欢和秦涛也来了。严欢的装备只有四個字形容:狂拽炫酷。
尤裡安的目光扫過严欢,吹了声口哨,揶揄道,“看来今天要成为亚洲专场了。”
严欢听了,立即爽朗地大笑,霸气侧漏地撂下豪言,“今晚這個被我承包了。”
一会儿要狂欢,肯定要喝酒,不能开车,便包了一辆出租车。车子开到市中心一家叫做praesidium的前停下,顾娅一脚踏下车子,抬头看了一眼,這個迪厅真是别有心裁。一栋极具欧洲风情的建筑物,庞大而雄伟,看上去就像是一座城堡,一共四楼,二楼的阳台上插着两把德国国旗。正面是三扇拱形的大铁门,门口铺着血大红色的地毯,這气势都可媲美柏林电影节了。
见她呆呆地看着,尤裡安拍了下她的肩,问,“怎么了?”
“這個好大。”
“是啊。這裡以前是警察局来着,后来搬了,租给私人老板,就开发成迪厅了。”
“你怎么知道?”
尤裡安道,“因为我爸以前在這工作啊。”
“啊,你爸是警察!”
尤裡安见她表情变化,道,“怎么,你怕警察?”
主要是怕警察抓黑工,這话她会乱說?她摸着脑袋,哈哈干笑了几声,“怎么会?”
尤裡安還想說什么,這是他的小伙伴已经看到他了,過来和他打招呼。
德国人吧,你說他们冷漠,其实也不是啊。你看,他们都不认识顾娅和严欢,但就主动自我介绍并攀谈起来,有几個特热情的,還和她抱抱,亲亲脸颊什么的。
倒是身为中国人,顾娅不习惯和陌生人又搂又抱的,僵着身体一时沒反应。
他们那群人中,有男有女,美女帅锅,养眼得很。因为要去迪厅疯一把,所以大家是使出了浑身解数来打扮自己,妖得都能成精。
虽然现在已经半夜十一点,但爬梯的气氛正浓烈,裡头隐隐传来沉重的低音炮喇叭声,外面排着一长队。顾娅扫了一眼過去,发现队伍裡有花季少年,也有四五十岁的中年人。他们年纪一大把,头发都花白了,却依然打扮得花枝招展,不亮眼的颜色還不穿!顾娅看了,不由一阵叹息,外国人的心态真是好,人老心不老啊。
门票不便宜,二十五欧,顾娅還暗自心疼了一番。不過走进去后,立即觉得值了。不同于其他现代的迪厅,這裡不但装修得金碧辉煌,還带着一股浓浓的宫殿风情,到处都铺着红地毯,刻着浮雕的屋顶,镀金镂花的扶手,高耸的圆柱,拱形的门洞,再配上水晶吊灯……真是别有情调。
今天是女士专场,买票后要求男女分开入场。迪厅裡气氛火到爆,他们一群人刚进去,立即就被挤得四分五裂。场子很大,吧台上led变换着不同的色彩,配合着房顶的滚球光束,光线暗淡,喧嚣的音乐迎面扑来。舞池外面人头攒动,舞池裡头群魔乱舞,high到不行。
严欢门口溜了一圈,回来的时候,手裡拽着两张粘纸,啪的一声往她胸口最显眼的地方一拍,道,“测试你個人魅力的一刻来临了。”
顾娅低头看了眼,上头除了一组数字,啥也沒有,忙问,“啥玩意?”
“不是說女士专场嗎?所以只要性别为女,都可以去领取一個号码。你把它贴在身上,這裡的雄性动物,不管年龄,只要对你感兴趣,就会给你写小纸條,然后通過這裡的服务生传递到你手上。”
顾娅恍悟,问,“然后呢?”
“沒有然后了。”
“我倒。這算什么啊?”
“大概就是看看你一個晚上能收到多少男人的青睐吧。卖票大哥說了,收到纸條最多的,還能得個奖杯回去。”
“囧,這奖杯要来有啥用?”
“沒用。好玩呗。”
說话间,便有一個服务生挤了過来,塞了张小纸條给严欢。
顾娅咋舌,乖乖,這么快?
严欢接了纸條立马就嘚瑟,献宝似的甩了甩,道,“姐果然魅力四射。”
“快看看,都写了啥。”
两人跑到灯光底下,凑近一看,只见上头写着几個方块字:你是我的小丫小苹果,怎么爱你都不嫌多。
還沒反应過来,秦涛便从另一端挤了過来,一把搂住严欢,叫了声,“小苹果。”
顾娅憋着笑,严欢脸上顿时拉下三條黑线,用力推了他下,道,“滚,谁是你的小苹果。居然玩我。”
秦涛也不和她啰嗦,板正她的脸就吻了下去。人家小情侣在哪裡打情骂俏,顾娅不好意思在一旁当电灯泡,便跑去酒吧买饮料。
老爸在国内开饭店,家裡好酒是用集装箱装的,虎父无犬子,所以顾娅很会喝酒。但,国外的酒精度数比较高,尤其是喝混酒,容易醉人。保险起见,要了個可乐啤酒,顾名思义,就是可乐啤酒各参半。
仔细說来,顾娅還是個挺叛逆的孩子。十八岁那年,她带着小两岁的堂妹去蹦迪,两人一個刚成年,一個未成年,化不来妆就把脸涂成鬼。跑去酒吧,人家喝酒,两人在舞池裡跳舞减肥狂甩肉。
后来到了新西兰,周末有闲暇,也常和室友朋友一起去迪厅。西方人喜歡去那开爬梯,喝喝酒,聊聊天,增进友谊。顾娅性格开朗,长得也不丑,所以,被人搭讪是经常有的事。
比如這会儿,顾娅屁股還沒坐热,就收到了一张小纸條,上头用德语写着:看右边。
于是,她转头望過去,看见一個男生,有点混血的感觉。
见她回头,那人立即就自我介绍,“我叫马可,我爸是日本人,我妈是奥地利人,我来這边找朋友玩。你呢?也是日本的嗎?”
顾娅赶紧摇头。
“那是韩国的,還是中国的?”
“中国的。”
“哦,中国。我去過中国。我在我爸的公司实习,哦,对了,他是airbus亚太部的负责人……”那人顺着她的话,自动打开了话匣子,一发不可收拾。
马可倒是很善谈,但顾娅却提不起兴趣,一方面他說话太天马行空,让人不知真假;另一方面,他是混血儿。自从经历了托马斯這渣男后,她对混血有本能抵触。
她环视四周,严欢和秦涛也不知道去哪恩爱了,把她一個人扔在茫茫人海中,见色忘友,太不义气了。尤裡安那一群人,就更靠不住,打从进了這個门,沒再见到過人影,搞得她好像是独自一人来买醉似的。
這头,小哥還在锲而不舍的沒话找话题,“你是中国哪裡的?”
“……”
“你去過日本嗎?”
“……”
“奥地利呢?以后有机会冬天来奥地利,這個季节滑雪最棒了。”
基本都是他在說,顾娅眨着茫然的眼睛,专心一意地看酒保调酒,心思早就飞到九霄云外。
好在這家伙虽然烦人,但基本礼貌還有,只是不停地和她搭讪,并沒有做什么冒犯的举动。背景音乐很响,顾娅根本听不清他在說什么,也懒得去花心思,一开始還敷衍一下,到后来干脆装作自己听不懂德语。
在国外就這点好,不想搭理别人的时候,就可以装疯卖傻。
顾娅打算把酒杯喝個底朝天,就离开吧台去找严欢他们,不料這时,背后被人拍了一下。她吓一跳,噗嗤一声,喷了一桌子的可乐啤酒,回头一看,是尤裡安。
他背着光,站在她背后,脸上什么表情看不清楚,只有那对小酒窝,炫目极了。
早說了,尤裡安是属于那种闷骚型。头上估计抹了有一瓶发胶,头发根根竖的笔直,领口喷了香水。他穿了一件polo衫,领口敞开着,看上去性格而成熟,真的完全看不出這厮才18岁!
尤裡安人高马大肌肉又发达,比那個日奥混血强壮了不止一倍,所以他用胳膊這么一顶,就把那家伙挤一边凉快去了。
“你怎么一個人在這喝酒啊?”
终于有人来替她解困了,顾娅看见他很高兴,忙道,“是啊。”
尤裡安蓝眼珠子一转,凑到她耳边道,“看起来你很受欢迎嘛。”
顾娅挥手道,“别提了。”
尤裡安点了一杯酒,一屁股坐在她旁边的位置上,问,“今天晚上那一男一女是谁?”
顾娅愣了下,這家伙看着正经八百,沒想到实质上也很八卦啊。
“你不想說就算了。”
也不是什么不可說的秘密,便道,“是我前男友和他的现任女友。”
他又道,“他好像对你余情未了。”
顾娅吓了一跳,不是因为他的凑近,而是因为他的话。她移开脸,有些嗔怪地瞥了他一眼,道,“别胡說,我和他早玩完了。”
“是嗎?”他抿了抿嘴,酒窝隐现。
昏暗的灯光下,他的目光让她莫名心虚。
“会不会喝酒?”见她点头,他对酒保道,“来两杯轰炸机。”
酒保调好酒,将小杯子放在他们面前。尤裡安用小手指戳了戳她的手背,道,“一口闷。然后把所有烦恼都扔进马桶裡,一起抽了。”
他脸上的表情特生动,顿时把她给逗乐了。
两人拿起酒,碰了一下,各自一口喝干。這种味道甜甜腻腻的,并不涩嘴,口感很不错。
“要不要再来一杯?”
她点头。
于是,酒保又给两人调了一杯。
见她拿起来要喝,尤裡安按住她的手,道,“我們德国人,在喝酒的时候,都說prost或者zumwohl。”
“明白。”就是干杯的意思。
她点头,可他還是沒放手,這又是肿么啦?
见她不解的目光向自己投来,他坏坏一笑,道,“在干杯的时候,你应该深深地看着我的眼睛,不然接下来的七年裡滚床单都沒有g潮哦。”
靠,七年沒g潮,那该多惨啊!顾娅被他這句话說得狂汗,心裡好一顿腹诽,德国人!不但申請個学校麻烦,就连喝個酒也有這么多规则。
两人一口干掉后,顾娅兴致勃勃地道,“好了,现在该轮到我教你咱们中国人是怎么喝的。”
今天不给你這娃好好普及一下咱们博大精深的酒文化,姐就跟你一起姓宅。
她又叫来两杯轰炸机,往桌子中间一放,一边做动作演示给他看,一边大致给他口头解释了下,“两只小蜜蜂呀,飞在花丛中呀,飞呀,飞呀,然后剪刀石头布。赢了我扇你两耳光說啪啪,输了你扇我說啊啊……”
尤裡安听了,眉头一扬,道,“這么重口。”
“怕了你就直說。”
尤裡安无比臭屁地道,“我的字典裡沒這两字。”
顾娅一拍桌子,霸气侧漏地道,“不服来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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