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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中同学聚会,反正闲在家裡也无聊,顾娅就去了。
初中念的是女校,所以来聚会的都是一群女人,個個打扮的花枝招展。
近十年未见,昔日的发小,如今都有了天翻地覆的改变。大多数已经成家立业,有了家室,就顾娅還单着。
国外二十七岁不算什么,未婚的一大把,但是在国内,就是前景堪忧的大龄剩女。如果再不结婚的话,家裡人就该担心了。可是,顾娅沒有家裡人了,父母双亡,她哪怕就是一辈子不嫁,也不会有人在旁边唠叨,也不知道是幸還是不幸。
看着以前的老同学,现在大多都修成正果,顾娅心裡不能說不羡慕。可是猿粪,這种东西,急也急不来,求也求不到,只能听天由命。
女人们在一起,话题总离不开职场、男人、奢侈品和孩子。
“顾娅的你在德国混得不错吧?全身上下都是名牌,這牌子的包包沒有個几十万拿不下来。”
衣服和包都是尤裡安送的,按照他现在的身价,买這些东西简直是九牛一毛。中西方文化不同,尤裡安愿意花钱为她买這买那,却不等于他的钱就是她的,两人毕竟沒结婚,所以经济仍然是分开的。
但,就算不提尤裡安,顾娅也是個小富婆了,除去二百多万的遗产不說,在德国帮尤裡安投资理财,小试牛刀也赚到了不少。只不過,她和這些老学友十多年沒见,彼此不熟悉,所以不想太高调。
于是,她忙道,“都是水货,在上海买的,就几百块人民币。”
“水货?看上去不像呀?你看我的,這可是商店裡的正品货,两万块,還是打折时候的价格。你這要是水货,质量也真心不赖,告诉我在哪裡买的?我也去买一個,上班可以替换着拎。”
顾娅笑笑,“我不懂的,看见了觉得好看,就买了一個。”
那人眼尖,又瞧见她挂在脖子裡项链,“咦,這款好像是卡提亚钻石传說系列。”
见她伸手想摸自己的项链,顾娅下意识地向后一躲,道,“你又看走眼了,這也是高仿的地摊货,买来就二十块欧元。”
“是嗎?钻石传說可真是不错的系列,可惜国内沒拿到代理。我也是去年去欧洲出差的时候看到的,其实也不贵,就二万多人民币。当时想买来着,但稍微一犹豫,就错過了。”
顾娅沒接嘴,暗忖,這些個家伙,一個個都是名牌扫描机嗎?眼睛贼尖贼尖的,這样下去,估计从内到外都会被她们扒一层皮。
以前的老同桌邱艳,问顾娅,“你现在在哪裡高就?”
顾娅摇头,“刚回国,還沒找工作。”
“你念的是什么专业?要不然我替你介绍個?”
顾娅還沒回答,刚才那個名牌鉴定师张静就抢着道,“邱艳,我看你就别瞎凑热闹了,人家是德国大学毕业的高材生,月薪五六万起,你能介绍這种高大上的工作嗎?”
“张静,拜托你不知道行情就别瞎bb,误导别人行么?”邱燕沒好气地白去也一眼,然后转头对顾娅道,“现在海龟不吃香了,回国就成海带!我是人事部的,了解情况。五六万的月薪那是不太可能的,不過一两万還是可以的,关键得看专业。对了,你学什么的呀?”
“国际商贸。”
“唉,這個专业我們都叫它鸡肋。哪裡都需要,但也哪裡都不缺人。”
這话虽然說得直接,但也沒错,商务类的专业虽然工作好找,却不如电子技术类的含金量高。
“你是哪個大学毕业的?”
顾娅道,“小城市的学校,沒什么名气。”
邱艳摇头,“那就更困难。现在上海的工作不好找,小城市的都往大城市挤,大家都想抢金饭碗。要么拼路道、要么拼才能、要么拼颜值,如果三样都沒,那可真是不好混。”
“是啊,顾娅,你为什么不在德国待着?那边竞争应该沒那么大吧?”
顾娅摇头,“想换個环境。”
“像你這种在国外待久了的人,回国不一定能适应,主要是這裡的生活节奏太快、工作压力太大,要有机会,我還想去国外放松放松呢。”
顾娅但笑不语。
這时,又有人问,“你拿到德国绿卡了嗎?”
顾娅摇头。
“德国是不是不好定居啊?”
“嗯,确实不容易。”
“我一個表妹也在德国。学了五年书,最近回来了,說是签证拿不下去了。顾娅,你该不会也是签证到期了吧?”
顾娅倒不觉得這丢人,便坦言,“是啊,到期了,回不去了。”
邱艳快人快语,“唉,其实你找個德国人嫁了,不就能留下来了。反正女人早晚要嫁人,找個自己喜歡的,還不如找個对自己有用的。喜歡能当饭吃啊,天长地久什么的,高中的时候我還信,踏上社会后,就全都成了浮云。這世上,哪有那么多真爱?就算有真爱,随着時間,也都磨成了鸡肋!”
听她這么一說,大家立即哄笑起来,“你别把自己的不幸当真理,我們顾娅還是有真爱的。”
有人问,“对了顾娅,上次在你朋友圈看到你晒照片,那個英俊的德国小伙子是不是你男朋友啊?”
一提起帅哥,一群女人顿时又兴奋了,叽叽喳喳地问东问西。
“那你现在回国,算是分手了沒?”
“還有来往嗎?让他娶你啊,娶了你,你不就能继续待在德国了?”
“有照片沒?让我瞅瞅這個外国小哥长啥模样?”
于是,有好事者翻出以往的微博照片。
“哇,好帅。话說,這個帅哥有点眼熟啊,我好像在哪裡见過。”
“梦裡吧!”
又是一阵哄笑。
“說真的,前两天,我送儿子上幼儿园,班上有個外教美国来的,老帅的了。”
“你儿子都上幼儿园了,老老实实做你的家庭主妇吧。”
“哎……”
這么插科打诨地一打岔,一群人嘻嘻哈哈地扯别处去了。
平日裡,一群人不见面,各有各生活,偶然见到了,就各种沒下限。
這种聚会一年倒头也有個两三次,上下班之余也在微博微信上相互联络感情,只有顾娅难得回国一次。既然碰上了,就顺便给她接风,大家热情地点了一桌子的好酒好菜。
席间,陈曦敲了敲碗,提议,“下個月就是十一了,我們要不然组织一起去旅游,你们看怎么样?”
下面一呼百应。
“好啊。”
“去哪裡?”
陈曦以前在班级裡就是宣传组织委员,所以這事干起来得心应手。
“你们這些人,我了解,嘴裡吵吵嚷嚷,但真到了行动的时候,就歇菜。所以,我觉得大家得现实点,别去太远的,就在浙江沪地区逛逛吧。”
“浙江沪也不错啊,我們要不然去浙江农家乐吧!便宜又好玩,而且山裡又凉快。”
“顾娅你去不去?”
顾娅道,“我安排下,沒事就去。”
“安排什么呀。十一劳动节,国内放一星期假!”
有人帮腔,“是啊是啊,我們好久沒见面,一起热闹热闹。”
“能带家属嗎?”
陈曦道,“带吧带吧,地球人、汪星人、喵星人,我們反正包巴士,尽管拖家带口的来,人越多越热闹。不過,大家要早点通知我,好让我提前订房,造了嗎?”
众人异口同声,“造了!”
饭桌上,一群女人又是划拳又是拼酒的,吵吵闹闹的,气氛好不热烈。
一直闹到十一点多,這顿饭才吃完。
大家喝得醉醺醺地走出饭店,马路上停了好几辆车子,中国式好老公们乖乖地排队领人。
邱艳初中时候就是顾娅的同桌,两人现在也挺有共同语言,說得来,话自然就多一点。
在走之前,她拍了拍顾娅的肩膀道,“阿娅,女人青春短暂,你年纪也不小了,赶紧找個人把自己嫁了吧。”
在国外,自由自在,嫁不嫁人从沒人唠叨;在国内,嫁不嫁人,就成了全天下的关注点。
不過,邱艳是一番好意,所以顾娅也不好反驳些什么,于是顺从地点了点头。
告别同窗们,车子在面前一辆辆地开走,這個世界又安静了下来。
吃得太撑,顾娅不想打车,就沿路散步回家。
這個城市发展得太快,快得人们都跟不上脚步了。四处高楼拔地起,高架就像巨龙盘踞头顶,真是個不折不扣的东方不夜城啊。即便已近凌晨,依旧车来车往。
一個人穿梭在灯红酒绿的马路上,這么繁华,却又這么孤独,顾娅不由叹了口气,突然想起了尤裡安。
世界杯结束了,她的签证也结束了,接下去的路,该何去何从?
正黯然神伤,冷不防,口袋裡的手机突然响了。掏出来一看,居然是尤裡安。
好家伙的,消失了24小时,终于又冒泡了。
接通后,尤裡安的声音立即传了過来,带着一丝疲惫,却也带着一点兴奋,在电话那端问,“娅娅,你在哪裡?”
“在中国。”
“废话,我知道你在中国,我是說你的具体地理位置。”
她暗暗觉得好笑,便道,“怎么,问的那么清楚,你打算過来找我嗎?”
這本来只是一句玩笑话,沒想到却一语成真,尤裡安一本正经地道,“是啊,正准备過来见你。”
顾娅一怔,一时反应不過来,傻傻地问,“什么意思?”
尤裡安在电话那端吼,“意思就是,我已经在中国了!”
顾娅再度愣住了,自己是在做梦呢還是在做梦?
得不到回应,尤裡安又连着哈罗了几声,“娅娅,你在听不?”
她点了点头,突然意识到這是电话,尤裡安瞧不见,忙道,“我听着呢,你說。”
“我刚到上海,现在在机场出关,你要不要過来接我?”
他是說真的啊?顾娅還是觉得不可思议,愣愣忡忡地半天回不了神,“你怎么突然說来就来了?”
尤裡安笑了,一字一顿地道,“因、为、我、想、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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