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制服控
当一個人遇上困境,摆在面前就只有两條路,一是退缩,二是勇往向前。如果選擇第二條,你就会发现,剩余的百分之九十的潜力也在一点一点地被挖掘。
打個比方,有一天你在平原上走啊走,突然发现眼前出现了一座雪山,你觉得自己走不惯雪路,肯定会摔,因为怕過不去而原路返回。或许什么也沒损失,但也永远见不到雪山上的风景,更看不到雪山背后的世外桃源。
顾娅就是那种固执的人,坚信雪山背后别有洞天,虽然一次次地被拒绝,但這條路始终還是沒有走绝,只是它不似平坦大道那么光明。被国立大学拒绝了,她可以去问高中,被高中拒绝了她可以去找教授,被教授拒绝了她可以去找私立大学。即便被附近的大学都拒绝了,她仍然可以尝试其他州的其他学校。每個州的规定都不一样,也许,奇迹就是在一次次的尝试中到来。
仔细想想也是,随波逐流或许人生会安稳,但未必精彩。有起落,才有奇迹,才会惊喜。等過個十多年,暮然回首,虽然往事如烟,但值得回味。這一生,不是黑白的,它是有色彩的。
顾娅抱着自己一定会闯出一片天的信念,在德国這個大江湖中继续漂泊,有笑有泪,有喜有怒,遇到過热心人,也被人歧视過。但如果有人问她值不值,她還是会說,值。因为她有故事。
在海外,关系不能靠钱买,后门不能靠父母走,爹妈是谁都沒用,最后靠得還是自己。一起读语言班的时候,认识了不少中国学生。人家情况沒她這么复杂的,基本在考完德语托福后,便各奔东西去了不同城市的大学。所谓在外靠朋友,幸好顾娅人缘不错,人虽然走了,但茶未凉,大家在q上還是继续保持联系。
莱比锡、海德堡、慕尼黑、柏林……顾娅哪都认识一两個。有的是自己的朋友,有的是朋友的朋友,大家都是中国人,一来二去,說几句就混熟了。
周小凡以前和顾娅、严欢一個语言班,和顾娅也很說得来的,要不是她去了东边取经,她们這法兰克福作死三人组還会继续抱成团,把die的事业进行到底。
小凡是南方人,但为人豪爽得很,听說顾娅要去莱比锡,早就把宿舍刷干净恭迎她大驾了。顾娅坐上火车后,立马给周小凡打了個电话,告诉她达到的時間。
周小凡一听顿时炸了,在电话那头叫道,“什么?你现在出门,要到晚上19点才到?整整10個小时啊,中国都到了,姐姐!”
顾娅无奈地到道,“我买的是周末票。”
周小凡顿时就沒想法了,老半天才說,“四百公裡的路,你也敢坐慢车,女侠,請收下我的膝盖!”
顾娅道,“我沒有德国铁路的折扣卡,买原价快车太贵了,打個来回要240欧元,再加300,我都能去中国了。”
“你就不能去买一张折扣卡?”
“要花100欧元。”
“给跪了!”周小凡觉得她要疯了,“你买一张,来回票就能省下100欧,不就赚回来了?”
“我又不常坐火车。”顾娅也有自己的打算,“所以我就周末来了。”
“那你就慢慢倒车折腾吧。别怪我沒提醒你啊,就德国慢车那尿性,要不晚点個十、二十分钟,我就跟你姓,叫顾小凡。”
“……”
周小凡气呼呼地摔了电话,顾娅望着手机,暗自纳闷,要等也是她等,她郁闷個什么劲儿啊。
240去一趟莱比锡,她实在下不去這手,就不說别的,光是吃的喝的用的穿的,就能买好多。虽然国内有老爸在经济上支持她,但他家毕竟不是土豪,赚来的也是辛苦钱,能省则省了。
德国铁路快车ic、ice什么的,就相当于国内的高铁、动车之类的,速度快,只停靠大城市,价格也高,一般穷学生坐不起啊。不過,他们還算人性化,推出了一种叫做周末票的东西。
就是花個40欧元,在当天的24小时裡,可以在德国范围内乘坐任何慢车,去任何地方。不過,钱是省了,時間却也废了,因为這些慢车通常只是城际列车,只穿梭在附近的小城市之间。如果想从一個大城市到另一個大城市,就得不停地转车。比如从法兰克福到莱比锡,快车撑死四個小时,慢车起码颠簸十個小时。
虽然得不停地转车,但就当是沿路观赏风景了。這一路去十几個城镇,她也算是德国境内一日游了。
才這么想着,火车它就晚点了。
左等右等就是不来,顾娅开始不淡定了,怀疑自己是否弄错站台。广播裡倒是有通告,但她毕竟来了德国才一年,听力還不行,再加上那人說得德语一点也不标准,带着浓厚的乡村口音。叽裡咕噜一大串儿,她愣是沒听明白,這到底是什么情况?
她正干着急,四处一瞅,正好看到一個穿着制服的兵哥哥站那,赶紧走上去,问,“這趟车還来不来?”
好吧,她就是故意的。车站上一共就五個人,三個歪瓜裂枣,一個女的,一個小孩,所以她就义不容辞地走向了威风凛凛的兵大哥。
那当兵的,穿着一身迷彩服,头上斜带着一顶暗红色的贝雷帽,脚上蹬着一双皮靴,看上去霸气侧漏啊有木有。他個头也不矮,所以是低头看了一眼顾娅,眼底闪過一丝惊讶,似乎沒料到会有亚洲小姑娘前来搭讪……嗯哼,问路。
顾娅见他诧异,忙解释道,“我刚来德国,德语水平臭,所以沒听懂,刚才广播裡都說了些啥?”
兵大哥顿时了然,然后用标准德语给她解释了一遍。顾娅听了顿时在心裡给他狂点赞,他的声音低沉又有磁性,這么好听,不去当播音员可惜了呀。
兵大哥說得很慢,基本就是平时老师上课那水平了,顾娅终于听懂了,忙微笑着說一声谢谢。然后就乖乖站一边,准备随时偷拍一张,好放到微博当福利发放给全天下的女光棍。
過了十来分钟,她低着头正忙着qq群聊,突然有人過来轻拍了她一下,顾娅一抬头,霍然发现兵大哥正站在自己面前,不由一时迷茫。
兵大哥道,“這趟列车换站台了。”
顾娅道,“沒广播啊。”
“不是广播,是站牌上打出来了。”說着,他指了下告示牌。
顾娅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抬头一看,果然,从二号站台换去五号了,仅有的几個乘客都在大步流星地往那边赶。
见她发呆,兵大哥拉了她把,道,“快点跑,不然就赶不上了。”
顾娅顿时回神,赶紧拉开脚步跟在他身后飞奔,人家毕竟人高腿长,一眨眼就把顾娅甩后头了。眼见,火车鸣笛還以为自己要跟不上,谁知兵大哥居然帮她顶着车门,车门关不上,自然也开不走。
顾娅赶紧加快步伐,一口气跑到跟前,直到她蹿上了火车,這才松了口气。
“谢谢。”她心裡有些感动。都說德国人冷漠,现在她发现,其实他们也挺热情的,尤其在你遇难的时候,会不经意地给你帮助,当然是在不违反原则的基础上。
看她靠在车门上大口喘息,兵大哥顿时笑了,這一笑,顾娅就有些不好意思起来。为什么她碰到的人,都是体力過人的,要么足球运动员,要么当兵的,搞得她好像是三级残废似的,动不动就气喘吁吁。要知道,她在几個基友当中,也算是体魄健壮一类的好不好!
顾娅反复道谢了几声,便走进车厢找了個位置坐下来,今天周末,沒有上班高峰,所以很空。她刚坐下,车厢的移门又开了,沒想到兵大哥走了进来,一屁股在她对面坐下。
這下轮到顾娅惊讶了。
他笑了笑,问,“這沒人吧?”
顾娅点了点头,心裡却在想,這不是明知故问嗎。
兵大哥道,”你来德国多久了?“
刚刚是我搭讪他,现在是他搭讪我,很好很公平。
“一年。”
“才一年,你的德语說得很不错了。”
顾娅被他這么一表扬,顿时就轻飘飘起来,厚着脸皮說道,“是啊,我有天赋。”咳咳。
兵哥哥扬眉,随即问,“你是哪裡的?”
“亚洲。”
他顿时哈哈笑了起来,指着自己的眼睛,道,“這我看出来了。我是說,你是哪個国家的?日本中国韩国?”
“中国。”
“中国哪裡?”
“上海。”
他哦了一声,“那是個人口很多的大城市。”
“你去過上海?”
他点了点头,“去澳大利亚的时候,在上海转机,溜达了一下,待了四天。”
顾娅接嘴道,“我也去過太平洋群岛,不過是新西兰。”
兵大哥对新西兰倒不是很感兴趣,却频频提起上海,也许对他来說,亚洲的文化差异更能引起他的好奇和兴趣。
“我去了外滩、豫园、人民广场,還有一個叫什么庙。”
“城隍庙?”
“对对。那裡真是热闹。在德国,只有在啤酒节或者嘉年华這样的大节日才能看到這种盛况,而在你们上海,天天都是人山人海。”
顾娅哈哈笑了声,“我們是人口大国嘛。”
她在心裡又偷偷地补了一句,如果我們每人向你们德国吐一口痰,估计从此地球上再沒這個国家。
两人說了几句,兵大哥到站了。
在下车前,他从上衣的口袋裡掏出一支笔,写了几行字,递给顾娅,“這是我的手机号码,你要是愿意,可以给我打电话发短信。”
顾娅顿时有点懵,沒想到自己坐個火车,居然還能坐出点艳遇来。难道說,這就是传說中上帝关了窗户后,留下的一個狗洞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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