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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一章 逼近的乌云

作者:贱宗首席弟子
一箭之地,计百三十步。 古时,人们几度以它来作为衡量长度的度量,那么一箭之地究竟有多少距离呢? 春秋时,士大夫注重自身的仪态,走路相对较缓,那时的一步,大抵靴子的两倍长度,按如今来看,估摸是不到半米左右。 而后,秦灭六国,秦武士的武步也就逐渐传播开来。 武步其实就是跨步,就是速度较为急促的步伐,比起春秋时士大夫那缓慢的走姿相对比较雄武,是故在军中比较流行,尤其是注重军容的大汉朝。 要知道,汉朝的人大抵在八尺左右,较高者甚至要超過九尺,他们的這一步,那可是不得了,比起春秋时,几乎要多出三分之一。 這使得一箭之地這個用来衡量长度的度量产生了一些数值上的变化。 换而言之,此刻黄忠与孙尚香距离那两個草人的距离,已远远超過了当初一箭之地的范围,說白了,這已经是弓箭所能射至目标的极限,甚至于,并不是随随便便哪個人便能办到,至少要拥有近乎三石之弓的臂力。 是故,当陈蓦望见孙尚香连续八箭命中草人时,他着实吃了一惊。 他很难想象,孙尚香那看似柔弱的双臂,竟然能够挽起那般的强弓。 “笃!”又是一箭命中,围观在校场周围的江东将士再次发出一声欢喜的呐喊。 喂喂喂…… 陈蓦下意识地抬起右手。挠了挠额头。不得不說,此刻的他略微有些焦虑。 是焦虑么? 亦或是对长江后浪推前浪的感慨? 就如同董卓在撞见赵云、黄忠、张颌、张辽后等人的感慨那样,陈蓦也沒有想到,在自己隐世不出的這几年,天下竟有了如此巨大的改变,且不說后来者居上的人物比比皆知,哪怕孙尚香這個当年自己眼中的小丫头,亦有這般实力。 看似有些可笑,望着场中的孙尚香,陈蓦隐约有种廉颇老矣的错觉。尽管他如今還只有二十四岁…… 唔,他身体的年龄,已永远停止在张素素施展法术救他的那一日。 “咦……” 就在陈蓦暗自感慨之余,校场中发出一声充斥着遗憾的嘘声。 原来。孙尚香在最后一箭竟然射偏了,以至于箭矢堪堪擦過草人,无力地掉落在距离草人一两长远的位置。 是失误么? 不,从此刻孙尚香那香汗淋漓、气喘吁吁的模样看,多半是因为体力上的原因。 也难怪,毕竟女子在体力方面本就逊色于男子,当然了,這话显然不能当着孙尚香的面說,否则恐怕就是一场轩然大波。 “啪啪啪!”校场周围响起一片掌声,原来是周瑜望见孙尚香面色不佳。显然是极为在意最后那一箭的射偏,故而带头鼓掌,毕竟在他看来,孙尚香已经做得十分出色了。 真的十分出色么? 真的,至少陈蓦是做不到的,如果让他来挽弓,十箭中能命中其一,那恐怕就要谢天谢地了。 正因为如此,陈蓦亦沒有吝啬,亦拍了几下。 只可惜孙尚香沒有瞧见。因为她此刻正失神地望着黄忠。 正所谓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仅仅从黄忠挽弓的动作中,孙尚香便意识到,黄忠是一位弓术极其精湛的弓将。 果不其然。只听笃地一声,黄忠射出的箭矢。稳稳命中的草人的头部,令人颇为惊讶的是,他似乎连瞄都沒有瞄,便将随后的九支箭矢都射了出去。 在孙尚香难以置信的目光注视下,黄忠射出的十支箭矢,其中有九支箭矢竟然几乎是命中在同一個位置,只有一支似乎因为力道有些偏差,命中了草人的身子处。 更不可思议的是,他所用的時間,几乎只有孙尚香的一半。 非但十箭全部命中,而且其中九箭几乎命中同一個位置,甚至于,所花费的時間仅仅只有孙尚香的一半,這不管从什么角度来說,都证明黄忠赢得了此次弓术比试的胜利,赢地让江东人哑口无言。 要知道,先前在见到孙尚香命中九箭时,他们還是很坚信孙尚香能够获胜的,甚至說,就连孙尚香也以为自己会有几分获胜的希望,但岂料强中更强中手,黄忠所展示出来的卓著弓术,让孙尚香意识到,就算是最后一箭沒有射偏,她恐怕也难以获胜。 不得不說,或许孙尚香的弓术不差,但遗憾的是,她选错了对手,要知道黄忠与曹性,那是陈蓦所见過的弓将最强的三人,尤其是配合他们自身的武魂,实力甚至要远在夏侯渊之上。 “是我输了……” 长长吐出一口气,孙尚香很坦然地对黄忠說道,尽管她脸上带着诸多不甘,但其实他也明白,在弓术的造诣方面,她确实距离黄忠還有一段距离。 见孙尚香虽为女儿身,况且年龄又小,却有着像君子人那样的坦荡,黄忠对她亦是充满好感,在抱了抱拳后,說道,“郡主承让了!——郡主可知,你输在何处么?” 孙尚香闻言皱了皱眉,面色似乎有些不渝,然而待他望见黄忠那诚恳、真诚的目光时,心中却是一愣,轻声說道,“愿闻其详!” 只见黄忠微微摇了摇头,轻笑說道,“或许郡主沒有在意吧……郡主每一箭都花了数息時間用以瞄准,虽說精准是弓术的基本,不過這样长時間的挽弓,对于体力无疑是一大消耗……”說着,他望了一眼孙尚香,继续說道,“恕我直言,郡主似乎過于在意此战胜负。心有旁骛。又如何能够做到心神合一?此乃大忌也!” 孙尚香张了张嘴,却又哑口无言,苦涩說道,“這位将军說的是,我确实是……” 或许是看出了孙尚香眼中的不甘,黄忠一捋细须,轻笑說道,“不過郡主年纪轻轻便有如此造诣,着实令我备男儿汗颜,倘若日后郡主在此道上有何疑惑。不妨告知黄某,黄某必会为郡主解惑!” 一句话直說得孙尚香心中大喜,毕竟她已经意识到,眼前的黄忠在弓术上的造诣。那可远远不是她能够比拟的,倘若有他教导,岂不是一桩美事? “固所愿!” 且不說這边孙尚香与黄忠聊得投机,且說周瑜与陈蓦這边。 很遗憾的,孙尚香沒能替江东挽回最后的机会,這使得江东以一胜三负败给了白眊军,虽說有些可惜,不過既然事已至此,周瑜也沒有办法。 “愿赌服输,既然我江东一胜三负。那么白眊军主帅一职便由陈将军担任,我江东日后再不会提及半句!” 然而话音刚落,不知何处却传来一個充满纳闷的问话。 “赌注?什么赌注?還有什么白眊军?” 与陈蓦一样,周瑜一脸愕然地转過头去,望向传来声音的方向,随即,在场所有的江东将士都呆住了。 “主……主公?” “义兄?” “大哥?” 不管是孙权、還是孙尚香,亦或是周瑜、太史慈、甘宁,俱是满脸震惊望着盘坐在围墙上一脸纳闷之色的孙策。 大哥? 义兄? 难道是孙坚的长子,孙策、孙伯符?! 陈蓦心中微微一惊。 此人不是失踪了么? 对于孙策此人。陈蓦早前便有所耳闻,正所谓虎父无犬子,這位将门虎子在父亲孙坚战死后,凭借一己之力收复江东,将江东众多英杰豪侠收归麾下。故而被江东人誉为小霸王,言下之意。无疑是将孙策与当年西楚霸王项羽相提并论。 不得不說,陈蓦暗自感觉有些庆幸,庆幸孙策的时机实在是太巧妙了,恰恰在周瑜承认了白眊军主帅一职后现身。 想到這裡,陈蓦偷偷望向周瑜,果不其然,方才一直温文儒雅的周瑜,此刻正是一脸郁闷,瞧瞧孙策、又望望自己,似乎想說些什么。 “君子一言?” “驷马难追……”见陈蓦用话堵住自己,周瑜苦涩一笑,继而无语地望向孙策。 正如陈蓦心中所想,此刻的周瑜相当郁闷,說实话,对于孙策安然无恙地返回,作为义弟的他是非常欣喜而庆幸的,可是你千不该、万不该…… 回来了你好歹說一声啊! “义兄,方才一直在墙上观战?”周瑜黑着脸询问走向自己等人的孙策。 “是啊,”孙策哪裡知道此刻周瑜心中的郁闷,拍了拍扑到自己怀中哭泣不已的孙尚香的后背,笑着說道,“本来想给你们一個惊喜,后来注意到香儿似乎在這裡与人比试弓术,是故就观望了一番……”說着,他望了望四周,莫名其妙地說道,“你们這是做什么呢?” 望着孙策一脸茫然的表情,周瑜只感觉一口气赌在心口,上不去又下不来,着实憋得难受。 也难怪,倘若孙策早来片刻,以他武神的实力,江东必然是有赢无输,又哪裡会将白眊军主帅一职让给陈蓦? 然而眼下为时已晚,說出去的话如泼出去的水,无论是江东還是周瑜,又哪裡好意思食言而肥? “原来是這样……”在经過周瑜的解释后,孙策這才弄明白這一群人究竟在做什么。 “白眊军……我江东三负一胜么?”孙策环顾了一眼白眊军诸将,顿时,众人只感觉一股异常强烈的压力袭上心头。 “就在方才,此事已有定论,吴侯想做什么?”或许是意识到了什么,赵云站了出来,皱眉问道。 按理来說,孙策的吴侯之位已传给孙权,不過這会赵云用這個称呼来称呼孙策,众人倒也沒感觉不妥。 “呵,”或许是注意到了赵云眼中的戒备,孙策轻笑一声。颇有气度地說道。“输就是输,赢就是赢,我江东人向来是拿得起,放得下,再者,那什么白眊军主帅一职,我孙策也不稀罕!”說着,他忽然面色一沉,转头望向陈蓦,沉声說道。“陈奋威,你与我江东有不同戴天之仇,竟然還敢踏足我江东地域,莫不是欺我江东无人么?——那什么白眊军主帅一职。给了你也无妨,不過作为代价,你可敢与孙某切磋一番?” 赵云等人眉头一皱,谁不知道眼下的陈蓦已失去了所有戾气,哪裡還有当年的实力,让他与孙策這位武神交手,那岂不是自寻死路……唔,自寻难堪么? “义兄……”好在周瑜为人也正直,见孙策并不清楚陈蓦眼下的境况,遂低声向他解释了一番。 孙策哈哈大笑。挥手說道,“既然如此,我与他比试拳脚不就好了?” “可是义兄……”皱皱眉,周瑜将陈蓦拥有不死之身的事也告诉了孙策,他原以为這样能說服孙策取笑這场沒有意义的比试,岂料孙策听闻脸上笑容更甚,舔舔嘴唇說道,“那不是更好?我下手可以更重一些,不用担心会失手将他击毙……” 望着孙策那坚定的目光,陈蓦也知這场交手南所难免。遂抱拳說道,“既如此,望吴侯赐教!” “眼下吴侯乃我弟仲谋,我孙策不過是江东一武人罢了!——你我之间的交手,不過是武人之间的切磋!”此时的孙策。已从周瑜的口中得知的一些具体事物,知道江东将他吴侯以及君主的位置传给了弟弟孙权。对此,孙策丝毫沒有意见,毕竟按他的性格,本来就极为不愿担任江东之主,只不過碍于父亲孙坚死后,家门后继无人,這才勉为其难统帅众人,如今重担交给了弟弟孙权,又可以轻松快活,他高兴還来不及呢,又如何会在意。 在所有人屏着呼吸的注视下,孙策与陈蓦相继来到了校场。 一個是出身甲子年黄巾、成名近十年的世间悍将,一人是统领江东诸郡的小霸王,他二人之间的交手,显然要比方才的那几场比试更引人注目。 “大哥……”孙尚香的眼中隐隐露出了几分担忧。 “沒事的,别担心……”拍了拍妹妹的后背,示意她站远一些,见她不为所动,孙策压低声音說道,“公瑾不是說了么,那家伙有什么不死之身,是杀不死他的,大哥只是给他一点教训!” 孙尚香闻言面色一红。 或许,在场所有人都以为孙尚香在担心兄长孙策,也只有這些年与她相依为命的孙策最了解妹妹此刻心中的想法。 啊,给那個家伙一点教训…… 舔了舔嘴唇,孙策眼中逐渐露出几分邪意,這令陈蓦隐隐感觉有些不妙。 而待孙策的拳头重重落在陈蓦脸颊时,陈蓦终于意识到,眼前這小子,根本不是为了什么方才的比试,只是单纯地想打自己一顿出气罢了。 “這一拳,是为我父孙文台打的!” “這一拳,是为我当初那些因你而死的江东将士打的!” 在所有人瞠目结舌的观望下,陈蓦仿佛沙袋般承受着孙策仿佛暴风雨般的重击,即便后者守信沒有动用一丝一毫的戾气,可就算是单纯的腕力,打在人身上那也是相当疼痛的。 所谓泥人也有三分火气,被孙策毫无预兆地暴打了几拳,即便是陈蓦,心中亦被激起了怒火。 于是乎,校场周围围观的众人傻眼了,他们傻眼地望着孙策与陈蓦仿佛两头被激怒的猛兽般,扭打、翻滚在一起。 此刻的他们,哪裡還像是享有盛名的猛将,哪裡還像是江东引以为傲的霸王? “咳!”咳嗽一声,周瑜回顾身旁的凌统說道,“叫不想干的人都散去……” 此刻凌统正汗颜地望着校场中的二人,闻言连忙点头。 也难怪,毕竟這种事传出去,势必会影响到孙策在江东的威望。 一炷香時間過去了,陈蓦与孙策依旧扭打在一起…… 半個时辰過去了,二人虽气喘吁吁,却依然竭力将自己的拳头揍向对方…… 一個时辰過去了,即便是恢复能力极快的陈蓦,亦被孙策揍地鼻青脸肿,更别說孙策了,看他披头散发、眼眶充血的模样,孙尚香、孙权、周瑜三人只感觉脸上一阵灼热,恨不得就当即离开,而至于太史慈、甘宁等人,早已在半個时辰之前便识趣地退后很大一段距离。 “噗通……” 终于,两人支撑不住了,他们的体力终究耗尽了,见此,太史慈、甘宁,以及赵云、魏延,急忙過来搀扶。 不得不說,此刻的孙策鼻青脸肿,很是狼狈,但是谁都清楚,若不是陈蓦拥有不死之身,恐怕方才就真的被這家伙打死了。 着着实实的,孙策暴揍了陈蓦一顿,虽說他也付出了极为沉重的代价。 “先前的事,一笔勾销吧!”在陈蓦愕然的目光下,孙策喘着粗气說道,看得出来,其实他也沒真正将陈蓦视为杀父仇人,否则,杀父之仇不同戴天,又岂有一笔勾销之理? 难道是为了化解双方旧日的恩怨? 想到這裡,陈蓦略感惊讶地望向孙策,却忽然发现对方眼中的几分自得,心中顿时明白過来。 這家伙,或许真的只是想揍自己一顿…… “走!——去商议一下联合的事吧!”在陈蓦郁闷的目光下,孙策转身朝着府内殿堂走去,走着走着,忽然又走了回来,朝着陈蓦的脸颊,出其不意地又重重挥了一拳,只打地陈蓦一個踉跄。 “孙将军莫要欺人太甚!”为人稳重厚实的赵云终于动怒了。 就在這时,却见孙策用异常凝重的口吻,沉声說道,“這一拳,這为我小妹打的!” 陈蓦闻言愣了愣,莫名其妙說道,“這你方才不是打過了么?” 深深注视了一眼陈蓦,孙策撇嘴一笑,转身张扬而去。 不明所以的陈蓦下意识地转头望向孙尚香,却见她满脸怒色,只是眼中,似乎隐隐闪過几分惊慌。 与此同时,在柴桑西城门,有一位异常貌美的女人走入了城中,用略带茫然的目光望着城内繁华的街道。 “小蓦,你在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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