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不速之客(一)
入睡的過程很奇妙——她就坐在卡座上,灯光四射的酒吧突然褪去了颜色,四周突然变得安静起来,唯有舞台上歌手轻柔的嗓音,缓缓流淌进了她的耳朵裡。
“……轻轻的一個吻,早已打动我的心……”
歌手的嗓音不是最空灵的,也不是最曼妙的,却有着一股說不出的味道。
沈宥清的耳朵在這道歌声下面,一点点的放松了神经,她的眼睛也随之合上。
她好像格外偏爱老歌——逐渐被睡意吞沒的沈宥清想到。
……
少了音乐和灯光的酒吧裡十分安静,于是白天的呼噜声,便格外响亮。
舞台上,伫立着一只形单影只的话筒。
沈宥清看着那只话筒,眼中却浮现了一個握着话筒,低头浅唱的人——仿佛察觉到她的注视,那人抬起头,从羽毛面具下露出的嘴唇,勾起了一個艳丽的弧度。
……
“老、老板?!”地上的白天突然打了一個激灵,飞快地爬了起来,看见坐在那裡睁着眼睛的沈宥清,一脸惊疑:“老板,你什么时候醒的?怎么不叫我?”
“睡得跟猪一样,不想叫你。”沈宥清的思绪被打断,等她再看去的时候,舞台上的哪有什么人,站着的仍旧是一只孤零零的话筒,于是站起了身,先一步迈开了大长腿,向外走去:“走吧,回去了。”
等两人走出酒吧的门,才发现天边已经泛起了鱼肚白,白天抬腕看表,惊呼:“都六点半了。”
随即,他看向无心酒吧招牌的目光变得热切起来:“老板,這是一個福地啊,把你的失眠都给治好了,要不咱们把无心酒吧给买下来吧?以后你就在這儿睡觉,不用再担心失眠的問題了……”
沈宥清用看白痴的眼神让白天闭了嘴。
片刻后,他又神神叨叨了起来:“老板,我可打听過了,据高人指教,這无心酒吧的风水极好,刚好压在一個龙脉上面,据說以前修這栋房子的时候,打地基打出来了一座皇陵……”
皇陵還能让你修房子?
见他越吹越悬乎,沈宥清打断了他的话:“不是酒吧,是人。”
“人?是谁?那個服务员?還是那個调酒师,话說无心那個调酒师還真挺帅的,那抹小胡子真有味道,下次我也留一個,和他比比看谁比较帅……”
……
比起這种沈宥清睡饱一顿,可以修仙半個月的人,白天在到家以后,连衣服都来不及脱,就一头栽在了床上。
太困了……
自从跟在沈宥清身边做私人助理之后,他已经被惯坏了,在沈宥清沒有工作的日子裡,他不到十一二点,绝对起不来床。
昨晚沈宥清坐在沙发上倒是睡得好,他不敢和老板睡一块儿,只敢坐在地上睡,睡着睡着就躺下来,虽然无心酒吧的卡座裡铺了地毯,空调的那股寒意還是可劲儿的往他衣服领子裡钻,冷的他一晚上都在打哆嗦。
本以为今天早上回就這么愉快地在和周公缠绵之中度過,睡得正迷糊,白天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喂……谁阿……老、老板?”难得在這种时候接到沈宥清的电话,白天被子一掀,当即就从床上坐了起来,一手扯着领带,两脚拼命的往皮鞋裡塞:“猫粮?好好好,沒問題,我马上就给你送過来。”
挂了电话,沈宥清伸手揉了揉蹲在她面前的布偶猫:“别慌,一会儿就有人给你送吃的過来。”
這只猫是从她家阳台跳进来的,一进屋就“喵喵喵”叫個不停,见到沈宥清也不怕人,一個劲儿往她腿上凑。
猫很干净,毛色也很亮滑,一看就是有主人精心养育着的猫,不過沈宥清沒在小区裡见過,想来应该是关在家裡面养着的,不知道为什么跑了出来,进了她的家。
小家伙有着一双碧蓝色的眼睛,如同上等的蓝宝石,通透美丽。听到她打电话吩咐白天买猫粮之后,它好像知道自己即将有饭吃了一般,安静了下来,乖乖的蹲坐在沈宥清面前,一副淑女的模样。
沈宥清觉得有趣,盘腿坐在它的对面,伸手有一下沒一下的揉着它的头,小家伙伸出一只爪子,碰了碰她的腿,又抬头看她,一副想要靠過来却又不敢的小可怜模样。
沈宥清莞尔,伸手将它抱在了怀裡,小家伙果然不反抗,反而在她的腿上躺着摊成了一块白色抹布,在沈宥清用手指轻轻挠它的下巴的时候,满足的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
“不要脸。”沈宥清戳了它湿漉漉的小鼻子。
小家伙伸舌头轻轻舔了舔她的手指。
……
“小咪,别闹……”
睡得迷迷糊糊赵宁溪伸手往头上抓去,远低于平时重量的感觉让她一下子惊醒了。
定睛一看,手裡抓着的哪裡是一只猫,明明是一只泰迪熊。
小咪呢?
头上沒有,掀开被子還是沒有,旁边的猫窝裡就更沒有了,赵宁溪打着哈欠爬了起来:“小咪,小咪……小咪——小咪!”
喊道她自己都清醒了,房间裡仍旧一片死寂,沒有半点回应。
她探头往客厅看去,沒猫。
进了厕所裡,沒猫。
挨着几個房间看了一道,還是沒猫。
赵宁溪彻底懵了。
她主子呢?
猫粮盆裡是空的,猫砂盆裡有着新拉的一团便便,赵宁溪一看時間,得,九点過了,她睡過了主子的早饭時間。
小圆姐走了,无心一时沒找到新的歌手,领班给了她两個人的工资,昨晚赵宁溪连着唱了两個人的场次,实在是把她累狠了,于是硬生生无视了今天早上的闹铃。
为了养猫,赵宁溪的房间裡是安了监控的,调出卧室的监控一看,七点钟手机闹铃响起的时候,一只手从被子裡伸出来把闹钟给按掉了,小咪在床下叫了半天之后,又跳上来踩了她半天,只是赵宁溪睡得太沉,什么感觉都沒有。
监控屏幕显示七点半的时候,呼叫主人无果的小咪選擇了放弃,跳下了床,开了卧室的房门,从房间裡走了出去。
卧……卧槽?
赵宁溪站在监控面前目瞪口呆的看着自家主子灵活的一跃,转动了门把手,打开门走了出去。
這個技能它是什么时候学会的???
画面一切,摄像头转向了走廊,小咪从房间裡走了出来,优哉游哉去了阳台的方向。
到了阳台就沒有摄像头了,赵宁溪家的阳台是封了铁丝網的,就是为了避免小咪偷跑出去,结果到了阳台一看,铁丝網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扒拉出了一個洞,赵宁溪盯着那個洞口看了半天——她家主子真的有那么苗條?
难道是虚胖?
……
“小咪,小咪——”
白天买了猫粮,开着车进沈宥清家的小区的时候,正好看到一個披头散发的女人,四处乱走着,听喊声,似乎是在找猫?
哎,這年头的小姑娘们,越来越喜歡养猫,不喜歡养男人了,想到自家老板成了猫奴,白天心裡头就有一种即将失宠的感觉——虽然他也沒得宠過。
不過想到自己买的东西,他又得意的翘起了唇角。
猫再好又如何?像他這样得力的助理,可是打着灯笼都难找。
——“所以,這就是我让你买猫粮,你却给我带了那么多东西的理由?”
“不是,老板你听我說,我专门问了宠物店的老板。”白天连忙解释道:“你沒养過猫,你不知道,人家老板說了,养猫就跟养儿子养女儿是一样的,吃喝拉撒,啥都要照顾到位,你看你买了猫粮,吃了饭总得拉吧,猫又不会像人一样上厕所——您看這個全自动猫厕所智能猫砂沙盆,猫砂可以智能循环,全封闭系统无臭干净清新,三天才倒一次猫屎,省心,到时候我来处理就成……”
沈宥清揉着猫,抬头看了他一眼:“多少钱?”
“不贵,也就六千多。”
沈宥清:“行,你出吧。”
热情洋溢堪比推销员的笑容一下子就僵在了白天的脸上。
“老板——”一個大男人,說变脸就变脸:“求你可怜可怜我啊,我上有老下有小,一個月挣的钱還不够我自己吃饭啊……”
沈宥清慢悠悠的說道:“你還买了什么?”
白天哭丧着的脸立马换成了笑容,他手脚利落的将一個箱子推到了沈宥清的面前,飞快地拆开,组装了起来:“這是自动喂食猫粮的机器,還在为无法准时到家而担忧嗎?還在为主子无法准时定量吃饭而烦劳嗎?不要怕,有了它,一切烦恼不是問題。”
“多少钱?”
笑容再一次僵在了白天脸上。
“八……八百。”
沈宥清抬了抬下巴,示意他继续說:“還有呢?”
“自动喂水机,三百;猫窝,一百;专用沐浴露,八十;逗猫棒,五块……”
白天越說越小声。
沈宥清算了一下:“合着,叫你给我买包猫粮,你硬生生给我买了小一万的东西。”
“老板。”白天還不忘小声的为自己辩解道:“這些都是养猫必备的……”
沈宥清抬头看了他一眼:“我什么时候說過我要养猫了?這种姿色的布偶,你当我菜市场买的呀?”
被她举起来的小家伙一脸懵逼的和白天面面相觑。
“小咪?”
“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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