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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辆大众尚酷停在面前,顾娅将自己自行车交给尤裡安扶着,扬起笑容,迎了上去。
车窗缓缓降下,尼尔斯坐在驾驶座上,见她過来,便取下脸上的墨镜,道,“抱歉,让你久等了。”
顾娅摇头,“沒有沒有,叫你特地過来跑一趟,应该是我不好意思才对。”
尼尔斯将车停妥,开门下车,“沒关系的,我正好下班回家,也算是顺路。”
见两人在那谈笑风生的,尤裡安心裡超级不爽,暗忖,对我板着個臭脸,对他就是笑意盈盈,双标准也不要這這么明显好么。
尤裡安手一松,顾娅的自行车就横着倒下了,发出碰的一声巨响,惹得两人同时回头。见两双眼睛望向自己,他耸了耸肩,无辜地道,“手抽筋了。”
尼尔斯這才注意到,她背后還站着一個人,便走過去主动和他握手,自我介绍,“你好,我是尼尔斯,sorry刚才沒看见你。”
尤裡安心裡更郁闷,心想,我那么大的個儿杵在這裡,你說沒看见,难道眼是瞎的么?
虽說一肚子牢骚,但脸上露出的笑容却比阳光還灿烂,握住他的手,道,“理解,同性相斥异性相吸。我叫尤裡安,幸会。”
尼尔斯比两人都年长,五年大学,三年工作,怎么会听不出对方略带嘲讽的画风呢。只不過他并不放在心上,一個自信的人,是从不去在意别人的目光和评判的。
時間倒带回去,顾娅和尤裡安两人被困在乡村公路上,前面是高速上不得,后面又得绕個大圈子。于是尤裡安把心一横,就出了個馊主意,打110找警察。
虽然制服诱惑很大,但顾娅对德国威风凛凛的警察蜀黍還是抱着一股莫名敬意的,大概是因为签证总搞不定的缘故,偶然去哪裡打個黑工就提心吊胆,生怕被活掐。平时,在街上看见他们,也只敢远观,暗搓搓地窥视一下美色。她要么吃了熊心豹子胆,才去主动招惹,人家身上可都是带真家伙的啊!
所以,她還是毅然地選擇了走回头路。
谁知道,路刚過一半,手机突然响了,接起来一听居然是洪堡经济学院的秘书贝亚特。說是下午六点半,经济系的昆特教授会来学校,想见一见她,问她是否有空過去一趟。
顾娅听了后的心情,简直是无法形容。人生为毛总是這样的狗血?她天天在家盼星星盼月亮的的等,电话跟她有深仇大恨似的,就是不来;她偶然出去一趟,不巧遇到個什么状况,正不方便着,电话它就来了。
听她不說话,贝亚特又在电话那头道,因为事出突然,所以就算抽不出時間也沒关系,可以再推迟几天,重新约個時間。
推迟什么呀?对顾娅来說,這是人生第一大事,要不能马上知道结果的话,估计她接下来几天都别想睡安稳了。
正犯愁,突然看见一块路牌,上头写着距离达姆城公裡,脑中灵光一现,她立马就想起了尼尔斯。
他說過的,有什么事可以直接找他。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抱着试试看的心裡,于是,顾娅就给他发了一條短信:你能来接我嗎?
谁知,一分钟后,他的回复就来了:你在哪裡?
顾娅将前因后果给他解释了一边,他发来的只有三個字:說地点。
用手机裡的导航定位后,将大概的方向发過去。再后来,他就来了。
尼尔斯的尚酷是跑轿车型,运动款的,所以车顶上沒有固定自行车的装备。他歉然地看了两人一眼,道,“对不起,我不知道你们還有自行车,不然我就开部队裡的车来了。”
“怎么,你是当兵的么?我還以为你是数学天才。”一句话裡,尤裡安就抓住了這個重点。
尼尔斯长话短說,“我的确是在为部队效劳。”
“那你有军衔么?”
尤裡安正在想,沒军衔你神气個屁,就听到他在那边道,
“上尉。”
他哦了一声,“听起来不错。”
尼尔斯微微一笑,然后转头看向顾娅,“你必须几点到学校?”
“六点半。”
他看了下手表,道,“现在五点三刻,30公裡,過去半個小时差不多。”
尤裡安在旁边不疾不徐地拆他墙角,“马上就要下班高峰了,我看悬。”
尼尔斯道,“沒事的,高速要是拥挤的话,可以走联邦公路。”
尤裡安继续拆墙,“联邦公路绕圈子,30公裡半小时铁定到不了。”
闻言,尼尔斯笑了下,沒再接嘴。
顾娅拍了拍自行车,为难地道,“可它们怎么办呢?”
尼尔斯道,“先找個地方锁起来吧。有時間再過来取。”
尤裡安哼了声,“我的可是限量版山地车,被偷了谁负责呀。”
顾娅心裡有事,烦着呢。见他還在那咋呼,尽扯些有的沒的废话,便沒好气地道,“那要不然你自己骑车回去吧!”
爱坐坐不坐滚,真是啰嗦死了。
尤裡安沒话了,将自行车锁在教堂旁边,准备上副驾驶。大众尚酷是跑轿车型,所以只有前面两扇车门,后座的位置得将副驾驶的位置翻下来,才能坐进去。顾娅一把拉住他,指了指后座的位置,无声地道,小弟,那才是你的位置,别坐错位。
尤裡安极度不爽,不由叫了起来,“为什么让我坐后头,我腿這么长,都沒地方……”
顾娅不等他說完,便道,“你们先送我去学校,我在你之前下车,到时候還不是得让我嗎?我赶時間的,拜托啦!”
尤裡安沒话說,只好悻悻地弯腰钻了进去。
跑轿车图個酷,不适合家庭使用,肯定不舒适,也确实为难他這大长腿了。于是,顾娅想将自己的位置向前移一下,好让他坐的更舒适一些。
但沒想到的是,這车尼尔斯自己设计過,和普通出厂的车子构造有些区别。顾娅摸来摸去,找了半天,也沒找到那個移动扳手,只好求助他。
尼尔斯說,“在右下角,你再摸摸看。”
顾娅又试了试,還是摸不到,于是尼尔斯凑過身体,帮她去调整。彼此一下子拉进了距离,他的头靠得很近,正好是在她胸部的位置,只相差那么一点点,就碰上了,她几乎能闻到他身上爽肤水的味道。
两人靠得太近了,她贴在座椅上,不敢乱动,生怕遇上什么尴尬事。但因为要帮她调整,而按钮恰巧就在她的右手边,所以他的手臂时不时地擦過她的大腿。两人又不熟悉,這個动作未免太暧昧。
她還沒說话,尤裡安就在后头用手拍打了下她的座椅,叫道,“喂,你们俩在干嘛呢?不是說赶時間么?”
被他這么一叫,顾娅瞬间就红了,唉,沒干嘛也被他叫得像在干嘛了。
为了掩饰自己的尴尬,顾娅道,“我這不是想让你坐得舒适点么。”
“坐在這裡,怎么都不舒适。”他哼哼。
哎呦,有顺风车搭還要嫌弃,真是的。
顾娅将头望向窗外,干脆不理他。
现在這個天气,其实還不冷,但尼尔斯见两人都有些狼狈,便打开了暖气。德国的气候本来就干燥,再被暖气一烘,衣裤收干得更快。
车子在高速上行驶了一段,尼尔斯将音乐调小,问,“为什么教授约你這么晚见面?他不用下班的么?”
“听教务处的秘书說,他今天正好去巴特洪堡开会,看样子像是临时起意的。”听他這么一說,顾娅也觉得有些奇怪,她转头望向他,忍不住问,“怎么了?有什么不对么?”
他摇头,“不知道。”
顾娅被他說得心慌兮兮的,忍不住又要胡思乱想了,沒见過教授,也不知道是個怎样的人,该不会是像汉尼拔那样的变态吧?而且,那一片都是商业区,六点后基本就沒人了,到时候叫天不应叫地不灵的,第二天学校裡就多了一具无名女尸了。
哇靠!
越想越后悔,早知道還不如另外约個時間,至少性命无忧啊。
顾娅胡思乱想了一会儿,巴特洪堡的经济学院到了。
德国人一般是沒有加班加点的习惯,下班時間一到点,准时撤退,所以很多楼区都黑着。
“你的学校在商务楼裡?”尼尔斯抽空向窗外望了一眼。
“嗯,对,是一所私立大学。”
“哦?”也许因为他的职业,尼尔斯特别较真,问,“那是国家承认的嗎?教授……”
话還沒說完,就被尤裡安不耐烦地打断,“你既然不放心,就在這裡等她,唧唧歪歪问那么多,有用么?”
尼尔斯果然就不多言了。
顾娅心中沒底,所以也不接嘴。等车子停稳了后,她一脚跨了下去,走了几步,才回头对尼尔斯道了声谢。
這個時間点,学校肯定早沒人了,所以顾娅只能从后门进去。她怀着忐忑的心情,按响了门铃,不知道贝亚特還在嗎?她要是還沒下班,心還能安定一点。
在外面站了一会儿,嘀的一声,有人替她开了门。顾娅忙大步走了进去,前台的位置空着,显然贝亚特不在,一颗心不由自主地悬吊了起来,下意识地捏紧了手机。
正犹豫该往哪裡走,這时,突然有人从旁边的一间屋子裡走了出来,用沉着的声音对她道,“這裡。”
顾娅吓了跳,下意识地转头,這一眼望過去,顿时就惊呆了。沒想到,出现在眼前的人竟然是……难道他就是昆特教授?
不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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