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九五章 不如不见
厉如海笑道：“正是，不過与师伯相比差得太远了！副使大人，今晚末将为您接风洗尘，不知可否赏光？”
凤九霄笑道：“我有急事，所以今天就不留下了。青山不改，绿水度流，咱们有的是机会。”
他不是不想留下休整，而是觉得留在這裡夜长梦多！
宿豫城内龙蛇混杂，這裡的南唐间谍肯定要比兰陵城多得多，早已隐藏多年，即使自己也很发现他们！万一有個闪失后悔莫及！
就比如那個卖江州烤鱼的摊主，明明武功不低，却偏偏装傻充愣，如果审他，肯定能审出不少問題。
但他既然能骗過了厉如海，就說明他很有一套！
自己若是多管這档子事，揪出了摊主又怎样？越俎代庖会不会引起厉如海的不满呢？
而且還有一种可能，那就是厉如海在放长线，钓大鱼，他已经有了既定的计划，自己贸然出手就会打乱了他的部署。這种乌龙一旦出现就是個大笑话！
甚至還有一种可能，厉如海，已经投靠南唐了！
不過凤九霄转头又一想，一切皆有可能。厉如海有可能沒有投降南唐，而且对大周忠心耿耿！
而且那卖江州烤鱼的就一定是南唐人嗎？如果他是皇城司的人呢？如果他是在监视南唐间谍呢？
不管怎么样，這裡能维持着某种平衡，必然有其道理！
就好像另外那個卖糖炒栗子的老太婆，武功也不低，她又到底是哪边的人呢？以她的口音判断，是兰陵一带的人，可谁又能保证她是大周兰陵人呢？
既然自己什么都看不透不如索性放手。
凤九霄问道：“你這城门四敞大开的，就不怕南唐人搞突袭攻城？”
厉如海自信满满地道：“大人放心，前方百裡之内每隔十裡有一暗哨，只要南唐大军来袭，他们立刻飞鸽传书，我有足够的時間关闭城门，集结军队。更何况那边還有咱们的人，但凡有异动我都会第一時間知道！”
凤九霄点点头道：“你這边有多少兵马？”
“步兵三万，弓箭手三千，骑兵两千！守上十天半月沒有問題！”十天之后援兵自然已经到位！
“哦？竟然還有骑兵？”
“不有不行！听說南唐最近试练了不少骑兵，我估计他们的目标是一万轻甲骑兵！”见凤九霄皱眉，厉如海道：“副使大人放心，他们的骑兵只是初具雏形，不足为患！”
“小心驶得万年船！我不是不放心你们，只是提醒你们要更加重视骑兵。契丹铁骑席卷天下、势不可挡，所以天下各大王朝都拼命的组建骑兵，咱们不可不防。”
“是。”
“但是切不可只学其形不学其神！”
“請大人赐教。”
“大辽铁骑之所以厉害，不仅是骑兵冲锋力量强大，而是骑射结合！他的骑兵也是弓箭兵，冲锋之时先以万箭齐发开道，对方阵形要么被压制得龟缩不前，要么被射得溃不军，然后重装铁骑如潮水般冲杀過去势如破竹、摧枯拉朽，几乎未尝一败！只有世宗皇帝昔年励精图治，培养了数万重装铁骑，与辽兵对决，互有胜负！”
厉如海眼睛一亮，抱拳道：“受教了！”他的骑兵就是骑兵，根本沒想到骑兵配弓箭！一個人骑着马在颠簸状态射箭，准确率之差可想而知！但是既然契丹铁可以骑射，大同铁骑自然也可以！
另外，副使大人提醒的非常及时，如果南唐铁骑也是弓箭开道、骑兵冲锋、步兵掩杀，那自己的应对之策就可以做好应对！除了弓箭要增加配置，盾牌也要抓紧配备了！
“你這城裡人员如此复杂，不会有大問題吧？”
“副使大人放心，我這裡外松内紧。虽然這裡不可避免混进了不少南唐的间谍，而且可能十年前就已经有人浸透进来了，但是皇城司的人也一直在這裡监视着。现在南唐沒有大的动作，這些人也不敢轻举妄动，他们掀不起风浪！”
“那就好。发现的间谍怎么处理？”
“负责此地的指挥使不按常理出招，有的是直接抓起来审，有的是假装沒发现，還故意放一些假消息给他，结果那间谍自己就消失了。”
“呵呵，那间谍总是给南唐传递假冒消息，估计是被南唐方面灭口了。如此一来，這边传過去的消息真假掺半，他们即使得到真消息也可能不敢当真，反而让他们缩手缩脚，這個办法好！”
“大人不见见那位指挥使？”
凤九霄羽毛一扬道：“你认识他？”
厉如海心思何等缜密，立刻道：“不认识，但是我知道他的存在。他经常给我传递信息。”
“给你传递信息？”
“他怕我的人打乱了他的部署。以前我一腔热血，到了宿豫之后恨不得把所有南唐间谍全部挖出来，每一個南唐商人都要抓起来审三天，后来他给我写了一封信，他說为国尽忠的形式有很多，像我這种近乎蛮干的方式虽然能体现我的忠心，但并不能体现出我的智慧和能力，我的行动也无法从实质上替朝廷解决問題。因为真正的间谍是不会让你轻易发现的，即使偶尔碰巧有间谍被你抓到了，你也审不出来什么东西来，他打死也不会承认自己的身份！他们既然敢来大周当卧底，早就已经做好了为南唐捐躯的准备！他们死了反而是南唐的英雄，受万民敬仰，严刑拷打根本摧毁不了他们的意志！我的行为只会破坏双方的经贸往来，那些真正的商人会逃跑，许多大周需要进口的物资就会被我阻止于国门之外，我反而是罪臣！所以我只管抓好城防，对于行迹可疑的人进行正常盘问，至于是不是间谍我不用管，他管。我万一抓到某個间谍，他会告诉我是否交给他审，是否假装漏過释放。刚才提到過，有個间谍我們直接放了，当时假装什么也沒问出来，将计就计给放了，然后我們故意放了三條假消息，那人過不久就消失了。”這一点他一直挺佩服那個指挥使！
“你就沒有怀疑他是间谍？”
“沒有！因为我觉得他要是间谍，我防他也防不住，他想害我易如反掌，而且我俩神交三年未见一面。他若是间谍，我觉得早晚要露出策反我的意图，但现在他也沒有半点這方面的迹象。”
“嗯，难得。他若想策反你，必然要以真面目见你，但三年来他都能忍住，看来他是真的沒問題。”
“见嗎？大人？”
“不见。见他就等于给他带来危险了！”那指挥使的身份极其隐秘，但是只要和凤九霄见上一面，必然会引发各方势力的深挖！這個世界就是這样，只要你挖，沒有挖不出来的东西！
厉如海一直将凤九霄送出南门外数裡。
凤九霄道：“好了厉将军，你的主要任务是保证城池的安危，就不要再送了。送君千裡，终须一别！”
厉如海道：“我听說南唐正在集结五万大军想攻打我們，大人此去一定要小心！”
凤九霄道：“沒事，到了南唐自有南唐的英雄好汉给我保驾护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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