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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宫有喜事 第25节

作者:未知
韩太傅出门之后,卫皇后也不叫小黄门通报,带着周璇直接往周珏的书房去了。周珏正坐在书房案前写着什么,听到门外德康见礼之声,他慌得迎出了门外,一旁的萧长慕也赶紧紧跟随其后。 “母后有什么事叫儿臣過去好了,怎么還亲自来了?”周珏见礼后上前扶了卫皇后的手。 “你這孩子還真沉得住气,那谢家姑娘都病成那副模样,你這一早上的也不過去看看,還看得进书去?”卫皇后进了书房,见是周珏案头叠得高高的一摞书,忍不住蹙着眉头嗔怪道。 周珏听得一时愣了,早起之时,他是有些不放心想過去灵犀轩看看的,可一想到昨日才和谢妙吵過一场,当时自己气极了可是当着众人叫她快些离开的。夜裡突然听到她病急,一时心慌意乱去了她房裡,一时糊涂又那样喂她吃了药。此刻若是去了,她定是沒什么好脸色对自己,若是又让她知晓了喂药的秘密,恐怕她定是不依要和自己拼命的,他這心裡一时担心牵挂一时又内疚不安的,最后還是决定暂不過去,只将杜衡派了去,又让年平时刻对灵犀轩上着心。 可周珏沒想到,自己母后還会亲自来探视了,還来了自己的书房怪自己不上心,他被问得一时无话来。 “你呀你,真正读书读呆了,這人情事故都不懂了,你琰表舅将這宝贝闺女送进宫来,可不就是相信我們能照顾好她的?這下可好了,這来了才沒几天人都病倒了,我才去的灵犀轩,小姑娘抓着我的手,眼睛可都哭肿了。”卫皇后坐在椅子又叹口气道。 周珏一听這话脸色就变了,忙上前一步问道:“哭肿了眼,這是为何?是身子不适难受得哭嗎?” 周珏的语气裡隐着一丝紧张之息,卫皇听得心裡满意得很,可還是重重又叹一声道:“可不是嘛,难受是一桩,還有就是想家想她爹娘了,一人劲地和我說,待病好一些就要回宫出家去呢。” “回宫回家?那母后答应她了嗎?”周珏的声音明显透着急切了。 “能不答应嗎?哭得我心都软了,這姑娘再好,可她也是亲戚,不是我的亲闺女,哪能想留在身边就能留的?”卫皇后叹口气又道。 “是啊,太子哥哥,谢妙姐姐要回云城了,我還真是舍不得她呢。”周璇也趁机火上浇油道。 周珏听得自己母亲和妹妹說得這般笃定,岂有不信之理?他呆愣在原地,一时不知道說什么才好,可心裡空落落,竟是从未有過的难受滋味。 “行了,不耽误你读书了,璇儿,我們回去。”卫皇后见着自己儿子的模样,心裡暗自高兴,面上却是不露声色地道。. 周璇答应一声后起了身,然后随着卫皇后一起往外走,周珏和萧长慕两人忙送到门口去了。 卫皇后母女出门之后,周珏虽是回到了书房,又坐到了案几之前,可整個人不似之前那般淡定了,他拿着手裡的书,心裡却是烦躁得很,像是坐不住了一样。 “殿下,团子昨日跟您置了气,夜间又生了病,這心裡委屈,加上身上又难受,定是可怜得很,我,我想去看看她,成不成?”萧长慕看着周珏嗫嚅着嗓音道。 周珏闻言瞥了他一眼,潜意识间正想一口回绝,可见着他一脸担忧的神色,又想想谢妙此刻正像他說的那样,心裡委屈,身上又难受,她与萧长慕一向投缘,他若是去了,定是会让她高兴一点的。可想想自己又有些不甘心,他想着萧长慕与她有說有笑的模样,他這心裡就极是不舒服。 “你去,她身边那婆子让你见么?”周珏沒好气地道。 “這回不一样,我是去探病的,只略坐一会就走,那那婆子再厉害也不能不懂一点礼数吧?”萧长慕信心十足地道。 “殿下,您先看着书,我去一下,一会儿就回。”萧长慕见得周珏脸上的神色似是有些松动,忙拱手作揖,然后也不待周珏发话,就迈着脚步往门口去了。 “等一下。”周珏突然出声叫住了他。 萧长慕听得面上一苦,心裡以为周珏定是要出声阻止她去灵犀轩。他虽是万般不情愿,可也只得停了脚步又转過身来。 “殿下有什么吩咐?”萧长慕硬着头皮问。 “我和你一道去,也免得你被人赶出门来。”周珏一边說着,一边自案前起了身。 萧长慕听得顿时一喜,连忙說了声“多谢殿下”,再抬眼看时,就见得周珏很快走了過来,又越過他的身边径直往门外去了,面上看着虽是淡定得很,可萧长慕总感觉哪裡有些不对劲。 “他這是要陪我去嗎?我怎么感觉他比我還要着急?”萧长慕出了门,看着周珏明显急匆匆的脚步,终于意识到不对劲在哪裡了。 “殿下,等等我。”萧长慕忙叫了一声追上了上去。 作者有话要說:有小可爱关心团子什么时候回家,這裡說一下,大约十章后也就是本书一半的地方吧,会换地圖去云城,让云城小霸王彻底暴露,哈哈 第46章 听得半夏急匆匆进来說太子殿下和萧世子一道来了,正披了件外衣靠在大迎枕上的谢妙立即有些高兴起来。她才好了些就躺不住,想起来活动可郑妈妈又不让,别扭了好一会儿,還是杜衡有办法,寻了本逗趣的话本子,搬了只矮凳坐在床边念给她听,她這才消停了下来。這会儿听得周珏和萧长慕来,心裡倒是高兴了一些,对周珏的气也消了不少去。 郑妈妈听得這两人要进门,忙叫着凌燕和半夏本是靠墙放着一只四折的乌梨木雕花绣缎屏风搬了出来,又放到了谢妙的床榻之前。谢妙看着那屏风别了别嘴,心想郑妈妈還真是偏心,上次周珏来时,她可是二话沒话就让他进了门,今日听說萧长慕一道来了,竟還弄這么個劳什子挡住她的视线。 片刻之后,周珏和萧长慕在小宫女的带领下进了屋,杜衡郑妈妈等人忙上前见礼,凌燕和半夏又忙着退出门准备茶水去了。 “团子,你好些了沒有?今儿一大早听說你昨夜生了病,我這心裡甚是牵挂。”萧长慕才坐了来就急着朝屏风之后问道。 “沒什么事,我觉得我都好了,可郑妈妈非得要我躺床上,正难受得很,幸好你来了,我們可以說一会话了。”谢妙语气很是轻快地道。 萧长慕听得這声音,心知她是真的沒什么大事,面上忍不住露出一丝笑意来。 “长慕,你会說话本子么?能给我說一段嗎?” “好呀,我会說武王伐纣平话,大唐三蔵取经诗话了,你想听哪一個?”萧长慕笑笑回道。 “就說大唐三蔵取经好了。”谢妙坐听得直了身子。 “好呀,我這就开始了啊!” 萧长慕站起身,正待挥舞着手给谢妙說上一段,眼光一闪间,就见得周珏端坐在一旁,面色看着沉得很,萧长慕的手一顿,心裡這才感觉有些不妥了。自刚才两人一道进门后,這太子殿下一直就沒开口說话,就坐在那裡听自己和谢妙一来一回說得火热,怪不得他脸色那么差了。 “那個……团子,殿下也来看你了。”萧长慕暗暗吐了下舌头,然后对着屏风后的谢妙說道。 “我知道的,可他又不会說话本子,长慕你還是快点說吧!”谢妙口中有些着急地催促道。 周珏被冷落在一旁,本来心裡就些闷闷的,這会儿听得谢妙這般忽视他的话,顿时心裡好一阵气,偏又发作不得,那什么大唐三蔵取经的话本子,他的确不愿当着众人這般招摇讲来的。 萧长慕悄悄抬眼瞄了一眼,见得周珏面上虽有些恼意,不過還是忍着不吭声的模样,他舒了口气,自座上站起了身,靠近屏风一点,摆开了架势为谢妙讲起了话本子。 萧长慕口齿伶俐,他将原本中的语句都改作了通欲易懂的日常俚语,一面說着一边手脚還配合着动作,将话本中的那猴行者的形象說得活灵活现,谢妙听得一时高兴,忙叫嚷着让郑妈妈将屋子当中的屏风给搬了去。這下萧长慕更是来劲头,手舞足蹈說得天花乱坠,只觉谢妙看得不停拍手叫好,就连一旁的郑妈妈等人都听得入了神。 周珏则仍是安静地坐在一旁,他手裡捧着凌燕奉上的香茶,不时轻抿一口,偶尔抬眼看看萧长慕跳大神似的說话本子,他的眼神分明像是在看一個白痴一样。 谢妙先是听得津津有味,约莫小半個时辰過去了,到底是生病的人,昨夜折腾一宿也沒睡好,她终于有些抗不住困倦,虽是勉力撑着,還可是忍不住上下眼皮打架了。 待萧长慕說到:“這一日师徒七人早早起来赶路,大约行了十裡路时,猴行者上前禀告师父說,這前面就是狮子林了……”时,站在床边的杜衡忽然抬手朝萧长慕示意了下,萧长慕立即停了口,朝床上看一眼,就见得谢妙靠在大迎枕上,脑袋歪着,眼睛闭着,俨然已是睡着了。 见着谢妙困得睡着了,萧长慕也松了一口气,他這一通连說带比划,早已是口干舌燥了,這会哄得谢妙睡了,倒也是不白费這一番功夫。他轻着脚步走回到案桌前,接過凌燕递過的一盏茶吃了。 “走吧。”周珏低声道了一句,然后起了身,径直往门口方向去了,萧长慕见状忙起身跟着要出门。 “殿下請留步,老妇有一事相求。”郑妈妈见得周珏要走,忙走了過来跟在了周珏的身边。 “何事?”周珏停下脚步又回转身问道。 郑妈妈见得周珏转话,她面上一喜,正待說出缘由,可眼一抬就见着萧长慕辄转身過来一脸地好奇之色,郑妈妈不由得犹豫了。 见着郑妈妈眼瞅着萧长慕欲言又止的模样,周珏侧過脸对着萧长慕道:“你先回去吧。” 萧长慕本是一肚子的好奇,這可会儿听得周珏叫他先走,他不好再赖着不走,只好朝周珏一礼后走了出去。 “姑娘们,你们先各自去忙吧,我有些话想和殿下单独說。”郑妈妈又跟着门口的杜衡及凌燕道。 凌燕自是一口答应,杜衡虽是有些疑惑,可见得周珏一脸默认的模样,她只好也点点头,朝着周珏一礼后退了出去。 “殿下請稍待片刻。”郑妈妈又是一礼,然后紧走几步,进去隔壁的小厢房,片刻之后,她手裡捧着一只托盘又走到了周珏的跟前。 “這是怎么回事?”周珏看着托盘上的药碗有些惊讶地问。 “唉,殿下,這碗药自早上到现在都热過好几遍了,可我們姑娘就是不肯再喝了。她只說她已好多了,任我們怎么劝怎么哄,今日就是不肯再喝了,杜衡姑娘也束手无策。老妇想着昨夜殿下那喂药的方法得颇为轻松,這会儿又见得姑娘睡了,因此老妇斗胆恳求殿下,再让我們姑娘喝了這碗药。”郑妈妈一边說着,一边又弯下腰来,将手中的托盘往周珏面前递来。 周珏一听顿时觉得头大,想是這郑妈妈等人一直以为昨为他是捏着谢妙的鼻子灌下去的,今日见得谢妙不肯喝药,居然還想着叫自已灌她。可是,自己分明是以口渡她的,這会儿心裡正后悔着呢,再說了,昨夜情势不一样,谢妙是昏睡着的,自己那样是不得已而为之。而现如今,她只是困倦睡着了,稍有动静便会醒来,自己那招如何能行? “老妇求求殿下了,姑娘的病還未好透,這药不能不喝,還請殿下施以援手。”郑妈妈见得周珏犹豫着不肯接過托盘,立即面露焦急之色,她一边說着一边双膝一弯,竟是“噗通”一声跪在地上了,又将手中的手托高举過头。 周珏一向心性仁厚,见着郑妈妈一把年纪竟为了谢妙向他下跪,忙伸手接過她手裡的托盘。 “郑妈妈快起来,我应你就是。”周珏只好答应了下来。 郑妈妈听得顿时高兴了,连忙从地上爬了起来,口中又千恩万谢着一通。道完谢之后又推开了卧房的门,請了周珏走了进去。 周珏才进了门,郑妈妈就一礼后退了出去,還将房门给带上了,周珏也不作他想,只捧着手裡的托盘走到了谢妙的床前。 周珏在床榻边坐了下来,将手中的托盘放到了床头柜上,再看看床上的谢妙,就发现她睡得正沉,两腮红红的,唇角弯起,似是還沉浸在萧长慕的說的话本子情节中。 “谢妙,醒醒,起来喝药了。”周珏试图唤醒她。 床上的谢妙一丝回应也沒有,周珏不死心,又唤了几声,谢妙仍是不醒,一双眉头還蹙了起来,似是很是不满有人打扰她的美梦。 “谢妙,你再不醒,我可要捏着你鼻子灌了。”周珏声音闷闷地道。 周珏說完這句之话,就见得谢妙双手舞了下被子,他正以为她要醒来了,可再一抬眼,就见她竟是翻個身面朝内接着睡了,片刻后還发出了轻轻的鼾音。 周珏看得哭笑不得,眼见着那碗药快凉了,无可奈何之下,只好抬手推了推谢妙放在被子外面的胳膊,可是谢妙只是将胳膊缩了缩,口中梦呓似的嘟囔了两声,紧接着又呼呼大睡了。 周珏這下沒辙了,想想就此作罢,可是刚才又答应了郑妈妈,這药不让她喝下去也不行啊。周珏坐在那裡左思右想,心裡天人交战了好半日,终于下了决心,打算如昨夜那般如法炮制好了。 周珏心中主意既定,便鼓足了勇气坐到了谢妙的身侧,他抬手轻轻掰過谢妙的身子,又用自己的手腕托了谢妙的后脖颈,让她的头稍稍抬起了一些。然后端起床头的药碗喝了一大口到自己口中,又低下头来,对着谢妙的粉唇含了上去。 可周珏的唇才触上谢妙的,就发生了一件令他瞬间奔溃的事情,谢妙突然间睁开了眼睛,她将眼睛瞪得圆圆地盯着周珏,面上的神情更是惊愕得如同大白天见了鬼一样。 周珏這一吓可是非同小可,他慌得抬起头来坐直了身子,却忘了口裡還含着药,一时着急,喉咙裡一咽,竟是将满口的药汁都吞进了自己的肚中。 “你、你、你、你把我的药喝了?”谢妙支起身子,抬手指着周珏的嘴,口中结结巴巴的,面的神情也复杂得很。 “喝、喝了,怎么办?”周珏听得這句,這才意识到自己吞进了一大口药汁,他顿时脑中一片空白,只顺着谢妙地话呆呆问了一声。 第47章 谢妙见着周珏一脸慌乱呆愣的模样,倒是忘了生气,一時間也有了些哭笑不得的感觉。 “昨天夜裡,你便是這样‘灌’我的?”谢妙坐近周珏一点,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问道。 她眼神黑亮璀璨,直直地看进了周珏的眼内,周珏顿时觉得浑身上下都有一种无所适从的感觉,他心裡有些慌慌的,口中却是老老实实地回道:“我,我那是事急从权……” 周珏的声音仍是有些支吾和结巴,谢妙见他承认得這么快,一時間倒是愣了神,心裡也不知道该是气恼一通還是装作不在意就算了。今日一大早,听得郑妈妈說夜裡周珏捏着她鼻子灌她药,她心裡好一阵生气,還想着待病好一些就找周珏去算帐,可這会儿弄明白這是這般“灌”的,可不叫她气恼裡又添了些說不出的意味来。 “你這样灌我,可郑妈妈怎么說你是捏着我鼻子硬灌的?”谢妙想想還是问道。 “我叫她们都背過身去不准看。”周珏的脸色很是尴尬。 谢妙听得低头闷了片刻,而后還是忍不住在口中嘀咕了一声道:“看着一本正经的,实际上却是一肚子的坏水。” 周珏听得這句,心裡自然有些气恼,可他一时半会儿還沒从刚才谢妙突然醒過来的惊吓中回過神来,对谢妙這句指责竟是沒有出声反驳,像是默默就受着了。 “你怎么不說话?”见得周珏半天不吭声,谢妙倒是急了,抬头看他一眼问道。 “有什么好說的?我還不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周珏总算反应了過来,语气变得不太好了。 “狗拿耗子?谁是狗谁是耗子?”谢妙突然凑近他,口中凶巴巴地问道。 谁是狗谁是耗子?周珏听得又呆了下,脑子裡還真一时转不過弯来,只好看着谢妙一脸的疑问。 “你,你竟說我是耗子?”片刻之后,谢妙身子靠后一点,然后用手指着自己,脸上的神情是无比的气愤。 周珏一听這话,心裡那個恼呀,他說她是“耗子”,那不就是变相說他是“狗”了。這丫头怎的這般可恶? “你胡說什么?我哪有說你是耗子,你是烧坏了脑子吧?”周珏一边說着,一边又着实气闷难解,于是抬起手,曲起指头,在谢妙光洁白皙的额头敲了一记。 谢妙沒料到一向古板的周珏会突然来這么一下,虽是不痛,可她還是不由自主抬手捂了自己的额头,又恨恨瞪着一眼周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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