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江东 作者:贱宗首席弟子 贱宗首席弟子) --江东,柴桑-- 距弟弟孙权回到江东已有将近一年,对于他的改变,孙尚香感到十分的欣慰。 比起从前那懦弱的弟弟,如今的孙坚已渐渐有了几分作为江东之主的威严,也渐渐地取得了一些像程普、黄盖等老臣的拥护,而年轻一辈的,比如像凌操、陆逊等人,更是不必多說。 有时候,孙尚香不禁在想,或许弟弟孙权在作为君主的這一方面要比兄长孙策更为出色。 毫不否认地說,在孙坚战死沙场后,兄长孙策就如同是孙尚香心中的天,但是不得不說,孙策刚猛有余、谋略不足,至少在应对山越的措施上,孙策的肃杀手段沒有孙权的怀柔政策更为有效。 不能否认,孙策执政时,山越亦是对江东噤若寒蝉,孙策說一,他们不敢說二,但問題是,這种强压策略,并不足以令山越真正的臣服。 果不其然,在孙策失踪后沒過多久,山越便发动了一次有史以来最为浩大的反攻,投入的人力竟达到六万,以至于在短短三個月间,竟有多达四個郡的城县被攻破,若不是当时担任水军都督的周瑜与江东的猛将太史慈、甘宁及时从各地率军来援,恐怕山越的叛军多半要打到柴桑来。 而如何处理战败的山越之民,便是当时摆在孙权面前的一大难题,也是他新任江东之主后面临的最大考验。 那时,孙尚香静静地看着,她要看看,她的弟弟是否已有能力管理江东,毕竟,江东是孙坚与孙策打下来的基业,孙尚香說什么也不能让它葬送在她這一辈手中,哪怕是她的弟弟。 但是事实上,孙权完美地解决了這個难题。 年仅十六岁的他,带着同样年纪的陆逊。乔装混出柴桑,前往山越之民所居住的深山,說服了山越的领袖。 仅仅两個人…… 事后。山越的领袖亲自与孙权来到了柴桑,并表示了臣服之意,双方在约定了几项條款后,数十万山越之民。便成了江东孙氏一门的私兵,而孙氏一门所付出的,仅仅只是一些无关痛痒的约定,比如說,不再滥杀山越之民、山越之民亦有担任江东官员的权利等等。 不得不說。這让江东上下所有人瞠目结舌,毕竟在孙策当政的时期,由于双方的对立,山越在江东人眼中几乎等同于山贼、恶霸,谁也沒想到,這些恶徒竟然有朝一日会与踏上江东這條大船。 就连孙尚香也沒想到,或许是受到孙策的影响,她满脑子都是如何杀光那些南夷恶徒。竟沒有想過将其收归。 這对素来对自己要求甚高的孙尚香而言。无疑是一個沉重的打击。 而在随后的日子裡,這样的打击更是屡见不鲜,她不得不承认,孙权作为江东之主的能力,比她更为优秀,甚至于。比兄长孙策更为优秀,因为他懂得宽容。 宽容。看似简单,但却不是所有人都能轻易做到的。想想也是,当年孙策可是屠杀了十余万的山越之民,而山越的叛军亦屠杀了十余万的江东百姓,這份深仇大恨,哪裡是那般轻易便能化解的,倘若不是孙权与陆逊亲自拜访山越之首,說服了对方,或许江东未来数十年内,依旧会被陷入与山越的征战当中。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 来到了大殿之外的孙尚香,从窗户望了一眼殿内的孙权,后者正与江东的智囊张昭、鲁肃等人商谈。 “主公,此次陈登主动与我等联系,老臣以为,可与之暗中联合……”說着,年已五旬的张昭将手中的书信递给了孙权。 “唔……”孙权粗粗观阅一番,继而点头說道,“孤听闻,张素素夺了曹操权位后,其治下各地皆有不满之色,如此看来,這陈元龙,多半也是对张素素不满了……好!劳烦张老亲自写一封书信与他,我江东与徐州暂时休兵,唔,還可以隐晦写明,倘若张素素欲对徐州不利,我江东愿助其一臂之力!” “主公英明!”议事大夫鲁肃微微一笑,连带着张昭都暗暗点头,赞许孙权想地长远。 “還有一事……”好似是想起了什么,张昭又从怀中取出一封书信,递给孙权,口中說道,“此乃大都督从九江发来的书信,信中言及蔡瑁战败而降,那张素素已攻克荆州,正在襄阳督造战船,多半是要对我江东用兵,都督希望主公早作准备!” “此事我已知晓,”孙权点了点头,微笑說道,“两位想必不知,堂兄孙贲半月前便听說了此事,火速派人将此事禀告于我,当时我已打算請太史将军将麾下兵马徐徐迁调此地,只是碍于徐州,不敢轻动,而如今,那陈元龙既与我等暗结盟约,那么留在秣陵与丹徒的军队,便可以抽调至此了,唔,且留下五千作为应变吧,其余悉数调至荆、扬边界……” 张昭与鲁肃对视一眼,两人眼中均有些吃惊,闻言拱手說道,“是!” “主公,变了许多啊……” “唔?”孙权闻言抬头望了一眼鲁肃,疑惑问道,“子敬指的什么?” 只见鲁肃轻笑一声,拱手言道,“恕微臣斗胆,一年前,主公尚略显稚嫩,喜动而好完,多言而少沉稳,而如今,主公话虽不多,却每每一语中的……简直是判若两人!” “是么?”孙权愕然地摸了摸自己的脸。 殿外,望着這一切的孙尚香微微叹了口气。 鲁肃說的不错,一年前的孙权,行事尚显轻浮,尤其是在孙策失踪之后,总有种哗众取宠般的逞强,很是希望得到周围人的看重,却又做不出值得令人信服的事来。 然而自从黄州归来后,他的性格大为改善,从前的懦弱已消失无影,言行举止果断利索,就好像是一個多年来征战沙场的猛将,看淡了這类事似的。 而更叫孙尚香极为不爽的是,从孙策的言行举止中,她隐隐瞧出了一個人的影子…… 那個话同样不多的男人…… 奋威将军。陈蓦! 想到這裡,孙尚香恨恨地咬紧了牙齿,直咬得牙齿咔咔所响。 直到如今。她都不曾有一日忘却当年,忘却当年他对她所說的那一句话…… 恨么?恨吧!在你有能力的时候,来找我报仇吧! 一晃七、八年過去了,但是当时那個男人說话时的语气、神情。孙尚香始终牢牢记在心中。 還有那次在平阳谷…… 是你?真沒想到,你竟然還活着…… 那种仿佛不屑的目光,即便是如今想起,孙尚香亦恨地血液发热。 “报!”就在孙尚香暗暗咬牙切齿之时,忽然有一名校尉急匆匆奔入了大殿。叩地对孙权說道,“启禀主公,荆州有使节至,如今已至九江,周大都督命卑职立刻来报!” “荆州?使节?”正与张昭、鲁肃商议着如何应对张素素大军一事的孙权愣了愣,若有所思地說道,“荆州不是被张素素攻克了么?难道是江陵的刘琦?” 话音刚落,便见鲁肃拱手微笑說道。“微臣以为。恐怕是刘备等人,据斥候来报,刘备曾与蔡瑁联手在长江堵截张素素大军,只可惜力有不及,惨遭败北,事后蔡瑁举城而降。而那刘备,则东投江陵。伺机反攻,此次。多半是刘备派人来与我江东联手……” “原来如此,”孙权恍然大悟,点头說道,“那刘玄德,孤也早有耳闻……对了,何人为使?” 只见那校尉脸上露出几分古怪的神色,犹豫說道,“說是白眊军主帅,陈蓦……” “什么?”孙权心中一惊,要知道陈蓦這個名字,這些年来已了解地太多,那可是…… 然而就在這时,殿外忽然传来一声惊呼,众人转头一瞧,却见孙尚香正站在窗户外,凤目冒火。 即便是如今的孙权,在见到孙尚香时亦有几分畏惧,连忙站起,讪讪說道,“姐姐何时在殿外的?” 說话时,孙尚香已大步走入的殿内,望着那校尉冷声喝道,“当真是那陈蓦么?奋威将军陈蓦?!” “這個……”那位校尉额头冒汗,惶恐地缩了缩身体,低声說道,“陈蓦是陈蓦,不過官名好似是征西将军……” “那就错不了!”在孙权、张昭、鲁肃三人面面相觑之余,孙尚香秀眉一挑,咬牙切齿地說道,“征西将军,那是当年曹操借朝廷名义给他封的官……想不到,真是想不到,他竟然還敢来我江东!” 望着孙尚香眼中的无尽怒火,孙权咽了咽唾沫,讪讪說道,“那,姐姐见是不见?” “见!为何不见?”转头望了眼孙权,孙尚香怒声說道,“九江距离柴桑大概還有一日路程,仲谋,你即刻调太史慈、甘宁回来,然后,再去军营选五百刀斧手来……对了,再去找一铜鼎,架起油锅,那個混账当真敢来,给我乱刀将其砍死,肉泥丢入油锅!” 孙权、张昭、鲁肃三人面面相觑,只听得脑门冒汗。 “這個……恐怕不太好吧?”老臣张昭为难地說道,“郡主,所谓两军交战,不斩来使……”然而他的话還沒說完,就被孙尚香打断了。 “少给本宫扯那些沒用的,再多嘴,我就把你的胡子都拔了!” 张昭闻言心中一惊,下意识地护住了自己的胡子,毕竟他很清楚,眼前的這位主,那可是素来說一不二的。 “要胡子還是要来使?”孙尚香怒视张昭。 此刻的张昭,正暗暗怪自己多嘴,惹祸上身,听闻孙尚香威胁的话,下意识地瞥了一眼孙权与鲁肃,却见二人一個抬头望着天花板、一個毕恭毕敬低头盯着自己的靴子,显然沒有帮着說话的意思。 两個混小子! 暗骂一句,张昭欠了欠身子,老老实实說道,“望郡主看来老臣多年的劳苦份上,放過老臣的胡子……” “那就照本宫說的做!”說着,孙尚香转头望向孙权与鲁肃二人。 二人心中一惊,连忙拱手称是。 “一切听姐姐(郡主)的意思!” “很好!”孙尚香满意一笑,直看得殿内众人头皮发麻。 --一日后-- 接過了出使江东一事的陈蓦,带着麾下白眊军的几位部将来到了江东。 本来,按陈蓦的意思。是不需要赵云、曹仁等人跟随的,毕竟如今的他,拥有着不死的身躯。就算是砍下脑袋也能活下去,就算遭到江东人的无礼对待,又能奈他如何? 但是刘备与曹操却持相反意见。 說得好听,是培养一下白眊军内部将军的协同性。毕竟像赵云、曹仁等人,原本可是属于对立的将领。 但是实际上,刘备与曹操的意思,显然是叫赵云、曹仁等人保护陈蓦。 毕竟說白了,江东人虽然杀不死陈蓦。但他们可以软禁陈蓦啊,而這样一来,刘备、曹操這边就麻烦了,因为再沒有人能比陈蓦更适合白眊军主帅這個的职位,倒不是出于实力的考量,只是因为身份。 唯有陈蓦,既不属于刘备、又不属于曹操,他是最适合作为中间人的主帅。 基于這些原因。陈蓦无可奈何地带着赵云、曹仁等七人来到了江东。哦,還有一個非特派的军师,诸葛亮,毕竟后者在妖术的妖术上造诣着实不凡,倘若众人当真在江东遇到麻烦,有這位妖术师在。显然会安全许多。 不得不說,在前来江东之前。像赵云、曹仁這等较为稳重的将领,都思考過一些江东的应对。毕竟,陈蓦虽与江东有着极深的交集,但那可不是什么友谊,相反地,陈蓦是江东不同戴天的仇人。 正所谓仇人见面、分外眼红,他们可不相信江东会摆出什么友好的架势。 果不其然,江东摆出了极大的阵势来迎接陈蓦等九人,像什么用以炮烙之刑的烧红铁柱啊,什么煮沸的油锅啊,什么缝着刀刃的渔網啊,相比之下,周围那些手持刀斧怒目而视的护卫,反倒成了陪衬。 即便是素来胆大的魏延,在见到這些后也不禁感觉头皮发麻,喃喃低声說道,“不愧是师傅,好大的排场……师傅,江东人是不是恨极了你啊?否则不用一上来就這样吧?” “老弟,小心为上!”曹仁压低着声音說道。 “陈帅,殿内至少有两位与云不相上下的猛将!”白眊军中领中护军一职的赵云亦压低声音說道。 “与赵将军不相上下……武神?”黄忠微微一愣,继而长长叹了口气,感慨在自己借酒消愁的期间,世间涌出了大批的猛将,這让让這位老将有种力不从心的感觉。 “就当是被骗了,硬着头皮上吧!”玩笑似地說了一句,陈蓦大步走入殿中,其余诸人面面相觑。 然而,就在陈蓦踏足殿中的那一刻,忽然前面闪過来一抹红影,待赵云等众人看清时,却愕然看到,有一位年纪在双十上下的美貌女子,手持一柄利刃将陈蓦扑到在地,她手中那闪着寒光的利刃,直抵陈蓦咽喉。 “陈帅!”赵云、曹仁等人心中一惊,正要上前,忽然两旁闪過来两位身披铠甲的将领,当即拦住了众人。 左手那人,身披金甲,头戴金盔,浓眉大眼、器宇不凡,手持一柄长枪,正是江东不逊孙策的猛将,太史慈,太史子义。 而右手那人,却只是穿着半套皮甲,为何說是半套时,因为那套皮甲仅仅只是从左肩到右腹,其余部位,则裸露在外,毋庸置疑,這位手持双戟,皮肤黝黑的将军,正是当初在称为锦帆贼的猛将,甘宁、甘兴霸。 在孙策失踪后的江东,以此二人占江东猛将行列之首。 而其余江东将领,比如周泰、凌统、丁奉、徐盛等人,亦相继上前,与白眊军诸将争锋相对。 不得不說,就连赵云也沒想到,江东竟然藏有如此多的猛将,毕竟這些上前阻截的将领,几乎都是万人敌的水准,尤其是太史慈与甘宁,更是赵云进殿前便早已察觉到的武神! 不得不說,整個大殿的气氛变得极为紧张,大有牵一发而动全身的意思,只要白眊军的将领有何异动。 想不到江东的反应竟然是如此激烈…… 麻烦大了! 赵云与曹仁对视一眼,苦思着脱身之计。 而就在這时,在压倒在地上的陈蓦挥了挥手,示意麾下部将收起兵器,继而望着那张近在咫尺的娇容,神色古怪地說道,“第二次了吧?” “什么?”孙尚香似乎沒有听懂,眼中露出几分疑惑。 只见陈蓦抬手指了指孙尚香,继而又指了指自己,无可奈何地說道,“我是說,像這样偷袭我,第二次了吧?——你就沒有新鲜点的招数么?” 经陈蓦這一提醒,孙尚香這才回想起来,当初在平阳谷,她也曾這样偷袭過陈蓦一回,不由得,她面色一红。 “少给本宫油嘴滑舌!”一手死死拽着陈蓦的衣襟,一手握紧手中利刃抵在他咽喉,孙尚香怒声說道,“沒有想到吧?有朝一日你会落在我手裡!” “啊,沒有想到呢……”陈蓦微微一笑,瞥了一眼孙尚香那初具几分女子娇美模样的身段,平静地說道,“当年其貌不扬的小丫头,如今也长大了……” 或许是注意到而来陈蓦望向自己胸前的目光,孙尚香面色一红,又羞又怒地斥道,“陈蓦!八年前你灭我董氏一门,五年前你杀我义父孙文台,今日,便是我报此深仇大恨之时!” “哦,這样啊……那你還等什么?” “你!”望着陈蓦那不以为然的模样,孙尚香面色一滞。 是大仇得报前的恍惚么? 還是其他什么? 她只感觉心中乱成一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