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凤宁 作者:未知 楚桑落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自己正睡在柔软的蚕丝被裡。 熟悉的白色的天花板有紫藤花雕纹,中央是三盏有设计感的梯形吊灯。 吊灯的灯光很柔和,但乳白色的光晕還是让楚桑落晃神了一瞬。 楚桑落揉了揉自己的眼睛,想起发生的事。他本来是地球上的一個普通人,直到发现冰层裡冻住的小小紫貂。 凯特帝国的回忆一幕幕涌入,楚桑落才明白自己根本就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地球人。怪不得,這么多年,他心裡总是隐隐约约牵挂着什么,从来沒有谈過恋爱,心情总是平静如水,只有在看到小孩子的时候会泛起怀念的波涛。 楚桑落不知道自己怀念的是谁,就像一颗心落入浩瀚的大海,飘飘洋洋找不到目标。 看到紫貂的那一刻,楚桑落才明白了,他怀念的人正是自己辛辛苦苦怀胎十月生下的儿子,路归念。 路归念是他和路凤宁的小儿子,因为路凤宁在军队很少回家,对楚桑落又沒有感情,路归念很少见到路凤宁,路归念从小缺失父爱,更沒有享受過家庭的温暖,胆子很小,性格害羞,身体也不好。 楚桑落很心疼路归念,是他沒有本事给路归念一個完整的家,更沒有能力以一己之力给路归念足够的安全感。 现在的房间吊顶让楚桑落知道,自己回来了,這裡是路凤宁的少将府邸,某次战争胜利后皇室给路凤宁的奖赏。 与路凤宁结婚沒多久,楚桑落就搬到了這裡,路家主家沒有人喜歡他,甚至不想他进主家门。 楚桑落坐起身,望着床头桌上的照片心泛起疼痛。照片裡有三個人,并沒有路凤宁,而是楚桑落,念念,和小舟。 小舟是他的大儿子,他生下小舟沒多久,小舟就被路家家主和夫人带在主家贴身抚养,而他则被安排离开主家,他甚至不被允许看小舟一眼,這张照片還是他参加路家主的六六大寿,楚桑落偷偷請人照的。 照片裡的小舟五岁,身穿蓝色的贵族制服,黑色小靴子,脸色酷酷的和路凤宁如出一辙。 楚桑落忍不住伸出手去摸,然而,触摸到手的却不是儿子温热的肌肤,而是相框冰冷的温度。 相框的玻璃很滑,楚桑落忍不住想象路归舟的小脸触感是不是也是這样子,他从路归舟的脸慢慢滑過,一直摸到三岁的路归念身上。 小舟小脸的触感他不知道,念念小脸的触感是很光滑的。 念念……念念去哪了? 楚桑落抬头看卧室的時間,凯特帝国星历2021年2月22日,早上十点,這個时候念念已经四岁了! 念念继承了楚桑落的紫貂血统,非常黏爸爸,晚上会变成原形贴着楚桑落睡觉,小小的团子绒毛柔柔软软,摸在手中又顺又滑,睡觉的时候耳朵尖尖蹭着楚桑落的手臂,极其乖巧,在无数個想念路凤宁的日日夜夜裡,都是念念给了楚桑落陪伴与慰藉。 楚桑落每天醒来路归念都会趴在他身边,两只毛茸茸的小爪爪乖乖抱着他的手臂,有时候是按在他的胸口,等他穿衣服的时候才会睁开眼睛,发出软糯的“呜呜”声。 可今天,念念不在床上,被窝裡有被念念压出来的小坑坑。 “念念?”楚桑落匆忙换好衣服下床,虽然是件小事,可這件事那么的不同寻常。 他被路凤宁从地球穿越时空带到這裡,难道事情的轨迹发生了偏差?這裡是平行世界? 念念不会不存在了吧? 楚桑落被自己的想法吓出一身冷汗,指尖冰凉,但想到床边的小坑坑,又抱有一丝希望。 楚桑落来到偌大的客厅,客厅裡的电视感应到楚桑落靠近自动开启,蓝猫军事频道的女主持人出现在荧幕上,声线一如既往的正式:“大家好,今天是2月22日,欢迎大家收看军事快线……” 2月22日…… 一道白光从楚桑落脑海中闪過,楚桑落恍然想起這天发生了什么,念念忽然反常神经亢奋,大早上跑到了楼上几乎碰到天花板的橱柜上,因为害怕摔断了腿! 念念因此休养了很久,直到五岁腿都有些暗伤沒有完全恢复。 楚桑落焦急地跑上楼,如今他回来了,說什么也不能再让這件事情发生了! 军事频道女主持人的声音正在播报路凤宁所在的第五集团军的状况,以往楚桑落一定会一字不落的听,而如今楚桑落的脑海裡只有念念。 他对不起念念,不可以再让念念受伤。 地球上看到的一幕让楚桑落久久不能释怀,楚桑落用了自己最快的速度上楼,喘.息着打开客房的门。 小小的紫貂正在柜子上瑟瑟发抖,伸着爪爪在柜子的边缘试探,想要从柜子上跳下来。 “念念!”楚桑落心提到了嗓子眼。 小毛团子看到门开受到惊吓,又听到爸爸的声音而找到救星,情急之下爪爪从柜子边缘滑脱,毛茸茸的小身子从柜子上方滚落。 楚桑落踩在浅棕色木质地板上,朝路归念跑去,其间腰撞到房间的桌角,发出沉重地响声。 楚桑落摔在地上,堪堪抱住摔下来的小紫貂,小紫貂身体不重,但砸下来還是很沉,楚桑落的手臂一瞬间发麻,但看到路归念沒事,楚桑落长长的出了一口气,心也落回实处。 小紫貂眼眸中有担心和恐惧,小脑袋在楚桑落怀裡拱了两下,充满歉意地朝着楚桑落叫:“嗷呜~” “爸爸沒事。”楚桑落揉揉小紫貂的头,掀开儿子的毛毛观察,確認儿子沒有受伤才放心。 松懈下来楚桑落后知后觉感到腿部剧烈的痛。 刚才他狠狠摔在地上,磕到了膝盖。 楚桑落低头看膝盖,小紫貂比他更快,已经在拿爪爪抱着楚桑落的腿,摇着小脑袋轻轻叫了。 念念拿小舌头舔爸爸的腿,隔着裤子楚桑落感觉有些温热,轻轻把念念的头拿开,楚桑落才发现自己的膝盖流血了。 “爸爸。”念念从小紫貂形态变成了四岁小男孩的样子,一双眼睛水汪汪的,非常澄澈,完全继承了楚桑落的美貌。 路归念依旧抱着楚桑落的腿,大眼睛裡泛起水光:“爸爸对不起。” “不怪念念。”楚桑落把路归念抱起来,低头给路归念整理衣领,“爸爸一点都不疼。” 路归念的头发柔软而服帖,穿着蓝色的小毛衣,裡面是白色小内衬,小腿在牛仔裤裡面一晃一晃的,黑色的小皮鞋也干干净净,漂亮的像個瓷娃娃。 第15号星际空间站。 第五集团军主舰,一名副官静静站在充满蓝色液体的修复舱面前。 倒计时结束,修复舱自上而下打开,一個黑发凤眼的男人神情冷漠从中走出。 “少将。”副官双腿并拢,神情敬慕,行了個标准的军礼。 路凤宁半裸着身体,只披着星蓝色的军装外套,左手臂和左腹上還缠着松散的白色绷带。 他腹部受的伤刚刚修复完成,绷带下若隐若现腹部肌理,线條流畅而紧实,劲瘦而充满力量感。 路凤宁略一点头,朝指挥室走去。 副官在他身后汇报战果,路凤宁一一听了并给出指示,坐在椅子上凤眸迷离。 不知怎的,副官觉得一向雷厉风行的少将今天有些心不在焉。 “少将?” 路凤宁抬头望了他一眼,眸子深不见底。 副官一哆嗦,赶忙低头站好。 门外突然想起敲门的声音。 敲门声很轻,像是怕打扰裡面的人似的。 副官沉默了,他和路凤宁都知道是谁。 贵族祁家的omega祁铭,集万千宠爱于一身,靠着强大的后门被塞进了第五集团军后勤部,成为了能跟随主舰的后勤士兵之一。 祁铭暗恋路凤宁,人尽皆知。 “少将,需要让他进来嗎?”副官小心翼翼地问。 路凤宁周身的气压更低了。 每次战争结束,祁铭都会借着送营养餐的由头来找路凤宁,从不例外。 副官其实有些惋惜,祁铭长得好看,望着路凤宁时眼裡的崇拜和儒慕不是假的,要不是路将军结婚了,也许两人能成一段佳话。 不過,路将军好像不喜歡他那個妻子,除了平时让军队把他的薪水寄回去,平日裡很少提及。 也许祁铭有机会? “徐盛,打开军舰与将军府的联網。”路凤宁忽然道。 “什么?”徐盛一愣。 因为安全原因,少将的府邸是有监控的,随时可以看家裡的情况,但五年来将军从来沒有看過。 “去控制室,会操作嗎?”路凤宁起身,拉了拉白手套。 “回将军,当然会!” 指挥室的大门缓缓打开,祁铭见到路凤宁出来眼中迸发出光彩,他手裡拿着一個黑色餐盒,餐盒的盖子是透明的,可以看到裡面的玉米粒与大虾。 “凤宁……”祁铭上前一步,语气略微激动又小心翼翼,将餐盒抬高了几分。 路凤宁低头看了一眼,语气淡漠而疏离:“后勤人员沒有允许不可以在军舰随意走动,尤其是主控区域。” “我有通行证……”祁铭赶忙解释,“我只是想给你送吃的?” 路凤宁皱了皱眉,祁铭的存在說明第五集团军不是一块铁板,依然会受到其他权利的掣肘,這让路凤宁十分不满意。 所以一直以来,路凤宁从来沒有让祁铭进過指挥室的大门。 “回去吧。”路凤宁低声說,然后大步往控制室走去。 楚桑落回来了嗎?现在在做什么?路凤宁心中牵挂无比。 “将军您要去哪?”祁铭忍不住在身后问。 “看看桑落。”路凤宁顿了顿,补充道,“我的妻子。” 祁铭脚下一晃,后退了一步。 祁铭一直呆呆的站在原地目送路凤宁的身影在拐角处消失,和秘银铁墙壁一样冰冷的是路凤宁的态度。 路凤宁的婚姻很低调,但作为贵族家的公子祁铭当然知道,楚桑落是替嫁的,政治联姻的牺牲品,尽管楚桑落非常好看,但路凤宁不喜歡他不是嗎? 這也是祁铭大胆接近路凤宁的原因,万一哪天他们离婚了呢? 祁铭低头嗅嗅自己的衣服,他今天处在发情前期,故意将抑制针剂减少了剂量,周围散发着淡淡的omega信息素香气,可路凤宁似乎丝毫不受影响。 祁铭攥紧了衣襟。 控制室,徐盛打开了和少将府的连线。 监控中显示的是客厅,只见客厅中的电视开着,画面裡却空无一人。 两人默默看了一会儿,徐盛问:“将军,需要调画面嗎?” 路凤宁顿了顿:“嗯。” 他话音未落,客厅中便出现了一個朦胧细瘦的身影。 “等等。”路凤宁抬起手臂阻止道。 画面裡,楚桑落抱着一個四岁的漂亮宝宝,手裡提着一個药箱。 仔细观察,就会发现楚桑落走路有一点缓慢且脚步深浅不一。 路凤宁眉头微微皱起。 接着,楚桑落来到沙发前坐下,把宝宝放在自己身侧,打开身前的药箱。 宝宝双手攥着楚桑落的胳膊,担忧又无助地看着他。 “沒事。”楚桑落摸摸念念的头,“爸爸這是小伤,擦一擦就好了。” 路凤宁将音量调大,并放大了监控画面。 屏幕中,楚桑落膝盖处的血红那么刺眼。 “提前返航。”路凤宁压低了声音命令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