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第 120 章
沈宜睁开眼睛的时候,還觉得心跳加速,半晌回不過神来。睡在一旁的周星海也是一脸的茫然,瞪大的瞳孔裡還潜藏着几分从睡梦中惊醒的惊吓之色。
一人一鸡大眼瞪小眼半晌,房间外面的哭闹声非但沒有停止,還有愈发尖锐的征兆。沈宜和周星海才终于回過神来,原来他们已经不在金禾村了啊。
周星海顿时翻身坐起,他听着门外弟弟浑厚的哭声,以及周老太和谢羽彤有些无奈的劝哄声,有了几分紧张。
“星君咕咕,我們要起床了嗎?”周星海朝着窗外瞅了几眼。
昨天晚上睡觉时周星海并沒有把窗帘拉上,這会儿半边窗户玻璃明亮,透进来泛白的天光和小区裡還未熄灭的晕黄路灯。
沈宜侧耳听着外面的动静,知道大家应该都已经起床了,便也点点头,好歹再别人家裡,不好赖床。
周星海得到大公鸡的答复,连忙滑下了床,小小的個子站在床边,就开始抖着毯子,仔仔细细地叠成了一個四方形,放在了床头上。又把昨晚拿出来的小彩虹玩偶小心地装进自己的背包裡。
做完這一切,小孩就揣着手站在床边,眼巴巴地看着大公鸡,眼神裡都是依赖亲昵。
沈宜抖了抖翅膀,忍住了上前将小孩抱进怀裡狠狠薅一下的冲动,自己麻利地跳下了床,“咱们出去吧!”
话音刚落,周星海非常体贴地走到了前面,将门打开。自己却不出去,反而缩在门后,等大公鸡出去后,他才跟在后面,小心地把门关上了。
出了房门,吵杂声更加清晰响亮了。尤其是婴儿声嘶力竭的哭声,仿佛直接敲在了每一個人的神经上。
家裡的两個女人都苦涩皱起了眉头,面露疲惫。
周星海见状,更加拘谨,眉眼间都透着紧张。他紧紧贴在大公鸡屁股后面跟着,两手也是无措地捏着衣角。
当然,周老太是沒空搭理他,她已经被大哭不止的周星晖折磨得分不出一丝精力了。
反倒是谢羽彤,她余光瞥见了站在旁边不动的周星海,蹙着好看的眉眼,說:“星星起来了?快去洗手间洗脸刷牙吧,毛巾牙刷都给你准备了,你进去就能看到。等会儿你爸爸就买早餐回来了......”
說完她就垂下了头,疲倦地揉了揉太阳穴,眼下已经有了一些乌青了。
周星海点点头,乖巧地道了声谢,就拉着大公鸡的一边翅膀一起去了洗手间。
谢雨彤见了,只是皱皱眉,又把精力放在了哭闹的周星晖身上。
沈宜无奈的跟着周星海进了洗手间,果然看见了洗手台上放着的還未拆封的牙刷和儿童毛巾。
沈宜心裡顿时对谢羽彤有了几分好感。虽然她一直以来对周星海都是冷冷淡淡的,话也不多,但做事還是很周到。比如昨晚准备的毛毯,电蚊香,以及早上的牙刷毛巾。虽然這些都是再寻常不過的小事,但却减少了许多周星海初来乍到的紧张茫然。
一人一鸡从洗手间出来时,周俊宇刚好提着一大堆早餐回来了,都是一些包子油條豆浆之类的。
显然他也被周星晖的哭声吵得头疼,一进门就下意识皱了皱眉,只是刚一抬头,就瞥见了周星海。
“星星起床了?来,爸爸买了油條包子,快過来吃早餐了。”
周俊宇将早餐放在餐桌上,走過来摸了摸周星海黑糊糊的脑袋,“洗脸刷牙沒有?”
周星海点头。
周俊宇笑了笑,“快過去吃饭!”
周星海听话的又拉着大公鸡的翅膀拖到了餐桌边。
沈宜:
“怎么了?孩子怎么一直在哭啊?先吃早饭吧。”周俊宇朝着谢羽彤走過去,“妈,先吃早饭吧。”
周老太怀裡還抱着周星晖轻轻地摇晃,心疼地拍着,“奶的乖孙,莫哭了,莫哭了,乖啊......”
谢羽彤围在旁边,用手轻轻挨蹭着小孩柔嫩的脸,“要不等会儿送孩子去医院吧?昨天早上他也這么哭,是不是哪裡不舒服啊......”
“送什么医院?又沒发烧。小孩子爱哭不是正常嗎?动不动就去医院,以后身体能好嗎?”周老太嘟嘟囔囔地,显然不同意。
谢羽彤面色发苦,她也是第一次当妈,沒什么经验,面对哭闹不止的小孩,也是有些手足无措。
那边三人沒過来吃早餐,周星海也不敢自己先吃,就坐在椅子上,仰着脖子看着他们,目光有些好奇羡慕地落在周星晖的身上。
三人围着孩子一起哄了一会儿,小孩终于止了哭声,睁着泪汪汪的大眼睛扭来扭去。趁這机会,几個大人也来到了餐桌边准备吃早餐。
沈宜蹲在周星海右侧的凳子上,周老太過来的时候瞅见了,顿时鼓起了眼睛,大概碍着怀裡的孩子,她沒敢出声,只是瞪了沈宜一眼,就绕到了周星海左侧坐下了。
沈宜只当沒看到,稳稳坐在了椅子上沒动弹。
周星海拿起包子,首先掰下一半,放在了大公鸡的桌面上。
沈宜也不客气,埋头就吃了起来。
他算是看出来了,這個家裡,除了周老太看他不顺眼,周俊宇和谢羽彤对他這只大公鸡的行为都不怎么管的。
不過此刻周老太可是沒精力搭理他的。
早餐還沒吃到一半,不知怎么回事,周星晖嘴巴一扁,又开始哭了起来,餐桌边的众人脸色都是一变,愁闷了起来。
就连沈宜,也是恨不得立刻将耳朵戳聋了,他以前怎么沒发现,小孩子竟然是如此可怕的生物!
他忍了又忍,终于忍无可忍,忽地侧头朝着小孩瞪了過去。
小孩呜哇呜哇的哭声戛然而止,睁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盯着沈宜。
“咕咕咕.....”哭什么哭,小屁孩精力挺旺盛啊?沒看你妈都快被你折腾得快精力衰竭了嗎?
小孩傻乎乎地瞅着大公鸡,忽地就咧开了嘴,咯咯笑了起来。
众人顿时都奇了,心底裡也都松了口气。
周老太也高兴,嘴裡喊着乖孙乖孙的。
小孩的眼睛越发亮了起来,嘴裡一边呜哇呜哇地叫着,一边還朝着沈宜伸着手。
這下,大家终于都明白了是怎么回事。谢羽彤脸上也露出了笑容,开始逗着小孩,“小晖這是喜歡大公鸡啊?宝宝喜歡咕咕嗎?”
周俊宇也在笑,“看来咱们家大公鸡還真的是招人喜歡啊?看看我們小晖,都被迷住了......”
沈宜:......谁跟你咱们家!
周老太此时又好像忘了沈宜是只上不得台面的大公鸡了,她哄着小孩,“哎哟我們小晖喜歡大公鸡啊,大公鸡漂亮哇?来摸摸,摸摸大公鸡......”
她拱起身,将小孩凑了過来。周星晖的手就蹭到了沈宜的羽毛上。
也就是這么一瞬,沈宜眼前的光晕忽地扭曲,四周白色墙壁旋转,如同一個巨大的漩涡,将周围的东西全部吞噬,又扭曲错乱般排列组合,形成了另一個模糊陌生的空间。
踢踢踏踏的脚步声很杂乱急促,女人歇斯底裡的哭吼几乎撕裂喉咙。四面八方都是细碎的低语。
“太可怜了,怎么弄成這样啊?”
“天啦,听說是烫伤的,都沒一块好皮肤了......”
“孩子還那么小啊,大人怎么照顾的啊?”
沈宜眼前眩晕感逐渐消失,模糊的场景终于重塑完成,变得立体清晰。
“让一让,急救!让一让!”
旁边的病人纷纷避开,几名医护人员推着一张救护床飞快奔来,沈宜躲闪不及,救护床迅疾地穿過了沈宜的身躯,直奔前方而去。
沈宜心口猛地一窒。那一瞬间,他看清了救护床上的“东西”。
是的,那的确可以用“东西”来形容。小小的一团,全身上下黑红相间,几乎已经看不出原来的模样。
沈宜還未从那可怕的一瞥中回神,身后便又飞快奔来了几個痛哭流涕的人。
沈宜瞳孔骤然一缩,這三個人正是刚刚還在一起吃早餐的周俊宇,谢羽彤和周老太。
三人都身形狼狈,衣服上沾着许多红油辣椒一类的污渍。
沈宜看着他们,好像忽然明白了那团“东西”身上裹着的黑黑红红的东西是什么了。他只在原地顿了一瞬,就跟着冲了上去,此刻他的心裡已经有了一個非常糟糕的预感。
手术室外,周老太拍着胸口痛哭哀嚎,肝肠欲断,
“我的乖孙啊,晖晖啊,晖晖啊......”
“作孽啊,做了什么孽啊,我的晖晖啊......”
谢羽彤神情呆滞,浑身控制不住地颤抖,脸色几乎已经看不出一点血色,整個人仿佛都失了魂跌坐在地上。
周俊宇也是神色痛苦,眉宇紧皱,一会儿劝劝周老太,一会儿担心地看看谢羽彤,一会儿又痛苦地捶着头。
沈宜心裡已经凉了大半,他不敢相信,刚才看到的床上那团血肉模糊,黑红相间的“东西”就是周星晖。
到底怎么回事?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为什么還是個婴儿的周星晖会弄得那么凄惨?
星星呢?星星去哪裡了?這個时候他已经回到金禾村了嗎?
沈宜大脑一片混乱,乱七八糟的想法像乱麻一样翻绞着。
手术室的大门忽地打开,医生疲倦地走出来,朝着周俊宇他们摇了摇头,“很抱歉......”
一声凄厉叫声响彻走廊,沈宜转头,只看见倒在地上的周老太,脸色发青,已经沒了生息。
医护人员瞬间围了上去,沈宜僵硬地转头,目光投向了半开门的手术室。
他一步一步走過去,似乎已经能够看到手术床上那個小小的影子。
他抬起爪子踏进手术室,落地的一瞬间,天旋地转。
他只觉身上微微一痛,侧头看過去,就见一只肥嘟嘟的小手捏着一根艳红的羽毛不住晃动。
沈宜顺着這只手看過去,小婴孩胖嘟嘟的脸颊映入眼底,那双圆圆的大眼睛水亮水亮的,见他看過来,小孩顿时一阵手舞足蹈,嘴裡不住地发出咯咯的笑声。
沈宜:
卧槽,這小子竟然趁他不注意薅他的毛!
“哎呀,怎么能拔大公鸡的羽毛呢?晖晖不可以哦,大公鸡会痛哦......”
谢羽彤這时候心情终于好了几分,一边哄着周星晖,一边也开始跟周星海搭话。還问了一些關於沈宜的事情,周星海在一旁都一一认真的回答了。
一来二去,一直以来暗暗凝固在他们之间的气氛松动了不少,周星海的表情也不再那么僵硬紧张。
饭桌上难得的一派和谐开怀。
然而沒有人知道,只刚才那么一瞬间,沈宜究竟看到了多么可怕的东西,足以摧毁這個平凡的家庭。
他心底仿佛压了一块石头,沉颠颠的,压得他几乎喘不過气来。
饭后,周俊宇开车去上班了。
周老太也出去找姐妹们吹牛去了。
家裡就只剩下谢羽彤和两個孩子已经沈宜。
此时外面已经阳光灿烂,金灿灿的光芒透過阳台的落地窗投射进来,照的整個客厅都暖洋洋的。
沈宜蹲在地上,心裡琢磨着刚才看见的事情。
毫无例外,那個死亡预告再次毫无征兆的出现了。
這次的人竟然是一個小婴儿。他看向了旁边坐在婴儿车裡的周星晖,小孩還在朝着他不断地傻笑,嘴裡咿咿呀呀地,伸着一只肥嘟嘟的短胳膊试图薅他的鸡毛。但不管他怎么挥舞爪子,始终差那么一点。
小样,沒他的允许還想薅他羽毛?也不看看自己那短胳膊短腿!
沈宜叹了口气,想到刚才预知中小孩几乎不成人形的惨状,心裡竟涌上一阵凉意。
他忍不住抬起翅膀拍了拍小孩朝他伸過来的手,小孩又咯咯咯笑得颤抖起来。
真是個小傻子。
周星海也忍不住凑了過来,伸出手想逗他,周星晖胖胖的小手张开,握住了他的手。
周星海眼睛一下就瞪大了,有些欢喜地看着婴儿,嘴裡低声道:“星君咕咕,你看,他牵我的手了。”
“他的手好小好软啊......”周星海感叹着。
這孩子,不该是那样的结局啊。
沈宜看着他们,心裡忽地做下了一個决定,他要留下来,虽然他暂时還不知道這件事会在未来的什么时候发生,但不管怎么样,他也该尽力拯救一下這個无辜的小生命才对。
谢羽彤将洗衣机裡的衣服拿出来晾晒,刚好瞧见這一幕,忍不住笑了起来。同时,心裡也庆幸地舒了口气。
她在心裡感叹,只要孩子不哭不闹,就比什么都好啊!
等她晾完了衣服出来,周星晖已经放下了周星海的手,反而一個劲儿挥舞着要摸大公鸡。周星海坐在一边,阳光透過阳台投射過来,打在他的半边身体上,仿佛渡了一层金光,白皙耀眼,宛若一個漂亮的小金童。
谢羽彤心裡顿时涌上了几分喜爱,她走了上前,“星星,要不要跟阿姨下楼去逛逛啊?”
周星海微微一愣,那双乌黑漂亮的眼睛有些惊讶地看向了谢羽彤。
谢羽彤笑了起来,“走吧,下楼去玩!”
她一声令下,推着婴儿车,屁股后面跟着一孩一鸡就這么潇潇洒洒地出了小区。
小区周围的公共设施做得很好,附近就有一個公园,绿树成荫,花团锦簇。红砖铺就的小道蜿蜒曲折,草坪宽阔齐整,放眼望去,环境十分优美。
此时公园人很少,太阳虽大,却不炙热,晒在人身上暖洋洋。
谢羽彤一边走,一边還不忘跟周星海說着话,给他介绍周边的环境设施。大家逛了有一阵,直到太阳越发烈了,才回了家中。
太阳高悬,阳光刺目。空气也越来越炽热,夹杂着难闻的车尾气,让人越发觉得憋闷。
周俊宇忍不住扯了扯领带,快走了几步,穿過了人行道,拐进了一條幽静的巷子,這裡的空气终于凉爽了许多。
他朝前走了几分钟,入目便是一座典雅古风的茶楼。
周俊宇仿佛一個熟客,脚步不停地踏进了大门,直奔二楼。旁边立刻便有服务员過来,询问過后,又貌周到的将他引至一处包间。
包间裡早就有一人在等候了,他见到周俊宇,立刻起身,面露笑容,招呼道:“周老弟。”
周俊宇关上包厢门走了进去,同他握了手,“王哥,抱歉,让你久等了。”
对方显然是個豪爽的人,他摆摆手,“哪裡哪裡,我也是刚到。”
两人不亲不近地寒暄了两句,又各自落座,服务员過来奉上了茶水,又出去了。
王哥眉毛一抬,嘴角勾起了笑,“周老弟,事情办得還妥当嗎?”
周俊宇闻言,脸上难得露出了几分欣喜若狂,“沒問題,一切都非常顺利。”
王哥一听這话,眼裡顿时爆出精光,身体下意识前倾了几分,“那大公鸡现在在哪裡?”
相比于王哥的激动,周俊宇反而又冷静了下来,恢复了往日裡皮笑肉不笑的礼貌,“在我家呢。王哥,這鸡果然跟你說的一样,羽毛颜色发亮,肌肉结实有劲儿,头上冠子饱满红艳,而且這鸡看起来极其聪明,的确应该是根好苗子。”
王哥拍掌大笑了一声,“可不是嘛,我還能骗你不成?要不是這只鸡太难弄到,我也不能拜托周老弟啊!”
周俊宇淡笑不语。
王哥灌了口茶,笑道:“既然鸡已经到手了,那周老弟什么时候带出来啊?咱们好一手交钱一手交货!我那边還等着验收,你也知道,這种“斗鸡”還是得训练一下,才好送去赛场的......”
周俊宇顿时面露难色,“王哥,你也知道這只鸡很聪明,要想弄出来也不容易......”
“沒事儿,我给你一种药,你就放那鸡鼻子底下闻闻,保管他立刻躺下睡得天昏地暗。”
王哥說着,连忙从兜裡掏出一管药水,倘若沈宜此刻在场,必定能够认出,這正是之前李舸几人拿来迷晕他家鸡群的药。
周俊宇看着那管药,心裡无端有些忌惮,到底沒有伸手接過来。只是叹了口气,說:“王哥,不是這么回事儿。你也知道,這只鸡是孩子他姥姥家养的。星星刚回来,還不适应,整天都跟大公鸡黏在一块,一分钟都舍不得分开。我要是突然把大公鸡带走了,孩子肯定受不了。
“我想着,能不能等過段時間,等孩子适应一些了再......”
周俊宇原本只是打算推迟几天的,他之前只听王老三說大公鸡有多么彪悍强壮,便只以为這只鸡不過是只比寻常公鸡战斗力要强大一些的普通公鸡而已。
可不過是相处了這么一小段時間,他却察觉到了這只鸡的异常之处。心裡难免对王哥的說辞产生了怀疑。
或许這只鸡還有其他更高的价值?
周俊宇是個聪明人,心裡立刻就有了盘算,也不想就這么把公鸡交出去了。他本想自己先去查一查再做打算,只是今天的见面是之前就已经约好了的,在一切都沒弄清楚前,他也不想搞砸了交易。
于是他拿出了周星海当借口,可是說着說着,心裡忽然有了几分真情实感。
他对周星海也是有父爱的,虽然不多就是了。昨天带小孩回家,儿子回自己的家中竟然表现得如此惶恐拘谨,他心裡不忍。自然也难得激发了他为数不多的父爱。
一时之间,周俊宇脑海裡不禁想到了星星還是個不会說话的小婴儿时期的模样,說话的语气也越发真挚,到后来,他都有些分不清真假了。
只是他话還沒說完,王哥的脸色就沉了下去,刚才那一直挂在脸上的憨厚笑容也消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闪而過的阴厉。
他哂笑了两声,“周老弟,当初我們可是說好了的,你替我把大公鸡带回来,我给你五十万,替你填了股票的亏空,怎么?你现在是什么意思?要反悔了?”
周俊宇见此,心裡也有些不快了,但面上倒是依旧保持着他对外谈判时的淡然冷静。
“王哥這话可說不得,我只是說推迟几天,小孩子舍不得,我当爸爸的,总不能這么强迫孩子吧。王哥你放心,小孩子的喜歡来的快去的也快,要不了多长時間的,到时候我肯定把大公鸡给你带過来。”
王哥脸色未见好,他可比周俊宇知道的东西多太多了,這么几句话根本糊弄不了他。
他已经清楚周俊宇是想反悔了,甚至猜测对方是不是知道了点其他的东西。眼看着任务就要完成了,却在這么個节骨眼上出了差错。
他如何不气!
王哥想着老大的最后通牒,脸色也越发的差,也沒了之前虚以委蛇的耐心。
他声音冷冷的,“直說吧,周老弟,你要多少钱才肯把大公鸡卖给我?只是一只鸡而已,你拿着也沒什么用。到我手裡,說不定還能挣一笔。你要是嫌五十万太少,那這样,王哥也不是小气的,有钱大家赚。等大公鸡上了赛场,他赢了多少,我們都给你一份分成,這可不是小数目了!”
周俊宇一愣,是沒想到对方竟然能让出這么丰厚的一笔出来。要知道,当初王老三找上他之后,他就已经去查了斗鸡比赛的一些知识。自然也明白了裡面的磅礴的利润与随之而来的风险。只是他沒有门路,想进圈子不是易事。所以才不得不放弃,转而贩卖公鸡。
周俊宇一时也有些心动了,但他冷静了片刻,還是摇摇头,“抱歉王哥,我暂时不能将大公鸡交给你。”
王老三异常的态度反而让他更加确定了大公鸡的不寻常。
他拒绝的话音刚落,王老三腾地站起,呼吸厚重,额间青筋凸起,两手的拳头更是握得咯吱作响。
分明是一副暴怒的样子,但不知为何,他却生生定在了原地,只用一双暴突的眼睛怒视着周俊宇。
周俊宇有一瞬间的惊吓,但很快稳住了。他退后了两步保持着距离,他微拧着眉,压低了声音威吓道:“王哥,买卖不成仁义在,這大庭广众之下,你不会想动手吧?”
他又缓和了几分语气,安抚道:“我也并非是要反悔,只是宽限几天而已,何至于這样生气的。”
王哥根本不吃他這套,紧紧地瞪着他。忽地,他嘴角上扬,勾起了一抹冷笑,紧绷的身体也放松了下来。
“行啊,周老弟,你行!希望你不要后悔今天的所作所为!”
王哥意味不明地看了周俊宇一眼,转身大踏步离开了保险。
周俊宇眉峰拧着,长舒了一口气,心脏跳得有些失衡。刚才王老三那一眼,竟让他冒出了几分胆寒。
這边王老三飞快离开了茶楼,沿着路边拐进了一條小道,又七拐八拐饶了几圈,终于到了一处偏僻凌乱的小区。
他摸进了其中一家,推门钻了进去。
裡面的人迅速转身,警惕地瞪過来,手中的匕首已经握紧。下一刻,他神色一松,急切地问道:“怎么样?到手了嗎?”
此人穿着兜帽卫衣,约摸三十上下,肌肉结实,骨节有力,一看就是练過的。
王老三将门反锁,显得屋子更加逼仄,“到手個屁,他妈的周俊宇那個混蛋,临时反水了!”
屋子裡的人顿时大怒,“怎么回事?你不是信誓旦旦地說已经搞定了嗎?不是說沒問題嗎?”
面对兜帽男的质问,王老三有一瞬间的惊怕,但很快又暴躁起来,“我怎么知道那混蛋临到头了還来這一出。他妈的,要不是老大說不能惊动警察,要神不知鬼不觉弄走大公鸡,我早就弄死他们了!”
兜帽男却冷静了下来,面上露出阴狠,“他既然要找死,咱们也正好送送他。”
本来正在低声咒骂的王老三听到這话却又犹豫起来,“可是老大說不要节外生枝,那只大公鸡好像不一般,跟局子裡有关系。咱们要是出手,会不会引起他们怀疑,到时候戒备起来,咱们更难下手......”
兜帽男似乎很忍耐地瞥了他一眼,“這世上意外的事情太多了,他要是自己出了事,跟我們有何关系......”
王老三仍然面色纠结。
兜帽男嗤了一声,“時間不多了,我早就說按我的方法来,你不同意。之前找的那些個废物還害得我們差点暴露。现在已经浪费了這么多時間了,這次,就听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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