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埃姆登
虽然兴登堡已经淡出公众视线好几年了,且现年将满78岁的他也完全到了老态龙钟的年龄,但笼罩在他身上的光环却沒有因此而出现丝毫的消退。最终,兴登堡获得了超過60%的绝对多数选票,并很快就在无数照相机的镜头前宣誓就职共和国第二任总统。对于這一结果,整個德国都感到可以接受,而右翼群体和军方势力更是振奋无已:因为曾经爬到总参谋长這個职业军人最高地位的兴登堡,在政治立场上必然是倾向于他们這一方的!
就任总统的兴登堡也沒有让国内阵容强大的右翼团体失望。身为保皇党人的他声言:“在我任职的一切困难时刻,我只要看上一眼德皇的照片,就会问自己這位至尊无上的陛下在這個問題上作何决定。”這无疑是赤裸裸的对昔日帝国时代的向往追忆,和对当前魏玛宪政的蔑视不屑。很快的,他便签署命令,所有驻外使馆都必须悬挂第二帝国的黑白红三色旗,将自己的话语付诸了实行。
而在对昔日的战争問題的看法上,這名曾经力劝德皇休战的老将如今也顺势而动:他以自己当年入主德国战时中枢达数年之久的经历,宣称德国的战败既不在于侵略者的邪恶,也不在于自身军队的乏力,而完全是由于遭到了国内那些革命者的“背后一刀”。德国国内的左派势力受到进一步打压,在国会中的声音日渐衰微;而右翼激进分子则气焰大涨,并在政治舞台上更多的展现自己的力量。
不過,這名老军人总统的种种手段却只针对于国内的蓄势。在关键的对外方针上,他却仍旧执行着和前任相同的路线。在经济层面,兴登堡支持美国人正在实施的旨在“养鸡下蛋吃”的道威斯计划,从来沒有在是否要给予协约国赔款上說出過半個不字;而在外交领域,他也同样认可外交部长施特雷泽曼的对法和解政策,并沒有因为他的军人身份,而对這個仇敌采取怒目相视的敌对态度。
为此,兴登堡也受到了国内极右翼分子的强烈攻讦,后者认为他是在认可那份被无数德国人唾弃的凡尔赛和约,甘当协约国的奴仆。面对這些躁动的声音,這名早已身历无数风雨的老人,仍是像他在坦能堡战役前夕的那般巍然不动。尽管他的情绪想让他立即就毁掉协约世界强加给德国的一切,包括那份和约和這個推翻了帝制的宪政共和国;然而身临其位的他却深刻的明白,以现在德国的实力,只能選擇屈从和隐忍,并需要用尽一切手段来创造令德国复兴的條件。不是德国需要撕毁凡尔赛和约才能复兴,而是德国的复兴必然会使得凡尔赛和约被撼动。
5月初夏,在方彦身上持续了4個月的实习训练也终于宣告结束。与之前枯燥乏味、几乎纯粹是比拼体能的那场训练相比,方彦觉得自己在這個春天才真正是接触到了海军,并且在充实丰富的生活裡,储备了足以令他感到汹涌澎湃的知识积累。对于海军的业务,方彦完全可以說得上是谙熟于心了,這从他在最后测验中的折桂而归便已足可证明。接下来等待他的将是长达9個月的航海训练,只有在顺利完成了這一项训练之后,方彦才能真正步入米尔维克军官学校的校园,并在完成一年的进阶课程和半年的预备役服役之后,被最终授予少尉军衔。
“我不得不說,小崽子们,你们的运气非常之好;這次担任训练舰搭载你们出航的,是在三天前才宣告完工的埃姆登号巡洋舰!”此前一直负责实习训练的中校军官对面前的一众学员大声训话道。对于這個消息,包括方彦在内的所有军校生都发出了难以遏制的轰然欢呼。相比于其他人的期待兴奋,方彦心中更多了一分别样的庆幸;相比于老式的风帆训练舰,這艘德国海军在战后才开工的新式舰艇,在居住性能上必然会较前辈们好上太多了。
5月26日清晨,将自己的枕头被褥和個人物品打包完成的方彦,和一众同伴们早早走向了基尔军港的码头。隔着老远,众人便看到了一艘停靠在泊位中的修长舰影。与旧式舰艇不同的是,她有着流畅优雅的上层建筑、和闪闪发亮的钢甲金属,修长的舰体充满了令人赏心悦目的美感,所有的一切设施都是崭新崭新的。還未走到近前,方彦的身旁就已经爆发出了一阵阵兴奋欣喜的怪叫声,似乎在這些学员们的眼裡,那艘军舰俨然已是德国海军的无敌体现。
中校军官满意地看着這些学员们的表现,丝毫沒有喝令他们要恪守纪律的意愿;這些优秀幼苗所拥有的年轻热血,正是能在将来为德国海军贡献光热的力量源泉。唯一让他感到有些碍眼的,便是那個年纪最轻的清俊少年的平静神态,竟似丝毫沒有因为看到這艘优美新锐的战舰而感到激动和振奋。不過,他却并沒有对此作出理会。经過之前四個月的相处,他早已明白這名少年实际上有着极为惊人的舰艇专业造诣;眼前這艘埃姆登号在其眼中只怕早已是目无全牛,对她的所有缺陷都已经了解得极为通透。
埃姆登号轻巡洋舰标准排水量5600吨,满载排水量将近7000吨,超過155米的全长让她在当前德国海军的所有舰艇裡显得最为养眼;任何一名对海军了解不多的普通人看了,只怕都会认为德国海军后继有舰,并呈现出一片欣欣向荣的场景。然而在方彦看来,這艘船也只能在波罗的海耀武扬威:她或是在沒有同类型舰艇的瑞典人和芬兰人面前显摆一番,亦或是去欺负在战争中将海军家底几乎败了個干净的苏俄海军罢了。
由于该舰的设计立项時間過早,正处在协约国对德国实施猛烈制裁的风口浪尖之下,她的主要指标便都遭到了协约国的猛烈锉刀。其原本计划装备的4座双联装150毫米主炮,最后不得不以改成8座单装甲板炮的方式布置,单舷只能发挥出6门的火力。而在火炮型号上,协约国也禁止德国使用新型舰炮,最终该舰装备的是上场大战时期研发的旧炮。2座四联装533毫米鱼雷发射管被砍成了2座双联,只能当聊胜于无的摆设。再结合其29.4节的缓慢航速、和37毫米厚的低矮薄弱主装,都让她的作战价值大幅锐减。实际上,德国海军也都沒有想過要让這條船来执行什么作战任务,在建造之初便决定让它客串训练舰的角色;正因如此,方彦才能以军校生的身份就登上了這艘舰艇,并开始了他的航海训练。
“不過,今后這种情况将不会再出现了。”方彦眼眸中光芒一闪,喃喃低语道。当前的德国已经逐渐摆脱了战败初期的沉重压迫,协约国集团对德国的态度已经不再像1921年初那般苛严跋扈;凭借着自己的那几种经典设计手段,将来德国海军建造的舰艇必将成为远远凌驾于英国同类型舰只的强悍存在。
【注1】:由于不满坦能堡战役的全部功劳都被时任第8集团军司令的兴登堡一人获取,实际筹划了這场战役雏形的霍夫曼,在事后便带着每一個前来参观战役地址的人介绍称:“這裡是元帅在战斗开始前睡觉的地方,這裡是元帅在战斗结束后睡觉的地方;老实說,這裡也是元帅在战斗进行时睡觉的地方”。
【注2】:1914年末兴登堡晋升元帅之后,每当有人询问他的意见,他总是会习惯性的转過头去,对身旁的鲁登道夫說:“你說呢?”(元芳你怎么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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