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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宫有喜事 第35节

作者:未知
“长慕你怎么了?你难道不能去云城嗎?”谢妙有些奇怪地问。 “团子,你好像忘了我的身份了?身为一個质子,怎么轻易离京?”萧长慕說完自嘲似地笑了笑,然后又抬手饮了一大口酒。 谢妙听了這话也沉默了,片刻之后,她突然拍了下桌子,口中很是不平地道:“长慕,我觉得皇家這样做很沒有道理,难道就因为西越侯手握重兵就要這么忌惮?萧家先祖当年跟着□□皇帝浴血奋战,此后是厚封了侯爵沒错,可萧家后人還不是替皇家一直镇守疆要塞之地嗎?萧家人的忠心皇家看不见嗎?還非得弄出這么個以人为质的破规矩来,真正是叫人寒心!” 谢妙自顾說得痛快,可将萧长慕吓得不轻,连忙摆手示意谢妙停住。 “团子,你這样的话万万不在外面說起!這质子之制是□□皇帝定下来的,当今陛下也只是遵循祖制而已。再說了,我自西越进京以来,皇帝陛下与皇后娘妨对我還是关爱有加的,太子殿下对我更是以诚相待,要不然我的日子也不会過得這般自在。”萧长慕有些感慨地道。 谢妙听了一时无话,默默的饮尽了一口酒,過下酒盅时,突然想起什么来,又问萧长慕道:“长慕,你說這规矩是□□皇帝定的,难道后世的皇帝就不能改了嗎?不仅是祖制,還有像什么先皇太后,先皇太后留下的遗旨,是不是都不能更改的?” “自然是不能改的。”萧长慕点点头道。 “哦。”谢妙应了一声,情绪明显也变得有些低落了。 “皇家祖制一向高于律法,自然是无从撼动的。至于你說的先皇太后、太皇太后留下的遗旨什么的,大多交待的是皇家的家事,虽說也是要遵从的,可主要還是要看继位之帝自己的心意,毕竟那些三部六院的大臣是不会干涉皇帝家事的。”萧长慕解释道。 谢妙听了又是一时无话,心裡却是琢磨起了杜衡和她說過的太皇太后遗旨的话来。 按萧长慕的說法,這太皇太后要求太子广纳妃嫔也是算是家事了,也就是說周珏可以依着自己的心意不必真的遵从嗎?可是,就算這样,怎么知道他的心意是怎么样的?再說了,他那性子一向呆板守礼,哪裡就保得住他会背离自己□□母的期望? 谢妙想了一会儿,心裡竟是有些乱了。她心不在焉的模样也让萧长慕有些担心起来。 “团子,你刚才提到想让我去云城的事,我倒想到一個办法来了,你要不要听听?”萧长慕突然一拍桌子扬着眉头就道,他是竭力想让谢妙开心起来。 “什么办法?”谢妙问。 “让殿下去云城啊,那样我就可以名正言顺跟着他一道去了!”萧长慕笑着道。 “让他去?”谢妙听得愣了下。 “怎么,你不欢迎啊?”萧长慕有些惊讶谢妙的神情。 “不是不欢迎,他是根本不会去的。实话和你說了吧,我這次出来只禀明了皇后娘娘,我是瞒着他出来的,只留了一封书信给他,他如今怕是气恼得很,只恨不得从此都不再见我了!”谢妙一边說着,一边将桌上的酒壶拿了起来,抬起头就着酒壶就咕噜咕噜喝了起来。 “团子,你慢点喝,你和殿下之间究竟是怎么了?为何要不辞而别?”萧长慕一把夺着谢妙手裡的酒壶,一边急得问道。 “长慕,你叫我喝個痛快!你都不知道,我些日子我在那四方城裡可是憋坏了,什么都不能玩,還被那個书呆子成天盯着,這不能那不能的,小爷我早就不耐烦了,从今儿起,我,谢妙,要做回自己了!从此,我要海阔天空,自由自在,哈哈哈……” 谢妙一把抢過萧长慕手裡的酒壶,仰头痛饮了一大口,又抬起手背,很是痛快地抹了一把下巴不停淋落的酒水,然后又将酒壶递给了萧长慕。 萧长慕见得谢妙這般豪气十足,自然也不甘示弱,抬手接過酒壶,也仰起头,大口大口地畅饮了起来。 园中的這两人只顾自己喝得痛快,完全沒有注意到,不远处的树木之后,有一個身影已是站了很久了。那人着一身绛衫袍,身姿颀长,眉如墨画,面如美玉,可不正是谢妙口中才提到那“书呆子”? 周珏的身形站得直直的,如同一棵青松般,谢妙与萧长慕之间的对话一字不落的都落入了他的耳中。他眼睁睁看着谢妙的情绪由低落,到不平,再到豪气十足,他的心裡也五味乱陈了起来。 小半個时辰之前,他听年平进来报說,萧世子叫人送消息进宫,說萧世子将谢姑娘留在了行馆内。他听了顿时欣喜若狂,什么也沒想就冲出了宫门。待进了萧长慕的行馆时,他才变得有些忐忑起来,因为他突然间就不知道怎么面对谢妙,不知道该是怒气冲冲的一把拽了她回宫,還是小心翼翼地哄着她回去。 周珏的犹豫不决沒有持续多久,因为他进了花园就看见谢妙与萧长慕在对饮,他選擇站在一旁悄悄地听他们在說什么,心裡就想知道谢妙真正的心思。当他听得她提起這段在宫中的日子咬牙切齿的模样,又听一她称他为“书呆子”时的嫌弃语气,他的心就一阵阵的往下沉,只到沉入了谷底,变成了一汪沉寂而冰冷的潭水。 当他听得谢妙一脚踏在石凳上,口中大嚷着“从今儿起,我,谢妙,要做回自己了”,他的心裡不能抑制的难受了起来,是,她要做回自已,做回那個不受拘束随心所欲的谢家“小爷”了。這一刻,他眼内虽然仍然能看得到她,可心裡感觉到了他与她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远,甚至都有了遥不可及的感觉。 想明白這一点這后,周珏放弃了进园子见谢妙的想法,他慢慢转過身,又慢慢抬步向外面走去了。 “主子,您這是?”一旁德康一脸的惊讶之色,他眼见着周珏一路狂奔着出了宫门。他跟随着周珏也有好几年了,从未看见過他像今天這般急切与忙乱。原以为周珏会像上次在陈祈的击鞠场一样,毫不犹豫的就将谢妙给带了回去。可這会儿来到了行馆,也见到了谢妙,为什么听了一席话之后,他就放弃了带她回东宫的想法? “走吧。”周珏低沉着声音吩咐了一声,而后再不說话。 德康心中仍是疑惑万分,可见着周珏的面上的神色很是低落,他不敢再问,只好默默地跟在了他身后。 周珏走得静悄悄的,园子中的谢妙与萧长慕一点也不知觉。待好了好久,萧长慕已惊觉到已過了這些时候,怎么太子還沒有到来。他抬头看看谢妙,见得她脸上泛着红晕,分明是有了些醉意,忙夺過了她還欲朝口边递的酒壶。 “团子,你喝得够多了,不能再喝了!”萧长慕正色道。 谢妙還欲抢回酒壶,可萧长慕执意不给,谢妙一时无奈只好作罢。 “這酒也喝了,话也說了,俗话說,天下沒有不散的筵席,我想我也该走了。”谢妙站起身,对着萧长慕笑盈盈地道。 萧长慕心裡纵是舍不得她走,可他也明白谢妙的心性,她既是决定了的事情,恐怕再难回转了。本来還指望着周珏前来阻止她回家,现在看来,她和周珏之间,定是发生了什么事。 “团子,我等你早日再回到這裡。”萧长慕站起身,看着谢妙一脸的不舍。 “长慕你放心,只要你還在京城,我以后肯定会来看你的。就算你回了西越,我也会去西越看你。”谢妙一边說着,一边用拳头在萧长慕有胸口捶了下。 “好,說好了不许赖皮,不管我在哪裡,你都要来看我!”萧长慕听得脸上立刻有了神彩。 “那是自然,我谢妙从来都是說话算数的。”谢妙拍着胸脯地道。 萧长慕见她說掷地有声,面上又是一副熠熠生辉的模样,一時間他一扫离别的愁绪,心情也豁然开朗了起来。 “团子,能在這裡认识你,让我觉得,三生有幸……”萧长慕微笑着道。 “嗯,我也有同样的感觉。”谢妙重重地点头,又不忘在萧长慕的胸重重拍了下。 “痛……团子你下手轻些。”萧长慕故作软弱地后退了两步。 谢妙见状哈哈笑了几声,然后就转身朝门外走去,萧长慕连忙跟着她一道出来,又将她送到了门外。 “长慕,谢妙就此告辞了!”片刻后,谢妙坐到了马车内,对着萧长慕一抱拳道。 萧长慕点了点头,面上還是难以抑止地出现了一抹依依之色。谢妙又朝他挥了挥手,萧长慕又紧走几步走到了车旁,弯着腰,对着车内的叮嘱了好一番,這才直起腰身,挥了挥手示意马车可以走了。 车夫一扬马鞭,马车便“哒哒”跑动了起来。萧长慕站在车后,又使劲挥了挥手。 “长慕,你不要太想我啊,我会给你写信的!”待马车快至街角之时,马车车窗上的帘子被掀开,谢妙自裡面探出头,对着萧长慕挥舞着双手喊道。 “好,你路上要照顾好自己!”萧长慕追上前几步,口中又大喊了一声。 谢妙点点头,又摆了摆手,片刻之后,马车就拐過了街角再也看不到了。 萧长慕站在原地,双眼仍是看马车远去的方向,好久都不愿离开。他不知道的是,他身后行馆门外的墙角处,也有一個人站在那裡,一直目送着谢妙的马车离开。 作者有话要說:今天這章比较肥吧,哈哈 第62章 良久之后,萧长慕终于转過身打算回自己的行馆,抬眼间,便发现了站在已从墙角走出来的身影。 “殿下!”萧长慕惊呼一声,赶紧快着脚步迎上前去。 “殿下你人都来了,可是你为什么不见团子,不劝她留下来?”萧长慕几大步走到了周珏的跟前,脸上是一副很是不能理解的神情。 “长慕,你的酒,還有么?”周珏沒有回答萧长慕的問題,他面色平静着问道。 “酒有的是,难不成,难不成殿下想喝?”萧长慕结巴了,他可是知道周珏从不饮酒的。 周珏沒說话,只是点了点头。萧长慕心中疑问重重,可是也不好多问,只好立在门边,抬手請了周珏进屋。 周珏径直进了萧长慕的小花园裡,又走到了刚才他与谢妙对饮的石桌旁坐了下来。他坐到谢妙刚刚坐過的石凳上,抬袖拿起了两人刚刚饮過的酒壶。先是端详了一番,而后指头在上面轻轻摸索了一会儿,紧接着,突然间仰起头,就将那酒壶裡的剩下的酒一口气全都饮了下去。 萧长慕赶到跟前时,就见得周珏仰着头,自唇边溢出的酒水顺着他的脖子不停地流落下来。萧长慕顿时吓了一跳,连忙上前想要将他手中的酒壶给夺下来。 “殿下不可,這般饮酒最是伤身。”萧长慕很是担心地道。 周珏手一抬避开了萧长慕的手,又是连饮了几大口,待那壶裡酒水见底了,他才将酒壶重重放回到了桌上。 “长慕,原来畅饮的滋味是這般的痛快!我真是羡慕你,這些日子就与她這样饮過了两回。”周珏抬手抹了一把唇边的酒水,脸上带着一丝羡慕之色看着萧长慕道。 萧长慕听得愣了下,略一回想下,他与谢妙的确是畅饮過两回,第一回 是在东宫草地上,两人投壶对饮,甚是欢悦。只可惜谢妙很快就醉了,后来被周珏抓了個现形,再一次,便是今日饮酒作别了。 “殿下既是觉得痛快,那刚才为何不拦住团子?留下她,以后不就可与她一道畅饮了嗎?”萧长慕在桌子对面坐了下来,语气很是不解,還隐隐有一丝埋怨的意思。 周珏却是沒有回答萧长慕的問題,他垂下眉眼,静静地坐了一会儿。而后站起身,一拂袖子就朝门外走去了。 “殿下!” 萧长慕忍不住喊了他一声,周珏此时的模样让他感觉有些不放心了。虽說周珏平日裡一向冷清不多话,可那种冷清和他尊贵的身份一样,是与生俱来的,這此时他的沉默不语,却像是自内心散发出来的孤寂与失落。 “长慕,她就像是一只飞鸟,天空才是她的家,我怎么能为了一已之私,斩断她的翅膀将她困在笼子裡?”周珏沒有回头,却是突然叫着萧长慕的名字,說出了這句话。 周珏的声音听起来很是平静,可萧长慕却是从中听出了一丝无奈甚至伤感的意味。他顿中心中一怔,想要說句安慰的话,一時間却又不知从何处說起来。 “殿下,天空也好,笼子也罢,那是殿下的想法,可团子她的内心是怎么想的,殿下有真正去了解嗎?還有,殿下有沒有真正向她敞开過心扉?”過了片刻,萧长慕终于将心裡话问了出来。 周珏听得一时又是无话,他背对着萧长慕站了一会儿,而后轻叹了一声,什么也沒再說,只飘飘然地走出了园子。 萧长慕走出去几步,看着周珏修长如青竹,此时却显得有些落寞的背影,也轻轻地叹了口气。 …… 谢妙一行人的马车停在谢家别院外时,可将别院内的一众人都惊得不轻,他们沒想到谢妙突然会出宫回来了。管家婆娘赶紧张罗着谢妙进屋歇下,又打发人去给蓝澈报信去了。 “蓝四哥儿最近都在忙什么呢?”谢妙坐在屋内的一张凉榻上一边喝着茶水一边问李嫂道。 “回姑娘的话,蓝四公子這些日子早出晚归的忙着呢,我听当家的說了,京裡的铺面,作坊,還有些田庄,蓝四公子都要去看一眼,了解了情况好回去报给小侯爷知晓。”李嫂忙回道。 “我爹也真是的,什么时候也不会忘了给人派些差事。”谢妙嘀咕了一声。 “姑娘,可不能這么說,這說明小侯爷看重蓝四公子,才将這差事托付给他,這可是旁人求都求不来的福气呢。”李嫂笑着道。 两人正說着话,這时屋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蓝四公子回来了,姑娘正在屋裡等你呢。”有丫鬟說话的声音传了进来。 谢妙听得這声音,忙自榻上坐直了身子,有段日子沒见了,她可不想一见面就让蓝澈觉得她一脸颓废的模样。 片刻之后,蓝澈进了门,谢妙忙朝他笑嘻嘻地摆了摆手。 “蓝四公子,這阵子辛苦了啊!”谢妙率先套起了近乎。 “谢妙,你還知道回来啊!”蓝澈一见了谢妙,似是气不打一处开,指着她的鼻子就喝了一声。 “蓝小四,你個沒大沒小的!姐姐我好不容易自那不见天日的地方逃出了来了,你個沒良心的,居然一见面就朝我吼!”谢妙一听就爆了,她冲着蓝澈就嚷了起来,還一巴掌拍在榻上的小几上。 一旁的李嫂惊愕得瞪大了眼睛,她沒想到這看起来乖巧可人的姑娘,還有那一向沉稳的蓝四公子,這两人一见面就是這副剑拨驽张的模样。 “李嫂,你去忙吧,我們、我們自小就是這样吵着长大的,你别见怪……”蓝澈对着李嫂道。 “是,你们姐弟好好說說话,我這去吩咐厨房做些吃的来。”李嫂忙笑着退了出去。 “你刚刚說什么?不见天日?”蓝澈走到榻边,在谢妙的身侧坐了下来,而后看着她问。 “可不是不见天日嗎?”谢妙有些沒好气地道。 “我呸,我看你是乐不思蜀!”蓝澈又一掌拍在了小几上。 “谁說的我是乐不思蜀?我哪是沒办法,一开始是皇后娘娘硬要留我,后来,我突然发高烧生了一场病,這才耽搁了下来。”谢妙瞪着蓝澈道。 “生病?你怎么生病了?现在可都好了?”蓝澈一听她生病了,顿时着了急,一边說着,一边還伸手要摸摸她的额头。 “早都好了!”谢妙一把挥开了他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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